牛胜男“漏看”了周素琴的邮件,导致我们上错了车。我没有责怪她,我哪有权利责怪她?实际上她并没有漏看邮件,我觉得这一切阴差阳错的闹剧应该是我导致的。我做了多余的事,我为了提醒自己提醒牛胜男看邮件,设置了一个名为“培训邮件”的手机闹钟,就在我为牛胜男特调口香糖的时候,它响了……
我只是顺手关掉了这个闹钟,心想着“应该不至于吧”,以为它不会对我原本的“抹杀记忆”计划有什么影响。实际上它还是产生了一点点影响,多“抹杀”了一些记忆,牛胜男在忘记我尿床的同时,也忘记了周素琴邮件的内容,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金美兰听说了我们的遭遇后,发出了爽朗的笑声,“我还以为行里面特意安排了几个年轻人活跃气氛。”她说这次活动是京通京北分行给安排的农家乐,建议我们将错就错,顶替此次活动的其他名额。
“联系上了。”牛胜男带来公司方面的消息,由于没有等到活动负责人及导师,参与培训的其他新员工和没去成农家乐的京通银行老领导自行成局,他们一同搭乘公司班车前往原定培训地点国际会议中心大酒店吃团餐去了。“看这个钟点,菜应该已经上桌了。”牛胜男确认了时间后说道。
“学习资料都发邮件给他们,回去自学吧。”牛胜男回答,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们这边照常。”
牛胜男眼神中再次透露出杀气:“再擅自给自己加戏就开除你。”她冰冷的语气中似乎酝酿着毁天灭地之力。
此次行程的目的地距市中心将近3小时的车程,行程过半由于发现接错人,中巴车被迫在服务区停了好一阵子给大家时间商量对策,在车上众人包括司机在内一致表示不想放弃周末农家乐后,车又启动了。
很遗憾我还要和三个表达力旺盛的小学生相处1个多小时。我其实并不讨厌小孩儿——只要他们能像木头人一样乖乖地在不出声的同时也不会跑来跑去。但如你所知,“让熊孩子老实待会儿”这件事困扰了人类几千年,事实证明在人类文明进程里,各种工具与法规的发明都没能有效地让熊孩子消停一会儿。至今为止,“熊孩子”和“引力波”、“常温超导体”及“可控核聚变”等问题并列为21世纪未解科技难题,这一难题大概率还会顺延至22甚至23世纪。不难预见未来的某一天,核聚变都可控了,恐怕熊孩子还不可控。
当熊孩子上了车,资深老司机也会变得忐忑不安,如果孩子们受了伤,那原因只能是司机的错。当熊孩子进了餐厅,训练有素的服务员才意识到微薄的薪水远配不上这份高危工作,如果孩子们烫了嘴,那原因只能是服务员的错。当熊孩子到你家……我劝你永远不要让熊孩子跨进你家的门……或者说,不要让他们以任何“充满想象力”的方式进入你家的门。总而言之,熊孩子就是这样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是危机感和焦虑感的制造者,只要报出“熊孩子”三个字,再泣不成声的成年人也会被吓得收住了哭声。
每对年轻夫妻都应该生孩子,因为这是他们人生中仅有的可以行使“任意过错豁免权”的机会。有道是礼尚往来,就像随出去的份子钱早晚要收回来一样,在容忍了别人孩子的各种美好行为后,不生个孩子把这份窝囊气狠狠讨回来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这是什么?”在终于放过南宫星落之后,熊孩子派出程成城作为先锋侵入了我的领地,话还没说完,他的手已经放在我书包侧兜的保温杯上了。
“他吓唬你呢,一看就是个保温杯。”名为佳佳的女熊孩子提醒道,果然年长几岁能多见些世面。
“他最讨厌胡萝卜和芹菜。”另一个男孩儿抢答,我刚才听到他们都叫他“小雨子”。
“那这里面就是胡萝卜和芹菜。”我把书包放到了靠里面的位置。
“得了吧,他就是不想你烦他。”小雨子是个聪明的孩子,一秒钟就能洞悉大人的真实意图。
“那我们不烦他,我们安静坐着。”程成城不知道是不是成心的,在我旁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佳佳和小雨子也分别坐到了我的前后排,三人一个字没说体现出了惊人的默契,我就这样被三面包抄,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商量好了想逼我跳窗户。
“其实胡萝卜也不总是那么难吃,我奶奶做的胡萝卜蛋糕就很好吃。”我就知道他们坐不住,这样大眼瞪小眼一分钟后,佳佳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我同意!上次和我爷爷去你家吃过。”小雨子又来劲了。
“你爷爷是不是追我奶奶呢?怎么三天两头往我家跑?”佳佳问道。
“你拉倒吧,我爷爷喜欢的是慧敏奶奶。”小雨子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聒噪,又压低了声音,“不过我觉得你奶奶还有机会。”
“哎呀,没叫你!”佳佳又继续说道:“小雨子!有本事就别让你爷爷再来我家。”
我默默地听了一路小屁孩儿之间的八卦,期间不乏程成城又误听到几次自己的名字,之后我大致理清了他们彼此之间的家庭关系。三人同时就读于九亩屯中心小学,佳佳和小雨子同班,程成城比他们小两届,三人是“九亩屯反作业联盟”的联合创始人。佳佳的奶奶是金美兰,小雨子的爷爷是金美兰的暧昧对象。程成城的身份比较复杂,他爷爷是佳佳爷爷(也就是金美兰前夫)的室友,但我猜测两个老头应该是“那种关系”。
中巴车不知不觉就进了山,孩子们被蓝天映衬下的绿色山谷所吸引,顾不得闲言碎语才聊了一半,纷纷趴到车窗前。
“哇——太漂亮了!”小雨子叫出了声,“佳娘娘,你爷爷没来,可惜了。”
“这车拐来拐去的,你们几个,都给我坐回去。”金美兰命令道,孩子们老老实实地坐到了我前排。
“你也坐好了,别让大奶奶操心。”程成城透过前排的座椅缝隙嘱咐我,我点头。
“大人很麻烦,不顺着他们的意又要头晕头疼高血压了。”佳佳向我挤了挤眼睛,我很想告诉她这种威胁已经算是最轻的了。
“你奶奶做饭是好吃,就是太凶了,要想做我奶奶得改改脾气。”小雨子小声抱怨,之后在佳佳的拳脚攻击下闭了嘴。
不得不说本次农家乐的组织者挑了个好地方,中巴车游走在四周环绕的群山之中,山峦起伏如波浪般绵延不绝。这里树木葱郁,绿荫如盖,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沿路的溪流追随着我们的车辙,潺潺的水声昭示着旅途的欢快。
绕过群山,是一片开阔的湖区,沿湖又前行了十几分钟,我看见了写着“欢迎来到灰灰谷”的巨大立牌。终于,目的地到了。
感谢大家的陪伴,凑够30章也算是个里程碑,希望能凭借这个故事给大家带来欢乐。
故事还在继续,天天写脑袋快麻木了,日后缓慢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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