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段落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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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圈养
武添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这样长时间的尺度，即使人在睡梦中也会觉得漫长难熬，在睡眠深处，藏着那些藏匿已久的记忆，每一处细节都是清晰的，那些曾经的小心思不听使唤地冒出来，反复的兜转，这些都是深刻的记忆，总想着转过身或触摸一下场景，但无聊的是一切都已经发生了，连情绪都是读取模式，甚至无法跳过。人的感知从未改变，现在是一瞬间，过去的也仿佛一瞬间，人们总以为能抓住什么，所以他们习惯了观察和总结。梦里浑身都能感到麻木，如果是正常的睡眠，他会翻个身，但那样长年睡眠会造成身体的局部挤压皮肉溃烂，而在这休眠舱里，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整个人都只能硬生生躺着，不情愿的等待被系统唤醒。
一阵间隙的哔哔声传入了他的梦境，也终结了梦境，浑身上下都是麻木感，知觉从心口开始向四面缓慢恢复，有点像蹲麻了的双腿，感知血液的恢复的酸痛，这副躯体太久没有用了，它明显孱弱无力，体温的恢复也是静悄悄地，明明很冷却有奇妙的烧灼感，武添疼痛的想要叫出来，只是躯体现在还不听使唤，他感觉的到贴在眼角的两坨冰块融化了，它们继续凝在眼角，因为苦咸蜇的他睁不开眼。身体终于有知觉了，他用尽全力抬起了一只手，它显得有些消瘦，黑漆漆的显了好几道沟，犹豫没什么力气，在按了对应按钮以后，就把他放下了。
泪水不知是花了多少年才积攒而成的，伸过来的机械臂吸干了它，武添才睁开了双眼，然后屏幕可以看到了，整整60年就这么在长梦中睡过了。疼痛依然在继续，清洗工作却开始了，全身上下被整理了一番，他感觉很饿，但现在自己的胃还不能用，靠着注射营养来维持着，即便很不喜欢，他还得在这个舱里待上一周，大部分时间需要睡眠度过。
一周后仓门打开了，武添挣扎着起了身，靠着休眠舱的边缘坐了起来，没想到自己的胳膊还能派上用场，它们已经严重肌肉萎缩丧失力量了。60年过去了，地球怎样？家怎样？！他查看了所有频道，没有任何消息，地球慢慢安静了，但夜晚还有城市闪耀的灯光，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有些照明设备不需要人也能自己亮。只是武添后悔了，就在那个摸不到尽头的长梦之中，他想法悄悄变了，原本不该那样草率下决定的，除了逃避和对抗之外，本来还可以等一等，为什么人总是急着想要答案。或者好好规划一下休眠安排，把60年的休眠分成几个小段，每次醒来都看一看想一想，本来只是想逃避暂时的情绪，却把所有的都错过，然而
没有牵挂和期待的人生本来也没什么意义，他的时代已经随着时光远去了，而他却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