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我们三个可以一起继续当偶像。
它表面上光鲜亮丽,但背后却隐藏着难以摆上台面的阴暗勾当;它既承载着闪闪发光的梦想,又裹挟着肮脏的欲望。人们一边期待着偶像的纯洁无瑕,一边又对偶像的阴暗面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这是一本让人从腰封就能预见到整个故事走向的书——三名少女偶像难以忍受地下偶像行业的黑暗,失手杀死了自己的制作人。从此,三人的命运便紧紧缠绕在了一起,一同发誓要隐瞒这起杀人案,同时继续她们的偶像生涯。
这本书的重点不在于剧情如何发展,而在于三名少女面对阴暗血腥的杀人事件时内心的挣扎与反应。我想,这种挣扎与粉丝对地下偶像的期待有着微妙的相似之处:粉丝不一定期待着地下偶像能够迈步前往更大的商业舞台,而是珍视着她们每次小小的演出中,拼尽全力挥洒汗水时露出的可爱笑容。
任何人都知道,地下偶像并不会是一项长久的工作,或许她们未来会签约到更大的平台、登上更大的舞台,与曾经近在咫尺的粉丝渐行渐远;或许她们很快就会因为现实原因退出组合,永久离开那小小的舞台。
那么,为什么无论是少女还是粉丝,都如此向往着这一碰即碎的梦境呢?
要追寻这种向往的根源,就不得不提到1985年成立的偶像组合“小猫俱乐部”。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 当时的偶像市场以“一人偶像”为主,如今知名的偶像制作人秋元康却另辟蹊径,推出了全新的偶像组合——小猫俱乐部。
小猫俱乐部由十几名非专业的“素人”少女组成,她们大多来自中学,没有接受过专业的偶像培训,抱着想要登上电视的简单梦想就报名参加了这次的企划。出人意料的是,这个看似草台班子一样的组合,却掀起了一股令人意想不到的风潮。
或许是人们看腻了那些高高在上的专业偶像,充满了亲近感的小猫俱乐部在短时间内迅速吸引了大量关注。虽然小猫俱乐部仅仅两年后便解散,但其对后续偶像企划的影响可谓深远。
1997年,早安少女组成立。初期成员是东京电视台综艺节目《五花八门浅草桥》中,一个名为「射乱Q摇滚女主唱选拔赛」的活动里的五名落选者。早安少女组诠释了偶像组合的“纪实性”,从平凡少女的加入,到成员间的紧张关系,最终少女们在舞台上闪耀,粉丝们亲眼见证着偶像们的成长,得以与她们建立深厚的情感联结。这一理念也被后来最有名“AKB48”所保留,延续至今。
在这种模式下,偶像组合不断涌入新人,也不断有老人毕业。组合历经多年似乎也逐渐成了忒修斯之船,一伴随着一代代粉丝一起成长、离别、远去。
偶像们将自己的爱和热情投入表演,粉丝们将自己的爱和热情以应援的形式回馈她们,表面看似和谐,但这份和谐其实建立在某种虚伪之上。
偶像本质上是一种商品,是被包装在漂亮的衣服与动听的歌曲中,她们的言行举止也会经过培训,以确保呈现出正确、漂亮且得体的形象。粉丝们将偶像视为希望、梦想与快乐的化身,但前提是这些偶像在表面上配得上这些期待。至于偶像面具之下的真实面貌,粉丝们是否在意,这其实是一个矛盾且复杂的问题。
极端粉丝认为,偶像的表面与内在应该保持完全一致,若发现其中有任何出入,他们就会采取极端行动;而另一些粉丝认为,偶像就像是电视剧或漫画中的角色,他们只是喜欢那个被塑造的偶像形象,而非真实的那个人。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相互对立,却又在某些时刻交织在一起,赋予了偶像角色一种复杂的层次感。
粉丝期盼着偶像的纯洁无瑕,却又将自身的欲望投射在他们身上;偶像对粉丝的态度也未必总是正面的。然而,至少在狭小的livehouse里,地下偶像与台下观众的距离极致接近,甚至会产生肢体接触,这种物理上的接近,似乎也能缓解一些心理上的隔阂。
在《地下偶像杀人事件》的开篇,偶像瑠衣就遇到了一名看起来有些狂热的粉丝对她进行说教,用听起来高高在上的语气希望她能再努力一些,瑠衣对此并不在意。随着故事的发展,这个角色再次登场,这段看起来与主线的“杀人案”毫无关系的情节,却反应了瑠衣的心理变化。
她从无所谓到最终为那位粉丝、为所有的粉丝而歌唱。至此达成了粉丝与偶像之间的双向奔赴。只可惜这种奔赴和觉醒来得太晚,此时三人的背后已经有了更为具象的危机。
在故事里,粉丝的形象相对单一。或许是为了将重心落在了偶像之间的关系和业界的阴暗面上,粉丝更多地充当了故事中的工具,单纯地见证偶像们的成长。
整个故事从偶像的角度出发,剥去了偶像的虚幻感,将她们的真实面貌呈现在读者面前,读者仿佛也成为了粉丝,观看着一场更为真实、更为阴暗却也温情的综艺节目。
观众是否也和粉丝抱着相同的期待呢?或许只有看完本作,才能得出答案吧。
镜花水月是虚幻且触不可及的,但地下的那些偶像却并非虚幻。她们只是稍纵即逝,如同夏日的烟火、或如同燃烧时随风飘起的火星——或闪耀、或微小,但她们的光芒总是闪烁着。
那些努力了多年只为绽放片刻的光芒的偶像们的身影,确实如同星光。
《地下偶像杀人事件》中,黛玛、和泉与瑠衣组成的偶像组合名为“星光★宝贝”。或许,她们无一不在期盼着自己如同星光般闪耀。可本作的原标题《溺落星尘》似乎也暗示着三人的命运。
随着故事的发展,那星光变得逐渐黯淡,甚至眼看就要熄灭,三人也即将陷入更大的危机。可她们却并没有一心去解决那即将到来的危机,而是选择站上舞台。
因为那天是二月十四日,是适合传达心意的日子,是“星光★宝贝”四周年演唱会的日子。
她们登上了舞台,挥洒汗水,“星光★宝贝”舞动、歌唱、闪耀着。
她们那般耀眼,台下的粉丝怎能不伸出手、尝试去触碰那随时可能消失的星尘之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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