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皮肤曾属于我/This Skin Was Once Mine》出版于今年四月,包括同名中篇在内,共有四个中短篇故事。
作者埃里克•拉罗卡几年前凭借《自从我们上次谈话以来,事情变得更糟了》拿到布莱姆•斯托克奖提名和喷溅朋克奖,一举成名。我此前写过他的小说集《他们比我们先到/They Were Here Before Us》和长篇小说《黑暗吞噬一切/Everything the Darkness Eats》的感想,这本新书依然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吸引人的书名,LGBTQ主角和怪诞、扭曲、病态的故事。
姬莉安是一名有恋父情结的蕾丝边,九岁时,母亲做主将她送到寄宿学校,此后的二十年里,尽管父母让她物质生活富足,但却不允许她返家。直到现在,母亲通知她回来参加父亲的葬礼。
比如,母亲二十年前流产,之后自杀未遂,一直瘫痪在床;
比如,母亲多年来一直给她的特别看护——英俊、虚荣的安布罗斯花大钱买各种侈奢品;
比如,姬莉安的父亲其实是恋童癖,他打算对姬莉安下手,母亲发现苗头后立即将女儿送走,直到父亲已死才安心让她回家;
比如,母亲流产的孩子其实还活着,父亲一直将她藏在密室的木盒中,当作姬莉安的替代品。
比如,父亲的死是姬莉安的妹妹促成的,她将钻入木盒的毒蛇扔到父亲的身上……
知晓这一切的姬莉安不再像以前那样无欲无求,一心只想离家。她决定继承大房子,像父亲那样继续圈禁妹妹。
安布罗斯不愿到手的巨额财富旁落,杀姬莉安不成遭到反杀,而妹妹借机敲昏了姬莉安,将其放入密室的木盒中。
以后的每一天,妹妹都会来看望姬莉安,用父亲“爱”她的方式“爱”姬莉安——就像姬莉安原本对妹妹的打算一样。
——“蛇不会回头想,‘这皮肤曾属于我’。蛇总是向前走。不断变化。不管怎样。”
“伤害你之后,一个人能对你做的最糟糕的事情就是让你活下去。”
这篇是四个故事里最长,也是最复杂的。故事围绕姬莉安与她父母和妹妹畸形扭曲的关系展开,场景、情节和营造的意象都让我想起意大利铅黄电影。
接到母亲去世的消息,“我”返家参加葬礼,意外发现自己和父亲身上都长出了小小的的古怪伤口,里面黑漆漆的,闪烁着微光,好像宇宙中的星光。
碰触到父亲伤口里钻出的“幼苗”触须后,“我”深深迷恋上这种感觉,忍不住将手指、拳头乃至整条手臂都伸进伤口中,同时,“我”也强迫父亲进入“我”的伤口,因为“这是最终彻底理解彼此的方法”。
最终,“我”拼命扯开父亲的伤口,从他内心深处拉出所有黑暗的“幼苗”,倾倒在母亲的尸体上……
几天后,警察找过来时,“我”正跪在厨房的地板上,用厨刀一下下戳刺地砖;而父亲的尸体和母亲紧紧纠缠在一起,身上的伤口被强行撕裂到极限。
——第二个故事的开头和上一个很像。同性恋男子因葬礼回到家中,与多年隔阂难以交流的父亲重聚。
那个古怪的伤口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我”因悲伤、因恐惧疾病、因渴望与父亲沟通而生出的臆想?
以及,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的问题,看出了或许并不存在的“隐喻”,这个故事非常令我不适。
伊诺克想为丈夫买一把合用的厨刀,店主推荐给他一把镀金镶宝石的华丽大刀,却并不要钱——只需要在伊诺克身上切开一个小伤口,塞小一片碎玻璃进去。
意外地,伊诺克被开发出全新的性癖,他热切想要加入店主和其他同好们组成的俱乐部,但入会仪式是拉一个新人进来。
内向的伊诺克终于在公园里发现了合适的人选,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害怕火焰的年轻人。
他以话术劝诱年轻人,称此举可以消除火焰恐惧——玻璃不会燃烧。
“我让自己塞满碎玻璃……这是我身上不易燃的部分。”
他在家里药翻伊诺克,向其展示自己的“宠物”——一个五官被火焰烧化,剃着光头,用四肢爬行的裸体中年。
年轻人说用火烧东西会让他忘记烦恼,但很多人都不耐烧,毕竟火焰会吞噬一切,好在伊诺克“充满了不会燃烧的碎玻璃”,可以让他开心很久……
——第三篇割裂感很强,好像是把两个完全不同的故事捏合到一起,强行扣题。
以及,连续两个故事都涉及开放性伤口迷恋,足见作者本人的兴趣所在了。
两位老人是多年好友,老人乙因身体状况欠佳,被女儿送去西班牙疗养,十年来老人甲只能与其书信联系。好不容易老人乙回国,俩人终于能像以往那般,在公园里小聚,但见面时,老人乙却说女儿正打算把他送到挪威疗养,这一去恐怕就回不来了。
十年前,老人乙就隐晦表达想与老人甲私奔的意愿;如今,老人乙的表白更为直接。但老人甲对好友的喜爱更多是崇敬和钦佩,不想有进一步发展,为转移话题,建议最后玩一次“刺痛”。
“刺痛”是俩人许多年前发明的恶劣“游戏”,向陌生人做出残忍的恶作剧,以此产生脖子后面汗毛竖起般的“刺痛”感觉。
老人甲坚决地拒绝了,但老人乙坚持继续游戏,并亲身上阵。婴儿不愿吞食异物,大声哭闹,引来家长和路人的注意。
众目睽睽之下,老人乙将婴儿举起扔入河中,随后放声大笑。
这可怕的笑声深深地刺痛了老人甲的神经,令他脊背发凉。
——这篇故事以老人甲的第三人称视角进行讲述,前半截是两个老人的交流,后半截是愈发升级的“刺痛”游戏。乍看上去节奏不太好,但其实是借甲对乙的看法和心理活动,暗示乙去外国疗养治的是精神病——他早就疯了。
以及,再一次的,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的问题,看出了或许并不存在的“隐喻”——总觉得这俩老年深柜是借“刺痛”游戏宣泄压抑的欲望,而老人乙的精神病也是源自对性取向的过度压抑。
最后总结一下,按惯例,作者埃里克·拉罗卡先以不寻常的书名把读者吸引过来,接着用散文般的语句,讲述怪诞的故事,营造不安的氛围,塑造扭曲的人物,描述令人不适的场景;过分追求“震撼”效果,完全不顾情节和人物行为是否合理,文字是否矫情。
也是由于散文般的语句,等到书翻完了才回过神来,我这是又读了本喷溅朋克/极端恐怖小说吧?
(喷溅朋克:一种以生动描述极其血腥场景为特征的文学流派,是对“传统、温和、暗示性的恐怖故事”的反抗。
极端恐怖:过度描述性爱、暴力、残害和酷刑等极端行为的文学流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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