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最令人悲哀的失踪是那些仍然成谜的消失。在变成水力发电站之前,佩雷门内亚[51]·维拉还只是维拉河,流向处于人气顶峰时的轻歌剧明星娜佳·哈南库尔的投身之处。本可以继续保持那样的状态:在一场惊心动魄的演出后,娜佳直接消失在一个秋天的夜晚,她天籁般的女高音还在剧院中回荡。声称看到她身着晚礼走过桥梁的那个老人,是事实吗?还是那个坚称一年前在瑞瓦肖偶遇她的狂热粉丝是真的?或许在偏执的通俗小说家的故事中存在某些真相:娜佳其实是梅斯克间谍,虚无主义者,末日先知。谁又能下定论呢?
但是有一件事是确凿无疑的。没人需要看娜佳身着晚礼服,仍然在水库的泥浆里挣扎。没人想看她眼窝中的淡水贻贝栖息地,金牙咧出的死亡笑容,或是水电站施工队的惊讶表情。
徒劳。徒劳塑造了世界。历史是一个徒劳的故事,进步是一条徒劳的序列。“发展!”未来学家说。“迷失。”反叛者说。“宿醉!”后排的道德家喊道。“失败!”愤怒的反叛者说。“时间是灰色的。”他说。缔造者的失败就是对时代的介绍。卡拉·马佐夫饮弹而亡,阿巴达纳兹与多布雷娃在欧佐纳尔岛饮鸩自尽[52]。棕榈树下风卷残尘,枯骨沉沙,谁该知道呢?来自全世界的善良人们齐聚一堂。教师、作家、蜷缩在战壕里的移民工人…年轻的士兵抛弃了他们的部队。他们的歌声多么美妙!因此对他们来说,勇敢的孩子是历史的最爱[53],他们挥舞着绘有银色角冠的白色旗帜。
政变被粉碎。无政府主义者堆积在伟大蓝[54]的乱葬坑里,康米主义者从格拉德的大洲发起反攻,然后撤退到萨马拉,变成一个由官僚统治的堕落工人国家。革命情人失踪案在接下来的三十五年里悬而未决,直到里奇·勒波姆八岁的儿子尤金,在欧佐纳尔的一个无名小岛上进行周六晚间郊游时,在岸边发现了阿巴达纳兹和多布雷娃相拥的白骨。他穿着短裤,拿着蝴蝶网站在那里,困惑地看着骨头,他们似乎在旧日里紧贴着。光滑且褪色。一个人从哪里开始而另一个又在哪里结束?时间如同洗牌一样将它们混在一起。后来,里奇在那里打造了一座酒店,以及一个如今举世闻名的健康中心。
但是最伟大的失败,并非马佐夫的全球革命如何在流血中结束,以及随后被如何摧毁,也不是今天,革命情人的骨头被如何放在芳香疗愈候诊室里展示。内部动乱被镇压后,格拉德成为了世界势力,一个巨型国家,它的城市欣欣向荣,这股从轨道起,增长中的耀眼光芒连成了闪耀的网络。多个国家完全从世界地图上消失。那些曾经有着无数马佐夫支持者的国家。类似齐姆斯克的国家。人民被蔑称为“克吉克”的国家。而这种称呼持续如此之久,最后他们甚至用它自称。
特雷斯·马切耶克七岁了。他的父亲是模范克吉克,一位外交官,一个见风使舵的篡夺者,到现在仍未送他去瓦萨上学。整个城市就是个生态灾难区,处于发展阶段的倒数第二段,后巨型都市期和前废墟都市期[55]的人类聚居区。聚合材料制造技术传播到齐姆斯克和雨果的边境地区。怪兽吞蚀了齐姆斯克的历史中心——费尔迪杜凯[56]的皇家老城区,以及兰卡的松树公园。夏季到来,在昏暗的地窖里,低语着一个名字。孩子们则在住宅的庭院里喊着它。街道静谧无声,树叶簌簌飘落,只有那个名字在格拉德民兵的耳朵里回荡。
克吉克里中勇敢的人。一个电影明星,一场革命。直到最近,春季的暴乱才被残酷地镇压,如今已经两个月没有他的消息了。据说他蛰伏在遥远的雅库特保护区的针叶林里,从原住民祭司那里汲取特异功能。奇妙的东西!他的草原鹰颧骨和渴求的目光,温暖的笑容,如同在针叶林上空冉冉升起的太阳。他严肃的眉毛因为忧虑而紧锁时,他只为极少的场合保留的微笑…他意气风发的脸庞出现在泽西工厂的禁片中,那里的女人十分勇敢,把他缝在背心和内裤的白布上。不,弗朗索瓦在萨马拉!谈判中。他和人们共和国的势力一同降临!别幼稚了,弗朗索瓦在远离此地的科拉,在冬季轨道内,伊格努斯·尼尔森的小屋里。他们永远都找不到他!安静!勇敢者弗朗索瓦不会躲藏!就在昨天,有人看见他在排队买肉,他现在装扮着假胡子,穿着屠夫的围裙,自称乌佐马·斯拉卡[57]。倒着读读!
评论区
共 条评论热门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