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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道给孙海心一种熟悉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身上的某部分似乎曾经来过这里，就像是回到了家乡。洞穴内干燥温暖，就连刺人的辐射在这都显得温柔了许多，小令羽拉着他在这里左突右转，目不见物的黑暗并没降低他们移动的速度，最后他们来到一个空旷的所在，“现在你可以看见了。”她说道，转开了不知从哪找到的开关。
房间内逐一亮起灯光，孙海心这才看清这里的全景，和他所想的不同，这里没有战前的军火，也没有秘密的武器图纸，整座房间被复杂的管道包裹，除此之外，除去一盆小花，还有一张带抽屉的书桌，别无他物。
“该给你浇水啦。”小令羽自言自语地说道，拧开了一旁的水龙头，被淡化后的清澈海水从管口汩汩流出，倒入了小令羽早已放置好的花盆内。
“它....是活的?”孙海心有点难以相信地看着这盆花束，“这种辐射环境，怎么可能有东西生存，还是这么...娇弱的一盆花?“
“我们不也活得好好的吗?”小令羽打理了一会盆栽，才起身对孙海心说道，“你可以打开抽屉看看，或许那里面就有你的答案。”
孙海心从书桌中翻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整本笔记上只有一个极为复杂的符号，孙海心依稀可以看出他在江城看见的数字符号也包含在内，不过这次他看见的数字比江城更为完整，十、六、三、四、二、九、三、三这些数字排列在一个闪电型符号左右，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我们星球的语言。”小令羽说道，“这是它们的书写习惯，它们没有独立单词的概念，每个字都是他们根据想要表达的意思创造出来的，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似乎有些数字的组合...不过我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它们’...是谁?”
“它们来自天上，”小令羽说道，“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离开，没人知道它们有什么目的，这是它们留在废土的一份资料，与其说这是他们的文字，不如说这是一种图画。”她用手指向图案上一个闪电型的标志，它标识在孙海心看见的符号之上：“这就是解放碑，在它上面那个黑点就指的是打开它的钥匙，也就是你戴的这块石头。”
“你是说这个?”孙海心举起胸前的磁石，“你认得它?”
“这本就是我的东西，”小令羽说道，“不过很多年前我把它送了出去。”
“你送磁石的那个人...是不是很胖，脸上很多粉刺，还有乱糟糟的头发?”孙海心问道。
“是吗，我记得他还是个很漂亮的男人，就是名字很奇怪。”小令羽露出一丝笑意，就是最迟钝的人也可以看出她脸上的怀念：“他称自己为二富，如果你见过他，就一定很难忘记。”
“是吗?”孙海心没有再说什么。
不知为什么，他却有些淡淡的不快。
他注意到图像上解放碑旁的数字，左边是十、六、三、四，右边则是二、九、三和三，这肯定意味着什么，他这么想，并开口说道：“如果用数字表示方位，把它当作一幅图像来看，那么根据地图标记地址的方法....这就是...东经一百零六度三十四分，北纬二十九度三十三分，这是什么地方?”
“那就是在巴州，”小令羽说道，“当年他也是这么说，所以我把磁石送给他，让他去试试打开解放碑。现在你带着磁石回来，我想问你，他找到那块碑了吗?”
“没有...”孙海心想了一下，决定不告诉他二富被处死的消息：“他把磁石送给我就消失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是吗?”她皱了皱眉：“我还很好奇那里到底有什么呢。”
“解放碑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你一直要跟我提那?”
“我不知道，这是...那个人的研究...”小令羽犹豫了一下，说道：“关于这本笔记，我只知道这些。”
“恩...”孙海心转头看向那盆花卉：“那这个呢?也是那个人留下的吗?”
“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遗物，它能保护我...”小令羽轻轻抚摸着花朵的枝叶，说道：“这些年来我一直研究让它在辐射中生存的方法，将辐射转化...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得以存活...现在它长得很好。”
“这么说你给我治疗所用的药物，也是提取自它?”
“不，准确地说，治疗你辐射和改变它性状的东西，都来自于我...不，该死，这和我想的不一样——”她的耳朵突然抽动了一下，脸上都是恐惧的神情：“他来了...”
“谁?”孙海心拔出手枪，警惕地对准了房间的入口。
“快躲起来，他不是你能对付的。”小令羽把他推到管道后面，一边低声咒骂，一边尽最大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孙海心从没见过她如此惊慌的样子，从管道的缝隙中他可以看到，她指尖颤抖，正不停打理着那朵已经非常干净的花。“你...”“闭嘴!不要出声!”他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随即她压低了声音：“一会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出声，如果....出现了什么奇怪的状况，你也...别看，好吗?”
他识趣地闭上了嘴，也不知过了多久，在他觉得那个人几乎不会找到这里时，他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我的小甜甜，你果然躲在这里，可真是不奇怪。”听到这句话后，小令羽身体明显一震，过了好久她才缓缓回复：“余若曼，这是妈妈留给我的房子，如果你还有一点点人性，就该给我马上滚出。”
听到小令羽提起她的母亲，那个男人显然犹豫了一会，不过还是坚定走进了房间，孙海心顺男人的声音看去，管道交织中他看不清他的模样，只看出余若曼体格粗壮，身旁还有一黑影不停抖动。余若曼沉默了一会，又开口说道：“你少拿她来压我，你这贱婊子只要我不在就会偷男人，我今天就要替她检查下你是不是又和什么野男人上了床。”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有了些猥亵，方若曼一步步朝小令羽走近，随他们距离的靠近，他身后的黑影晃动得愈发疯狂。
“你敢当着妈妈说这种话吗?”小令羽举起了花盆，大声说道：“看着她的遗物，再对我说一遍你刚刚说的那些...鬼话。”
“唔...”男人喉头发出阵阵咆哮，“你成功打消了我今天对你的兴致，小甜甜。”他说道，“不过不要让我...发现你和别的男人...”他身后的黑影停止了扭动，一点点伸向小令羽的脸颊，在她的脸上慢慢摩擦：“甜心，我生气的时候没那么好说话，你知道的。”
“我...知道。”小令羽的声音好像在克制什么，可她没有躲开黑影的触碰：“这里没有别的男人，就算有也都被你杀光了。”
“你知道就好。”男人似乎十分满足小令羽的顺从，“你是我的婊子，记住这点，否则...”他一转头，黑影转瞬即逝，在环绕墙壁的管道上留下一道重重的痕迹。“不对...你这贱货...敢骗我?!”
孙海心觉得自己胸口都快炸开了，刚才男子那一击正好对他贴身砸过，管道传来的反震震裂了他刚结痂的伤口，眼见方若曼第二次攻击又将袭来，他不得已只好跳出藏身处。离开管道后，他才看清眼前男人的具体模样，他赤裸上身，虬结的肌肉上是大大小小的伤痕;他的面容就像枯死树皮一样遍布皱纹，在皱纹的夹缝中可以看见他杏黄色的小小瞳仁;他几乎没有鼻子，只有两个鼻孔点缀在本是鼻子的凸起上;还有他的嘴唇，包裹在肥厚凸起下唇里的巨大犬齿;如果说看他的脸孔还能看出他和人类有三分联系的话，那么他尾部伸出的那根不断抽动的像尾巴一样的棍状物体就彻底斩断了他和人类的关联，尤其是看清那“尾巴”末端的凸起之后，孙海心望向他的目光多少有有了些羡慕。
“他的血液里有你的味道!你们到底干了什么?!”怪物咆哮道，他的“尾巴”不断抽打着墙壁，几乎拆去这座地穴。“住、住手!”小令羽哀求道，又举起了那花盆：“念在妈妈的份上，求求你...停下来。”
“去他妈的妈妈!”怪物“尾巴”一挑，就把花盆打碎，“看来我还是对你太仁慈...没关系，你会得到教训的...在我杀了这小子之后!”
孙海心几乎是本能地向右一躲，那“尾巴”蹭着他的鼻尖重重落到地上，还未来得及反映，他就被方若曼接下来的横扫击倒，那“尾巴”如同鞭子一般在他身上抽打，很快就抽碎了他本已十分破烂的衣服，空中开始飞舞他被抽烂的肉沫。
“你快停下!”小令羽抓住了男人的刑具，祈求地看着他，“他...他和我们是无关的。”
“无关?”男人望向孙海心被抽打得血肉模糊的背部，伤口处的血肉翻滚，竟然在缓缓愈合。“除了我...只有你这个贱人的血液才能让他转化辐射...你们...我一会再和你算账!”男子双眼迅速变为一片赤红，他发出一身低吼，却发现“尾巴”被小令羽紧紧抓住，不论他如何用力，她都毫不松手。
“你...”方若曼额上青筋凸起，转头看向小令羽，只看见她缓慢，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啪!”他给了她一个耳光，她脸上立即现出一片红肿，可她依旧抓着他的刑具，丝毫没有放松。
“你不要以为你抓着我就没有办法。”方若曼拽过她的头发，对她又是一耳光。小令羽没有闪躲，而是双手抓住了那个因愤怒已变得炽热的东西，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这玩意在表面分泌出了一层薄薄的粘液，方若曼一抽，就脱离了她手。
方若曼发出了满意的嘶吼，再转过头时，孙海心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身上沾满了鲜血，看上去甚是吓人，不过从他站立的姿势上看，他的伤口已经没有大碍了。
“喂，”孙海心喊了一声，稍微阻挡了一下男人的进攻，他一只手在已经报废的哔哔小子上胡乱按着键盘，一边说道：“你到底是她什么人?”
“不，不，你不要问!”男人还没有回答，小令羽就开始摇头，她美丽的脸庞被男人打得微微隆起，此刻正一点点以肉眼可见的形式消退。
“哼...”男人一把推开想要上前阻止的小令羽，面色变得更加狰狞：“我是她的...”
“我去你妈的!”孙海心左手的哔哔小子随着他的操作，开始发出警报声，他直接把哔哔小子丢向男人，拉起了小令羽的手：“快跑!”
“你们谁都别想跑!”男人将哔哔小子一下戳穿，警报声越来越响的哔哔小子挂在他身后的“尾巴”上不停摇晃，里面裂变电池不时放出的电流让限制了他的动作，他笨拙地移动着，却只好眼睁睁看二人逃出了房间。
“你对他...做了什么?”小令羽一边奔跑，一边问道。
“我的哔哔小子...被我弄失灵了...会爆炸...”孙海心大口喘着气，回答道：“我要把那疯子埋起来。”
“...”小令羽低下了头，没有再说话。
裂变电池爆炸那低沉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二人不由加快了速度逃离，洞穴在他们身后一点点开始坍塌，就像是巨兽缓缓合拢的巨口，将要吞噬这地底所有活物。随着他们的奔跑，那崩塌的响声越来越大，而他们里光亮也越来越近，终于，在被地底埋葬之前，他们逃出了这个地方。
“他妈的，我操...”孙海心直接瘫倒在地，用他生平学会的所有脏话来抒发死里逃生和获得新身体的兴奋。
“...”小令羽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那个被碎石和尘埃掩埋的地穴，沉默了许久。然后她轻轻坐倒在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哭了起来。
“怎么了?”孙海心挠了挠头，“哦，你是在担心你妈妈的遗物吗?没关系，你看。”他掏出了怀里的那本笔记：“花盆已经碎了，可是这本书我带了出来。”
“不，你不明白...”小令羽勉强笑了一下，将头埋入了臂弯：“那个男人...他是我...爸爸。”
“啊?”
“他以前不是那样的人，至少...在妈妈去世前不是这个样子。妈妈...她在怀我的时候经受了太多辐射，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就离开了。那个男人把妈妈的死怪罪在自己身上...他开始研究消除辐射的方法...他来到了这个辐射最重的地方...期望用外星人和变异生物的信息来解决辐射...他成功了一半，他从鳄人身上研究出的血清可以让人类将辐射转换成能量，但是...如果滥用这力量...人体的某些器官就会发生变异。”说到这，小令羽停止了抽噎，她抬起头，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双角：“他脾气开始变得暴躁，越来越没有...克制...把我...把我当成了妈妈....”
“...他把我圈养了起来，为了防止我逃跑，他把我钉在地下室的床上，给我注射过他研究出各种莫名其妙的药物，对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冷漠，仿佛在说一件发生在别人身上的琐事：“直到十年前，一个叫做二富的冒险家来过这里，把我从他手下救了出来，从那之后，他就天天开始追捕我，我就只有逃离...”
“...我以为我这辈子就只能这样过去了，可是这个时候你来了，还带着当年二富拿走的磁石...我想，你的到来终究是意味着什么的...他对我的抓捕越来越疯狂了...只有妈妈的遗物才能让他恢复片刻的理智...我想保护你...所以带你去了地穴...没想到最后是你保护了我...”
“....就算他死了，我也逃不掉的，对吗?”她看着孙海心，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一直住在这里面，这些年来，每时每刻，就算是现在，我脑子里都还一直在重复他对我说过的那些话语，他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情。”
“我...很喜欢你对我讲过的那些故事，有关巴州，有关你这一路上神奇的冒险...你知道吗，每次你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都好开心，我觉得我好像就把以前的事情忘了。”她有些难过：“关于李婉嘉...我很嫉妒她...孙海心，我嫉妒她一直拥有你的想念..我...”她极力克制，可还是带上了哭腔：“我...觉得我好孤独...你...可以抱抱我吗?”
“我...”孙海心看着眼前这位美丽的姑娘，一时心乱如麻。他不合时宜地再次想起了李婉嘉和王凯源，还有他们那场盛大嘈杂的婚礼，他很想抱一抱她，可是脑海中的幻象开始跳动，不，不，该死...那新娘到底长什么样子，为什么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听这么骇人听闻的故事?不，不...孙海心痛苦地捂住了头，体内残存的辐射又开始蠢蠢欲动。
“好吧，我知道你的答案了。”她的脸上仿似披上了一层寒霜，什么也不愿再说。她站了起来，伸手握住孙海心佩戴的磁石，湛蓝光芒再次在她眼中闪烁，不远处停留的飞毯随她的召唤，飞到了二人附近。
他勉力压住了体内的辐射，想要说些什么，她没有再理会，只是坐上了飞毯。
孙海心叹了口气，也坐了上去。
“不好!”小令羽脸色突然一变，命令飞毯急速升高，被尘土掩盖的地面一阵涌动，一只粗壮的触手猛地射出，在他们来得及躲避之前就穿透了飞毯，插进了孙海心的身体。
“这...是...”孙海心感到那触手还在自己体内注射了什么，随着这注射物的进入，他又感到曾经熟悉的无力和辐射刺痛。地底传来方若曼虚弱疯狂的笑声：“我说过...他逃不掉的...女儿...没了我...你什么都...”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显然死透。
“没事的...没事的...”小令羽拔出了孙海心体内稍显僵硬的触手，连忙指挥飞毯着陆，他脸上的血色正飞速褪去，就在飞毯降落的时间里，他腹部的伤口流出的血液已尽数变成绿色，显然已经受了严重辐射感染。
“小...令羽...我...”他勉力抬起了自己的手，想要触摸她的脸颊：“我...看不见...”
“没事的...你...”小令羽急得大哭，她已经跟孙海心分享过自己的血液，废土上一般的辐射都对他不会起作用，现在他反应这么剧烈，只可能是因为方若曼将自己体内积累的辐射毒素全部注射进了他的身体...不...她决不允许他就这么死去...他还有好些朋友，还有他思念的家乡，还有...还有一位他日思夜念的姑娘...她没敢再想下去，只是把他平躺放好，颤声说道：“你快躺好...”.
“刚才...真是...好险”孙海心只道是自己体内的辐射再次发作，想起刚才方若曼那一击的恐怖，心中尤感可怕：“还好...还好没伤着你...”
“是的..是的...”听到他这么说，小令羽终于忍不住眼中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滴落在他的脸庞。孙海心脸上突然一凉，随着这凉意在他的脸上四散，他才察觉这是小令羽的眼泪，他心下一颤：“我...要死了吗?”
“...不...我不会让你死的...”她俯下身子，轻轻拉开了他的衣服：“你的伤势并不重，真正致命的，是他在你体内留下的辐射，这是他这些年来的积累，就算你现在拥有了我的血统，可依然难以净化...”
“爸爸...他只道这辐射无法消除，可是他不知道，我们体内真正能够消除辐射的东西，并非是我们的血液，而是我们的骨髓...他也想不到...我会这样待你....”
辐射已经开始占据孙海心的肉体，他的胸口再次被黝黑苍白的条纹所占据，他可以感觉到的身体正在一点点裂解，再转化成其他的东西，他渐渐失去了对自己的掌控，可他却只能一动不动。
“孙海心，你就是这样...把自己看得比什么都重，你一直等待有人这样告诉你，跟你说你是一个重要的人，你是一个聪明的人，好像这世界一直等着你要交给你什么重要的任务一样。就为了这个念头，你觉得你吃的什么苦都是值得的，你没有见过父亲，没有体会过被爱，你拥有的一直都是你不愿意承认可内心里一直对自己的计较...”小令羽露出了奇异的微笑，如果孙海心现在能看见，他一定会说是她的笑容在点亮这个世界：“我现在要告诉你，这都不是你的错，你不该踏上这次纯粹自虐的旅行，你应该回头，去找辛巴也好，去找王二也好，和你的朋友们在一起，做你们真正喜欢做的事情，过得开心一些...”她一边说，一边握住了自己的双角，它们还不习惯这样被触碰，而她脸上的悲伤和恬静让她此刻看上去就像是一位母亲：“我知道...这很痛苦，孙海心，我懂的不多，但你应该知道，我是想说，你遇到的一切，那些废土里遭受的折磨和你过去遇到过的，让你不开心的事情...都不怪你...”随着两声清脆的响声，她浑身一颤，掰下了自己的双角，这痛彻骨髓的伤痛并没有让她失态，她用尽自己最后一点力气，将双角倒置，直到最后一滴血水流进孙海心的伤口后，她才舒了一口气，贪婪地看着他的脸，似乎想要把这一刻永远刻进自己双眸：“孙海心..我...我就要死啦，可以...抱抱我吗...”说到这，倒在了他的身上。
孙海心的身体渐渐恢复了知觉，可还是无法移动，他可以感觉到小令羽的温度正在一点点，他只想快快起来，好好抱抱她，再告诉她，他想要她这一生平安喜乐，忘却所有不安，快快乐乐过完余下的时光。可是...可是...他突然又想起了李婉嘉和王凯源的那场婚礼，幻想中的新人形象在他脑海中不住变化，突然又变得清晰了，原来一直萦绕他心中无法描绘的新娘，从来就是小令羽的模样，那本就该是属于他们二人的。她活着的时候，每天都为他倾尽所有，可是他不知道。我要待她好，他这么想到，他现在才知道她有多么爱他，他应该待她好，可是...可是她已经死了，在她活着的时候，他每天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个姑娘。
磁石散发出梦幻般迷人的光芒，将他们包裹在内，他突然就领悟那本笔记上所有的记载，有关解放碑，有关磁石，还有他本该知道和不知道的一切，可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已经死了，他本该好好待她的时候，脑子里又是另一位姑娘。
如果这一生要爱许多人，那这爱是不够分的。
可一生只爱一个人，这一生又是不够的。
他的眼睛开始流血。
他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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