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巴萨罗那一个旅馆的露台用晚餐。二楼有个果园,和邻近的城市住宅露台上的相似。橙子和柠檬触手可及,它们悬挂在我和我的费莉希蒂小姐坐着的地方上空。她是全国最优秀的文学代理之一,周日她带来了臣属于她的丝质狗链拴着的三个“波佐伊”猎犬,三个穿着阿玛尼西装的律师。我看着她头上的发际线随着头发一点一点升上来慢慢分开,而饥渴的月亮在我背后的马略卡岛周围饮水,给予她脖子周围的珍珠天体能量。她在她大腿上抱着一只戴着斯沃洛夫斯基项圈的猫。费莉希蒂桌子底下的腿至少比她本人年轻十五岁。它们似乎不会衰老。当我们用餐,饮食间,我们投掷写着字母而不是数字的骰子然后拼凑出骰子转出的词句。在饮食和阅读骰子拼出的信息时费莉希蒂时不时向我揉搓着她黑色的眼睛绿色的眼神并聆听着我们邻桌发生的事情。那里汇聚了一群吵闹的人。
其中一些宾客我认识,因为他们和我是同行,费莉希蒂应该也认识几个。如果不是认识本人,我们也听说过他们因为读过相当数量他们的书。
凯伦伊莎贝拉戈登在那,她是写了《贪婪的缪斯》和《巴黎的失控》的一位美国作家,后者是一个完美的不存在的巴黎的游记,在纽约万神殿杂志和三藩市纪年杂志上刊登。晚餐后她喝了白茉莉茶于佩尔,比鱼子酱还贵,是俄罗斯爵士们用来给猎犬喝让它们疯狂的东西。在月光中她的美丽洒落了年岁并且她再跟旁边的男人说她有多想变得不快乐。我是通过他由加利马尔出版的不雅的十四行诗和小说认识他的,他有时在里面会写到他的俄罗斯先祖。他的名字是阿兰博斯奎特,二战时他曾是美军的一名上尉,他在诺曼底登陆时发出的号令让他仍为闻名,并且他被邀请作为一个法国人参与“反抗军”。伯斯奎特用这些话拒绝了邀请:
来自马德里的阿纳格拉玛出版社的老板也在桌上,然后是路易莎费尔南多加利亚多拉莫斯,我从斯拉夫人的圈子认识的,还有杜斯卡本怀特,画家、考古学家和一本在加拿大印出关于赫拉克勒斯的变化的很棒的书的作者。在她身边是一个我觉得脸熟的男人,大概是以色列和巴塞罗那出版的插页里见过,但我想不起他的名字。他之所以引起我们的注意是因为他带来了一大平底锅用香草和洋葱的酱汁炒海鲜和贻贝。锅的蒸汽随着贝壳摇动时,他的脸也变得格外红润。
“那是谁?”我问费莉希蒂然后她回了一个我毫无印象的名字。
“他是一本所有人都读过的小说。但我没读过,”她又补充道:
“大英百科全书上说,他在中国被抄袭了。你看得出他是皮沃特在电视节目《每日邮报》中的嘉宾,与戴高乐海军上将和小莫里亚克在一起的。”
然后我想起来了,并注意到他是法国人,他们在邻桌说话,比在节目里更光彩照人。我立刻猜想他是不是在皮沃特的节目上故意说蹩脚的法语好让自己看起来像外国人而不是一个没文化的法国人。他桌上的同伴在饮酒并且越喝越高兴。他们都同时在说话,然后有着红晕面颊的陌生人开始说话。他扭着他的那杯红酒,说着他关于苏丹打着小结的内衣的故事。
我得说这个故事被听者接受的方式很奇怪。好像他们的欢聚之夜结束了似的,有些人离开了露台,另一些人和胖人疲惫地聊天。费莉希蒂的反应最不寻常。好像有着红润面颊的男人说的传奇故事让她沮丧,我觉得那晚听了那个故事的其他人可能也是差不多的反应。连她的猫都很沮丧。费莉希蒂把餐巾扔在桌上哭喊:
“我受不了他。他看起来像个摄像机。他的目光让我起皱纹,把我包裹在不同于现在的时间里,他已经看出了我十年后的光景...可怕!他看穿我的未来仿佛看透敞开的大门...也许他看得见更糟糕的东西。”
她从桌上站起并告诉我她要回家。我说可以载她,但如我所料她拒绝了,因为她为了她的猫自己开车来了。那晚她因为自己引发的车祸过世了。又或者是因为她的猫吗,还是因为面颊红润的男人说的故事那晚让费莉希蒂过度伤心?
我第二次来加拿大的时候遇到了面颊红润的男人。我们在多伦多剧院连夜读着我们最新的书。剧院旁水上飞机点亮着一片湖。剧院里的听众仿佛去看演唱会或者剧目一样花钱买票,所有人当中有一些从世界的各角落带来了在晚上要阅读的自己的角色,而其他作者则坐在一个巨大的阳台盒里。在那里他们关注着作者们为那晚、他们的主持人、一个演员、或者一个批评家、一个出版家要在舞台上要宣布的事情。有某种公共采访,有时候在观众面前演变成决斗。
但接下来是最精彩的。喀喇汗王朝来的作者,在加拿大文学界最著名,父子雇了一个纽约来的厨子,这个厨子为所有愿意来卡拉汉家的客人准备了超规格的晚餐,有龙虾和其他各种特色菜。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扫罗贝洛本人,也许是因为他肩负着诺贝尔奖的荣誉,他绕着整张桌子和所有人介绍自己握了手。美丽的玛格丽特阿特伍德也在那,比她的书更加奢华和难以抗拒,她的肩膀上面垂下一张巨大的帽子。然后是我们的主持,喀喇汗少爷的妻子,我们在他们别墅的第二层看到过她的雕像。德力克瓦尔科特只和他们共进餐过一次(那是他还没得诺贝尔奖),但我们余生都会记得他用混血的嗓音朗诵天鹅绒般的诗句的声音。晚餐时,我们都注意到他日常会话中使用的句子和那些诗句一样富有旋律,不管用的是什么语言。这些在喀喇汗的聚会中也有萨尔曼拉什迪的参与,他是在剧院朗读他的撒旦诗篇之后来的。那时他和他妻子一同来,她是刚被伦敦企鹅社出版的美元先生的作者。他跟我说他们希望在他的宛如生父的故土被杀死,我当时没当真,直到我在数月后于伦敦读到阿亚图拉霍梅尼宣判他死刑。
令我相当惊讶的是,在这些宾客中,我碰到了在巴塞罗那那致命的一晚初遇的面颊红润的男人。他最近刚出版了他著名小说的美国版本,并且要印这本书的纽约Knopf出版社领导来到多伦多和他的新作家确认事宜,这对在美国的书宣传很重要。他的英文带点新奥尔良和蒙特利尔的口音,听着像祖上母语是法语的腔调。
在喀喇汗宅的其中一个夜晚,我们从餐桌起身后,众人到邻近的房间休息喝点柯纳克白兰地或者威士忌再抽支烟管或者雪茄,随你怎么舒服。我两个都抽了,但我喝了一杯哈瓦那随一杯干邑白兰地,烟管里装满我自己的烟草的混合物——麦克巴伦外加纳吉勒烟草,两个苹果。我在倒我的酒时聊天的话锋出乎料想地一转,喀喇汗宅晚上来了一位擅长解梦的印第安巫医,宾客们开始跟他诉说自己做的梦。
我走出去到花园里,站在门口,两边都不在,听到了一位女士和一位先生的对话,没看见本人。声音听起来像阿摩司奥兹,也拜访过喀喇汗的犹太作者,但在昏暗中我不确定。
“你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他问一位已经在花园里的女人并坐在她旁边的长凳上。
“是也不是,”她回答,“我害怕那里红润的男人会说出他的梦。要我怎样我都不想听他的故事。”
“是的,但你认为哈扎尔辞典的作者能做到那种事吗?如果是真的,那就属于黑魔法的领域了。”
“大家相信他的民族里面每个人都在作恶。为什么他就不是其中一员,你不害怕他和他的故事吗?”
“我听说只有女人会因为他的故事殒命。如果她们听到它们,他的故事就像毒药。效用迅速且有效。所以人们这么说,但是谁能确信呢?”
“大家都说他的故事会在二十四小时内杀死听到的人。受害者男女都有。在他的小故事发表的现场的一些人不久就死了。我一想到我们其中一个因为听到他昨晚梦到了什么就要过世之类的就吓得不行。善妒的女人雇佣他在宴请上自己对他们毫无防备的情敌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后者毫不了解她在听什么以及为什么,他甜蜜的絮语...”
“完全没有。我甚至私下里认识他的受害者之一。我知道他告诉她的故事。你没听说过艾米莉诺尔的事情吗,一个多伦多内科医生的妻子?她最近下葬了。我知道杀死艾米莉诺尔的故事...”
“如果你知道杀死艾米莉诺尔的故事,为什么你还活着?”
“因为那个面颊红润的男人的故事在被女人诉说的时候就失去了作用...所以我可以告诉你那个故事!艾米莉诺尔是一个叫恩里克杰克逊的人的情人。恩里克的妻子发现了她的情敌就叫来面颊红润的男人向艾米莉复仇。然后奏效了,虽然没法证明。在那个面颊红润的男人在晚餐上向艾米莉低语他的小故事之后两天她就死了。那个小故事复述给我了,蛮值得一听的。”
于是花园里的女人向在喀喇汗长凳上坐在她旁边的客人说了这个非同寻常的“事情”,我能这么说吗。我牢记住了,既不长也不复杂。讲述了一个女孩,西西里亚的失意的爱,因为没法选择两个年轻人中的一个变成了石头,成了无人听说过河边村屋一角如今还矗立的一尊雕像...故事以几句诗作结,女人在公园里背诵得如此妖娆,与她的痛苦和严肃形成鲜明对比。
故事刚一结束,女人就从长凳上起身走向屋子,愤怒地感叹:
“为什么没有人阻止他?那里,他又要把他的梦告诉那个巫医了。我不打算听他的。一个字也不会听!”
下了这个结论后喀喇汗的女宾客漫步走近花园,而我转向沙龙看看那里谁正要说话,是不是花园里被谈及的人。
手里拿着莫卧儿的烟管,面颊红润的男人正在对印第安巫医说他前一晚做的梦。我着了魔一样听着他,当即意识到,那么多年后,关于我的情人费莉希蒂的死的新信息。她真的死于在巴塞罗那同一个男人说的关于石像的故事。
然而,在加拿大,这里,一些奇怪的事情也发生了。巫医闻到面颊红润的男人的烟管里散发出的烟拒绝讲述他的命运解释他的梦境,带着莫卧儿的客人尴尬地对着我们而不是巫医讲述他们做的梦。
我梦到我站在一扇窗户旁边。某处传来一阵铃声,不知怎的有些模糊,感觉不是金属制的,不然会吵醒我。于是梦境继续然后我注意到窗户底下有个陌生的男人。我们都在看着前方的风景。后的背后是一座小小的山,面前隔着一段,我能看到巨大的山脊的顶峰。它们看起来像锯齿并且很高。其中一个被雪覆盖。不知怎的我知道我背后的山比我面前隐约可见的山更古老。很近的,在我脚下我看到葡萄园和一条河。河旁我看到森林和它们修剪整齐的树荫、干净的牧场和新梳的田野。海的暖香从某处传来,也许是从河上...困惑地看着这些我问窗户下面站着的男人:
“你看,我的风景里没有河。没有森林,也没有你看到的山。我的是一片沙漠...也没有鹿。每个人都有自己死后的风景...”
我看着鹿喝水,我面前的河向南流去而云彩穿过它向北奔去。我醒来感觉已经失去了....
去年夏天临近结尾时德西兰男爵邀请我去他在罗纳河上的城堡共度周末。男爵是个不平凡的人。他的祖先一部分过去两代都在日内瓦,另一部分来自巴尔干某处,在那里他们希腊的血统和斯拉夫人混合了。从他的城堡可以看到罗纳河上的上萨瓦伊。环绕着十四世纪曾经属于城堡的马舍和烤炉。德西兰的城堡有一个小树林和一个果园,箱状的灌木被男爵挖了三次,种在他日内瓦的房子的公园里,在他得到他想要的之前于生长的不同阶段然后送回城堡,直到箱状灌木在城堡前扎下根组成一道绿色的一排,直到喷泉,紧靠楼梯。男爵娶了一个富有盛名的保守医学世家、封闭的新教徒家庭的英国女人。当一个客人问他他怎么攻陷那家堡垒,他微笑回答道他第一次拜访时他们注意到他穿着丝质长袜。那就是足够的引荐。
城堡的衣柜里有洗漱池,屋子里还有木火炉,我分到的房间里有五个悬挂在墙上的毕加索雕像。其实,这些是男爵搜集的,他作为联合国的代表在非洲进行漫长的搜寻之后带回来的黑人面具。他找它们的时候只有一个目标:它们的形状要符合作为某种帕布罗毕加索雕像的原型特质。然而,总体的外形还是令人目眩:这些面具看起来像是被毕加索启发但充满了比他至少古老百年的蛀虫。
在西兰城堡的用餐是在外面花园进行的。我知道面颊红润的男人也在周六中午被招待进来所以我焦急地等待于他重逢。正如我所预料的,他没认出我。他戴着一个从日内瓦的房子带来的表,那是在萨尔瓦多达利周年纪念日做的以达利标志性的从桌子边缘滴落的“液体”钟表形状。他身边坐着美国“极简主义者”作家罗伯特库弗,他是包括《打女佣的屁股》在内的许多迷人的小小小说的作者,前者由西蒙和舒斯特出版社出版...他位纽约时报写了一篇关于面颊红润男人的文章,标题是“他以我们做梦的方式思考”并且他们写信通信过,但这回是第一次见面。从他们的对话中我们可以了解到面颊红润的男人的书最近几年有着奇怪的命运。他在苏联被禁了,但在新俄国现在在五家剧院演出,从莫斯科到西伯利亚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胡多茨斯特维尼剧院,但不再在美国出版了。
“为什么会这样?”我问他,而这是我们交换寥寥数语的唯一一次。
“也许是因为我一开始在苏联被禁,然后在美国美国被禁。我不知道。你可以问他们。再说,名声会变。它没法在一个地方久待,”他总结道并带着打着结的微笑。
餐后男爵捡起餐桌上的一个铃铛摇响。通过模糊的声音可以判断铃铛是陶制的,它还涂有深蓝色的珐琅和锻银。这是让我们移步城堡背后有香槟和草莓供应的桌子的信号。我知道男爵选择了“凯歌”和“酩悦”,两种普希金在他的时代推荐的香槟。我们喝着,东道主回忆起他在非洲和远东的冒险来取悦我们。
“你知道吗,”他问“在中国,不久前,最后一个知道‘女书’,世界上唯一的独属于女性的语言的人死了。这种只有女人会的语言逃脱了在巴比伦塔构建时失去了童贞分裂为百万种不同方言的‘男性语言’的命运。女人没有像男人在人类当中对巴比伦的构建出力,因此保存了共同沟通的方法并且可以通过全世界都了解的她们所有人都懂的‘女书’互相了解,无论种族或位置...今天它忆不在悲说起,并且最后一个知道它的中国女人的信件已经被焚毁...”
听着我们的东道主,我回想男人们的史诗性语言,男性气质故事的语言是危险和有害的。我回忆道,在我和费莉希蒂的恋情之后,我再也没有辨认出草莓的味道...我记得面颊红润的男人关于苏丹的内衣的传奇,一件可能让我亲爱的费莉希蒂和她戴着斯沃洛夫斯基项圈的猫死于非命的荒唐事。而我正这么想时,一件事发生了,吓到我让我的杯子倾倒。
一言不发,面颊红润的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他用法师施咒一样的手势把它放在手掌上,沉默地向我展示,我看到那是一个小小的礼帽或者暗红色的长绒棉。他打开了它,就像从帽子里拿出兔子,拿出了一枚戒指,我立刻就认出了它。那是契诃夫的海鸥,刻在莫斯科赫多茨斯特维尼剧院的幕布上的十几个的其中一只上面的。那些戒指是剧院献给被表演的剧目作者的。面颊红润的男人戴上了戒指,拇指穿着它,指向和香槟一起送上来的草莓碗。然后他用同一根手指示意我向上看,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但还是照做了。这莫名奇妙的状况让我慢慢有点气恼,但要不然我得在半路停住。在我记忆中,随着我目光上移,装满草莓的碗立刻变成装满玫瑰。它们和草莓的颜色完全一样,但我记得它们毫无疑问是玫瑰。为了确认,我又看了一眼桌子,但那里只有草莓。尽管我觉得自己被愚弄,我再次(最糟糕的是我一直被面颊红润的男人用手指指引)看向碗是不是装满了草莓,而我记忆中的同一个碗装满了玫瑰。这次还是一样。桌上是水果,而在我记忆中,一旦我我视线上移就变成了花朵。我做的这些都在他戴着闪亮缎带的微笑下...当我终于摆脱这个无意义的陷阱之后我打算狠狠反抗这种傲慢。
“我要和你比量一下,”我想,而那晚在加拿大被讲述的故事,很久以前在公园里喀喇汗的宾客对着陌生人说的杀死了艾米莉诺尔的故事,我现在在每个人面前几乎逐字逐句地复述,指向面颊红润的男人。这很显然是一个很大胆的行为并且这给我带来了很大的愉悦感。我感到我终于为我的情人费莉希蒂的死复仇了,她因他的一个闹剧在巴塞罗那死了。在我讲述他的故事时我放肆地观察着他,沾沾自喜地看到某种惊讶和恐惧散布在他的脸上。他不记得我们在加拿大见过,也没法对自己解释我怎么直到他在多伦多的故事。我在想:如果你的故事能杀死听见它的人,当你听到它被复述时来看看它能不能杀死你。我接着讲那个故事,沉浸在我料想中的他的混乱困惑中:
在穆拉河边的一座村中有一个老石头屋子,周围很久以前人们就会在绕着跳舞,至今在假日仍是如此。屋子上有一个雕刻得很好的长发女孩的石像。她张开的手臂挨着墙而她的背浸入屋子的一角一边可以看到一只手,另一只在另一条街上。女孩头发里有着蓝色的石头花和稍稍分开的红色嘴唇。她的大理石眼睛就像两只祖母绿做的鱼。他们说那些眼睛能看到未来,因为它们总是看向同一个方向。石头女孩的名字是西西里亚。
她真的存在并且有个关于她的故事。在屋子她现在矗立的一角,现在老房子周围的圆圈舞如果其中一个女孩想跟着一个伙计走或者某个伙计想抓住跳舞的女孩,那就会被打断。需要两个人在圆圈里挨个跳舞才能维持圆圈,他们离开就会打破圆圈。那就意味着他们订婚了。如传说所说,两个年轻人同时看上了西西里亚一天他们一起挨着她跳舞。当他们想要打破圆圈,他们都如此紧紧地抓着她,一边一个,以至于她两边都走不了,变成了挨着屋子一角的石头,周围圆圈舞跳着,而现在西西里亚仍然站在那双臂打开。
仁慈的雕塑架让她的嘴和喉咙打开,好让旅行者和村里的先生女士可以给西西里亚食物和饮料,他们愉快地这么做着。谁经过都可以朝她嘴里塞一块食物,而那块食物会迅速消失在她的石头做的咽喉里。有时调皮的路人回来倒一两瓶啤酒在西西里亚的喉咙里,或者一杯白兰地。西西里亚会顺从地吞下而酒会在房子角落上某处流淌,在那里西西里亚计算着年月。当某个坏蛋给她喝酒,那些知道西西里亚秘密的人会在深夜出现来听她向他们诉说这些情况。于是他们就会从她的大理石喉咙里听到在西西里亚背后的房子里,某种深沉的醉酒的声音接受了所有的西西里亚的食物用无调的低音浅唱着同一首歌:
他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嘴唇上是另一个人的微笑,面颊红润的男人听着他的故事,那个故事几年前向着世界进发,现在回到了他这里,基本没变但是变得匿名。他深深地被震动了。他的故事曾经杀死了艾米莉诺尔的而如今让他也动摇了。超出预料的。
当宾客们下午离开,我坐下来等待着事态进一步发展。因为根据我的预想,面颊红润的男人现在在二楼西兰城堡的房间里正经历着某种危机。某种模糊,不健康的好奇心驱使着我瞥向他的窗户。我看到他倚着窗台一动不动看着某个东西时我畏缩了。我觉得他的眼睛看起来像两条祖母绿颜色的鱼并能够看到未来。我转头想看他在看什么,而我当我意识到他能看到什么时我愣住了。
在他背后是侏罗纪的形成,而他眼前是隔着一段耸立的高高山脊。它们看着像锯齿并且很高。尤其是其中一个被雪覆盖——空白之山。他背后的山,侏罗纪形成,确实比他面前的阿尔卑斯山古老数百万年。近旁你可以看到(从面颊红润的男人的窗户里)葡萄园,然后是罗纳河,后面是上萨瓦伊的森林。森林和它们修剪整齐的树荫、干净的牧场和新梳的田野。海的暖香从地中海不知怎地传来,也许是沿着罗纳河来的。窗里的人和我都一动不动地盯着河对岸的森林。等待着。我们都知道是什么。我们等着一头鹿从森林里出现到河边喝水。当鹿真的从森林里出现并低下头想着水伸去,面颊红润的男人对着窗户哭喊起来....
毫无疑问。他在看着他在加拿大做的梦里死亡的风景。对着他死去的风景。我能听到他掠过的思绪。我们都认出了这片地方。那是他,而不是我的死亡风景,因为从他的加拿大梦中我们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死亡风景而他的不能是我的。因此我是安全的。而他呢?这是否意味着面颊红润的男人要死了,他要带着觉醒的以为死去吗,而我邪恶的复述他“有毒的”故事的把戏在他的死亡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吗,他是因为听到他的故事死的吗,那个杀死了艾米莉诺尔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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