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战争》原创故事-09-两个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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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游戏，
都是在训练孩子，熟悉他们今后要做的差事
比如，在1984年，
我们花了大价钱，
让《俄罗斯方块》成为爆款游戏，
为的是通过它，训练新一代上班族的视觉神经
提早适应计算机屏幕上，那些单调乏味的表格图形，并迅速做出反应
1989年，那个老家伙也花了一大笔钱，
他找了家日本的游戏公司
设计了一款名叫《机甲时代》的游戏
我那时不知道这游戏是为什么人设计的，
我是这个世界上，极少数试过那款游戏的人，
玩过之后，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
嘿，开着机甲杀人，可真他妈的带劲。”
——“达森科技公司”副总裁 施罗德 · 维恩斯
1
“要说打游戏，一般人不是我的对手。”
凯文一边飞快摁着粉色掌上游戏的机按键，一边说：
“2024年，我还在念高中，在悉尼的电竞锦标赛上破过一项记录，每分钟进行了831次按键操作！要不是赛事组委会的混蛋故意找麻烦，取消了我的参赛资格，我早就成电竞大神了。真他妈该死，澳大利亚是世界上最能埋没人才的鬼地方，乔布斯要是生在堪培拉也只能找份给考拉熊喂桉树叶的工作，所以我才去了欧洲——总之，你们知道当一个玩游戏玩得特别厉害的家伙，日子有多爽吗？”
“在你们那里，玩游戏玩得好，会挣很多钱吗？” 
“当然！但这不是重点，挣钱没什么了不起，混蛋们挣钱都很容易。”
“也会有很多美女吗？”
“当然——嘿，你这小混蛋不是才8岁么？难道你也觉得钱和美女比玩游戏有意思？”
裂纹的屏幕上，是“俄罗斯方块”，长条状的“Hero”眼看就要被塞进关键位置了，民防军的头头儿——一脸络腮胡子的暴躁大叔艾比克，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拨开围在凯文面前的孩子们，一把抢过了游戏机。
“抢我手里打着一半的游戏，还好我们不熟，如果你是我们校长，我的拳头这会儿已经抡到你下巴上了。”凯文耸了耸肩。
艾比克是民防军中最懂英语的，但那也无法理解这种幽默的，尤其是在眼下这种情境中：
2035年5月14日，叙利亚东北部城镇——哈塞克，当地时间17:43。
位于南区的一座被包围的废弃工厂内，利亚姆·凯文，NEU维和部队的机甲驾驶员，坐在他那台被伤的“歌利亚”旁，用一台 “MADE IN CHINA”的老式掌机，在最高难度模式下，用6分钟的时间，连通了41关“俄罗斯方块”。
准备在维和部队掩护下撤出城区的最后一波平民中，有四五个孩子，8-9岁的年纪，凯文不知道这游戏机是哪个孩子的，见他们围在一起玩，像是公有的。
艾比克抢过那游戏机，随手塞给身边的一个女孩，把他们打发开，操着阿拉伯语口音的英语说道：“小子，你要是还有精力，就干点儿正事！”
“你想让我干什么正事儿？”凯文从满是弹孔的破沙发上跳起来，指着身后那台以倾斜姿态立的“歌利亚”说：
“半个小时前我就告诉你了，我是个机师，能干的事都和它有关，它的一条腿被炸伤了，我现在开着它连敬老院的那种电动轮椅都追不上，这上面的武器弹药也全都打光了，从里到外只剩下66颗12.7mm子弹了——恰好6是我的幸运数字，留在弹仓里，倒是挺吉利。
所以，我现在什么也干不了，只能等我们的人来增援，然后想办法把它带走。想让我端着枪和你们一起去守住大门口？相信我老兄，我最擅长的是坐下来操作点什么，要让我站起来拿着枪和别人玩命，我只会把事情搞砸。”
“那就再去问问你们的人，增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还要等多久！？” 艾比克咆哮道。
“原地等待增援，我和你过说了，半个小时前是这句、6分钟前也是这句，在这电磁干扰这么强的鬼地方，你以为我能通过软件实时查询增援进程吗？这又不是Uber打车！”
“见鬼，你们这些西方军人总是这样！”艾比克骂道
“在伊拉克、在阿富汗、在这儿，一直是这副德行，没有漫天的飞机导弹护着，就只会原地不动等支援、等到支援就往回跑——我见到的总是这样！之前是美国人，现在是你们NEU还是一样！”
“你经过见过的还真多啊老兄！真抱歉西方军人几十年来没能令您满意，希望下次维和部队指挥中心可以安排中国军人来为您服务！”凯文阴阳怪气地模仿着客服接线员的腔调说到。
“别扯这些废话了，小子，你得明白现在的处境！”艾比克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接着说：
“北区和西区，中国和俄罗斯军队负责疏散的区域，所有人早就撤到城外了。现在只剩下这儿了，南区所有的人，包括我的人——17个，还有最后的这波平民——23个，全都在这处厂房里了。外面被围得严严实实，巴什的雇佣军今天天黑之前，肯定会全面控制哈塞克。现在城里手上有枪的家伙，要么，就是巴什的雇佣军先遣队，要么，就是打算跪舔巴什的匪帮。中、俄和你们NEU的维和部队带着平民撤走后，这些家伙就都开始往这边集结了。倘若只是为了截住这点平民，这些混蛋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依我看，他们肯定是冲着你，和你开的这台‘大家伙’来的。这东西，对巴什来说，很值钱吧？”
“巴什不缺钱，但有些东西他们买不到，这大家伙，就是他们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这么说我就明白了。”艾比克打量着那台受损的“歌利亚”，“现在，整个哈塞克，除了那些四处散落的陨石碎片，巴什最想要的东西就是这个。”
“早就有人说过，‘巴什科技’根本不是科技公司，而是本杰明·伯恩开的一家买手店。”凯文撇着嘴说到。
“听着，小子，我知道你是为掩护最后的这些平民才被困在这儿的，你帮助了我们，我们就不该抛下你。所以，现在，我不管你这台东西有多值钱，别再管它，忘了你们的增援吧，和我们一起沿着厂区的地下管道逃出去，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听起来是个不错主意，但别算上我，不能带上我的机甲，我哪也不去。” 凯文一边说着，用手摸了摸机甲腿部的涂鸦——那是一只带着机械液压拳套和机甲驾驶员头盔、表情夸张的袋鼠。
“这不是在跟你商量！要不是大伙儿求我一定要带上你，我根本不必在这儿浪费这么长时间！我们现在早就到城外了！”艾比克骂道。
“犯不着和我生这么大的气，老兄，我们各自做自己该做的事，你们是民防军，当然要保护平民，而我是机师，机师不能抛下机甲，就像骑士不会抛下自己的马。”
“别跟我扯什么骑士精神！我们是战士，现在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要是你担心他落入巴什手里，我们给它装上炸药，再安一颗诡雷，这样还可以干掉几个巴什的混蛋，你看这样怎么样？当年我们就是在美国人遗弃的那些装甲车上这么搞的，干掉过不少ISIS的畜生！”
“我真想把你的胡子一根根揪下来！” 凯文一下子火了，一把抓住了艾比克的领子。
“这是‘歌利亚’，不是什么破烂装甲车！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谁也别想毁了它！”
就在这时，机甲驾驶舱里传来了一阵断断续续的呼叫声。凯文赶紧推开艾比克，像个猴子似的爬上敞着舱盖的驾驶室，接通了信号。
电磁干扰的杂音中，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说着发音略显生硬的英语。
“******凯文，能******到吗？******请回话******是维和部队指挥中心，我是联络员张静怡，接下来的行动，由我们来和你配合！”
2
凯文讨厌别人把机甲和坦克相提并论，也不喜欢用马和骑士来对比喻甲和机师——尽管他自己有时候也这么说。
可是，人们就偏偏最认这套比喻。
从翰墨的高层、威格曼·莱茵的高层、到NEU的军官、士兵、媒体记者、网上的军迷、还有那些Youtber……所有人谈起机甲，全都会cue到这一套，顺理成章，但凯文觉得这种比喻和对标——土爆了。
他对骑士、牛仔，以及世界上各种各样骑马干仗之人的故事，统统没啥兴趣，最让凯文来脉的事儿，就是机械与驾驶。
当个机甲驾驶员，开着机甲横冲直撞，比骑马打仗酷一万倍。
如果是当个“守序善良”阵营的驾驶员，开着机甲收拾那些邪恶阵营的王八蛋，那就是两万倍的酷。
凯文就是这样想的。
2032年，凯文加入翰墨公司的机甲部队，成为首批“狼蛛”驾驶员的时候，觉得自己这辈子简直圆满了。但是2033年在伊拉克边境，在为巴黎武器展销会进行“产品展示直播”的那场战斗中，凯文一下意识到：原来自己就是在为混乱邪恶阵营的王八蛋们开机甲！
于是，在子弹横飞的“直播现场”，为保护平民，他血灌瞳仁，驾驶着“狼蛛3号”来了一个原地叛变，不但当场撂了挑子，还对着通讯器，凯文骂了本杰明·伯恩的十八代祖宗，只可惜，那时候直播间已经闭了他的麦。
让巴什的老板这样颜面扫地，无异于自杀，然而，柳暗花明又一村。翰墨公司的对头——威格曼·莱茵军火的执行总裁施密特，看中了他这份“正义的莽撞”。
在这之后，凯文直接被威格曼·莱茵挖走。
在德国蒙斯特装甲实训基地，经过5个月的训练，凯文成为了“歌利亚”机甲的驾驶员，紧接着，便以特别技术顾问的身份，跟着NEU的维和部队来到叙利亚，执行维和任务。
威格曼·莱茵公司和NEU，是不是属于“善良守序”阵营，凯文觉得还不好说，但到了叙利亚之后，他认为这边的大部分武装份子，都是如假包换的疯子和人渣，是根正苗红的“邪恶混乱”。
3
叙利亚这地方，本就是一片动荡之地，“二次前夜”后，这里又成了受灾最严重、“末日”碎片最集中的地方，按网上一些地狱笑话段子手的话说，人祸与天灾，在这片土地上叠出了史诗级的超强buff。
小行星的碎片，掉落在欧洲和中国这种有科技实力的地方，算是资源，但掉落在伊拉克和叙利亚，纯纯地成了病灶和祸根。
“二次前夜”后，大量散落在中东地区的小行星碎片，带有某种辐射微粒，这些微粒形成的气溶胶弥散在空气中，产生极为强烈的电磁干扰。
这便是“末日”碎片带来的最为诡异的一种自然现象，在这种影响下，所有的雷达与精确制导武器，都无法正常发挥作用，这些地区相当于从此笼罩在里迷雾之下，因此，人们将其称之为“电磁迷雾”。
这是“末日”小行星给地球上的科学家们带来的第一个谜题，从“二次前夜”后的救援工作开始，这种现象就很令人不解和头疼。十年来，尽管科学界对“电磁迷雾”的研究一直没有停止，但一直没有得出定论。
在此之前，在一般的物理常识范围内，人们很难想象会有一种微粒能，能这样长时间的弥散在空气中，它们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特殊的相互作用，大气运动和各种气象变化对其产生的消散作用竟然微乎其微。
在美洲、欧洲和中国的受灾区域，政府下了很大的力气，通过各种手段，历时数年，才将这些形成“电磁迷雾”的辐射微粒清除，而在中东，没人有能力和意愿去做这类事，相反，有一些人还乐得让这些迷雾永不消散。
这些人，就是形形色色的非法武装分子。
“二次前夜”后没多久，这些狡猾的家伙很快意识到：只要聚集在小行星撞击点附近数公里甚至十几公里的电磁迷雾覆盖区域，就不用担心遭到任何精准的空中打击了。那些撞击点比较集中、电磁迷雾十分“厚重”的废弃城镇，简直就是老天赏的安全区，在那里，无论做什么恶事，只要老天不劈下闪电，谁也没法用科技手段从天上降下“天谴”。
飞机和导弹打不到的地方、地上也就没了维和部队。2028年，英美退出联合国安理会之后，中东的情况变得更糟了，天灾、人祸，都没人管了，特别是在叙利亚东南地区。从那以后，那里的大部分城镇，被各路武装份子走马灯似的轮番控制着，各种原先制定重建计划，都成了笑话。
在现代文明的视野之外，这些地方发生了多少令人瞠目结舌的魔幻惨剧，没人知道。
不过，这极度混乱的局面，随着巴什公司的到来，一度出现过一些转变。
从2030年开始，巴什科技公司和科尔曼能源公司，开始以采集研究小行星碎片为目的，在武装承包商的保护下，深入到了伊拉克和叙利亚。一开始，外界部分人士还觉得这对那些受灾城镇是件好事，人们认为以巴什和科尔曼的实力，会一边采集碎片，一边顺带手启动一系列重建工作，造福当地。
事实证明，民众还是太善良太天真了，当巨大的利益摆在那里的时候，这帮人对做慈善毫无兴趣，他们很赶时间。
2034年11月，网上流传着的一名叫“斯诺”的调查记者未完成的报告中，一部分消息人士从中窥见了巴什和科尔曼“高效”的工作方式：一旦看中一个城镇，巴什和翰墨就会通过收买当地武装、制造混乱的方式，迫使城里的人逃离家园，然后派公司武装进入，全面控制整个区域，接着，科尔曼进场，开始干他的本行——采集小行星碎片。
从斯诺收集的材料来看，在2035年2月之前，也就是由中国、俄罗斯和NEU组织联合重建的维护部队进入叙利亚之前，巴什的这套把戏，至少已经搞了5次。有迹象表明，很多人对此心知肚明，只是没有人肯站出来自找麻烦。
新组建的UN维和部队进入叙利亚东部后，曾经想要对这种无耻操作进行一些干预，但是由于无法了解这些地区的具体情况，加之巴什他们在那段时间的活动也格外低调，使得相关的计划一直搁置着。
那段时间，巴什的COO本杰明·伯恩甚至还亲自出现在叙利亚的一些地方，穿着雪白的西服，抱着满脸灰土的孩子，发表一番感慨，并由此承诺：在未来5年内，将拿出大笔的资金，着力重建这些城市。
然而，2034年5月12日，一个从哈塞克逃出来的10岁的男孩打破了这个平静。
维和部队指挥中心从这个孩子口中得知，近一个星期，城中传言有一批雇佣兵，进入到了哈塞克，和当地的一伙武装分子在一起，似乎要密谋一场骚乱，这个传言搞得大家人人心惶惶，担心是巴什要搞鬼。
指挥中心得到这一情报时，城里还有6000多人，其中许多的老人、孩子，以及在战争中身体伤残的人。他们都是无处可去的人，多年来一直被当地的武装分子控制着，作为维持城市基本运行的廉价劳动力，以及和政府军及维护部队讨价还价的人质、筹码。
一旦发生骚乱，大量的伤亡不可避免，许多人根本没有逃出去的能力，现在他们唯一的指望，就是请维和部队主动采取行动，将他们带离哈塞克。
于是，5月14日上午10点左右，维和部队分成三路，根据从那个孩子口中得到的情报，从三个方向进入了哈塞克，在解决了城市外围的武装反抗后，进入指定区域，组织当地平民撤离。
6个小时内，让6000人从一座废墟般的城市中安全有序的撤离，听起来简直是胡闹，但这一波维和部队居然做到了，连指挥中心都有点不敢相信，因为他们起初认为，只要能带出4000人，这次行动就相当成功。
要说原因，主要还是城里的武装分子们比较“识相”，尤其是在面对中国和俄罗斯军队的时候，他们的一切袭扰都搞得相当“克制”。
凯文不知道当地这些文盲一般的基层武装分子，对中俄军队究竟抱有什么刻板印象，也不知道在维和部队统一的“蓝白”配色下，他们是怎么一眼看出哪些是中国人和俄国人的，但是。他不止一次的听人说过，这些疯子，好像挺害怕中俄军队的那种“小个子”机甲，只要见到那个玩意儿，逃得比这边沙漠里的猞猁都快。
对此，凯文一直不太服气。他坚信，NEU的“歌利亚”是第一代机甲中绝对的王者，它的各项数值都全方位超越中俄联合研发的“小个子”，这几乎是小孩都知道的常识，凭什么武装分子不懂？见到中俄的“小个子”就跑，见到他驾驶的“歌利亚”却敢壮着胆子跑过来刷经验值呢？
凯文一直盼着能有机会，和中国的“小个子”机甲会一会——无论以哪种方式。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开着的歌利亚与中国“小个子”的一次照面，居然是瘸着条腿外在厂房里，等着被救援。
4
5月13日，17点22分，马利基耶UN维和部队战时指挥部。
几个指挥官，正围着地图吵得不可开交。
“所以我说，让他放弃那台‘歌利亚’撤出来！现在99%的平民已经撤出来了，我们也没有什么伤亡，这个任务已经完成得非常完美了，没必要为一台机甲再节外生枝了！”
“不行，每一台歌利亚都是NEU的资产，凝结了目前最先进的技术！我们绝不能让那帮雇佣兵和可能出现的竞争对手得到它！”
“那就按我们的计划，组织一波地面强攻，让你们的机师把机甲藏好，设定好自爆程序，然后利用地形和建筑拖延时间，等待援军。至于你们的宝贝机甲，能带回来就带回来，带不回来就自爆——”
“强攻？2035年了，你们这些俄国人能不能别总想着靠大炮、伏特加和肖斯塔科维奇的进行曲打仗？现在的情况没那么简单，换做是你，伊万诺夫，你会随意放弃任何一台ME30么！？”
“我们的ME30不会陷入这样的境地！”
“你这家伙——”
“两位，与其再这么吵一个小时，不妨听听我的建议……”
NEU代表和俄罗斯军官的争吵被打断了，一位穿着中国军服的上校揉了揉太阳穴，语气略有些无奈。
“综合一下两位的想法和需求，我的意见是，救援部队即刻开始做出发准备，同时，派出紧急支援部队……”
于是，15分钟后，指挥中心再一次连线了凯文的“歌利亚”。
“凯文，这里是UN维和部队，听到么？”
“凯文，这里是中国UN维和部队，听到请回话！”
张静怡对着通讯器呼喊了好多遍，终于，通讯器里传来了夹杂着杂音，断断续续的回复。
“这里******凯******听到******”
“凯文，能听到吗！这里是维和部队指挥中心，我是中尉张静怡，接下来的行动，由我来和你联络！”终于听到的回复，张静怡的声音有一些激动。
“稍******现******现在？是否******听******他妈的现再清楚点了么？”凯文似乎是调整了通讯，声音连贯了一些。
“可以听到，请说。”
“终于******女士，我现在被******一处厂房里，和一批平民以及民防军******不到40人，***有孩子，我的机体腿部受****，弹药耗尽，外面****概几百个武装分子，你瞧，***算不上是一团糟，但也——”通讯终于连贯起来，时不时有一些杂音。
“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救援部队现在出发，到达你那里大概需要4个小时！”
“4个小时！？哇喔，谢谢！那可真****太快了！” 通讯器里传出凯文的尬笑和情绪失控的咆哮，“女士，你觉得我*****打发时间？看一部电影，同时祈祷****王八蛋们****把我大卸八块？”
“在地面部队赶到之前，我们会空降一台机甲，协助你防守。”
通讯器里沉默了一会，然后响起了凯文惊天疑惑的咆哮：“空降？！机甲？！”
张静怡正要往下说，凯文那边像炸开了锅：“不可能！你们他妈是不是疯了！外面***移动高炮！至少三台！任何缓降低空目标都******成筛子。”
张静怡停了会，刚想继续说话，肩膀被身后的人拍了拍，她转过头，随即起身立正：“孙上校。”
“稍息。”
孙文点了点头，这个名字和某位大人物一样的上校，样貌和历史上的那位儒雅先生却没一点关系，右脸颊上一条长长的伤口一直到耳根，给本就十分硬朗的面相更添了一分威猛。
“我说，听到么？别*****，****40毫米，伞降**撕碎的！”凯文的声音从通讯器里持续传出来。
“‘歌利亚’的机师，我是中国维和部队上校孙文，现在通信不太稳定，随时可能中断，没有时间做更多解释了，现在，你只需要做两件事，一，告诉我们你确切的位置，二，把需要的补给和维修部件清单列出来、发过来。其余的，交给我们。” 
从通讯中心出来的路上，孙文和张静怡并肩而行，做着出发前的交代。
“这次的任务，相当危险。”
“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我听说你的机甲实训成绩虽然十分出色，但还没完全全部科目，按理说，这样复杂的任务不应该派你去，但目前你是我们这仅有的人选，而且——”
“仅有人选？未必吧！”
忽然，一个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双手分别搭上了两人的肩头。
“华钟？！ 孙文和张静怡同时叫出这家伙的名字。
这个时候本应在回国航班上的华钟上尉，正看着二人，笑容满面。
“你不是已经回国了吗？”孙文很吃惊，但那一直板着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惊喜的神色。
“回来拿东西，结果听到了新的作战计划，就赶紧过来了，小静怡，别跟我抢哦，这活儿，我比你熟！”
5分钟后，整备机库内。
“这方案，总感觉，悬啊！”
几个整备机械师站在华钟身边，看着他的30式，颇有些犯愁地挠着头。
“抛开机甲的自重不说，还得带上NEU准备的维修零件和补给弹药，这个重量，反推装置的推力怕是……”
“单台不行，那就……多加一台？”华钟小心翼翼地向机械师们提议。
“你这小子是不是最近跳伞脑子跳傻了？！”维修班长老郑差点没急眼。
“完备设计的伞降背包，反推装置都是内嵌一体式设计的，你告诉我怎么给你多加一台？”
“您老消消气，我这不就是个建议么，再说这东西是应急的，也不要求重复使用……”华钟缩了缩脖子。
老郑虽然面对华钟的表情，依然是一副“小屁孩别添乱”的样子，但琢磨了片刻，眼里却闪出了光，他走到伞降背包旁，打开维修PAD，一边对比着实物，一边在PAD上输入着参数。
“您老费心，帮忙给看看，在外部多焊接一组反推，这个可行性——”
“起开，老实呆着去，我这不是正在算么！”老郑没好气地挥着手，像赶苍蝇一般把华钟赶去一边，手里的计算却没停过，“这次要求的高度是多少？”
“额……三……三百……”
“三百！？你他妈逗我呢？”
“没，真就三百，不能再高了，再高，下回您见着我，我就已经被高炮打成筛子了。”
“……老子信撩你滴邪……”老郑边嘟囔边出神地盯着运算数据生成的界面。
10分钟后，老郑从维修班的计算主机上断开连接，拿着PAD走到华钟身边，揉着太阳穴：“喏，你自己看吧，外部焊接点最佳位置只有这几个，但这个高度，两组反推的推力输出必须要超出稳定值才行。主机计算给出的结论，降落时间在26.76秒，焊接结构只能撑7.37秒，只有一个方法：在开伞后，先打开背包的固定推进器，20秒后，再打开焊接上的推进器。”
“行，您的计算，我信得过。”
“别大意！小子……”老郑揉了揉眼睛 “额外加装的那套反推，来不及接入主控电脑自动控制了，所以，只能你手动操作，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您提个醒儿？”
“你小子！得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20秒钟！卡准了！”老郑伸出两根手指头在华钟面前使劲晃着，瞪大的了眼睛。“20秒钟的时候，操作30式按动机械手里的按钮，多一秒，下回我见到你就不是筛子而是饼了！”
“放心吧，回国您还得请我和我家元元吃热干面呢。”
5
2035年5月14日，叙利亚东北部城镇——哈塞克，当地时间18:17。
“凯******凯文”
混着电磁干扰的噪音，通讯器里断断续续传来了一个声音，凯文一把将掌机扔回孩子手里。“我是凯文，听到么？”
厂房外面，艾比克的手下们传来一阵噪杂声，同时，凯文听到天空传来隐隐的螺旋桨的声音。
没错，螺旋桨——凯文简直觉得像是在在做梦！
“我是******国******部队机甲驾驶员，做好准备******降落了！”
“降落？降落在哪？”凯文愣住了，但来不及发问，他跑出厂房，就看到暗沉下来的天空中，云层里渐渐出现一个奇怪的飞行物体。
一架双螺旋桨，大翼展，体积小得就像一架直升机，机身却仿佛龙门吊一样的固定翼无人机，飞出了云层，下降到1500米的高度上。
耳返里传出了无人机AI的提示“高度确定，准备空投，5、4、3——”
华钟取消暖机模式，系统开始正常运作，监视器里显示出外部的样子。他看了看着陆点，1500米的下方，一座烟盒大小的工厂厂区。
钩爪松开，熟悉的自由落体感觉，华钟不敢大意，绷紧了神经，盯住显示器上的海平面高度显示仪。当地的海拔是436米，现在的高度是1939米，1200米的自由下落距离，在全神贯注的情况下，仿佛过得很慢，但又在转瞬间！
地面上，凯文只看到一个小黑点从那个奇怪的飞行器下面被扔了下来，自由落体，越来越快，随着高度越来越低，凯文看清了，那是一台不同于歌利亚的机甲。
那是一台“小个子”。
眼见着这台机甲高度越来越低，却丝毫没有任何减速的手段。
“减速！减速啊！”凯文忍不住大叫道，“见鬼！这他妈的是打算直接砸在地上么？！”
就在距离地面只有几百米的高度，这台机甲背后的巨大背包猛地张开，3朵降落伞迅速展开，随即机甲调整姿态，轻微后倾，背包底部一体喷口开始喷出耀眼的火光。
厂区外的雇佣兵们显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到冲天的尾焰，才开始慌慌张张地准备举枪，有些人开始朝着高炮跑过去。
“别开枪！是自己人！” 凯文连忙大叫起来。“他妈的这帮疯子！居然拿机甲玩‘高跳低开’！” 
艾比克更在后面，看着这景象惊得长大了嘴：“我从来没听说过大物件也能这么空投！这是怎么做到的！？”
凯文大叫着，但脸上却带着疯狂的笑容：“这帮中国人，果然是硬茬子！真敢来狠的！”
驾驶舱内，华钟紧张地死死盯着读秒器，狠狠按下操作钮，读秒器上的数字定格在19.41秒。
“妈的！按早了……”
另一道更加剧烈的火光从背包后焊接的反推装置底部喷射而出，机体背后的焊接点位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显然是承受了过载的反推力。速度在断崖式地降低，华钟瞬间感到身体被另一个方向的力量猛地推了一把，浑身的血液往四肢冲，眼前的事物都有点黑了起来。
随着地面越来越近，焊接的固定点位终于不堪重负，一个点位崩裂，紧接着发生了连锁反应，焊接点位一个一个崩裂开，辅助反推从背包上脱落下来，打着旋儿地乱窜了出去，砸在了工厂边缘的钢塔上，爆开了一团火花。
“糟了……速度太快！”华钟暗叫不妙，操纵机械臂拉着降落伞，同时抬起机身，30式像一个真正的伞兵一样，开始减速滑翔。
凯文和艾比克张大了嘴，愣愣地看着这台没见过的机甲滑翔了一段距离后撞破一面墙壁，冲进了一间厂房，撞起漫天的烟尘。
艾比克叼着的香烟翻滚着落地，砸起一丛火星，他和凯文愣愣的站在原地，好像都忘了自己身在什么环境，倒是艾比克的几个手下，一边举枪向试图接近厂房的雇佣兵开火，一边朝那从天而降的家伙跑过去，准备“接应工作”。
烟尘里传出“嘭嘭”的几声，伞降背包随着连接处的自动脱离装置启动，砸在了地上，紧接着，那台机甲从弥漫的尘土中走了出来，胸前的金属运输箱被弹开，舱门上翻，驾驶员掀开头盔上的防护罩，露出了一张东方人的脸孔。
“哪位是凯文？快递到了！签收一下！”
6
“太疯狂了，这他妈是我看到过的最离谱的操作！焊上的临时助推器……太疯狂了……”
签收过“快递”后的凯文，戳在厂房门口，看着几个孩子围着助推器打转，语无伦次的把这句话念叨了不下十遍。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一会儿CRAZY一会儿MAD，现在没功夫愣神儿，赶紧清点东西！该装的装、该换的换，待会儿得杀出一条血路，那才是见真章儿的时候！”
华钟用力拍了拍从30式上卸下的几只巨大的补给箱，看了看歪在角落里的“歌利亚”。
“用我帮你做什么尽管说，鼓弄这玩意儿你是专家，我听你的，咱们得抓紧！”
“妈的，我现在脑子有点懵……”凯文摇了摇脑袋，“让我缓缓……”
“你有什么要缓的？搞得好像刚从天上冲下来的是你似的，咱们没时间休息。”
“我不和你比，”凯文缓过神，打开补给箱，开始清点，嘴里也没闲着:“你们中国人是出了名的不需要休息，听说一年才放10天假？”
“今天就是我的假日，要照你这么说，妈的，我浪费了今年1/10的假日。”
两人都笑了，凯文问道：“你刚才两个助推器同时工作的那几秒钟，承受的G值是多少？”
“我一个陆军，在地上干活的，谁会去关注那玩意，反正肯定不如战斗机飞行员。”华钟一边从箱子里往外拿补给，一边说着。
在凯文的指挥分配下，华钟、艾比克和几个民防兵围着受损的“歌利亚”忙活了起来，艾比克和他的副手负责打下手，做一些简单的工作。
华钟的任务比较重要，他先是驾驶着30式，将歌利亚的机体撑起，配合工厂里的一台小型起重机，固定在一个稳定的姿势，接着，帮凯文一起将受损的腿部关键部件替换下来。
这个过程并不轻松，“歌利亚”可不是那种能够在非专业条件下进行简易维修的武器装备，所有部件十分紧密，组装的容错度很低，使用便携式设备进行维修后，就算可以活动，性能也大打折扣。
华钟与指挥中心简单汇报过情况后，挂断了通讯爬出驾驶舱。
“还能帮什么，你尽管说，虽然修东西不是我的强项。”华钟一边说着一边跳下机甲，一边近距离地观察着NEU的这台精锐机械。
“中国的机师不会维修机甲么？啧啧，那就按着我刚写的配件顺序，一个一个帮我分类、递过来吧。”凯文嘴上吐槽不断，手里的活一直没停。
“抱歉，我还真没有在战场上把机甲开到动弹不得的经验。”华钟不露声色，“这玩意能修好么？可别枉费我大老远放弃休假过来救你。”
“完全恢复不可能，只能勉强让它正常运转，算是带着磨损伤运转，所以，增援究竟什么时候到？”凯文一边拧着扭力扳手，一边问。
“指挥中心那边说，增援已经出发了，从出发的时间来看，应该还有3个小时左右。”
“修理至少得花一个小时左右，所以你——”
“明白，我和这位大叔的人，负责把所有部件都给你准备好，你专心组装——像做手术一样，你是主刀，我们是护士，给你递剪子。” 
说话的功夫，华钟已经拿起配件清单，带着一群人动了起来了。不到20分钟的功夫，大大小小的备用部件已经全部拆好，按照大致的分类，摆在了“歌利亚”旁几张展开的防潮帆布上。华钟这一拨人的速度，远比凯文要快。
纯粹的体力活都干完了，艾比克带着民防军们回到厂房外的防御阵地，只留下华钟，对照着配件清单，继续给凯文打下手。
“兄弟，我说，你这替换配件里，怎么还有‘空调净化滤网’？还是水蜜桃味的？这火烧眉毛的节骨眼上，我背的那堆补给里还有这玩意儿？”说着，华钟捡起一个长方形的过滤器，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对照着便携显示屏上的清单，一脸懵逼。 
“见鬼，我最讨厌水蜜桃味儿的一切玩意，我只喜欢薄荷口味。” 凯文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真他妈的……这是重点吗？我知道们NEU的这些是‘少爷兵’，但这特么也过于‘少爷’了吧？”
“我才没有要什么他妈的‘空调滤网’！水蜜桃味和薄荷味的都用不上——我要的是动力冷却舱的散热滤网！准是后勤部门那些蠢货没看懂我的意思，他妈的把机体上所有的‘滤网’——一共31种，全给我送来了！麻烦你老兄，帮个忙，你快帮我从那堆破烂里面，把‘冷却舱散热滤网’找出来！” 凯文大声的发着牢骚，简直要抓狂了。
华钟很快找到了凯文真正需要的那套滤网，他看了看歌利亚那极具欧洲特色的外型和脚下的一堆部件，不由得用中文嘟囔道：“还真他妈欧洲老贵族的范儿，一人上前线，几十口子后面伺候着，这算是‘优良传统’么？”，
“伙计，我能大概听懂你说什么。”凯文回头看着华钟，撇了撇嘴说：“我懂一点中文，以前打游戏的时候，连麦对骂，总会碰上些中国IP的小混蛋，他们用中文骂起人的阵势，太可气了，为对付他们，我特意从网上学过一阵中文，当然，都是些不大‘友善’的词汇，所以——铁子，你说话注意点儿。”
凯文的最后一句，用的中文，还算字正腔圆，华钟一脸懵逼地笑道：“我靠，真的假的？你可真特么有病。” 
“滚犊子，你丫才特么的才有病，你个傻——” 凯文又用中文说道，华钟大笑了起来，用英打断了他：“行了伙计，你讲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我怕自己压不住火儿，朝你一拳抡过去，就你这小体格，怕是扛不住。”
“我开‘歌利亚’靠的是脑子和是反应能力，不像你们的机甲，看样子，开这家伙，就像是在健身房做无氧吧？”
凯文停下手里的活儿，看着正在挪动战损部件的华钟，两条结实粗壮的胳膊上暴起的青筋，又看了看30式敞着的驾驶舱。
“那你可是胡说八道！”华钟直起身擦了擦汗，指着30式说“：只要你脑子够用、协调能力和肌肉控制能力过关，开起它来，根本不费力气，那手感，甚至可以说是丝滑，我们有不少女战士都能驾驶它，对了，要不是我及时取消休假赶回来救场，这次过来营救你的，就是和你联络的那位美女了。”
“见鬼，你这种不肯老老实实去休假的家伙，真是可恶。” 凯文叹了口气。
华钟看着30式接着说：“现在也就是没闲工夫，这要是在军事交流活动的会场，真想让你上去试试。”
“你们在会展上亮出过这东西吗？得了吧，我从来没在哪个武器展销会上见到过中国姑娘穿着露大腿的旗袍，站在这玩意儿前給阿拉伯富商们边发礼包。”
“废话，你说的那种武器展销会，我们不会参加，我说的是战略合作伙伴之间的‘军事交流活动’，这是两码事儿，还有，我们的姑娘不穿露大腿的旗袍，也不梳 ‘包子头’。”
“你们老中，一点儿娱乐精神都没有。” 凯文摇了摇头。
“在我们老中这儿，只要是在和打仗沾边儿的事情，都比较——怎么说呢……“ 华钟把战损部件推到了一旁的空地上，沉吟了两秒，耸了下肩说：“你说的对，我们从没把战争看成是一件好玩的事，无论我们有多先进的武器，也不会把打仗当成是打游戏。” 
“所以，你们身上就是缺乏点潇洒的东西，看你们的机体上，连个涂鸦都没有么？”凯文指了指自己那台“歌利亚”上的那个赛博朋克拳击袋鼠，看着机体上只有维和部队徽章的30式。
“涂鸦、纹身，你们喜欢搞的这些，我们都没有，不过我们现在有这个，哈哈！”华钟笑着拍了拍战术胸挂前的一个魔术贴士气章。
凯文凑过去一看，那士气章是个中国古代老者的形象，慈眉善目的，手握一支自动步枪，下方写着四个方方正正的中国字。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孔子，是位智者，听说过吧？就类似于西方的苏格拉底、柏拉图什么的，他手里拿的是我们上一代的制式步枪——95式，这四个中国字，念‘以德服人’，意思就是——我们是靠讲道理，去争取他人的支持和信任的。”
“东方的智者，拿着枪和别人讲道理？” 凯文挑着眉毛问道。
“手里有枪，才能跟人心平气和地讲道理啊。”
“噗——这是你们的传统文化？”
“不，正相反，这应该算是我们一个世纪悟出来的‘新文化’。”
“什么意思？”
华钟把一块死沉的转向辅助部件拎到凯文身边，长出了一口气，递过来一瓶矿泉水说：“给你讲个小故事怎么样，就算是休息半分钟，怎么样？”
“没看出来，你也是个会讲脱口秀的家伙。”
“1938年，你知道，中国和日本，当时正打得不可开交，那时的中国空军，几乎都在一年前保卫上海和首都南京的战役中拼光了，可即便是这样，我们还是派出了两名王牌飞行员——徐焕升、佟彦博，还有其他几名驾驶员，开着两架当时最先进的B10轰炸机，飞到日本上空，你猜，他们是去干什么去了？”
“这听起来简直像老红白机上的打飞机游戏的剧情，飞到东京去吗？”
“九州、长崎、福冈。”
“轰炸这三个地方？”
“不，是撒下了100多万张传单。”
“什么？传单？”
“对，100多万份传单，上面写着，日本侵略中国，罪恶深重，如果再不停止，下次百万传单就变为千吨炸药，这次行动，被当时的中国政府称为‘人道远征’。”
“这真是我听说过的最荒唐的事！派轰炸机冒险飞到敌国上空，就只是散传单？”
“一点儿也不荒唐，因为中国当时根本没有‘千吨炸药’去轰炸日本，所以，只能靠100多万张传单去‘以理服人’，结果怎么样？你猜日本人会被这些传单说服了吗？”
“如果日本人能被传单说服，那战争不早就结束了？后来他们的零式战机就不会偷袭珍珠港，也不会飞到我们澳洲，去炸达尔文港了——那儿是我外祖母的老家，那里现在还有个纪念碑呢。”
“对，如果靠传单就能‘以理服人’，世界早就和平了，就不会有1945年的那两颗原子弹了，事实证明，日本人是能听得进去‘道理’的，挨过两颗原子弹，他们不但投了降、接受了麦克阿瑟带去的宪法，而且，还一点儿也不记仇。”
凯文耸了耸肩说：“这故事我得记下，哪天儿我真去说脱口秀的话，兴许用得上。”
“对于你们来说，这是个段子，但对我们老中来说，还事真是有点沉重。”
“好了伙计，我懂了。”凯文说道：“咱们动作快一点，我现在就想修好我的机甲，赶紧去找巴什的那些畜生‘讲道理’！”
折腾了近一个小时，“歌利亚”腿部关键部件更换完毕，基本上顺畅活动了，就在凯文打算让30式放开“歌利亚”，试试看让这台歌利亚在正常受力的情况下做出战术姿势的时候，厂房外的雇佣军忽然发起了一轮猛攻。
艾比克带着民防军顶在外面，似乎陷入了苦战，密集的枪声响成一片，几枚火箭弹把临时用废弃卡车改造的掩体掀了个底朝天，40毫米防空炮的子弹，像雨点般的朝厂房平射过来。
“这些混蛋，刚才我在天上打不着我，这会儿在平地上跟我泻火来了！”华钟爬上驾驶舱，扣上舱盖。
“等等！你干什么去？你松开手，我怎么办？！”凯文惊呼道。
“亏你这玩意儿这么大个子，站直了比我这30式高出半个身子还多，刚才拖着条残腿，不是也挪进这厂房了吗？现在修也修完了，你自己站稳喽！我得出去干正经事了！”
说着，华钟操作着机械臂从背后取下了机炮，压低机体，准备往厂房外走。
“不行，这条腿现在还在进行新部件的自动校准调试，这会儿出现问题，还他妈的不如刚才，你不能松手！”
凯文一边说着，一边操作歌利亚牢牢拽住了30式的胳膊，同时对在线的张静怡喊道：“美女，让你的同志别这么莽撞！别撇下我！”
“大哥，你自己看看你这样子，一台高大威猛的歌利亚，被你搞得像是小姑娘在撒娇吗！”
华钟说这话的功夫，歌利亚倾斜着身子、夹着腿，拉住探出半个身位的30式的姿态，确实有些像个娇嗔的女孩在拉扯男友。
“走两步，走两步就好了！都是开机甲的，拿出点儿骑士精神好不好？别让艾比克大叔看笑话！”
华钟说着，松开了歌利亚，双手持枪，屈膝俯身，打开了脚下的滑轮，一个加速，冲出了被烟尘封住的厂房，沿着一排民防军身后的区域，向雇佣兵攻过来的地方一阵扫射。
7
30式的加入，使那场围绕着厂房展开的攻防战瞬间有了结果。
作为“小个子”机甲，30式的火力与防护，配合上超高机动性，把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
雇佣兵很快四散奔逃，作鸟兽散。
战斗结束后，凯文也完成了歌利亚腿部部件的最后一番纠错调试。
华钟驾驶着带着些许弹痕的30式，回到厂房，跳下座舱问凯文：“你这边怎么样了？”
“没什么问题了，刚才其实也只差几分钟就好了，过一会儿再遇到那些混蛋，我可用不着再像小姑娘似的躲在你后面了，说不定，咱们两个还可以打个配合。”
“那太好了，我之前和歌利亚打过配合，对了，有个叫德雷克的法国佬，你认识吗？”
“哈，别跟我提那个家伙，他和我不是一个层次。” 凯文撇嘴笑道。
“既然是要并肩作战，有个情况，你需要了解一下，你跟我来，咱们到外面转一圈。”
华钟拎起两支突击步枪，扔给凯文一支，凯文不情愿的接过来，挎在肩上。两人来到了厂房外围，走到了一台躺在路边瓦砾中的怪模怪样的机甲面前。
那台机甲的体积很小，样式颇为古怪，从远处看上去，像是一个长着短粗的爬行动物四肢的大号棺材。
那台机甲的一条机械臂被打断了，一旁的断手上，还握着一支机甲专用的步枪，舱盖敞开着，里面的驾驶员大概是受伤后跑了，座舱和旁边的地面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这是什么玩意儿？我从来没见过这东西，这……也能算是机甲吗？妈的，这些雇佣兵居然也有机甲？”凯文皱着眉问道。
“这玩意儿叫‘芬里斯’。”
“是 ‘狼怪’的意思吗？”
“差不多吧，听说这是巴什的一批见不得人的量产化实验品，矬得很，数量不多，除了一些非洲的小军阀和南美的毒枭，没人用这东西，一般人也都没见过，我这次也是第一次见到实物，但是我们有战友，和这东西交过手。”
“在哪儿？”
“说了你可能不信——在月球上，去年，我们的科考队在月球上遭到袭击，从带回来的影像资料上看，那些畜生，就是开着这玩意儿，带着几条机械狗，袭扰我们的营地，害死了我们4名探月科考队员。”
“天啊，这东西，你是说，巴什居然把它放在了月球上？！”
“对，别看是个不入流的玩意儿，但是它重量轻、带着方便，在月球上，别人没有武装，他们放一台这家伙，就能称霸王了。”
凯文皱着眉，摇了摇头，“这台，是你刚才干掉的？”
华钟抬头看了看四周，“刚才一共有三台，跑了两台，待会儿，肯定还会回来，而且，搞不好会再带来几台。”
“所以，你带我过来的意思是，一会儿我们向外突围的时候，小心这种东西？”
“不管巴什给他们虾兵蟹将配备了多少这种破烂货，我他妈的见一台毁一台，我要让这种机型一台不剩，从这个世界上绝迹。”
凯文看了看华钟，蹲下身仔细看着那台芬里斯，摇了摇头说：“我还是头一次见有人会恨上一个机型。”
华钟咬了咬牙，绷起的咬肌顶起了腮帮。
“我们老中有个说法——新账旧账，一起算。”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的，空气中弥漫着灰土和硝烟的腥味。
8
20:53，突出重围的战斗正式开始。
这个时间，距离救援部队预定赶到哈塞克外围，还有大约10分钟。
按照指挥中心的计划安排，华钟和凯文只要到达距离市郊2公里的地方，就可以与救援部队会合了。
打头阵的，仍然是华钟驾驶的30式，那紧凑的机身、借助着脚下的加速滑轮，以极快的速度冲出工厂外面的开阔平坦的区域，在黑夜中简直像一辆贴地飞行的机车。
守在外面的雇佣军反应稍迟了一些，端起长枪短炮一顿招呼的时候，华钟的30式已经闪进了对面的街巷，伴随着一连串的滑铲和跳跃组合，开始清理藏匿其中的火力点，随着机炮密集的轰鸣声，几栋废弃建筑黑洞洞的窗口接连喷出了火光，一眨眼的功夫，毫无招架之力的雇佣兵大叫着四散奔逃。
在驾驶舱的夜视呈像中，凯文根本看不清那台30式的行动路径。
“见鬼！你冲得也太快了，妈的340米！这档子太大了，我跟不上！你稍微照顾一下伤员行不行！？”
凯文嘴里骂着，驾驶着歌利亚，在一众民防军的掩护下，端着挺轻型机甲榴弹枪，以目前磨损运转所能承受的最大机动能力，移动到了厂房外围，蹲在一处墙体后面，狙击着对面的几辆准备去从背后捡漏、追击30式的步兵战车和武装皮卡。
“我在前面，先捅出几个窟窿，你跟在后面打扫卫生，别让这那老鼠蟑螂从后面包抄我，另外，照顾好老人和孩子，不用着急贴到我身边，这点杂兵我还是对付得来。” 华钟在无线电中胸有成竹地说着。
端着AKM指挥民防军的艾比克大叔拍了下身上的电台，没好气的嘟囔道：“嘿！这里没有‘老人’，岁数最大的就是我，用不着你们照顾！”
“听到了吗？大叔不用我操心，放慢一些，告诉我你的准确位置，我去掩护你，另外，见鬼——我的友军识别系统好像也出问题了，显示你的位置总是在乱闪乱跳……”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的确是在、乱闪乱跳呢？”
凯文听得出来，无线电的另一端，华钟说话的声音，像是正在进行着某种类似攀岩或跑酷的极限运动，呼吸节奏随着机体的猛烈震动调整着。
“你在干什么？”
“跳过一片废墟，找个合适的地方，爬高。”
“What？爬什么高！？”
华钟那边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说：“我现在，攀到了一座4层高的建筑顶层，这里视野不错！”
“简直是疯了！你是怎么做到的？你要干什么？”
“耍一耍那些腰不会打弯儿的‘狼崽子’，哈哈，真想让你看看这些玩意有多蠢！”
“你又遇到‘芬里斯’？这次有几台？”
“至少六台——我一路冲过来，锁定标记的就这么多，看来这种滞销货在这边的库存还真是不少，他们这会儿正在朝我这边围过来，一个一个的敲可有点浪费时间，不如咱们来个痛快的——凯文，我给你做中继引导，你用反装甲导弹，把它们瞬间全部敲掉！”
“他妈的哪儿有导弹！？就你带来的那点儿补给，里面哪儿有导弹？！” 凯文大骂道。
“我操……我给忘了！上次跟德雷克打配合，这么搞还是挺爽的！”
“别说这些没用废话了！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从高处敲掉几台，要是他们不肯上套，就下楼去跟他们单挑——你等等——来了！”
说着，华钟操作着30式重新端起了机炮，在一处巨大的承重立柱后压低姿势，朝着下面一阵点射。一台刚在街角冒头的芬里斯挨了两下，踉跄了几步倒下，很快，倒下的芬里斯附近爆出了两簇火舌，子弹嗖嗖地朝华钟飞来，同时，华钟看到他刚刚标记的另外三台，也在向他这边靠拢，紧接着，两枚火箭弹也从地面窜了起来。
华钟驾驶着30式用足底辅助轮迅速倒车，再加一个滑步，从立柱旁闪开，跨到楼板的另一侧，同时，肩部的7.62mm加特林机炮喷出了三条锁链般的旋转弹线，在空中“甩”爆了那两颗火箭弹。
“1挑6？真是胡来！你先顶住，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用不着，你也看到了，我这边绰绰有余，倒是你，小伤兵，现在可不是抢着立功的时候，别莽撞。”
“扯淡，是我莽撞还是你莽撞？！” 
凯文边说边收起了机甲榴弹枪的支架，操作着歌利亚一步跨过面前的矮墙，同时通过无线电对艾比克说：“大叔，你带着大伙沿着3点钟方向，往城外去，救援部队马上就到了，又我在这儿，这些杂碎顾不上为难你们，不过你也得悠着点，胜利在望，别莽撞！”
“我去找两台皮卡，掩护你！”
“用不着！这里到处都是皮卡在乱窜！我怕我分不清楚敌我，你们赶快走吧！这儿有我们足够了”
艾比克看着歌利亚的背影，嘟囔道：“你们才莽撞！都他妈是疯子……两个莽汉！”
9
事实证明，凯文赶来增援的决定是对的。
华钟在楼顶上抵挡了一阵芬里斯的围攻，用同样的方法又敲掉了一台，其余四台意识到这么打是在找死，躲了起来，华钟几个跳跃，便从高处下到地面，准备穿过一片昔日的集市广场，没走几步，便撞到了“硬钉子”。
原来那几台芬里斯只是马前卒，真正要命的‘大家伙’出现了——是一台“狼蛛”。
从监视器上看到这熟悉的老对手，捣着四条机械腿踩着残垣断壁和汽车残骸爬出来的时候，华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就在狼蛛出现的同时，凯文的歌利亚也赶到了华钟的30式附近
“我操，想不到巴什这帮混蛋，还真给咱们安排了一场BOSS战啊……”
华钟对狼蛛的构造还算比较熟悉，闪到一栋矮楼后面，端起机炮，等它转到合适的角度，朝着它主成像仪的位置一通扫射，那台狼蛛以它的最快迅速做了个回闪——侧面中弹，只是踉跄了几下，几条机械腿迅速调整了平衡，转过两挺加特林，朝着华钟藏身的地方一边倾泻着弹雨，一边朝几台芬里斯的掩护范围内移动。
“这家伙，还挺惜命的。”华钟推着操作杆，30式的机械臂利索地换了个弹匣，重新挂好弹链。
“对方不是菜鸟，今天这个大爬虫，不好打发啊。”
“没什么了不起，这玩意儿我开过，它的弱点是————” 凯文一边贴着废弃建筑，从外围的瞄着狼蛛打转，一边说着。
“弱点是啥？倒是快说啊！”
“该死，这台机型改造升级过，防护外甲和我之前那种不大一样，加上有那几台狼崽护着，咱们俩没什么便宜可占。”
“我记得上次遇到这家伙，从顶上一轰它可就趴窝了！”
“废话，我当然知道它最薄弱的位置就是上方，但是现在怎么根本没有东西能从上面砸它！”
“妈的，早知道有蜘蛛，我就不该这么着急下楼。”
凯文沉默了几秒，忽然说到：“我有个办法！”
“快说！”
“你现在重新爬上楼去，还是刚才那栋楼，来得及吗？”
“我腿脚好着呢！来回几趟也没问题！”
“你还有穿甲弹吗？”
“多得是！”
“你先上楼，我去引那台狼蛛，让它爬到楼下，你看准时机，用穿甲弹从上面，舱盖后的15英寸的位置，给它开个天窗，能办到吗？”
“枪法这块儿你放心！”
“那就这么办！”
话音一落，两台机甲同时开始动身，华钟的30式再次压低重心，先冲出藏身的掩体，向刚才所在的那片建筑群冲过去，速度之快，以至于从一台芬里斯面前不到5米的地方闪过时，对方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华钟完全可以反手干掉那家伙，但为了不暴露动线，这次没有恋战。
凯文的歌利亚，则从另一个相对更加显眼的地方，先朝着狼蛛的方向抛出了四颗烟雾弹，然后挪到了狼蛛的侧后方，端起榴弹枪朝着目标一通输出。
一阵爆响，炸开的榴弹并没有给狼蛛造成多少伤害，而狼蛛也没有马上移动位置，似乎没有上当。
在一片烟雾中，只是原地转了半圈，调整了几下主武器的射界，倒是四台芬里斯，笨拙地挪动着机体，从几个方一起朝凯文拢过来。
四台芬里斯用的都是同一种大型无壳步枪，这种武器射速不高，而且与芬里斯笨拙的机体并不十分匹配，歌利亚虽然带伤，但是凭借着凯文的操作技巧，以及中东城镇街道的复杂结构，陪它们转两圈还是不成问题的。
凯文边打边闪，与四台芬里斯周旋了一阵，击伤了一台，而那台狼蛛，却始终没有挪动地方，很沉得住气，只是躲在后面，偶尔为芬里斯提供火力支援。
“妈的，那个大个子，好像不吃这套，你那边怎么样？上楼了吗？”
“还没，我这边也遇到了狼崽子！”
“什么！？你是说，又刷出了几台？”
“没错，又是5台、6台……妈的，他们到底有多少这个玩意？”
接着，凯文从耳返中听到了一阵机炮射击的声音。
楼群的废墟中，华钟也陷入了苦战，面对几台芬里斯的死缠烂打，华钟很难找到机会向楼上攀爬。
“不让我上楼干正事？那好吧，那就陪你们练练CQB！”
决定先解决芬里斯，华钟完全改变了战术，他锁定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台，闪到合适的位置，把机炮侧面的护盾横在机体前，找准时机猛冲到对方侧后方，用护盾一掀，芬里斯那种腰部无法转动的小个子，除了摔个狗啃泥便不会有别的结果了，而这一摔，便是死局，因为它那与机身相比显得过短的机械四肢，根本无法在倒下时做出任何迅速反应的动作，这时，华钟要做的便是转过机炮，用30mm弹给芬里斯来一通怼脸输出。
以这种方式连续干掉了三台后，华钟对通讯器那边的凯文说：“老兄，我好像已经找到解题思路了，干脆，把你那边剩下的几台狼崽子也引过来，我们先把这些碍事的玩意儿解决掉算了！” 
正说着，华钟发现了一处楼板坍塌形成的缓坡，刚要试着爬上去，却被一台突然闪出来的芬里斯撞了个措手不及。
显然，这几台芬里斯也不是纯粹的无脑杂兵，意识到华钟在搞转角CQB，其中的几台也主动扑了过来，而且换了武器。
华钟遇到的这台，把无壳步枪换成了挂着圆形弹鼓的大型霰弹枪，几乎贴着30式，连着猛喷了5-6下，而且每一下都是对着机体的关节位置，华钟操控着机体向侧边闪身、想要横过护盾防御的时候，由于小巷过于狭窄，机炮的炮管卡在了一处墙体钢筋混凝土碎块中。
“操，卡住了……”
华钟意识到眼下来不及拔出机炮，不能陷入被动，索性松开机械手，向后一闪，用肩部加特林甩出一阵弹雨。
子弹虽然密集，但并不能从正面对芬里斯造成致命打击，对面的芬里斯看到30式的主武器脱手，似乎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于是也做了个大胆的动作——扔下霰弹枪，抬起一只胳膊，用小臂上的护甲横在前面，抵挡加特林的子弹，同时，伸出另一手抓住了被卡住的机炮，打算“没收”华钟的机炮。
而就在这时候，另外两台芬里斯趁机围了过来，一左一右，从后面朝30式举枪射击，相当果断，而且也是对着薄弱部分的精准点射，似乎是对30式的结构有所了解。不过，好在实战机体在试验机的技术上加厚了裙甲和肩甲，不然这两枪，真会造成点麻烦。
“哎呀嗬……真不是白给的无脑杂兵啊，这是跟我玩‘三三制’呢吗？有点意思……”
华钟闪到一旁，手里没了机炮，同时被三台芬里斯堵住，他下意识的操控机体，摆出了格斗预备势——30式的格斗技。
这不是华钟自己瞎鼓弄的东西，而是战术专家根据30式的机体特性，单独开发的一套机甲格斗术，应对的对象，涵盖了世界上的主流机甲——当然，其中包括歌利亚，甚至，还有一些专门应对轻型装甲车辆的拳法和腿法
“来吧，狼崽子，论格斗，这可以算我的舒适区了！”
正当华钟盘算着怎么夺下背后两台芬里斯的步枪的时候，令他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一幕发生了——另一台机体上喷着“06”编号的30式，从侧面冲了出来，用一个滑铲动作，将两台芬里斯结结实实地怼到了一边。
“你个龟儿子！看我不一手一个捏死你两个！还前后夹击哦！我夹你个先人板板滴！” 
通过耳麦，华钟听到的来自增援部队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句四川方言的粗口——张静怡的声音平时说普通话，十分甜美，可一旦用家乡话爆起粗口，立马像换了一个人。
“静怡！你怎么来了！？”
张静怡没顾得上回话，华钟只见那台06号30式，果然抬起双臂，把两台芬里斯拎起来，狠狠撞到了一起，然后用三指的机械手掐住其中一台的头部，抡起另一条机械臂，密集地输出了一连串勾拳，接着用膝盖将那台压到贴地，生生撤下一条机械臂，用那机械臂做武器，将另一台抽得凌空打转。
华钟看得出来，这可不是部队中的战术专家们设计的那套标准机甲格斗术，而是一连串十分街头的狠招、脏招。
“华钟同志！增援已经到了！因为电磁干扰，刚才距离太远，一直没能和你联系上，大部队正在进入这片区域，他们负责去接应平民，我和艾莲娜来先来给你们解围！” 耳麦中，张静怡又瞬间切换回了普通话，虽然语气很急，但声线还是很甜美，仍然是客服小姐姐的画风。
“嘿！美女？是指挥中心的那位美女吗？” 耳麦中，凯文的声音也插了进来。
华钟此时顾不上插科打诨，他急忙转身，看见刚才那台芬里斯，正抱着他的那台机炮，似乎准备扔到一边然后重新捡起霰弹枪继续输出，这会儿被突如其来的另一台30式搞懵了，愣在原地。
华钟冲过去，两手分别掐住那芬里斯的头部和肩部，一推一扯，将其甩出去几米远，随即捡起了机炮，朝着机体后方一顿点射，把那家伙打的机盖被爆燃的火苗掀起来老高。
“你和艾莲娜？两个姑娘来打头阵？天啊，这可真是男人负责拯救世界，女人负责拯救男人，哈哈哈！”搞定的眼前的麻烦，华钟长吐了一口气，笑了起来：“看你打架可真是过瘾，开着机甲打架——三倍的过瘾！”
“不光我和艾莲娜，NEU的另一台歌利亚也来了，它应该马上也会进入通讯范围了！”
“我已经进来了！” 一个带着法语口音的声音冒了出来。
“德雷克？是你吗？‘熨斗’德雷克？”
“没错！‘渡鸦’老兄，咱们又见面了，哈哈，真希望下次咱们能在其它轻松点儿的场合见上一面，一起喝上一杯。”
“德雷克？他妈的，你来干什么？”凯文骂道。
“还不是来救你么？你这个拖后腿的笨蛋！”德雷克的语气中带着点嘲讽和挑衅。
“你可来得真是时候，德雷克，难题都解决完了，我们这儿已经快收尾了！”
“别嘴硬了，我们再不来，那个大蜘蛛你们要怎么办？跳上去跟它肉搏吗？”
华钟赶紧接过话茬：“现在没时间闲扯淡，德雷克，有反装甲导弹吗？”
“当然，我们花了3个小时赶过来，可是齐装满员！”
“还记得上次，在大马士革机场吗？”
“当然，记忆犹新！”
“那好，还是老打法——我去做中继引导，你用反装甲导弹，拍烂那蜘蛛的脑瓜顶！”
“这他妈是怎么搞的？咱们配合了半天，你现在跟他倒是挺默契？”凯文没好气地又插了一句。
“没办法，现在谁有导弹我跟谁默契，问题现在简单了！凯文，你继续牵制那台蜘蛛，别让它钻进建筑物里躲起来，静怡和艾莲娜，去搞定另外的几个芬里斯，我找个好位置，给它点个小红点儿，然后，德雷克，看你的了！”
“好的，驾轻就熟，就按你说的办！” 
“说干就干，干完这一票，我请你好好喝上一顿。”华钟兴奋的喊了一声，攥紧了操作杆，将机炮顺在机体一侧，接着一个跨跳，跃上那处倾斜的楼板。
“等等，华钟同志，我这边和艾莲娜干掉了芬里斯后，接下来该干什么？”张静怡问道：“我需要怎么配合你们收拾那台大家伙？” 
“不必，解决掉这些杂兵，然后去支援凯文，这次的BOSS战，还是交给我们这些老兵吧！”
“见鬼，凭什么你现在像个指挥官似的！？” 凯文继续发着牢骚，但已经手速飞快地操作着歌利亚端起枪，朝着狼蛛的另一侧迂回，边跑动边射击，吸引着它的注意力。
此时，那台狼蛛意识到了情况不妙，开始往一旁的飞废弃建筑移动。
但这个时候，一半的芬里斯已经被干掉了，再加上德雷克的加入，面对两台歌利亚的牵制，这台稳了许久的战争机器终于开始有些招架不住了，它开始边打边撤，开足马力，踩着路边的废弃车辆，翻过高高的院墙爬到了一条宽阔的街道上，打开火箭巢，对着凯文和德雷克所在的方向，射出了一片火箭弹，然后迅速地捣着几条腿，朝着一座废弃的大清真寺奔去。
“该死，这四条腿的家伙跑得真快，我可追不上它。”凯文骂道。
“别追，在开阔地，我们追上去占不到便宜——尤其是你这个样子。”德勒克说着，紧盯着屏幕上的狼蛛的动向：“渡鸦老兄，这家伙想跑到清真寺躲起来，真钻进去还真不好办了，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你那边就位了吗？”
“我已经盯住它了，跑不了！”
此时，华钟驾驶着他的那台30式，攀到了另一栋四层建筑的屋顶，锁定了那台夺路狂奔的狼蛛，激光制导中继装置，已经死死的瞄了上去。
“好！螃蟹马上就要熟了！”德雷克笑道。
“真希望下一回，咱们能换种打法，跟这种家伙面对面的来一次！”华钟眯缝着眼睛，盯着显示器上的狼蛛
“我真希望，没有下一次……”说着，德雷克按下了导弹发射的按钮。
两发反装甲导弹呼从划过夜空，在空中悬置了片刻，朝着狼蛛，狠狠砸了下去，一阵爆炸后，那台狼蛛冒着烟趴在了原地，像一只被蒸熟的螃蟹。
剩下的几台“芬里斯”，没了狼蛛的支应，很快就被张静怡的格斗技和艾莲娜近战术拆得七零八落。
10
战斗结束了，前后不到6分钟，和整个行动的过程相比，一切结束得似乎过于轻松，令人有些恍惚。
城镇外的临时营地前，凯文坐在补给箱上，看着自己的那台涂着袋鼠的歌利亚，被安稳的装上了卡车，看着最后的那23名平民全数获救，正接受着医疗兵的健康检查，不禁长抒了一口气。
“累坏了吧，伙计？” 

   
    
  
   
    
  
   
    
  


华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凯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笑得像个孩子。
“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要去请德雷克那个蠢蛋喝酒吗？”
华钟笑了笑，向凯文指了指不远处的德雷克，那家伙这个时候，正嬉皮笑脸的围在张静怡身边，眉飞色舞的说着什么。
“这法国佬就是这个德行，看来，他接下来可没空找你来喝酒了。”
华钟笑着摇了摇头，“不一定啊，我们的同志，可不吃他这一套。中国姑娘，难追得很。”
“听你说的，好像你们中国人，是个迷一样的存在。”
“哈哈，对于中国人，你了解的越多，越会觉得自己了解的不够多。”
“也许把，我小时候，只知道你们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敢吃、数学很厉害，还特别擅长生产各种各样的山寨电子产品。”
“你说的这些，好像都是我们那儿的南方人，我作为北方人，这方面差一些。帮我改造伞降装置的工程师，老郑，他就是南方人，数学好得很，你能得救，一半功劳在他。”
凯文撇了撇嘴，拿出了那台粉红色的掌上游戏机，看了看机身上“MADE IN CHINA” 。
“这是啥？你从哪儿弄来的？”
“那群孩子的，说要送给我，作为礼物，给你吧，留个纪念，我的中国朋友，看，这是你们国家产的。”
“哈哈，你这做法，放在我们那叫‘借花献佛’。” 华钟说着，接过了那游戏机。“没电了？这里是什么游戏？”
“俄罗斯方块。”
“我玩这个玩得可有两下子。”
“可惜没电力，要不然咱们能比试比试。”
“我女朋友是专门研究电池的专家，我拿回去，让她给换块新型太阳能电池，充电一分钟，能玩200年的那种。”
“我靠，又这么厉害？”
“这都是小意思，这几年我们和北美联合研发的新型民太阳能电池，你们那应该也有卖的，广告词是怎么说的来着？‘只要有光，就不会没电’。”
“好，下次见面，你就带着它，咱们比试比试。”
“好，一言为定。”
“下次见面，但愿咱们还是并肩作战。”
“放心吧，一定的。” 华钟把那游戏机揣进了口袋，望着并排停在营地旁的30式和歌利亚。
“既然咱们是一类人，不会站在战场的两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