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大夫说:鱼类和贝类,在山海之间种类繁杂,古代圣王因此根据各地土地所产制定贡赋,进行贸易互通有无,于是设立冬官川衡一职,掌管巡视川泽的禁令并使守护之人各司其职,辨别各种物品的腥臊与珍奇,用于祭祀和宴享,安排各种美食、肉块、干肉、烧烤,用于鼎俎盛放和馈赠,这由来已久了。畯,是盐丞,与海产有什么关系呢,只是汉唐时期司农府隶属于冬官,山川湖泽的禁令,也应当由其统管。故而撰写《海错疏》。〕
鲤鱼,就是鲤,在鱼胁正中有一行鳞片,从头部到尾部,无论大小都有三十六片鳞片,鳞片上都有黑色斑点花纹。
〔按:鲤鱼能够变化,飞越山海后死去也不会返回,是白鱼中强健且神奇的。龙,属阳,有九九八十一鳞。鲤鱼,属阴,具备六六三十六之数。鱼跃龙门,越过龙门就化为龙,只有鲤鱼或许能如此,所以仙人有的骑龙,也有的骑鲤鱼。〕
黄尾,外形类似鲤鱼但鱼尾微微发黄,食用时稍有土腥味。
大姑,类似鲤鱼但稍小一些,鳞片大,有脊骨,没有细刺。冬季鱼籽肥美味美,生长在湖塘之间,四明地区称之为密姑。金鲤,颜色红黄,是大姑所产的鱼卵,被太阳晒后形成。
鳢,是有花纹的鱼。又名为乌鲤,身形圆长且有斑纹,头部有七个斑点呈北斗七星的形状。肉质鲜美,鱼胆甘甜,没有鳞片,夜晚会昂首朝向北方,岭南地区称之为元鳢。
〔《毛诗》对鲤鱼的注释为:“鮦,细鳞且有黑色花纹。”《本草》注释说:“由蛎蛇变化而来,然而也有自然生长的,在各种鱼中只有这种鱼的胆甘甜可食用。”〕(补疏)
按:鳢在夜晚昂首朝向北方,有自然的礼节,造字时从 “礼”,因其胆甘甜;造字用 “醴”,因其肉味美。古人所看重的,只是它头部有类似北斗的形状,道家将其视为禁忌,大概是天忌雁;地忌犬;水忌鳢,都禁止食用。鳢是胎生,还会吃掉自己的幼鱼。枭吃父亲;獍吃母亲;鳢就吃自己的幼鱼。凡是一条鳢进入别人家的池塘,几乎会把小鱼吃光,人们常常厌恶并驱赶它。〕
△鲫鱼(金鲫) 乌鱼(金箍) 棘鬣(赤鬃、方头、乌颊)
鲫鱼,就是鲋,类似鲤鱼,身体短而腹部大,脊背隆起,肉厚,颜色白中略带黑色。
〔按:《酉阳杂俎》说:“东南海中有鲫鱼,长八尺,食用它适合暑天并能避风。浔阳青林湖中的大鲫鱼也有二尺长,食用它可以抵御寒热。” 罗愿说:“这种鱼喜欢成群游动,吐出的泡沫如星星般,因为它们相互靠近,所以称为鲫;因为它们相互依附,所以称为鲋。”〕
金鲫,能够变化,可养在盆中供观赏,福建人称之为盆鱼。乌鱼,类似鲫鱼但体型更大,鱼尾和鱼鳍都是黑色,力量强大。金箍鱼,有三条尾巴,颜色如同朱砂,是盆鱼中的佳品。(补疏)
棘鬣,类似鲫鱼但体型较大,它的鱼鳍如棘刺,颜色红紫。《岭表异录》名为 “吉鬣”,泉州称之为鳍鬣,又名为奇鬣。赤鬃,类似棘鬣但更大,鳞片和鱼鳍都是红色。
〔《宋志》说:棘鬣和赤鬃最美味的部分在头部,头部最美味的在眼睛,用葱酒蒸制是珍馐美味。十月这种鱼最为肥美,正月以后,味道就变得不佳,不能食用。〕(补疏)方头,类似棘鬣但头部方正,味道鲜美。
〔《通志》说:方头类似棘鬣但头部方正,有人说 “方” 应当作 “芳”,说的是它的头部味道芳香。
乌颊,外形与奇鬣相似,这两种鱼都在隆冬大寒时捕捞,然而奇鬣的美味在头部。
鲂,是青鳊,身体扁平,口部尖锐,颈部收缩,脊背隆起,腹部宽大,鳞片细小,颜色青白且味道鲜美,不逊色于槎头鳊。又名为贴沙,也叫鳊鱼。
〔按:鱼贴着沙游动,是鱼中较弱的。汉水中常常用槎截断水流,禁止人们捕捞,这种鱼称为槎头鳊。〕
鲳,类似鳊鱼,脑门上凸起与背部相连且圆润,鱼肉白色且很厚,鱼尾如燕子,只有一根脊骨而没有其他鱼刺。
△鲨(虎鲨、锯鲨、狗鲨、乌头、胡鲨、鲛鲨、剑鲨、乌鳍、出入、时鲨、帽鲨、黄鲨)
虎鲨,头部和眼睛凹陷,身体有虎纹。锯鲨,上唇长三四尺,两边有如同锯子的牙齿。
乌头,脸颊和鱼尾是黑色,背部宽大。有重达一百多斤的,在浅海沙滩不能离开,人们割它的肉,潮水来了它又能离开。它的皮用热水泡净,沙缕切成鱼脍,鱼鳍泡去外皮保留筋丝,也可用来做鱼脍,颜色晶莹如同银丝。
胡鲨,青色,背上有沙,大的长一丈多,小的长三五尺,鼻子如锯子,皮可以切成丝做鱼脍,制成肉干,可以充作礼物,也叫锯鲨。鲛鲨,类似蛟龙且鼻子长,皮可以装饰剑柄,俗称锦瑽。
剑鲨,尾巴长如剑,制成鱼干味道很好。乌鳍,脸颊和鱼尾都是黑色。出入鲨,刚出生时跟随母亲浮游,遇到危险就从母亲口中进入腹部,一会儿又出来。时鲨,有肉没有腹部,大的割取其肉烹煮,油脂多,可以食用也可以燃烧。
帽鲨,鳃两边有皮,如同戴着帽子,又名为双髻鲨,头部如木拐,又名为双髻魟。黄鲨,喜欢吃各种鱼,大的有五六百斤。
〔按:鲨的种类不一样,皮肉都相同,只是头部稍有差异。此外还有青鲨、淡鲨、夹鲨,而吹鲨是另外一种,所以列在下文。䲢类似鲨,所以附在这里。△吹鲨 䲢
吹鲨,大小如手指,狭长而圆且长,身体有黑点,常常张开口吹沙。
〔按:吹鲨,是小鱼,味道很美,所以《鱼丽》这首诗提到它。罗愿说:不仅吹沙,也只吃沙,大的不过二斤。江南小溪中每年春天吹鲨很多,当地人很珍视,夏天就随水下游。从这以后,有时也会有,但很少见了。来年春天又会出现,大概正月就会到来。鱼中最先来的是它,其次是鲤鱼到来,再其次是鳜鱼到来,桃花水来的时候鳜鱼肥美,那就是三月了。这种鱼生长在流水中,不是人工养殖的。
䲢,背上有二斤肉,晒干后名为金丝鱼干,形状都类似鲨鱼翅。
鳉,身体扁平,口小颈部收缩,肥腴且鱼刺少。鲳,是鳉中较小的,形状扁。
斗底鲳,是鲳中较小的,形状圆。黄蜡樟,也是鲳,鳞片有金色斑点且稍厚。
〔按:鱼以 “鲳” 命名,是因为它生性淫,喜欢与各种鱼交配,所以味道鲜美;有些像娼妓,造字从 “鲳”。
鮆,头部狭长,腹部薄而肥腴,鱼刺多,脊背如刀刃,所以称为刀鮆。
〔按:鮆,《山海经》说:“食用它可以消除嫉妒,与石首鱼类似。” 鲦,外形类似鲈鱼,口宽肉粗,脑肥骨脆,味道鲜美。
〔按:鲦身体类似鲈鱼,口类似石首鱼,大的长一丈多,重一百多斤。四明地区谚语说:“宁可放弃我三亩稻,不可放弃我鲦鱼脑。” 大概说的是美味在脑。
䱗子,类似乌鱼但短一些,身体圆,口小,眼睛红,鳞片黑,又名鲻,味道与鲥鱼相似。冬深时脂膏满腹,到春天渐渐消瘦没有味道,又名鮐。
拨尾,是䱗鱼中较小的,䱗子鱼到子月最为肥美,所以说它的鱼籽尤其好,莆田县东北五十里迎仙桥下面水潭所产的,是极为珍贵的美味。(补疏)鮶,类似鲻但眼睛大,类似鲤鱼但鳞片粗,能用鱼鳍刺水蛇并吃掉。
草鱼,类似鳢,身体圆且长,因为养在池塘中,用草喂养。鲢,口小,鳞片细,颜色白。红鲢,类似鲢但颜色红。
(按:草鱼和鲢鱼,都来自江西,当地人在仲春时节到江中取鱼卵,称为鱼苗,养在小池塘中,稍长大后,放入茭白塘,称为茭白鱼苗,大约一尺长,移到宽大的池塘,用草喂养,九月捕捞。
乌鳢,外形类似草鱼,头部和口稍小,颜色黑,吃螺蛳。
鲥,身体扁平,头部扁,鱼尾如燕尾,青色脊背白色鳞片,大的长几尺,肥腴且鱼刺多,春末出现。还有一种在春汛时逆流而上,每月长一寸,到十月长到一尺的为佳。
〔按:鲥和鳓的美味在于肥腴。鲥口大,脊背圆,鱼刺多,大的长三四尺,重七八斤。鳓口窄,脊背如剑,鱼刺多,大的长三四尺,重三四斤。鲻口小,身体圆,鱼刺少,大的长五六尺,重二三十斤。《泉志》说:鲥和鳓外形相似,《福志》说:鲻和鲥味道相似,都不对。
鲚,如同鲥但小一些,鳞片青色,俗称青鲫,又名青鳞。
〔按:鲚,四明奉化有,鳞片和脊背都是青色所以叫青鲫。冬月味道甘美肥腴,春月鱼头生虫,渐渐消瘦不能食用。
江鲚,出自洪塘江,三四月才有,味道鲜美,但小且多刺。(补疏)
黄炙,类似鳓但小一些,鱼刺多,鳞片细,味道不太好。
石首,就是鲼,头大尾小,无论大小,脑中都有两块如玉石的小石。鱼鳔可以制成胶。鳞片黄色,璀璨可爱,又名金鳞。口部朱红,肉厚,极为清爽不腥,福建称为黄瓜鱼,制成鱼干不如四明的。
黄梅,是石首中短小的,头大尾小,口部朱红,鳞片细,长五六寸,又名大头鱼,也叫小黄瓜鱼。
〔按:黄鱼头部有两块如棋子的白石,医家取来治疗石淋,肉能养胃,鱼鳔能固精,用盐腌制后食用可治疗酒病。四明海上以四月小满为头水,五月端午为二水,六月初为三水,此时出生的叫洋生鱼,制成鱼干。头水的为佳,二水胜过三水,八月出生的叫桂花石首,腊月出生的叫雪亮,此时的鳓鱼也叫同样的名字。《吴地志》说:“石首鱼到秋天化为寇凫,如今寇凫头部还有石头。”
鳝,类似蛇没有鳞片,黄色身体黑色斑纹,身体有涎沫,生活在水岸泥洞中,能在雨水中向上爬行,夜晚昂首朝向北方,又名泥猴。
〔按:鳝外形既像蛇,又在夏月在浅水中做洞,如同蛇冬蛰夏出,所以也叫蛇鳝。如今福建的鳝,肉涩且味道不如吴中。《汉书》“鹳雀衔三鳝”。“鳝” 就是 “鱔” 字,也写作 “鳝”。陶隐居说:是荇芩根变化的,又有人认为是人发所化,如今腹中有的有子,未必都是化生的。〕(补疏)
土龙,类似鳝但小一些。地龙,类似鳝但大一些,鱼刺多,脊背中有一线血,很腥。
鳗,类似鳝但腹部大,有黄色的,有青色的,春天出生的有毒。海中产的类似但更大,当地人称为慈鳗,又名锅狗鱼。海鳗大的有一百多斤,小的有二三斤,鱺鳗大的也有八十多斤,肥美无比,产在咸淡水交界处。(补疏)
(按:《兴化志》说:“鳗肉滑;鳝肉涩,鳗脊骨圆;鳝脊骨方。”《埤雅》说:“焚烧鳗骨可以驱赶蠹鱼,鳗有雌无雄,通过影子覆盖在鳢鱼身上而生子。” 赵辟公杂说说:凡是用鸣叫抱卵的,是鸺鹠、鹳雀等,通过影子抱卵的是龟、鳖、鼋等。有一种鳗鱺,通过影子覆盖在鳢鱼身上,它的幼鱼就附着在鳢鱼的鱼鳍上出生,所以叫鳗鱺。鳗鱺善于攻击碕岸,碕岸就容易坍塌。
状鳗,生活在江水中,头部类似鳗而身体类似鳐,味道鲜美多油,中间只有脊骨,旁边没有其他刺。(补疏)鳟,类似鳗,眼睛中有一道红色,横贯瞳孔。吃螺蛳、蚌,喜欢独自游动。
(按:鳟喜欢独自游动,造字从 “尊”,鳟读音如 “蹲”。《诗》中 “九罭之鱼,鳟鲂”,因鱼美而称赞。也有两三尾一起游动的。)
鲶,又名鯷鳒,额头两眼向上,头大尾小,口方,背部青黑色,没有鳞片,多涎。
鮠,类似鲶但小一些,边缘有刺,能蜇人,声音鋋枿,《本草》名为黄颡,甚至能醒酒。(“鮠” 音 “於方切”)
(按:鮠,四明称为 “鮠”,颡有三根刺,一根长在背上,两根长在两腮,这刺用于发痘效果神奇。有一种说法是鲶也产鳗,大概三分之二的幼鱼是鲶鱼,三分之一是鳗。)△海鲸(泥鲸 泥鳅 田鲹)
海鲸,体型最大,能吞下船只,中午时闪动鱼鳍,如同挥舞红旗。
(按:海鲸喷沫,飞洒成雨,它到来时移动如同山岳。忽隐忽现,船夫遇到它,一定要鸣金鼓吓唬它,撒米镇压它,鲸就会悠然离去,否则很少有不遭祸害的。偶尔有死在沙滩上的,当地人搭梯子切割它,挖出油脂制成油,涂抹船只很好。)
鲸,类似鳝但短一些,头部尖而锐利,颜色黄没有鳞片,用涎液自我润泽难以沾湿。按:鲸喜欢与鱼交配,造字从 “鱼” 从 “酋”,制成鱼干才好。泥,生长在水田中,大小如手指,夏天最多。
田鲹,类似泥鳅但大一些,鲜食有腥味,制成鱼干味道鲜美。(补疏)
比目,形状如同牛脾,鳞片细,紫黑色,只有一只眼睛,必须两条鱼合在一起才能游动。(按:比目,福建、广东称为鞋底鱼,南粤称为板鱼,又称为箬叶。)
(按:“漯” 读音 “挞”,鱼在江中,游动时 “漯漯” 作响。左眼明亮,右眼隐晦,如今福建、广东用这种鱼称呼比目。大概比目只有一只眼睛,必须两条鱼合在一起才能游动,而这种鱼独自游动,绝非比目。四明称为江箬,因形状如箬叶所以得名,又称为箬漯,因它游动 “漯漯” 作响所以得名。)
过腊,头部类似鲫鱼,身体类似鳜鱼,又类似鲢鱼,肉微微发红,味道鲜美,尾端有肉,口中有如同锯子的牙齿,喜欢吃蚶蚌。因为腊月来春天走,所以叫过腊。
(按:过腊,四明称为铜盆,又名郭砖,四季都有。喜欢进入别人家田中吃蚶蚌,蚶蚌入口壳就破碎,就如同野鸭吃螺蛳,鸡吃蜈蚣,是气的制约。)
乌贼,又叫墨鱼,大的叫花枝,形状像鞋囊。肉色白,身上有斑点,没有鳞片。有八只脚,前面有两条须特别长,所有脚聚集在口部,嘴在腹部。腹中的血和胆都是黑色的,背上有洁白的骨头,厚三四分,形状像布梭,轻软得如同通草,可以雕刻,用手指一剔就像粉末一样,名为海螵蛸。医家取来入药,古代传说它是海若的掌管文书的小吏,又叫河伯从事。
(按:乌贼遇到风浪,会抓住石头让身体浮在水面上,见到人和大鱼就吐出墨汁,墨汁方圆好几尺,用来混淆自己的身形,人们反而因此能捕获它。它的墨汁能治疗心痛。小鱼虾从它面前经过,它就吐出墨汁和涎液来捕获它们。乌贼生性喜欢乌鸦,常常漂浮在水面上,乌鸦以为它死了,就会过去啄食,乌贼便卷住乌鸦吃掉。《月令》记载:九月天寒,乌鸦进入水中化为乌贼(《唐韵》所记载)。罗愿说:“这种鱼是𪇰鸟所化。” 大概是水鸟中类似鶃的,如今它的口、足以及眼睛还保留着相似的形状,并且可以从它背上的骨头来验证。晒干的乌贼,福建、浙江称之为明府。)
〔按:柔鱼有像三层纸那么厚的骨头,白色且比较坚韧,说它没有骨头是不对的,只是乌贼有腥味,柔鱼没有腥味而且味道鲜美。〕墨斗,类似锁管但小一些,也能吐墨。(补疏)
马鲛,呈青斑色,无鳞有齿,又叫章鮌,《连江志》称之为章明。
(按:《闽志》称鲳鱼的肉质纹理细嫩且甘甜,马鲛鱼肉稍涩,气味腥且比不上鲳鱼,这种说法不对。因为鲳鱼口小,身体扁且圆,无鳞无肠;马鲛鱼口尖,身体圆且长,无鳞有肠。)
嘉酥鱼,是海中极大的鱼,重达千斤,琉球人用它的脊骨制成酥,贩卖到福建。(补疏)
带鱼,身体薄且长,形状如带,口尖尾锐,只有一根脊骨,没有鱼刺和鳞片。夜晚会发出灿烂的光,大的长五六尺。带柳,是小的带鱼,味道稍不及带鱼。
(按:带鱼,冬月最多,一钓到一条,一群带鱼就会衔着尾巴被钓上来,所以市面上卖的特别多。有人说带鱼没有尾巴,这不对,大概是因为一群带鱼相互衔着尾巴,导致尾巴脱落了。)
章鱼,腹部圆润,口在腹部下方,有很多脚,脚很长,环绕聚集在口的旁边,呈紫色,脚上都有圆形的花纹凸起,腹内有黄褐色的物质,有卵黄,有像乌贼墨汁一样的黑色物质,还有像大麦一样的白色颗粒,味道都很鲜美,明州称之为望潮。
(按:章鱼有腹无真正的头,而世俗把腹部当作头,这是不对的。有名称相同但本质不同的,广南有一种蟹,也叫望潮,日后如果广浙两地传闻相关事物,千万不要把这种东西当作那种东西。)
石拒,类似章鱼但极大,居住在石穴中,有人去捕捉它,它能用脚粘住石头抗拒人。
(按:明州所产的章举,大的有重达五六斤的,与章鱼的性质都寒凉,不可多吃,会引发旧疾。)
䲅,就是鲑,又叫胡儿,又叫鮐,又叫河豚,形状像蝌蚪,腹下白色,背上青色,有黄色花纹,眼睛能开闭,头部没有腮,腹中没有胆,碰到东西就发怒,腹部胀得像皮球,浮在水面上。味道极其鲜美,但有毒,能致人死亡。
(按:䲅没有腮和胆,所以肝脏最毒,肝血和鱼子入口就会烂舌,进入腹中就会烂肠。因为它味道鲜美,吴地和浙地的人喜欢吃它。如今烹饪时一定要严密覆盖,忌讳烟灰落入其中,用荻芽或橄榄一起煮,才可以食用。我在两淮吃河豚时,下属的差役把河豚的鱼子拿走,加工后卖给百姓,皮和肚洁白,俗称西施乳。
水母,又叫宅,又叫鮓,是海中的浮沫凝结而成的,颜色纯白,蒙蒙的像泡沫,又像凝固的血,纵横有好几尺,有感知,没有脏腑,没有头目和固定的所在,不知道躲避人,随水流四处漂浮。它以虾为眼睛,没有虾就沉浮不定,虾依附它,它在水中游动如飞,虾见到人受惊离开,鮓也随之沉入水中,潮水退去虾把它丢弃在陆地上,所以被人捕获。《本草》称水母为樗蒲鱼,《北户录》称水母为鮓,又叫石镜,南方人加工后食用。水母性热,专门治疗吃河鱼引发的疾病。(补疏)
(按:《物类相感志》说:“水母大的像床,小的像斗,明州称之为鳷鮓,红色的叫海蜇,白色的叫白皮。把皮切成丝,叫水母线。《岭表异录》说:“淡紫色,大的像倒扣的帽子,小的像碗,腹下有像悬挂的棉絮一样的东西。”)
黑魟,形状像团扇,口在腹部下方,没有鳞片,是软骨,紫黑色,尾巴比身体长,能蜇人。这种鱼头圆秃像燕子,身体圆而扁像簸箕,尾巴圆长像牛尾,它的尾巴剧毒,能蜇人,被蜇中的人,日夜呼喊不止。因为它的头像燕子,所以叫燕魟鱼,因为它的尾巴像牛尾,所以又叫牛尾鱼。它的美味在肝脏,俗称共鱼。(补疏)
党魟,背部厚,尾巴长,有(此处原文可能缺失部分信息),大的重达二三百斤。水盖,背部比党魟稍薄,剖开后水分多。
斑车,背上有斑点,肉粗但味道肥美,大的有三四百斤,它的腹中有肚,味道更佳。
黄貂,类似燕子但嘴尖,当地人把它制成鱼干,冒充燕魟鱼干。
(按:魟的种类不一,但骨肉相同,各种魟中黄貂品质最佳。)
弹涂,大小如拇指,须和鱼鳍呈青斑色,生活在泥洞中,夜晚会并排着头朝北,又叫跳鱼。《海物异名记》说:“它攀附物体敏捷得像猴子一样,所以叫猴泥。”
涂虱,生长在泥中像虱子,所以得名。又叫涂虱,有刺会弹人,又叫弹虱,田埂和潭底常常能见到,又叫田瑟。
䱠鱼,长七八寸,骨头柔软无鳞,形状像半个铜钱,有五色花纹。
丁斑,大小如手指,长二三寸,身上有花纹,红绿色相间,尾巴鲜红有黄点,生性好斗。人们养在盆中,又叫斗鱼,养上半年,尾巴上会长出一寸左右的鳍。
溪斑,黄色身体,黑色斑点,身体圆,鳞片细,大的长五六寸。
银鱼,口尖身细,莹白如银条。面条,类似银鱼但极大,又叫白饭鱼。
白沫,梅雨时节,海水凝结成沫形成其形状,雪白无骨,大小如筷子,晒干后味道醇厚,名叫丁香魺。
海燕,形状像飞燕,有肉质的翅膀,能在海上奋力飞翔。
白鱼,身体扁平,颜色白,头向上昂,有很多细鱼刺,大的能长到六七尺,生长在江中。
镜鱼,眼睛圆得像镜子,在水面上翻转像车子,也叫翻车鱼。
(按:《兴化志》没有记载鱼的形状和颜色,只说结阵而来,那么 “火” 字应当作 “夥”。)
绯鱼,颜色黄得像绯红,《宋志》说:绯鱼颜色如绯红。如今海上有一种红桃鱼全是绯红色,还有一种新妇鱼接近绯红色,不知道说的是哪一种。(补疏)
鱱,大的长五六寸,白色身体黑色斑纹,味道鲜美鱼刺少。
白泽,《海物异名记》说它们成群随波游动,潮水退去就停留在水泽中。
鳙,雌鱼产卵,雄鱼吞卵后孵出小鱼。体色青,无鳞,又叫松鱼。
枫叶,《海物异名记》说:海树的霜叶,在风浪中飘翻,腐烂后像萤火虫一样变化,最终变成鱼。
琵琶,身体扁得像琵琶,无鳞,生长在南越的,长两丈。《述异记》说:“海鱼千年化为剑鱼。”
鹿角,《海物异名记》说:鼻部有芒角,小的制成鱼酱,味道很好,大的长五六寸,它的皮可以打磨成角。
抱石,出自山溪,背部向上腹部平坦,大小如手指,常常贴在石头上,当地人把它制成腊鱼。
段鱼,细如米粒,可以制成鱼酱,长乐所产,春月最多,就是较大的鱼苗,当地人叫舜思鱼。
△虾(虾魁、虾姑、白虾、草虾、梅虾、金钩子、芦虾、稻虾、对虾、赤尾、涂苗、海蜈蚣)
虾魁,《岭表异录》说:前面两只脚大得像人的手指,长一尺多,上面有锋利坚硬的芒刺,手不能触碰。脑壳稍有交错,身体弯曲也有一尺多长,煮熟后呈鲜红色,又叫虾盆,俗称龙虾。
(按:《闽部疏》说:海味在天下备受重视的,有西施舌、江珧柱,泉州、漳州一带都有。但味道并不都好,其他的鱼类和贝类,形状奇特怪异,大多叫不出名字,而最奇特的是龙虾。放在盘中还会蠕动,长约一尺左右,它的须四面环绕,长度是身体的一半,眼睛凸出,上面耸起两只角,背着甲壳气宇轩昂,身体像小龙,尾巴后面吐出红色的子,颜色胜过榴花,真是奇特的品种。)
虾姑,形状像蜈蚣,能吃各种虾。白虾,生长在江浦中,郡城南有白虾浦。
草虾,头大身体短,前面两只脚又大又长,生长在池泽中。
芦虾,据说是芦苇变化而成,味道甘美,制成虾酱尤其美妙,建国初期曾作为贡品。
对虾,当地人将其腌制晾干,两只一对插起来寄给远方的人。
涂苗,《海物异名记》说:称之为酱虾,细如针芒,海边的人用它做酱,比不上南通州出在长乐港尾的,梅花所产的也比不上。
海蜈蚣,形状类似虾姑,产在兴化海中,当地人捕捉后,切成丝做成脍食用。(补疏)
(按:虾的种类不一,但肉味相同,各种虾中虾魁品质最佳,此外还有凉虾等,不能全部记录。)
鲮鲤,又叫穿山甲,类似鲤鱼但有四只脚,鳞片坚硬厚实。常常吐出舌头分泌涎液,等蚂蚁爬满舌头,就卷起来吃掉。
蟾蜍,皮肤褶皱,颜色黑,头和腹部大,脚细,喜欢趴在墙下。
大约,背部青色,脊背黄色,有一条微微发黑的纹路,腹部平坦,颜色黄褐色,嘴尖,颈部两边有白圈。
雨蛤,又叫雨鬼,形状像蛤蟆,大小如小拇指,天要下雨时就会鸣叫。
(按:从蛤蟆到石鳞共五种,都是陆地所产,而蟾蜍寿命极长,有活到千岁的。五月五日捉到它,称之为辟兵。古代传说月中有蟾蜍。石鳞是神异之物,福建人视为上品,所以单独论述。)
石鳞,生长在高山深涧中,皮有斑点,肉色白,味道鲜美,白天潜伏在洞穴中,夜晚栖息在山头石头顶部最高处。捕捉的人不能事先相互告知,要偷偷把历书第一页放在灶中,然后拿着松明点火出发,沿着山崖攀登石头,用火光照它,石鳞见到火光就会像喝醉一样不动,十只中不会逃脱一只。福建人把它作为饮食中的佳品,俗名石蠙鱼,又叫谷冻。
(按:石鳞类似水鸡但更大,肉嫩骨粗且脆;水鸡类似石鳞但小一些,肉粗骨细且软。向着火光扑去,这是这类动物的习性,而说见到火就像喝醉一样不动,这不对。以前我听福建人说,石鳞是灵异之物,人们去捕捉时,拿着火把出门,禁止相互告知,到了地方就能捕获,否则石鳞都会藏起来。火把到了,石鳞成群坐在石头上,看着火不动,因此能全部捕获,为什么它们只对声音敏感而对火光不敏感呢?)
水鸡,类似石鳞但小一些,颜色发黄,皮肤褶皱,头大嘴短,叫声很响亮,如同在瓮中。
尖嘴蛤,背部黄色,脊背有一条微微发黑的纹路,腹部大,声音微小,白色,类似水鸡但小一些。
青约,身体青色,嘴尖,有一条微微发黑的纹路,腹部细且白。
龟,外有骨内有肉,肠子连接头部,肩膀宽阔,背部微微开裂如褶皱,其纹理对应八卦,胁肋有纹理,对应二十四节气。龟无雄性,与蛇交配繁衍,卵生,不吞咽谷物,善于隐藏,又能行气,水陆两地都有其踪迹。
(按:龟与蛇交配,所以称 “玄武”。罗愿说:灵龟身上有五色花纹,似玉似金,背阴向阳。背上隆起象征天,腹下平坦象征地。盘旋延展象山岳,四趾转动对应四季。花纹象征二十八星宿,头似蛇头,翅似龙翅,左眼精华象征太阳,右眼精华象征月亮,历经千年变化,下能通气上可达天,能知晓存亡吉凶的变化。千年之龟,会在苓叶上遨游。苓,即如今的甘草,叶子圆小且有刺。说龟历经长久岁月变得神灵,能变化大小,如今人们见到小龟就以为是千年之龟,这是不对的。《逸礼》说:龟三千岁,在卷耳上遨游。《化书》说:雌雄交配之道,龟相互对视,是神交;鹤相互鸣叫,是气交。说龟虽与蛇交配,也有神交。崔豹《古今注》说:龟又名黑衣督邮。)
鳖,又叫团鱼、脚鱼,卵生,形状圆,脊背隆起连接胁部,四周有裙边,外有肉内有骨,并且通过眼睛感知声音,行动蹒跚,以蛇为雄性,颈部有软骨,与鳖相似,名为 “鬼”。食用时应当剔除,不可与苋菜同食。
(按:鳖会随着日光转动方向,早晨头朝东,傍晚头朝西。鳖所在之处,水面上有浮沫,称为 “鳖津”,捕猎者借此捕获它。鳖与龟都是隔着津液望着卵孵化,所以说 “龟思鳖望”。《养鱼经》说:“鱼满三百六十条,蛟龙就会带着鱼飞走,放入鳖就不会再飞走,所以称鳖为神守。”)
蟹(毛蟹、金钱蟹、石盐、蟛蜞、螃蜞、虎狮、桀步)、海蟳(金蟳、虎蟳、芦禽、涂蜞)、蠘、千人擘
蟹,有八只脚和两只螯,外壳坚硬,爬行时横行。八只脚弯曲能俯身,所以称为 “跪”;两只螯伸展能仰身,所以称为 “螯”,造字从 “解”,是因为它随潮水蜕壳。壳上多有十二个深胭脂色的斑点,就如同鲤鱼的三十六片鳞片。月圆时蟹腹中肉少,月缺时肉满。脐尖的是雄性,脐圆的是雌性。
金钱蟹:形状如大钱,蟹肉饱满,用酒腌制后味道极佳。(补疏)
石盐:形状像蟛蜞,但长度不到一寸,宽度仅半寸。当地人加工后用来佐酒,壳坚硬,味道咸寒,医家取其治疗眼疾。
蟛蜞:类似石蟹但小些,呈微黄色,左螯大且无毛,爬行时斜向旁边。
螃蜞:类似蟛蜞但更大,右螯小且呈赤色,生长在沟渠中。
虎狮:形状像虎头,有红赤斑点,螯扁平,与爪子都有毛。
桀步:又叫 “拥剑”,横行,螯大小不一,用大螯争斗,小螯进食。又叫 “执火”,因为它的螯是赤色的,还叫 “揭哺子”。
海蟳:即蝤蛑,长一尺多,壳黄,色青,两只螯极为强壮,能与虎争斗。
(按:《闽部疏》说:“蟹的另一个品种叫蝤蛑,我们这里叫黄甲,这里称为海蟳,此地这种蟹特别多,而普通的蟹形状怪异,不好吃,这又是一种,并非真正的蟹。唯独兴化几里的河中有一种蟹,形状和味道类似吴中地区的蟹,但当地人不重视,难道是因为天天吃海产,不能辨别味道了吗?”)
蠘:类似蟹但壳更大,两边尖出且蟹黄多,螯上有锯齿,锋利得像剪刀能截断物体,所以叫 “褷”。折断它的螯能再生,所以说:龙换骨,蛇蜕皮,麋鹿换角,蟹换螯。二三月应季而来,此时膏满壳,子满脐,过了这个时候味道就不好了。
千人擘:形状像虾姑,壳坚硬,众人用力也掰不开。《海物异名记》说:“千人擘聚集尖刺,外壳坚硬,掰也掰不开。”《酉阳杂俎》称之为千人捏。
蚶,壳厚有棱,形状像屋上的瓦垄,肉呈紫色,大的如车轮,壳可制成器具。
(按:四明的蚶有两种:一种是在人家水田中养殖而生的,一种是在海涂中自然生长的,叫野蚶,壳呈黑色且大,肉坚韧,医书取其壳入药,名为瓦垄子。)
丝蚶:壳上有丝状纹理,颜色微黑,比珠蚶稍大,产自长乐县。
蛤蜊(赤蛤、海红、螂蜞、蜞螂、沙蛤、红栗、文蛤、海蛤、沙虱、红绿、土銚、白蛤、车螯、螯白)
蛤蜊,壳白且厚,呈圆形,肉像车螯。蛤蜊能止消渴,开胃气,解酒毒,用萝卜煮,其肉柱容易脱落。(补疏)
螂蜞:形状像蛤蜊但呈白色,合口处色黑,俗称为懒绩麻。
沙蛤:即土匙,产自吴杭,类似蛤蜊但更大更长,有白色的舌,名为西施舌,味道极佳。
(按:《闽部疏》说:“产自东四郡的海产,以西施舌为第一,牡蛎次之,西施舌本名车蛤,因其美味而得此美誉,出自长乐澳中。”)
文蛤:壳有纹理,唐朝时曾作为土贡,也叫(此处原文可能缺失)。(补疏)
土銚:又叫沙屑,壳薄且呈绿色,有尾且白色,味道好。
白蛤:又叫空豸,泉州人称为江大,类似蛤但小些,壳薄色白,又名泥星。
(按:蛤的种类不一但味道大多相同。《南海志》说:蛤一个月长一个纹路。《南越志》说:凡是蛤类,开口听到雷鸣就不再闭合。)
车螯:陈藏器说:是大蛤,壳有花纹,肉白色,大的如碟,小的如拳。
(按:《闽部疏》说:陶方伯曾说闽中的海产,蚶不如四明的;蛤不如扬州的;蟹不如三吴的;我很认同。蚶大但不养殖,所以不好,这里说的蛤是车螯,不是蛤蜊。)
牡蛎:又叫生蚝,产自海岛,附着在石头上生长,其壳相互堆叠粘连,像房屋一样。《岭表异录》称之为蚝山。没有石灰的地方,就烧牡蛎壳制作。
草鞋牡蛎:生长在海中,大如盆,渔民系绳在腰间,下水捕捞。
黄蛎:五六月有,比牡蛎大几倍,味道虽不如牡蛎,但汁水也可口,只是牡蛎可制成酱,黄蛎不适合腌制。(补疏)
贻贝:又叫淡菜、海夫人,生长在海石上,以苔藓为根,壳长且坚硬,呈紫色,味道最为珍贵。四明产的贻贝肉大且肥,闽中产的肉瘦,其干制品闽人称为 “干”,四明人称为 “干肉”。贻贝形状类似珠母,一头尖,中间衔着少许毛,号称东海夫人。《本草》说其形状虽不常见,但对人很有益处。(补疏)
(按:四明产的贻贝壳黑且厚,形状像斧头,外形丑陋但味道鲜美。《本草》说:海中有物,形状像雌性生殖器,红色的补血,白色的补肾。如今闽中取其煮汤治疗痢疾。)
江珧柱:又叫马甲柱。《海物异名记》说:“它的壳美如美玉,肉柱一寸见方,名为江珧柱。”
(按:江珧壳颜色如淡菜,上尖下平,大的长一尺多,肉白且坚韧,肉柱圆且脆。沙蛤的美味在舌,江珧的美味在柱,四明奉化产的为佳。)
蚌:即蛣,肉像蛤蜊,壳厚且长,腹中有蟹子,如榆荚般合为一体共生。有时出来觅食,再回到壳中,又叫琐蛣,生长在曲折的岸边,所以叫蛣。
蚬:类似蚌但小些,色黄壳薄,俗称为蟟,有黄蟟、土蟟之分。大江中的可食用,其他小水浦中的有土腥味,不能食用。(补疏)
海月:形状圆如月亮,也叫蛎镜,当地人常磨砺其壳,使其通透,像鱼鳞一样排列用来遮盖天窗。《本草》说:海月是水沫所化,煮的时候仍会化为水。岭南称之为海镜,又叫明瓦。
(按:《岭表录异》说:广州人称为膏叶,两片合为一体,壳圆,中间非常莹滑,白得像云母的光泽,内有像蚌蛤的小肉,腹中有极小的蟹子,头黄且螯足俱全。海镜饥饿时蟹子出来觅食,蟹吃饱了海镜的腹也满了。如果用火靠近,蟹子就会跑出来,离开海镜的肠腹很快就会死。如果活着剖开,蟹子在腹中活着,不一会儿也会死。)
石华:附着在石头上生长,《方言》称之为石雹,肉像牡蛎,壳像牡蛎但更大,可装饰门窗、天窗。
(按:谢灵运诗说:“挂席拾海月,扬帆采石华。” 其味道与海月、牡蛎都相同。)
石帆:紫黑色,枝杈相互摇动,连绵不断,生长在海上石穴中。
沙箸:长一尺多,形状像簪子,所以又叫涂钗。《岭表录异》说:生长在海岸沙中,春天吐苗,其心味苦,骨头白且坚硬,可做酒筹。
泥笋:形状像笋但小些,生长在江中,外形丑陋但味道甘甜,又叫土笋。
龟足:又叫蜐,生长在石头上,像人的指甲,连枝带肉。又叫仙人掌、佛手蚶。春夏生长的苗像海藻,也有花,四明产的肥美。
(按:石蜐生长在海中石头上,像牡蛎附着在石头上一样。因形状像龟足所以得名。靠近甲的地方有黑色软爪,肉白味美,秋天生长,冬天繁盛,来年正月遇到春雨,软爪开花如丝,散在甲外。郭璞《江赋》所说的 “石蜐应节而扬葩” 就是指这个。)
戚:生长在海中,附着在石头上,壳如筼筜,壳在上,肉在下,大的如雀卵。
老蚌牙:类似戚但味道更醇厚,又叫牛蹄,因其形状相似得名。
石决明:附着在石头上生长,只有一片壳,没有配对的,大的如手掌,小的如两三根手指,旁边有十几个孔,一说即鲍鱼。《本草图经》说:鲍鱼是另一种,与石决明相近。石决明,俗名将军帽,温州与登州海中都有,即称为鲍鱼。温州人腌制食用,登州人淡晒后穿成串,入京馈赠。(补疏)
(按:《闽部疏》说,牡蛎虽属贝类,附着在石头上生长,靠潮水存活,凡是海滨没有石头、山溪没有潮水的地方都不生长。我经过莆迎仙寨桥时,潮水刚退,儿童们纷纷下去,都在石头间剔取牡蛎肉。壳连着石头不能动,有的留下还能生长,它的生长与石头有一半相连,情形在有无之间,大概不是蛤蜊能比的。《后汉书》说:鲍鱼无鳞,有一片壳附着在石头上,有许多小孔,有的七个有的九个,就用这些特征描述牡蛎,有何不可?南方的牡蛎北方的鲍鱼,所以大自然造就的贝类各有不同。)
海胆:壳圆如盂,外面布满密集的刺,内有黄色的膏,当地人制成酱。
(按:海胆,四明称为海绩筐,海滨人取其壳磨粉,加入米酱中,其膏加盐按压后酿酒,也叫酱。)
石榼:形状圆,色黄,肉紫有刺,人触碰它,刺就会摇动。
寄生:海上枯死的螺壳中,有生物寄生其中,背着壳行走,形状像蟹,有四足两螯,大如榆荚,味道像虾,捕获它的人不用费力剔取,一拉就出来,因为肉不附着在壳上,炒着吃味道也很脆美。
蛏:生长在海泥中,大如手指,长三寸左右,肉白壳薄,两头稍开口。
玉箸蛏:类似蛏但小些,三月麦熟时最多,因其形状像麦秸,又叫麦秸蛏。
鲎,形状像熨斗、像团扇、像惠文冠,宽一尺左右,有刺,头像蜣螂,有骨眼,眼睛在背上,背青黑色且隆起,其血呈蔚蓝色,煮熟后变为纯白色,肉非常鲜美,沿着脊背有一行,两旁有刺,壳覆盖在身上,腹下有十二只脚,长五六寸,环绕口部生长,尾尖且长,触碰它能刺伤人,放在地上爬行,爬行时横行。雌鲎常背着雄鲎,捕获雄鲎,雌鲎也会死去。雄鲎肉少,雌鲎子多,子如绿豆大小,呈黄色,布满骨骼中。浙东、福建、广东的人很看重它,制成鲊,称为鲎子酱,壳可弯曲成勺子,放在锅中会沉底,尾可制成如意。鲎的口和脚都在覆斗状的壳下,海中常常是雌鲎背着雄鲎,渔民必定能成双捕获,用竹编成一个甲壳售卖。《本草》说:“雌雄相随,雌的背上有眼,雄的没有眼,雄的得到雌的才能行动,雌的离开雄的就会死,它的尾烧烟,可驱赶蚊蚋。” 韩愈说:“鲎形如惠文冠,骨眼相互依附而行。”(补疏)
(按:团扇,是古代妇人用来遮面的扇子。惠文冠,是秦汉以来的武冠,侍中、中常侍会加上金珰貂蝉装饰,称为赵惠文冠,大概是形容鲎的形状。鲎产卵时,先到石头边,全身摩擦,裂开产卵,雌鲎常背着雄鲎,所以捕获时必定成双。它们相互背负,即便在风浪中也不分开,这被称为 “鲎媚”。过海时,它们相互背负在背上,高达一尺多,乘风游行如帆,被称为 “鲎帆”。它们成群结队,如同车马并行,被称为 “鲎骖”。鲎善于观测风向,所以读音同 “候”。《埤雅》说:鲎生性惧怕蚊子,蚊子稍微叮咬它就会死亡,不知是什么原因。而且暴晒在太阳下,往往安然无恙,但缝隙中透进来的光线照射它就会死亡。《岭表异录》说:“雄鲎小,雌鲎大,放在水中,雄的浮起,雌的下沉。”)
香螺:大如瓦盆,长数寸,将其掩(螺厣)与各种香料一起焚烧,会使香气更浓郁,单独烧则会发臭。在各种螺中,这种螺味道最为醇厚。《本草》称它为甲香。
泥螺:又叫土铁、麦螺、梅螺,壳似螺但较薄,肉像蜗牛但较短,多涎且有膏。
(按:泥螺以产自四明鄞县南田的为最佳。春三月刚生出时极为细小,如米粒般,壳软,味道鲜美。到四月初旬稍微长大,到五月时脂膏满腹。梅雨时节捕获的称为梅螺,可以长久保存。用酒浸泡一两夜后,膏溢出壳外,晶莹如同水晶;秋月捕获的肉硬膏少,味道不如春天的。闽中所产的肉呈块状,没有脂膏,不好吃。)
螺(田螺、溪螺、黄螺、红螺、蓼螺、梭尾、马蹄、指甲、江桡、鸲鹆、花螺、竹螺、油螺、醋螺、莎螺)
黄螺:壳硬,呈黄色,味道鲜美,黑色且带有微刺的尤其好。
油螺:形状如花螺,壳柔软,用盐腌制后味道鲜美,产自兴化。(补疏)
(按:螺的种类繁多,肉大多相似,只是壳不同。此外像石螺、螺蛳等各种螺,不能全部记录。)
龙虱,类似蟑螂但较小,呈黑色,有两只翅膀六只脚。秋月刮起暴风时,从海上飞来,落入水田或池塘,海滨的人捞取后,用盐和油腌制收藏,视为珍品。
(按:龙虱类似水虫,但龙虱从海外飞来,水虫生长在水中,所以有所不同。福建人说它是龙身上的虱子,或许是这样吧,外省人大多害怕食用。)
盐丞本畯即将进入福建,分陕使者说:“把海产的样子记录下来带给我。我要征伐闽越并了解那里的情况。” 丞进入福建后,上疏记录了二百多种鱼类和贝类回复,并且回答客人的询问。分陕使者,就是如今的太常卿余君君房。丙申年,写于嵩溪三层阁上。
(按:不是本地所产但有的海产,都附录于此,以征引奇异的品种。日后若有新的见闻,希望能够继续补充,屠本畯记。)
(按:关于海粉,《闽志》说:“有类似墨鱼的生物,吐出涎液形成海粉。” 我过去听福建人说,海粉就是海参吐出的丝。颜色有青黄的不同,是因为海参吃海中的青藻所以吐出青丝,吃黄藻所以吐出黄丝。福建的乡先生陈大参文堂公说:“以前在广南,亲眼见到这种东西,像竹蛏但壳薄,用脚裹着像揣鞋一样挤压它,就会吐丝,丝吐尽后这东西就只剩空洞的壳了。” 两种说法不同,总之亲眼所见的才是真实的,海粉味道很清爽,可以降痰火。)
(按:关于燕窝,相传冬季燕子衔着小鱼到海岛洞中垒窝,第二年春初,燕子舍弃窝离开,人们就去获取燕窝。另一种说法是燕子在冬季先衔鸟毛在洞中铺垫,接着衔鱼筑巢,用泥封住门窗,在里面伏气,气凝结就形成了燕窝。第二年春天燕子飞走,人们因此得到燕窝。燕窝形状像椰子,需要用刀去除毛,劈成片,水洗干净后可用。《闽部疏》说:“竟分辨不出燕窝是什么东西,漳州海边已经有了。大概是海燕所筑,海燕衔着它飞渡海洋,翅膀力气疲倦了,就把它扔到海面上,像杯子一样漂浮着,自己坐在里面,过一会儿又衔着飞走,大多被海风吹到山澳,海边的人得到后拿去售卖,真是奇妙。”《海语》记载,海燕大小如鸠,春天飞回,在古岩危壁上垒巢,那巢就是白色的海菜。岛民等它们秋天飞走后,用长竿取下并售卖,称为海燕窝,随着商船运到广州,富贵人家在宴席上把它当作珍品,价格高昂。根据这三种不同说法,《海语》所记载的较为通行。要等当地靠近海边的人证实后才能相信。)
从前苏东坡认为江珧柱是蟹类,评论的人感叹博学的困难。福建本就是沿海地区,海产种类繁多,前朝明代屠田叔以盐丞的官职在这个地方任职,他分类辨别各种生物,撰写了《海错疏》三卷,附录两种。无论是名称、味道,还是品类、用途,都详细地进行了阐述。兼具《周官》记录细微事物和《尔雅》博识万物的特点。以前曾见过《海味索隐》一书,屠田叔根据张九峻所著的赞、颂、铭、解订正其中的错误,像淡菜、黄蚶、鳖无雄性、蟹横行之类的内容,都进行了改正,这大概就是这本书的起源吧。可惜篇幅有限不能全部收录,以满足同样喜好的人。然而麒麟肉干、龙肉酱,尝过鼎中的一勺就足够了,要是因为吃不到一块肉就感到不满足,这样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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