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和刘家娟合作训练,肖张扬才明白为什么四大金刚全都喜欢他。
这个人吃苦耐劳、抗打抗造,身手敏捷、招法灵活多变,不但自己基本功扎实,还经常能够配合肖张扬身法做出调整。
肖张扬一直觉得自己是天才,可是和刘家娟一比,才发现自己只是普通人。
肖张扬不能按下火气,一个动作二百遍、五百遍单调枯燥的重复。
肖张扬不能面对李爷、肥龙、明叔的反复指点、挑剔、批评、指错——甚至有时还带上阴阳怪气的嘲讽责难——照单全收,不带情绪。
无论是性格、身体素质、还是领悟力,刘家娟简直就是天选的传武继承人。
肖张扬想,如果这世界上真有神,在创造刘家娟的时候,一定特别用心。
神好像把全部属于中国传统的优秀品德,全装到刘家娟一个人身体里了。
肖张扬出于对刘家娟的嫉妒、或是其他,有时控制不好脾气,会发火、找茬、提出苛刻要求,甚至刘家娟一但出错,总会挨自己重拳——自己都觉得自己过分。
但刘家娟总是一个问题也不问,也从不抱怨,挨打也不吭声,只一味努力配合他。
让肖张扬无论多大的火气,一看到刘家娟就全降没了。有时肖张扬半夜醒来,都想抽自己几耳光。
别说四大金刚喜欢他,肖张扬自己也越来越喜欢他。他越发觉得刘家娟是自己一生努力想成为,却永远也不能成为的人。
肖张扬努力克制自己即将喷涌而出的崇拜之情,天天提醒自己一百遍:他只是暂时和刘家娟合作,将来总有一天,还是要和他决一胜负的。
他必须拥有能够和刘家娟相匹配的实力,成为他完美的搭档,而不能只做仰视他的粉丝。——这样对战“十大战将”才有胜算。
肖张扬正好双手有力,而刘家娟则腿法无敌,于是他们和明叔反复商量磨合之后,研究出这套专属于他们二人的“舞狮战法”。
肖刘二人非常厉害,但十战将也不是白给的。何况这还是刘家娟当时亲手训练出来,学过许多绝招,有真材实料的格斗家。
“当初你为什么这么诚实,把他们一个个教得这么厉害?”肖张扬气喘吁吁质问刘家娟。
广东魅魔一开口,肖张扬顿时火气全消:“你说得也对。”
还好他们的最终目的并不是和十战将缠斗,而是突破他们的防守缺口。
反正这也不是擂台,刘家娟使出明叔的绝技“阴阳手”将过来搂抱、阻拦他的人甩向肖张扬,而肖张扬接在后面,将“滚龙肘”结合李爷绝技“点穴手”,专打穴脉,随手将一众人砸得差别闭气。
要不是出发前李爷反复说,点穴会出人命,千万悠着点,别砸了他的百年招牌,肖张扬今天真想大开杀戒。
看准时机,肖张扬一把抓住刘家娟的腰带,再次将他高高托起。刘家娟先是一脚踩中朴切者的脸,再次纵身高跃,带着肖张扬一起跳起。韩国武者朴切者还没等站起身,又被肖张扬狠狠一脚踩在脸上。
“春节是中国的!你们这帮杂碎!”肖张扬连踩带吼。一脚将朴切者踢出停车场旁边的水池里。
朴切者坐起身,两条观赏鱼从他身上跳开,还用尾巴狠狠抽他一耳光。他狼狈地从脸上拨开水草。旁边记者又是一阵惊呼,接着咔咔咔加闪光灯。
刘家娟深吸气卷腹,在空中前滚翻,带动肖张扬一起向前翻身,一跃从盛低爬、亚历小山等人头顶而过。肖张扬落地,抓着刘家娟,将他像只猫一样从自己头顶卷过,也放在地上,亚历小山等人已经落在了他们身后。刘肖二人回身一人一脚,将亚历小山踢得撞上廊柱。
阿狗阿狗趁这个机会也冲进廊厅,缩身躲到大厅影壁墙,和保安玩躲猫猫。
肖张扬大声说:“你们先走!”侧身挡在阿猫等人身后。而他们前面,还站着安倍绝户子、东尔瓦、亚开心等六七个人。
这是结合明叔绝技,加舞狮中“醉狮”的独特表演技术而成的新战法。
眼看刘家娟脚下步伐似乎要倒,东尔瓦总着他无力的右手飞身便跺,冷不防肖张扬从后面下杀手,一计重肘砸中他脚踝。
东尔瓦惨叫一声向旁边退开,亚开心补位上前,肘对肘砸向对方。肖张扬知道亚开心肘击有多强,加上自己左手不好用,被对方硬碰硬砸得不断后退。
肖张扬被砸得猛然向后摔倒,亚开心一时得意忘形,逮着机会跳起向已经倒地的肖张扬脑袋猛踢,冷不丁却从他膝下伸出一只手,正是刘家娟,一把抓住亚开心的脚踝,将他扯得重心不稳,重重跌倒在地。
而肖张扬却只是假摔,趁亚开心倒地之时,一骨碌又翻身站了起来,向刘家娟击个掌,转身护着阿狗阿猫再向会议厅门口靠近数步。
安倍绝户子错过盛低爬,猛一计铁锤拳向刘家娟脸上击来。刘家娟不及多想,下意识抬手防护,发出一声闷哼,被击得向后退出二三步。
“阿娟!”肖张扬紧张地叫。一看刘家娟的神色,就知道他右臂旧伤未愈,又被击中了。
肖张扬知道他就算疼也只会自己强忍着,立即上前一步护在他右侧:“我可是你的右手!”
安倍绝户子身边盛低爬踏前一步,直手前刺再次瞄准刘家娟右臂伤处。肖张扬也踏上一步,滚龙肘狠击他手指。
盛低爬感觉手指仿佛折断了一般,惨叫一声,他身边安倍绝户子双手压在盛低爬肩膀,接脚抬便是飞身前踢。
刘家娟侧身让过肖张扬,起腿在地上划过一个半圆,左脚踢中安倍绝户子的膝盖,接着便借这一力飞身起,右脚再次在空中画出另一个半圆,猛地踢中安倍的脑袋,将他整个人踢得向后飞仰出去,足足摔出三米。
这两脚在空中如此流畅,令肖张扬和盛低爬一时间眼中只剩下这个平头少年,耳中完全听不到周围的吵闹。
那一瞬间肖张扬和盛低爬,耳边似乎又一次听到锣鼓喧嚣。甚至眼睛和鼻子都出现幻觉,好像一瞬间大厅里所有的木棉花全开了,空气中飘荡着清淡的木棉花香。
盛低爬突然就没了战斗的欲望。他跌坐在地上,按着受伤的手指,亚历小山等几人再次错过他向二人冲过去。
盛低爬慢慢爬起,转头看看东尔瓦和亚开心也是一样表情。三人从脖子上扯下参会资格证,顺手扔在地上,鱼贯走出酒店大堂。
刘家娟眼看会议厅就在眼前了,对肖张扬说:“肖哥,你和阿猫阿狗哥他们先过去,我能挡他们一时是一时。”
肖张扬刚想说话,刘家娟说:“记住咱们的目的,肖哥,否则这一个月就白练了!”
肖张扬一咬牙,狠心错过刘家娟,拉起阿狗阿狗向会议厅扑去,猛地撞开门,阿猫摁开扩音器,喇叭用最大音量播放:“各位先生女士看过来!金鑫格斗俱乐部格斗之夜作弊!有凭有据!十几位受害者联合声明!——各位先生女士看过来!金鑫格斗俱乐部……”
“让我们一起,共创辉煌——”金木阳正在会议室中心向着众人侃侃而谈,看到这景象脸色大变,转头找保安,却只看到门外打得热火朝天,呼呼喝喝。
肖张扬抹一把嘴角的血沫,大声说:“有没有记者想要一个大新闻!包你火、包你流量涨满啦!——各位投资商爸爸,先别急着投资!我这有个大新闻——”
满会议厅里所有商人和记者全围了过来。阿狗拉开背包,拿出厚厚的一摞资料向众人分发:“十几位受害者联合声明!金鑫格斗老总作弊,花钱逼他们退位让赛……”
而当无数摄像机再转头照向金木阳时,却只看到一地狼藉。
“咱们这样,能行吗?”出发前,阿猫问一直帮助他们的徐记者和张瓦特。
“放心,只要把这件事曝出来,接下来就不是咱们的问题了。”张瓦特说。
徐记者说:“接下来,就会有无数像我们一样的记者,会主动去挖这件事背后的真相。”
阿猫打他一下:“你傻的咩!想想他们是怎样对老大,对张教练,对刘家娟,还有小雨姐的房子!”
徐记者说:“这打假的才是最假的,我们也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
张瓦特说:“格斗之夜,原本是最公平的比赛,却被这些金钱搞得乌漆抹黑。如果我们也放弃掉,别说小雨的房子要不回来,整个上海的格斗氛围,就真的再也没救了。”
“我们不单单是为自己。”张瓦特说,“我们也是为了全上海的草根格斗者们,要争回这口气。”
【刘家娟肖张扬联袂现身商务会场,“不合”、“霸凌”谣言不攻自破】
刘家娟右手本来没好利索,现在旧伤复发,收拾得有点慢。
肖张扬敲敲门,刘家娟回头看到他,有点惊喜:“肖哥……”
“留下吧,求真拳馆正要重新开业,还需要师父呢。”肖张扬大剌剌在刘家娟的床上坐下。
肖张扬不当一回事:“都接过来呀,现在咱们地方大了,旁边金鑫格斗全是咱们的地盘了。”
刘家娟还是很局促:“可我……给大家带来这么多麻烦……”
肖张扬哧笑,捋一把头发说:“说得好像老子从来没给人带来过麻烦一样。跟你说,做人哪,就是得脸皮厚。凡是弄不死老子的,总有一天,老子会爬起来,还回去。”
肖张扬随便从刘家娟床头抽出本《李白诗集》,边翻边说:“‘求真’现在只有老子一个人,累得要死;张教练又那么懒,指望他哪指望得上。你来了,不但能帮帮师哥我,还能顺便教教舞狮,是不是一举双得?”
“就是他们让我来的。”肖张扬打消他的疑虑,“小雨说,等你回去,一定要拍张大合影,给她发过去,她才放心。”
刘家娟红了眼圈,转开脸片刻,又转回来,伸出手笑着说:“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求真拳馆刘家娟。”
肖张扬一笑,站起身和他回握:“重新认识一下,鄙人,求真拳馆,肖张扬。”
刘家娟解释:“我只是和金鑫格斗签了约,并没有退出过求真拳馆。”
肖张扬拉住他:“不对不对,辈分不能这样算。我……我是不是比你大?”
肖张扬急了:“你是说师兄弟不能按年龄大小算是吧……谁规定的!——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看不起老子?”
肖张扬更急了:“你这眼神什么意思!——不行,老子就得当这个师哥——”
听说,肖张扬一直为这事争到过年,直到王朝雨回来,还没争出结果。
肖张扬和刘家娟二人合练时,刘家娟经常用他那双认真的眼睛注视着肖张扬,说:“你上肢好有力量,有什么特别的训练方法吗?”
肖张扬挼一把头发,说:“我胸口碎大石多少年了……”
刘家娟认真地问:“真的每次都要消耗掉一块大石头吗?你们从哪找的那么多大石头?”
肖张扬一时得意忘形,脱口而出:“有啥,都是用石膏……”
肖张扬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只好低声把自己的秘密说了出来:“用石膏……做成大石块的样子,放在老子身上,让阿狗举着大锤子去砸……”
肖张扬不敢看他,低声说:“胸口碎大石……其实都是石膏,再用颜料涂成石头的纹理,不是真正的石头……”他害怕刘家娟知道自己作弊,看不起他。
刘家娟却握紧双拳,说:“用石膏……用石膏就能增加上肢的力量啊……”
刘家娟回头看着他说:“为了不拖你的后腿,以后我也要每天在腿上绑石膏,努力增加自己基本盘的力量才行呢。”
肖张扬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勉强点了点头,转身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使劲挠墙。
——MD,怎么这么可爱,还有天理吗……他突然就明白那些给视频主播们打赏的粉丝都是什么心态了。他甚至有冲动,想砸锅卖铁、用全部身家送刘家娟的父亲去看病。
冷静点。肖张扬反复提醒自己。——真不愧是“广东魅魔”,差点连自己都被魅住走不出来。
远处刘家娟看着肖张扬挠墙的动作,十分困惑,低下头打量自己的手指。
为了要提升上肢的力量,还要做这么多种不同的锻炼,肖张扬真了不起呀。(不是)
肖张扬混街头多年,为人仗义、又有实力,唯一的缺点就是戒心太重,总不能轻易相信别人。
为了让肖张扬能够更多信赖别人、能够融入集体,张瓦特让他做后仰倒实验。就是肖张扬站在墙头向后仰跳,阿猫阿狗在下面接着他。张瓦特认为这样可以增加肖张扬和两个小伙伴之间的默契。
张瓦特说:“这下面都是你自己的好兄弟,侬怕撒么呀?你连自己的好兄弟都信不过吗?”
他听到一声闷哼,一双有力的臂膀稳稳接住了他,但明显接他的人自己也被砸得几乎摔在地上。
肖张扬从地上爬起来,先是看到远远躲开的阿猫和阿狗,还有张瓦特。
“你们……没有一个人愿意在下面接老子!!”肖张扬抓狂大叫。
张瓦特扶扶眼镜:“侬睽睽侬,自己的好兄弟都不愿意接你,那肯定还是侬自己有问题,晓得吧?”
肖张扬瞪向阿猫阿狗,两人一边后退一边尬笑:“我们……怕出了乌龙,又得被你揍……”
等会跟你们算账。肖张扬转头看看身后。——阿猫阿狗和张瓦特全跑了,那接住他的就只能是……
果然。——刘家娟捂着右臂轻轻转动,看起来用力过猛了还是会疼。
刘家娟说:“我看你要往下跳,害怕要是阿猫阿狗他们接不住你,摔伤了怎么办,就……”
张瓦特在旁边说:“侬看,实验还是很成功的嘛!就算阿狗阿猫侬信不过,侬总还是可以相信阿娟的,阿对?”
肖张扬恶狠狠瞪张瓦特一眼,赶紧转开脸,不让所有人发现他有些感动。
确实。肖张扬骨子里,是个戒心很重的人。全世界的人,打心底,他都信不过。
肖张扬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世上真的有人,会在他倒下时,奋不顾身的过来保护住自己。
而且肖张扬也知道,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所有人,刘家娟也都会做出一样的反应。他就是个天生的滥好人。
因为他知道,无论怎么跳,刘家娟一定可以赶过来接住他。
过几天去找金木阳,他们该怎么做,肖张扬暂时想不明白。
在遇到王朝雨和张瓦特之前,肖张扬和阿猫、阿狗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呢?
阿猫阿狗立即围过来,阿猫兴奋:“哇老大带饭回来了!”
阿狗说:“老大,你真厉害,为什么总是没钱,却总是能弄到饭……”
肖张扬的上衣盖住他上臂青青紫紫的痕迹:“吃吧,少费话。”打开盒子:“有饭,有面,还有炒饼。——阿猫,你先挑。”
阿猫得意洋洋,拿起几份盒饭左右端详一番,说:“呢个炒面闻住就香,炒饭就都唔错。” 说着阿猫端起饼闻了闻,顿时皱起鼻子,手不自觉在旁边划来划去,好像想在地面上刨出一个坑。
肖张扬一把抢过饼往远处扔:“面、饭,咱们吃,这个饼还是扔了吧。”
阿狗觉得非常可惜:“可是这个饼看起来焦焦脆脆……能差到哪里去……”
次日,肖张扬和阿猫都没事,只有阿狗拉肚子拉得起不了床。
肖张扬十分嚣张:“养过宠物都知道:狗什么垃圾都吃,但猫就不一样了,猫很挑食。所以阿猫的鼻子老子信得过;你的嘛,就算了。”
从此三人小队就有了不成文的规矩:所有食物,都得阿猫的鼻子先过一遍鉴定。他闻过不会在地面刨坑的,三人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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