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神》短评——从正义白武男的塑造困境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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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良不会有意识地给角色安排文戏，让他们调理心理问题，实现人格转变，而是就这样利用他们的心理问题和弱点，进一步地将故事的矛盾推向尖锐化，保证每一话都有打交看。而且如果不打死人，就不解决问题，而是把问题进一步激化，等着下一次爆一个更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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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来讲港漫《武神》，离上一次《海虎》的漫评已经有几个月了，所以这边先放一个链接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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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神》是由温日良主编，邓志辉主笔的连载漫画，该作品于1997年开始连载，2006年完结，总共连载了300话。
这部作品是《海虎》三部曲的续作，在海虎的漫评中我提到，白首男的塑造成为了在整个连载期间都困扰着温日良的一个困境，而这个困境在《武神》连载时期同样没有得到一个很好的解决——甚至走向了硬着陆。这次我希望可以对温日良在《武神》中在主角塑造的困境中的新探索和新困难做一点分析。

此外，除开彪悍的人际关系和剧情不说，《武神》等港漫在直观上的画面张力，几乎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美学风格，仅通过少量截出来的画面就能让人直观感受到它的感染力，所以能快速通过单图或者若干梗图传播。

这对于习惯了日式画风的中国二次元的确是个不小的冲击，同时也很符合快节奏网络时代的需求。所以作为一种全新口味，一种对于日本二次元单一化审美的补充，它在二十多年后在中国大陆的网络上重新获得一定的热度，倒也是有某种必然性。

现在我们就进入《武神》漫评的正题。
将邪道剧情贯彻到底
《武神》的故事发生在《海虎3》结束后5000年的世界。由于万能的超能力【磁场力量】始终存在，在《海虎3》的主角白首男死后，全世界便进入了磁场高手群雄割据，争斗不休的末法之世。偶有断层级别的强者出来以暴力建立秩序，但混乱、杀戮依然是磁场世界的基调。
磁场力量将个人的力量放大到了非生物的级别（脸扛核弹），从而让正常社会的伦理不再适用于这些颠佬，他们将自己的全部生命投入到了战斗，或凌驾他人之中，一切从自身的生存、快乐和利益出发，导致世界上充满了尔虞我诈、冤冤相报，没有磁场力量的人委身于磁场强者的庇护（统治）下，而磁场强者之间的冲突则无穷无尽。
（最底边的磁场强者手一挥都能杀死一个普通人，在这种环境下人类社会还能留存五千年，人口还能不断再生产，这件事本身才是奇迹吧）
（所以读者都说，磁场平民早上六点都会自动刷新一批）
就在这样的世界里，我们的主角白武男横空出世了。他的力量不强，只能凭过人的战术、智慧保全性命（不过文化水平很高，读得懂五千年前也就是公元21世纪的文字）。

故事前二十话的他简直是个圣人，不肯轻易杀人（哪怕对自己有利），做事愿意约法三章；他甚至还对人类之外的生物同样富有爱心，在用动物控制器控制动物载他一程之后，还要和它道个歉寒暄几句，简直是磁场世界的迪士尼公主。
然而，故事最初，他所在的部落风族，由于唯一强大的族长死去，风族面临被外族征服的风险，于是他便出发去寻找传说中五千年前的秘宝：千军武神，传说找到了它便可以获得强大的力量。但这小子寻宝的效率有点太高了，其他人找了几千年没找到的东西，就他进展异常迅速，导致大地的各路人马都追随着他的脚步而来。
在旅途中他遇到了贵人出手相助，也有人想提早取他性命，有人加入了他的队伍，也有人离他而去。而他们之间也同样有数不尽的恩怨，甚至当时世界上最强的家族：白家皇族也被他吸引来，其中的最强者：海虎武神白愁，更是所有大地强者都想打败的家伙。
总而言之，故事在新仇旧恨之间不断螺旋上升，随着千军武神的秘密逐渐被揭开，力量上限被突破，不同势力之间的力量对比发生变化，越来越多的势力被卷入了冲突当中，终于到了世界被完全毁灭的关头。而这时，白武男选择牺牲自己的生命，将最大最强的敌对势力：蓝国长久地击退了。

如果是日本作品，可能故事在这里就完结了，迎来一个《jojo》式的相对非主流结局。但温日良显然不想就这样让颠佬们停止。
他在白武男死前不久，给他安排了一次人格分裂的危机：他随着力量与地位的上升，开始不得不杀人，不得不面临来自复数女人的爱（港漫就没怎么处理好过男女爱情），明明按照乱世的准则，成为颠佬，这些就都不是问题，但白武男就是无法接受做了那些行为的自己，最后在极度的压抑之中分裂出了一个邪恶的（黑毛）人格。虽然他想方设法将其抹杀掉了，但白武男死后，他邪恶的那一半灵魂借尸还魂，用着白武男“救世英雄”的名义，以及比原来的他更强的力量，逐步除掉了那些明牌威胁他的势力，成为了世界的统治者。与此同时，那些不满他统治的强者也开始尝试整合起来，将他推翻……

这个故事长达300话，创作时间跨度达到近十年，这个过程中作者个人的创作心态、港漫市场，乃至香港的社会环境都有了很大的变化，所以我们能明显地感到正义白武男死前和邪恶白武男诞生后故事基调的显著差别。
正义白武男死前，《武神》的故事整体基调很接近传统意义上的香港武侠故事，所有人都快意恩仇，以武为尊；而男主角则承担了替天行道的责任。他重情义、讲信用、有仁爱之心，同时也有若干性格缺陷，为了贯彻自己的人生准则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这些其实是很经典的武侠小说男主角元素。
前半段的《武神》也因为正义白武男的存在，故事的行动被划出了一个明确的价值取向：和武男站在同一阵线的势力，就是较为正当的势力。哪怕是故事开端杀人如麻的白愁，在父子相认之后，也放弃了打交解闷的习惯，变得拟人起来。

而正义白武男死去，邪恶白武男诞生后，故事的发展便进入了某种“百无禁忌”的阶段，顶着英雄名号的人做着最下作的事，尚存有良知的人只会被一点点折磨致死，故事越来越只剩下恶人和相对不那么恶的恶人之间的尔虞我诈，还得看着好人被枪指着，被枪打死，至少对于今天的读者而言，比较劝退。

此外，后半段还有一点劝退的：温日良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就是见不得邪恶白武男吃瘪，非必要不让他吃瘪，导致读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作妖犯贱，认为白武男就是温日良亲爹。这种邪道心态即使在神人辈出的日本业界也是少见的，所以这个故事多少有点挑人，或者读到正义白武男死后就可以跳着看了。
正白面对的塑造死局
上次讲《海虎》第二第三部主角白首男的时候就已经提过，肥良虽然有意通过磁场力量制造一个混乱邪恶的磁场世界，但肥良的本心切开时并不完全是黑的，他心中总有种无法抑制的追求：即使是在磁场世界中的故事，也应该让愿意建立秩序、规则乃至道德和爱的人占有一席之地，最后让他们胜利。

但他在海虎中并没有想明白该如何处理这个矛盾：道德底线（对个人欲望和情感在各方面的克制）对提升磁场实力几乎没有任何帮助，但践行自己的价值观就需要实力，乃至你死我活。所以在《海虎》的塑造中，高强度战斗的环境下，首男几乎没有机会展现出自己作为一个社会人、领导者个人魅力的机会，而是只刻画他个人的修行，以及他镇压社会上异见者的场面。导致白首男在故事中的实际表现和作者/读者对他的期望（圣人救世）发生了某种程度上的偏移。
到了《武神》，正白同样承担了救世圣人的任务，而温日良很明显试图在正白身上弥补白首男身上缺失的那种“对所有人温柔友好”的态度。同时，肥良还刻意强化他身边颠佬的残暴、反复无常，让正白在面对这些恶行时依然坚持自己的原则。从而让他的形象进一步升华。
应该会有观点认为，正白的角色形象在那样的社会环境中过于突兀了，他的品格应该是特定的社会环境的产物才对。我倒不觉得这是正白这个角色的关键问题，因为故事前期特地强调了数次：他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活不久的。看正白如何在践行自己原则的同时，还能成功存活，以及正白能否实现自己进一步的目标，实际上反而构成了故事的一大悬念。

正白的塑造问题出现在一个双向融合的过程中。其中一个“融合”是30话后，正白的身世逐渐揭晓，他开始逐渐接受大地原本的秩序，如他成为无量岛实际的统治者，他的行动和想法也不再是“纯白”；另一个“融合”是他身边的人因为他而自觉或不自觉地采取的改变。
尤其是正白在和白愁父子相认之后，他对白愁的态度发生了180转弯，对白愁直接孝出强大，那之后直接默认了自己那个全世界最强的爹能给自己在所有场合撑腰（虽然做的事情也不坏），好像完全不记得自己在前几话是如何控诉白愁的。

这里塑造的问题在于，在父子相认那几话，肥良自知理亏，将白武男对白愁愤怒和仇恨的原因归在了他对个人身世的否定，以及他对自己生母的误会上；但在孤岛混战篇，正白是直接站在更加抽象的道德、秩序的基础上指责白愁滥杀无辜的。于私（家庭伦理）出发，正白得知真相后，确实没有太多可以指责白愁，因为那时白愁也是被白无边陷害；但这不应该意味着白愁此前的滥杀无辜，对社会造成的破坏和损失，这些在“公”上的罪恶，就可以一笔勾销了。所以肥良通过偷换概念，用“正白接受了自己的身世”，替换了“正白是否应该接受白愁数次无差别的屠杀”，这种处理是经不住仔细推敲的。
其实正白变得更加“实际”，多少是大家都能预见的事，只是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然而在父子相认之后，故事就再没有给正白安排过比较大块的文戏，让他正视自己原则发生的动摇，然后通过各种思路把他的改变正当化，导致这个问题一直存在于这里。
正白的另一个麻烦在于，他和谁站在一起，和他一起的那群人就必须在不同程度上善堕。塑造一个有底线的特别男主本身其实没什么，但问题在于，他身边几乎没有其他和他一开始就相似的强者，围绕在他身边的强者，克豹、大海、白愁，都是不同领域上的神人，手上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但他们和正白站到同一条阵线之后，他们的形象就不约而同地慈祥了起来。
尤其是大海，是一个把怨气带回家里，打老婆孩子，为了在外人面前逞面子，不惜亲手杀掉自己老婆，导致儿子一辈子与自己反目的神人。但在认识了正白之后，直接变成慈祥老父亲，一次都没勉强过他。虽然我知道这种转变里面带着大海的愧疚，但通过让大海凸显正白优秀、善良的做法，反过来让正白不得不对大海的恩情做出更多回应，甚至直接介入他们的父子纠纷，进而导致了一系列连锁反应。

这两种拉力同时存在，而故事又没有专门安排文戏让正白重新调整新情况下对自己的预期，只是不断地将自己原来的原则束之高阁，那它总有一天就会变成定时炸弹。
此外，故事舞台的不断扩展，也让正白最初的原则越来越难以在实践中得到践行。最初正白的原则其实非常个人化：他自己不希望自己杀人，自己乐意遵守与他人的约定，并没有完全改造整个世界的念头。但随着他不断被卷入各方势力的纷争之中，被推上了无量岛主、海虎武神的位置，他怎么做就无法只顾着他自己了。
到故事中期，魔神这种非人生物，以及意图明确要毁灭地球现有文明的蓝国都出来了，但同时，正白也已经形成了自己交际范围的亲疏远近，他想守护的人是有限的，那面对那些新冒出来的陌生人，正白还应该坚持他狭义上的那些道德信条吗？还是说更加博爱？他似乎没有时间思考这些，比如说他真的尊重月球人民命运，放他们去那个即将爆炸的水星了。

肥良的风格是容不下慢吞吞的文戏的，要是那样的正白继续留到结局，那故事的最终矛盾很大概率是抱着崇高个人道德的正白大战某个被他介入了私人矛盾的苦主，这样故事就不好看了也……
总而言之，正白黑化不能简单地理解为“大地和战争太残酷了，逼疯了好人”，因为作者在许多本能留出文戏空间的地方并没有给白武男太多解决自己内心道德准则矛盾的空间，同时也疏于处理白武男的道德准则和大地平均水准之间过大的落差，最后导致积重难返，只能让善良的他提早退场。

《武神》剧本的结构性问题
同时，《武神》的背景设定和叙事风格的受害者并不仅限于正白，这种结构性的故事问题损害的是故事整体的表现效果，谁也逃不过。
至少在大陆互联网上，《武神》前期故事的风评远好于后期，其原因不止在于有一个代表着善的正白，还在于，几乎每隔十话左右就会有一批新势力出现。无量岛、银月派、平原星、魔神、蓝国……每个新增势力都会分别和原有势力、原有角色之间发生新的关联，原有角色在既有的恩怨上同样会采取全新的行动，要么加速复仇，要么暂时放下恩怨统一战线，读者能有非常多的畅想空间。
此外，新势力背后还能联动出各种历史的来龙去脉，从而联动当时读者所熟悉的《海虎》的要素（比如说终极和尚的来历、蓝国的来历等等），简单快捷地勾起读者的兴趣。
这些追加的新要素能直接给读者带来大量刺激，毕竟比起老面孔排列组合车轮战，大家还是更想看新面孔用新把式来打架（说的就是你《刃牙》）。所以大家会觉得武神前期整个太阳系版图逐渐开拓明朗，各方势力轮番登场，近乎太空歌剧式的剧情很有趣，很激动人心；而后期几乎不再有亮眼的新角色，新上来的角色缺乏个性和独立性，故事几乎变成了邪白和其他人的宫廷斗争+大逃杀，自然就无聊了。

但我想，《武神》后期观感的下降不应该完全赖在“后期没有有效地追加新角色”上。如果你要说后期追加强大战力的失败例子，咱们也可以举几个出来：《咒术回战》的死灭回游，追加了一大堆复杂规则系新角色，战力确实提高了，但剧情观感并不如人意；《游戏王GX》后期的那批转校生，实力和行动力的确更强，甚至和十代建立了更深的羁绊和信任，但他们的亮眼表现和前期登场角色在暗黑界篇的降智表现形成了鲜明对比，反过来否定了前期游城十代和那些不那么强的配角建立的友谊的价值，进而导致主角和前期伙伴的塑造失败。

我们得意识到，在一个有具体的世界观的故事中，追加的新角色数量是有一个极限的，在前期故事没什么发展，平均战力都不高的情况下，你可以让若干实力在平均线以上的强者直接凭空冒出来，就当是地图没点亮，没发现。但到了中后期，作者要是还让能够同步跟上版本强度的陌生人再凭空跳出来，可能就有点突兀了：故事都发生那么久了，你们那时候为什么没来呢？
蓝国的安排是合理的，毕竟他们有长期潜伏的理由，但肥良不可能掏出第二个第三个红国绿国出来。太阳系的版图是有限的，已经点亮过的，展现过当地势力的那些区域，就不太可能再凭空出来断层式的强者，更何况《武神》中期为了提高矛盾复杂度，直接引入了平原星火星一堆新势力，小行星带内外的地图点亮得太快了。如果再把新势力的来源扩展到太阳系外，那《武神》就变成《七龙珠》了，颠佬直接去打弗利萨沙鲁就行，那这也不符合《武神》的故事定位。所以在地图全部点亮之后，武神的这种故事模式就必然走向较为沉闷的内斗和大逃杀……吗？

大家喜欢追加厉害的新角色，本质上是大家渴望故事带来新的刺激。除了新的角色之外，还可以是新的战场（战斗规则）、新的人物关系，乃至角色自身的转变等等。
比如说天尊，他（她？）在终极武神死后经历了一段痛苦的思想斗争，最后成功直面了自己的内心，光明正大地出柜。事实证明，只要角色心路历程刻画得好，这种特殊属性就可以变成加分项，天尊直面内心之后脱胎换骨，从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跟班一跃成为了《武神》刻画得最好的角色之一，还贡献了《武神》中难得的能够动人的感情戏。
被ta看上的衰仔狂风的转型也相对成功，他在水星爆炸后，从一个执拗、独断的莽汉进化为了白不二的昂贵义父，当时故事里少数还算有点良知、有点义气的人。

然而不幸的是，除了这两个角色之外，《武神》的其他角色几乎没有得到过什么用心刻画的形象和心路历程转变。每个角色的性格中都有一个死硬、刻板的部分，比如说大海和大刀父子俩，再比如说正白异常死硬的道德观，或者说按照剧情需要发癫和装逼的克豹。
肥良不会有意识地给角色安排文戏，让他们调理心理问题，实现人格转变，而是就这样利用他们的心理问题和弱点，进一步地将故事的矛盾推向尖锐化，保证每一话都有打交看，而且如果不打死人，就不解决问题，而是把问题进一步激化，等着下一次爆一个更大的，读者都是嗜血观众，不会有疑问的。

其实我倒也能理解肥良的这种选择，毕竟大多数时候，构思文戏都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文戏比起图像没有直接的刺激，读者不喜欢；文字需要动脑去解读，读起来比看打架的图像费力，总之就是不好看。角色塑造问题，反而可以通过高强度打交掩盖过去。
结果就是，到了地图基本开拓完毕，追加强力新角色越来越难的时候，肥良塑造角色时轻视角色性格成长变化的一面就开始凸显了。不二一直都是愣头青，克豹一直都是发癫摸鱼二象性，刹暗天要摸鱼一辈子，雷奥更永远都是坨答辩。结果就是被硬实力更强的邪白逐个击破，故事虽然也是一直打交，但也勾不起读者兴趣，因为故事的新地图空间已经不够支撑更多强者势均力敌地打交了。

黑暗雷奥其实是肥良在后期尝试重做老角色的体现，但最后还是被他捧邪白的欲望战胜了（悲）
（我还想说一句，中期的蓝国大屠杀影响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大，被杀掉的也就白无边一个大人物，其他多少在以前也是路边。真要说，不如去怪前期的白愁，三眼要是留到后期还有话说。）
此外，故事后期追加角色倒也的确有一些初始问题。根本原因在于：肥良将所有后期新出场的主要人物都安排在了大地帝皇邪白周围，所有人的行动都围着那个大贱人转，想的都是如何效忠，或者如何在他手下分到更多的蛋糕，而不再有初期群雄逐鹿时每个人都高昂起来的个人英雄主义，或者说“侠义”。也许肥良自己的心理也发生了转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