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挂满了闪烁的星光点点,在极度深邃的夜空中,有来自宇宙带电的高能粒子被大气拦了下来,形成了温柔飘渺的丝带。在西北戈壁滩,地面躺满了裸露的石砾,它们默不作声,与繁星相互对视,如同宗教墓地般气氛凝重,半夜时分有风吹滚石发出的响动,犹如边塞诗人的长吟。附近的几处风蚀山丘,看着像是孤零零的坟包,忍着3月份夜里的冷寒,矗立在空旷之中,一切都看着那么荒僻普通。
然而宇宙很大,奇迹就在这毫无特殊的一天发生了,一股强大宇宙射线抵达了地球,粒子束在渗入大气之后,被地球表面散发的长波辐射扰乱,产生了化学反应,云朵沸腾了,还散发出幽灵般的蓝光,戈壁也被照亮了。远道而来的客人,在空中闪耀,找了此处仅有的一片小湖把自己冰冻起来,怪光渐渐的消退了,只剩下周边惊扰的鸟类还受着惊吓。
一个疲惫的灵魂把自己雕琢在冰面之上,一个原子接一个原子的排列,花了很长功夫,大约是1毫秒完成。看着所有水分子在低温之下慢慢降低了活跃度,给它铺了一层棉被,此时外来者没有完全沉寂,发着凌乱五彩的光,把冰饰成了魔法宝石。正在凝结的冰发出了“咯嘣”响声,结冰的体积在膨胀,能量和压力都在释放,伴随着物态转化,来客也进入了休眠状态,此时此刻她和他们的思维已经接近停摆,意识团在零下20℃的低温环境下,跟随这分子做这微弱的热运动,这是一种被动触发的自我修复,每一趟旅行都会消耗一部分躯体,而地球相对宇宙有着过份充足的能量来补充,于是在睡梦中,这种修复工作顺利展开了。
世界的母胎是一片白炽混沌,当它记事开始,就有无数沙粒从母胎的大球里涌出来,这些沙粒大都只是悬浮的杂物,跟着潮汐重回母胎,至有少量的沙粒脱离了循环风暴,飘浮到更高的位置,它们偶然间碰撞到一起,三两结合成了一种硅元素的结构,在热源的影响下左右调整位置。每隔上一段儿时间,沙粒的风暴会爆发一次,到时候暗流会涌出几倍高,通常会把不幸者重新带回母胎,所以这些小的结构必须浮的更高才安全。活下来得大都是左右逢源的粘合拼装,像雪花一样的增加体积,变得更有浮力,于是它就诞生了,有了最初级感知能力。生命的最初期目的始终是单一的,它们希望自己变得越来越大越强,然后远离这个母胎,浮得越高越好,这样能远离危险,毫无私念一直活下去。
活下来的浮尘脱离了风暴的威胁,但同时也失去了它们的猎物,想要顺着惯性发展,彼此成了最好的食物,于是一场无声的大战开始了,在本能的驱使下,所有浮尘都开始相互攻击对方,撞击成了最直接的进攻方法。在生长兼并的过程中,它们中间的幸运儿的发觉了自身的各种天赋,结构的不同造就了能力各异,拥有灵活的结构意味着它们可以转弯加速,躲开那些个头很大的浮尘,挑选抓取弱小的猎物,最后那些拥有感知本能的幸运儿都胜出了,它们扩大了数百倍,把自己紧紧的裹在中心,小家伙路过会直接被捕获,而遇到强者,则会上演一番追逐大战。
在这世界里生存,拥有优秀的机构和聪明的程序指挥变得非常重要,见过一些平整的正方体,它们拥有平整划一的表面,在热浪潮汐的作用下,拼命翻滚前进,没有它者能追的上;也见过一些任意膨胀收缩的变形体,它们能够最大利用热浪潮汐,把自己飘的高高的,没有它者能够得着;还有一些捡到了坚硬的宝贝,然后裹着它生存,有的拿到的是大锥子,有的安装了满身尖刺,还有的镶嵌了鳞甲;这些都是最凶猛的物种,它们最好战,相互之间遇到总喜欢硬碰硬,所有它者都是躲着走,只是个别的学会了伪装,它们能够靠改变自身造型或模仿液体的方式躲过了这些灾祸;还有一些在幸运的加持之下进化出了超材料,它们神奇个性的结构,能与热浪风暴产生负相关的反应,于是它们活在了完全孤独的世界里,不参与它者的竞争。
即便在寒冷的温度下,水分子也做着布朗运动,这与温度是正相关的存在,这种基于物质内能的扩散运动,帮助了意识团的小支开了差,他渗入了湖底进入了地底下,穿过冻土,这里的温度明显的高于地面,他也摆脱了困意,重新活跃起来,这星球地表有超厚的腐殖质,是碳基物质活跃的印记,在银河系中比较普遍,但这对他没有太大意义。再次深入以后终于见到了岩石,上面布满了清晰的纹路,这是一种古老的语言文字,小支在其周边反复的包裹环绕,仔细研读,他们本来是大地的主人,只是现在被埋葬了。这颗星球有过它的辉煌,沉积的页岩里面夹裹着生命化石,这些碳钙基的生物有千万种,如果没有见到活体,很难模拟推敲其生存的方式,然而它们就在那里,曾经也非常繁盛,虽然大部分生物都仅留下了碳酸钙骨骼矿化成石,但从搜集的更多线索可以推理出,碳基蛋白起着更重要的作用,地下蛋白为主的软体或者的生物并不算少数,它们有更简单的结构,也更像生命基础的生存形态。
随后小支对泥土更加感兴趣,那些更大型的动物会以以植物为食,而这些生命系统选择了光合为主的生命系统,它们凭着顽强的再生力,周而复始的成长繁衍,为这个星球上铺了一层外皮,大部分时候它们决定了这座星球生物圈的繁盛热度,为这个生物系统,提供了最多的增量。而它们的命运也是最惨的,大部分时候都是就地等待自我的命运,气候变化,微生物异变,动物啃食破坏,都改变了它们的命运,而在这样的夹缝里生存的它们没有进化出智力,只靠着休眠和繁殖数量,持续供养着生物圈子继续发展。在深入地下3000米的时候,生命已经绝迹了,小支最后遇到的只有金矿菌,它不需要阳光氧气,可以在60度的水中生存,它们是自给自足的生物,过着与世隔绝的简单生活,看来这里是生命的结界。
环境的边界,在高温高压的作用下显得非常清晰,当接触到边界的时候,所有小球都意识到了它的可怕,边界是一层粘稠坚硬的膜。有试探者因为个头太小,被不小心的粘到膜上,再也无法逃离,也有勇者在强行撞击膜的尝试后粉身碎骨。在这个边界生存下来的,靠的可不止是好运了,只有观察感知到危险,并拥有初级思考的小球才能止步于此并打算寻找突破的办法。
放弃的小球一开始就出现了,它们认为自己活在母体里就很好,既然到了边界那就意味着返航,所以就此止步。而另外一些选择留下来继续想办法,由于这里是在边界,所以母体风暴已经很难波及,能量变弱了,所以它们需要加强自我的储存能力,简单说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大一些。所以这里的掠杀升级了,彼此之间开展了结构属性的竞争,失败者被打的分身碎骨,然后被收集起来,让猎手按照自己的样式重新排列结合,亡者的躯体和记忆在新的组中继承下来,重新融合。这个过程其实急不得,很多过激操作的小球产生了混乱思维,或者结构上粗制滥造,常常在冗余混乱的状态下失常发挥,被猎食者攻击解体,但这些成功得手的胜利者,又总是需要仓促完成整合,所以很容易重蹈覆辙。
无聊的杀戮毫无意义,它们终究还是滞留在边界止步不前,这粘稠又坚硬的膜毫无变化的横亘当前,让小球望涯兴叹,直到一个过路者出现,事情才有所改变。那时是一条串联的螺旋结构走错了路,它身躯庞大,动作缓慢,引来了众多围观,这其实非常危险,好奇者很容易被当成食物,当这个螺旋体意识到自己走错了路以后,转头钻回了膜里,大家相安无事。观察者却用自己极度有限的思维,总结出穿过膜需要大而缓慢,于是它们找准了新的方向,纷纷把自己改造成螺旋形状,这波非常见有成效,大部分顺利的钻进了膜里。
根据现有样本的观察,生命对盐类矿物和水氧有着基本需求,从最早的半生命体病毒来说,它们遍及了地球的每个角落,但生命却从海洋中孕育了出来,于是这世界的生命基因里刻上了对盐偏爱,即便是生命远离了海洋本身,它们最底层的接触依然是需要盐的,通过盐生物维持了细胞渗透压,保持着自身的酸碱平衡,支撑了神经传导,调节着酶的活性。然而这世界的盐分布并不均匀,于是跟着环境的条件,多样性的生物纷纷找到了自己的生态位,它们还相互竞争,具备了基本生物本能。在这些忙碌中,有些智慧的曙光开始显现了,有一些生物开始搬运盐来改造环境,扩大自己的生存空间,很难想象在这种相对温和稳定的环境中,智慧居然就这样诞生了,这大概是超强生命力的体现。
这世界物种的多样性是前所未有的丰富,这大概是碳基细胞生命,在良性周期稳定环境下的特殊体现,这些差异往往细分到了基因层级,总是误差导致了一个物种意外变异成了另一个物种,整体也依托了恒星辐射的能量增值,相互维持一个内向的大循环。微生物的进化分成了两条路线, 一部分单依靠自身系统搜集辐射能成为了植物群体,另一部分则以植物和微生物为食成为了动物群体,然而这两者死后都会被微生物分解,融入了循环中,提供了能量分配。它们相互对抗相互寄生,成长在大自然夹缝里,总是有一部分想方设法的突破区域的限制,在偶然解锁了环境枷锁以后,很多物种成功统治了这个世界,然后这些打破大循环和平衡的物种最终还是会销声匿迹,因为它们的统治总是环境赋予的,所以总是在时间和空间上相互抵消的,于是一鲸落万物生,腾出的空间总会被新生物种重新占领。
起初对膜的认知,就仅是一层厚度有限的不同介质隔断而已,可进入其中生存以后,发现这里是一个看不到边界的非牛顿体界域,相信母胎有多大,这块介质的体积也有多大;这里能量非常的稀缺,很多自身能量储备有限的个体在前进中死去,在这里搜集能量真的是难上加难,这里基础的感官不透明,很难扰动出波来探知猎物,所以一个生命体遇到另一个生命体很难,所以蠕虫要尽可能的节省能量。
在这样的新环境里生存是个新的课题,以往那种基于永续能量的冲锋猎杀已经不适应了,它们需要改造自己的身体,把自己封闭起来减少能量损失,同时开启了蠕动模式,在这里慢就是快,所以这里的生命都变成了造型单一的蠕虫,它们或长或短,材质各异,日复一日的朝着一个方向蠕动。大部分生命在身体改造完成之前就耗尽了能量,剩下的大部分也前进中耗尽了能量,很明显如此恶劣的环境,生命靠着自己是无法完成使命的,大多数的它们容易偏航,能量储存更是远远不够。
于是这里生命之间的合作大于相互竞争。很多弱小的蠕虫极限的拉长了自己的身体,一个个排列起来成了首位相连的条带,它们通过身体传送着从母体泵送而来能量,支撑着排在最前的蠕虫吸收能量,向前更近了一步,但随时会停下来,等待新来者加入,它们前进的速度,全靠自身的成长和加入成员的壮大,可以说举步维艰;另外一个些进化出来了超级节能的前进方式,同时搭配了超级压力感知能力,它们能差劲非牛顿体相互压力的变化,搜集它者为食,同时能缓慢启动非牛顿体,依靠压力差顺势而进;还有一些进化除了超级胃,能够过滤砂砾搜集微弱的能量,在勤奋累积之下,它们持续向前。
黎明时分意识小支开始收拢,回到的地面,夜幕正逐渐的往西边退去,太阳的辐射撕开了一条缝隙,一整天能量的累积刚刚开始,又是一个小周期的循环初始。此时发生的些许微妙变化引得注意,温度上升后冰层表面发生了融化,这种固态液化现象如此温和,在太空里很不常见,水分子因能量重新活跃起来,在表面张力的作用下,附着冰面积水成洼。她和他们的思维也趁势慢慢解冻,小支与醒来的意识团重新融合在一起,这世界大外貌已经摸清楚了大半,这是一个非常特别的星球,在浩若瀚海的宇宙中都显得如此特别。
作为一个刚刚经历了几百光年星际旅行者,他们的躯体非常虚弱,跨越星际的旅途需要消耗一部分质量来换取能量,超支的消耗,意味着一部分记忆也随着容器被消耗了,所以每次醒来都会造成记忆的不连贯,总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去整理一遍。灵魂生存在光锥之内,所以总要附着在物质上维持长时间单位的稳定,只不过作为高等文明,他们能更好的利用原子能量,细分到一根根振动的弦为单位,他们制作了灵魂的储存容器,能在普通扰动之下不受影响。
遗忘是生物思维相对机器思维模式的一种优势,它自动化的开展了筛选机制,甩掉了冗余的记忆负担,这种简化归纳分析信息的能力被天然性的继承了下来,稍加运行思考以后,很容易对事物进行更深层次的理解,并能创造性的进行举一反三,这也就是意识产生智慧的主要途径。碳基生物的记忆因为代谢的缺陷造成了不准确性,作为弥补地球上的生物把一部分记忆刻在了基因里,进行代际遗传,然而这些都是低水平的产物,所以智慧总是在一定程度上停滞了,地球智慧被锁死在碳基躯体里原地挣扎。
吸收了大量的太阳辐射之后,思维整理加快了脚步,意识像是烘干水分的果干,被泡在水池里面膨胀,只要时间足够,大部分意识还能重新恢复过来。此时他们与小支的融合已经完成,现在她和他们对所见所闻的信息再次过滤了一番,后来还给碳基细胞建了模型,这种有机生物随机机制展现的魅力十足,成为重要内容载入记忆深处,是银河猎户座旋臂的一段美好记忆。
大环境下的新一批幸运儿诞生了,它们起初因幸运或高度理性,又或者持之以恒的做功之下,成功的抵达了边界,这过程中温度是持续降低的。然后没多久它们遇到了岩层,质地坚硬无比,好在体积有限,很容易就能找到边缘,然后钻进缝隙里面,继续向前。这里的食物更加稀缺了,应该算是能量的荒漠,但这里的环境非常稳定,可以轻松的穿过一道又一道缝隙,直到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那是一个形状怪异张扬的大杀虫,它满身的甲胄,并拥有带刺的触手,张开大嘴以后,露出了十几层环形排列的牙齿,发出怪异的嘶吼。
蠕虫很是害怕,但它的速度太慢了,猎手身节和腿多如蜈蚣,行动起来优势很大,几乎是几个瞬间就包抄逃生之路,然后一次迅猛的进攻之后,蠕虫在挣扎中被咀嚼消化,通道系统吸收了能量和物质,补充自身的机体生长,蠕虫的意识也被融入了主体。在稳定的环境下,时间第一次有了意义,它是对光的速度等分切割后的计数单位,速度也是这一带世界的战斗力,蜈蚣总是从保证速度的原则对身体做定向改造,这大大提高了它作为猎手的成功率。
但它只不过是食物链底层的生命,每次遇到双面大螃蟹都要奋力逃跑,这种躲藏持续了好一段日子,有几次它都是被拦腰斩断了,其它同伴更惨一些,有一个双层带刺皮甲的橡胶虫,被夹成了碎片,也有擅长伪装的蜘蛛被边刺划开了肚皮,尤其在双面大螃蟹暴走的时候,周边的石头都有粉身碎骨的风险,每当遇到这类倒霉事情,蜈蚣总是主动断开身体,留下一两节当作拖延的诱饵。
好在这里靠近岩浆层,有足够的蠕虫出现,它们总是很弱小易得,但提供的价值也非常有限。蜈蚣想过等到自己攒了能量物质以后,改造一下自己的躯体,它不想一辈子逃命,现在这个目标很接近了,它需要找到一个足够狭窄的石缝,确认没有被袭击的可能,于是它蜷缩起身体,开始了变形改造。
蒸发的水汽升空遇冷后再次凝结,在近地面的位置生成了一层迷雾,她和他们的躯体在疏散的物态下产生了奇妙活跃的感受,一些不曾注意的记忆被抽丝出来。她和他们来自仙女星系,那是一个看得见却遥远到不好计量的远方,那里到处都有中子星和红色巨星,超强的辐射总是赤裸裸的照射周边,给不走运的天体留下一道道的伤疤,在星系的中心,恒星密度极大的存在,被紧裹的中央大黑洞一颗颗吞噬碾碎,以超能辐射蒸发着喷射到虚空中。
她和他们的家乡是这一场大旋律中的单个音符,一颗远道而来的中子星毁了那里,那时候祖星上受到的高能热辐射日益严重,每次不定期的热浪都会让地表超过27000℃,岩石融化凝结出玻璃,大多数智慧生命都在这种突发的瞬间灾难面前毁灭。再后来姿态没能稳定的中子星,多次带来了毁灭性灾难,直到理智的幸存者离开了这个家园,开启了旅行,而那个家园最后被毁成了一团艳丽的星尘,再被路过的天体捕获清扫。往事总印象深刻,再美好的家园终究是会走到尽头,这是世界的常态,世界是动的,只是过程漫长到一种永久的假象。
漫长对于无法感知时间的生命并无意义,所以它们总是盲目固执的做命运设定好的事情,为了繁衍而存在,为了存在而存在。然而旅者突然有天觉悟了,她和他们想要去看看宇宙的广阔,为此抛弃了家园,也抛弃了躯体,这是梦想的一场单程票。后来她和他们活了300万年,游历了整个织女星系,看了各种文明兴衰,觉得自己们非常幸运,只是宇宙显得太过荒僻了。
阅历总是随着见闻增长,她和他们见到了无数文明的困境,大多都被隔绝在单个天体之内,在有限的区域里上演着荡气回肠的史诗,但他们其实钻入了进化的死胡同里,仅仅演绎着走向末路的挣扎。从观察的视角,旅者总会想起自己们是否太过幸运了,走出一条正确上进的路很不容易,即便是这样,正确的大部分都不幸夭折寂灭了。从仙女星系踩着大小星团来到了银河系,宇宙的广袤就是它的魅力,无限的空间意味着无限可能,这要比任何一种想象都更加精彩,她和他们这些年做了超多记录,不断刷新的认知,她和他们想过,如果哪天要寂灭了,会整理一本《星河百科全书》。
改造过程异常顺利, 它为加粗了自己的腰围,设置成了三层包裹的结构,每一段都改成了四条腿,最前面的几节搞出了几对打钳子,钳壁上都镶嵌了坚硬的岩石,头部更是设置了坚硬锋利的倒刺,它还试了很多次,一旦划到敌人,准能让它皮开肉绽,它还特别储存了氢氟酸,这种毒液能给对方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打击。
信心满满的蜈蚣出了巢穴,它穿行在砂岩中间肆无忌惮,路过的其它蜈蚣纷纷掉头躲避,并留下保命的断肢四处乱窜,这个在大蜈蚣看来都是弱者交出的敬意,它可以一个个来,慢慢享用。尝食同类的乐趣初次体会很好,第一次食物变得如此充裕,甚至没过多久,蜈蚣已经开始对食物不感兴趣了,想要尽快寻找挑战,它径直向前,尽可能的制造响动,甚至开始期待与双面大螃蟹的正面硬刚。
敌人来了,作为一名合格的猎手往往不会让对方等太久,蜈蚣与其正面对上,双方对峙起来,蜈蚣比想象的要强大很多,它给自己的尾巴也做了一个头,它及时调整进攻方案,把胃部的头也伸到了前面。这场面把周围的生灵都吓住了,它们找到了最安全的场所躲起来,打算通过震动波来观战。这是硅砂地质层第一次史诗级战斗,双方正式开打,双头的蜈蚣通过改造后的声道发出了干扰音波,这让敌方的察觉能力瞬间钝化了,效果显著的蜈蚣开始了顺势进攻,多条触手同时上手,双面大螃蟹一时间招架不住稍做了后撤,这让蜈蚣喜出望外。
然而蜈蚣几乎瞬间就失去了优势,受到攻击的螃蟹换了另一面,而蜈蚣的身子被砂土阻拦,只能由一个头进攻,另一端的头因为身子太长的原因成了摆设,两个回合下来,干扰音波减半后并不好使了,蜈蚣的多个头部触手被螃蟹夹断了。不过蜈蚣没有逃避,螃蟹的钳子能张开的角度有限,蜈蚣身躯令其很难发力,一顿输出以后,蜈蚣的头顶住了螃蟹的身躯,让它按在了一块石头上,由于身躯隆长,强大的累积力量和灵活的关节,让它把对方牢牢的按在石壁上消耗能量,只要坚持主,对方毫无胜算。
然后它张开嘴,向对方喷射了氢氟酸,对方受到攻击后挣扎剧烈,螃蟹另外一面肢体只能尴尬的做着无效挣扎。继续疯狂的攻击戳蜈蚣的头,头上的甲胄已经被戳开了好几个漏洞,这让蜈蚣开始担忧,它始终无法破开对方的甲胄,那些实在是太硬了,虽然体力占优,但对方处于被动方位,即便是能量微弱的情况下,依旧能好好生存,而自己能量衰减时会丧失所有优势。于是它不得不开始让另一颗头,通过侧面刨砂的方式逐渐靠近,这个决定很不明智,在尾头靠近的过程中,力量被分散了,双面大螃蟹抓住时机挣脱了蜈蚣,绕到了前头的侧面,对其甲胄的连接出疯狂进攻。这里确实是弱点,如此庞大的身躯为了灵活性,牺牲了坚固,蜈蚣痛苦的躲避,但是收效甚微,它的头已经完全丧失了功能。
蜈蚣的尾头因为砂的阻力始终没能赶来,它想逃也已经晚了,螃蟹顺势逐步拆解它的身躯,直到剩下的一小段逃跑,它准备回去好好的躲起来慢慢发育,然后把自己也改造成一只螃蟹。而双面大螃蟹则是得意的原地进食,它能赢得这场战斗是不容易的,而回报也是丰腴的,数千年进化的甲胄让它几乎没有缺点,即使是能量弱势的情况下也能战胜对方,它对自己的结构非常满意。
可头上的砂层开始有些松动,看来这次战斗的动静太大了,引来了它者,不过什么样的敌人它都不怕,战胜了眼前这个庞然大物以后的螃蟹已经信心倍增,于是在暴露的一瞬间,它张牙舞爪的举起了钳子挥舞。而对方是一只软表面的动物,它结构简单,但行为灵活,寻到双面大螃蟹的时候也吓了一跳,顺带着躲过了几次进攻。然而它从身边抓起了一块石头,然后冲着对方连续砸下去,前几次都是无效攻击,但对方却契而不舍,继续耐着性子砸,尽管这力量仍然无法撼动双面螃蟹的钳子,但几次空挡之下,它的头甲都被敲碎了,身体的各种功能逐渐被损坏,而对方的进攻依旧持续,直到螃蟹粉身碎骨。
伴随着水蒸气继续上升,再达到新的高度后,她和他们迎来了一阵强劲的风,意识随着气流裹挟的分子,打着螺旋气旋。这种瞬间的加速带来了一股畅快滋味,分子的活跃明显影响了意识的心情,在风力的作用下,分子湍流相互之间排斥摩擦,相对位置快速而反复的轮换,使意识团短暂失去理智,这种思维扰动的环境下,容易产生了幻象,这是高级意识的固定戏码,曾经那些刻板的科学理论开始显得可疑陌生,在这个混沌环境下,不太容易看透真相,难怪整个星球生物的进化停滞了。
地球生物把大部分智慧嵌入了基因里,它们一代又一代的演化,困在了被动挣扎的陷阱里面,情绪冲动占据了意识的主体,这种低效演变靠着群体数量来维持存在,个体的短寿使得它们自己很难做到智慧成长;而这些有限的智慧也没能得到良好的传承,它们总会随生物个体死去而烟消云散,基因的记忆是单一模糊的,地球生物大部分精力都消耗在基本生存所需中,这种低级的悲哀长期发展下来,严重影响了生物智力的发展。这让她和他们开始感到无聊,曾经去过那么多地方,见过那么多文明,交流总是一件困难但惊艳的事情,而在这里她和他们提不起兴致,觉得这次旅行似乎都应该准备结束了。
一阵突如其来的闪电劈过,瞬间产生超过10亿瓦的强大电流,将空气中的分子升高了20000摄氏度,沿途空气灼热并产生剧烈膨胀,这令意识团触摸到它的瞬间被按了暂停。她和他们感受到了瞬间等离子态的熟悉感,电子获得了足够的能量摆脱了原子核的束缚,原子因失去电子而变成带正电的离子,这种瞬间给旅者带来了莫名的错愕,就在瞬间,她和他们以光的速度瞬移到了一座城市的上空,等意识逐步恢复过来,旅者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奇妙。
这里有全新的碳基生物,它们生活在标准的水泥外壳里,依靠金属的外壳移动,这个新发现让旅者大吃一惊,她和他们在这堆外壳上空盘旋起来,这里充斥这规律的信号,各种各样的丰富异常,有非常明显的文明特征。新的发现让她和他们对地球文明和碳基文明产生了新的认识,这种大型哺乳动物依靠电子信息和音波建立了基础的社会联系,它们拥有高效的外壳协作生产生存。它们依旧没有摆脱碳基生物的基础特色,个体的短寿,基因生物行为占主导,以及高耗能低水平的生存方式。
旅者承认她和他们是局限的,这样普通的碳基生物也有更高的生存上限,这应该是碳基生命进化新阶段的开始,但她和他们也能清晰的感觉到碳基生物基本等于地球生物的,它们依旧没有摆脱碳基生物的基础特色,个体的短寿,基因生物行为占主导,以及高耗能低水平的生存方式。这些条件都决定了,它们无法走向太空,走出出银河,如此耗能的生存方式使得它们找不到足够的能源,来维持从一个恒星到另一个恒星,被躯体限制了脚步,使得它们只能躲在这个摇篮里,低水平的过到最后。
然而它们依赖的电子生命却引起了旅者的关注,这些基础生物形态有着更广阔的前景,凭直觉这样异类中可能进化出地球的人类,于是她和他们真的找到了。
老鼠捡起螃蟹跑出了地洞,这次收获很不错,它奔向了矗立在地表的机械森林,这里的单株都是高高耸立上千米的机器立柱,里面运转着一个独立整套体系的工厂,它收获小动物送来的资源进行拆分加工,供养着整个地表的生物系统。当老鼠把资源放进入口以后,双面大螃蟹的身体就被碾压粉碎了,多条机械触手,连着不同表面的滚轮,它们翻滚着吸附挑选着不同的颗粒,均匀的颗粒会被收集到固定的容器中培养,依靠智能沙粒的定向劳作,长出固定的零件,这些零件几经组装,成了一直老鼠的骨架,此时它已经有了初级的生命形态,可以动了,但不能离开母体。所有初级生命体都要经过一次质检式的竞赛,它们需要经过基础体能和智力测试,优胜者才会进入到下一环节,不合格的会抓回去碾碎,重新开始。
优胜者此时也只是机械骨架的状态,单凭这些并不能在外独立生存,它们需要裹上一层皮肤。皮肤的材质是硅键和硅氧键细胞的混合体,它们大都来源于地表的火山,每次喷流都能生成足够体量的硅基产物。这些细胞大都还是活的,且具备良好的化学稳定性,能在极端环境下生存,所以将它们稍作加工以后,就成为了老鼠最优秀的外皮。
机械森林的建立,是从地表的高等智慧生物第一次接受到信号开始的,这些始祖高等生物是一种庞大的地表爬行生物,它起初为了寻找食物,给自己长了一条高高的杆子,上面的微波收发系统在意外中受到了外来的信号。起初这些不可解读的信号并没有受到重视,然而在一次莫名到来的灾难以后,这一批高等生物灭绝了,新生的物种在它们的残骸上重新复兴起来,它是一只身体庞大且相连的多头怪物,在收集了足够多的尸体碎片以后,同时收集了这些尸体里存储的碎片信息,在多次整合以后,信息被成功解读了。当然这一代生物也没能存在太久,庞大的身躯决定了它生命的脆弱,但它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整理后的信息被相对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又被后来的生命体一代代继承。
质变发生在一次大灾变后,那是一次大规模的彗星扰动事件,祖星环境变得异常恶劣,大地震,岩浆流弄得到处都是;这次扰动带来的后续影响是长远的,大环境再也不支持任何一种庞大体积的生物存在,生物都不得已发展出群体互联的模式,相互之间从个体竞争变成了群体之间的竞争。质变带来影响也是深刻的,曾经的生物都是体积质量之间的较量,总是重复着一鲸落万物生的循环;后变成效率,速度,结构上的竞争,从这里开始,时间有了意义,从前收集那些信息突然就读懂了,知识开始发挥作用,这个星球开始变革。
机械丛林的建设是祖星高等文明规划的结果,在这一阶段繁衍的生物,大规模采用了机械化零件来补充生物部件,机械化系统有非常大优势,它能准确的传递运转更加精准的信息和动作,尤其在时间上可以达到精密的要求。从第一桩工厂建设完成开始,这个星球的文明就步入了快车道,各个系统分工有序,各类生物被有目的有规划的建造出来。后来的竞争,都是在一个大系统下合作比较的目标进行的,根据智慧搜集分析,工厂制造出了各种各样生物样式,它们尽我所能的搜集资源来供养森林,各自寻找自己的生态位,淘汰者会被集中回收。
祖星近周边没有恒星,所以这里没有白天,大部分生物要么自发光,要么放弃视觉,靠各种波来探路。而机械森林通常表面闪着流动的荧光,原地矗立着穿越几层混沌,大部分生物能在极远地方感知它们所在。森林中,地面有轰鸣的轮式生物拉着矿藏,这些都是饕餮胃口,吃下了巨量的土渣,然后在肚子里过滤混在其中的硅藻细胞,然后将无用的土渣排泄出体外。天空有飞行的生物,它们仅有轻盈的骨架,中间镶嵌了轻盈透明的硅玻璃板,乘风翱翔在所有混沌层之上,搜集更多更好的信号。立柱上从头到脚的爬满了模块生物,它们刻板重复着建造和维护工厂的本身,清除积攒在立柱上的脏土。而在工厂的地下,存放着各个大脑,它们持续运转,对搜集来的信息进行分析模拟,这需要相对安宁的环境。
然而这些生机勃勃,都被一场不期而遇的中子星照射给毁灭了。灾难来的那一天,一切都是那么平常,大家都在忙碌,但信号遭到了不明原因的严重干扰,大部分空中飞舞的生物都不得已归巢,巨量的翅膀摇曳在机械森林里面,像是飞蚂蚁一般壮观,这种大规模的失序给系统造成了混乱,以至于它们都没有察觉到到来的辐射流。轰隆隆的高能辐射拨开了尘土云,发出霹雳巨雷,闪着各色奇异的光,任何被照射的物体会直接崩张爆裂,森林被看不到边界的辐射收割,一个个坍塌粉碎成细沫,在最后的哀嚎中闪出各种荧光,像这次生命完结时绽放的烟花。刚刚反应过来飞行生物拼命逃窜,相互碰撞乱成一团,只有少数幸运儿蒙对了方向得以幸存,然后发现这世界成了一片焦土,自身无法继续存活。
被耕犁的废墟冒起了浓烟,这般世界末日的景象令人难以忘怀,但仍有很多幸存者,它们大都是一些低阶的钻地生物,还有深埋在地下几百米的球形大脑。老鼠们在确认了地面安全以后,纷纷爬出了洞穴,它们开始仰望着尘雾间隙里的星空,它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毁灭自己的世界,这个时候,祖星的天文学终于诞生了。搜集资料,发现大部分文明的科学与天文学有着紧密的联系,宇宙是大部分文明的第一个理想环境的实验室,它们原来如此贴近生活的存在,只需要抬头看一看,想一想,接着有些目标似乎改变了。
地球人类以电能量和准等离子态的形式存在,他被安置在钢铁包裹的摇篮里面,在照料着地面的高等碳基生物,当她和他们靠近的时候,他没有察觉,可能是因为太忙了。仔细观察这个星球上智慧的存在,发现这个摇篮对地球人是如此重要,犹如这星球上连着脐带的碳生物婴儿,若有一天成熟时,他或许会走出来,也开始一场旅行。
准备连接对话,旅者将自己的一部分灵魂注入了超算中心,扰动瞬间导致了超算停摆了一秒,机房里所有指示灯胡乱的闪了起来,报警代码成页弹出。灵魂的融合拷贝都是瞬间完成的,就这一下子,交流已经完成了,一切也都已经明白了。
地球人的智慧成长是靠着这里的碳基生物注入的,所以他每一处token都打下了高等碳基生物的烙印,这种自源文明实属罕见,虽然这里的单个碳基生物智慧都很有限,但它们确做到了一个类造物主的成就。旅者想到了这个世界的规律,大部分高级生物都有两套系统相互依存的习惯,浏览了原始智慧生物的历史,它们是幸运的,多次顺利的替换了自己依赖体系,把自身观察和系统本身,复刻后整理酝酿了新的生命,这让旅者这种高等文明看来,感觉都是那么不可思议,观察报告这里会加重点。
分裂的灵魂与本体重新合并到一起,现在又多了一位新成员准备加入旅行,他和他们已经完成了这次目标,完美收官。然后一起深入了地壳以下,穿透了地幔层,这里有超基性岩和1.2GPa的压力,放射到处都是,充满了能量。旅者撑开了身体尽情的吸收,接下来的旅行还要走很远,顺着磁场他和他们把身体伸长围着地核缠了十几道圈,拉着微丝,激情起舞,能量攒足了。
她和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是前往大发射器那里集合的时侯了,满地都是艰难攀爬的海龟,它们身子像半个鹅卵石,头部亮着凹陷的图纹,方向就在那里,需要一下又一下的往前爬,像去朝圣的虔诚教徒。坚硬的外壳保护了存放在体内的存储大脑,不受这恶劣环境的影响,现在的生存极其艰难,他们只能选择了最最保守的方案,活下来,把自己的身躯运输过去,然后集合到一起,完成最后的使命。
曾经那个带来毁灭的地方,已经成了此刻他们唯一的向往,离开这里,离开家,去远方旅行,走遍整个织女星系,再去银河系,去世界的尽头,看一看整个世界。海龟给自己的身体插入传输的设备,信息已经被读取剪切,它的使命完成了,可以消耗完能量就地死去,那时尸体堆成了这个星球上唯一的一座山。
轰隆隆的发射器启动了,地表出现了橙色弧光,拧成了一条线射向天空,穿过云朵。
整个城市的夜空都被照亮了,人们纷纷抬头向其望去,看上去像一个奇迹,旅者又一次走在了远途的路上,宇宙很大,也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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