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明媚天空下,置身于爬升的机舱中,我回望东京最后一眼作为告别。第一次赴日时只在狭义上的关西地区(大阪和京都城市圈)停留。此次我从九州开始旅程,希望感受更加独特的地域魅力。
飞机在正午降落在福冈机场。这座机场在城市边缘靠近海岸的一侧,受地理因素制约而面积有限,很难想象它在日本国内的客运量仅次于东京的羽田机场。不过作为城市中的机场,它拥有一站直达市区的便捷交通。
酒店位于福冈的中央车站附近。日本的国营铁路站一般以所在城市命名。然而福冈市内的JR车站不叫福冈站而是博多站。“博多”是福冈地区的古称,因距离朝鲜半岛和大陆较近,在东亚的海洋贸易历史上有重要的地位。车站使用这个名字或许也有一种追思昔日荣耀的意味。
JR博多站是一座巨大的交通和商业复合体:建筑一层是商业步行街,以便利店和特产店为主。步行街的两侧各有一个出入口:车站西侧(普通线)出口为博多口,车站附属的大型商场也位于此;东侧(新干线)出口为筑紫口——以令制国时期福冈地区所属的“筑紫国”命名——门外的广场是市营巴士总站。
在酒店收拾妥当出门后已经是下午两点左右。因为出发前制定的福冈行程简略,如今站在人潮汹涌的步行街中突然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徘徊一阵后我下定决心——就去“那里”吧。
那位在东京读书的朋友曾经和我分享过九州旅行的照片,其中一张照片深深吸引了我:画面正中是一座临海的纯白色鸟居,因为夕阳的余晖而染上了一片柔光;鸟居后的汹涌波涛与鸟居基座猛烈地相撞,鸟居本体却岿然屹立。目光向鸟居深处延伸,不远处有两座高耸的小岛突兀地从海中升起。它们相对而立,被一条注连绳连接在一起,源于自然却又超然于自然界外。
从朋友口中得知这处鸟居位于福冈远郊的丝岛海岸,一个叫“樱井二见浦”的地方。虽然它在日本国内颇有名气,但公共交通不便,大多数人都是自驾到达。我抱着试探的态度去了旅游集散中心,不出所料当天的班车已经停运。如此方法就只有一个:根据网上搜集的信息,我需要搭乘电车到达“九大学研都市”站后转乘当地的巴士到达那里。
乘电车中转巴士用时接近两小时,窗外穿插出现的海岸风光和乡村景象多少稍微抚慰了旅行的困顿。然而未曾抵达终点前我的心始终无法平静。当巴士在“樱井二见浦”站停住,心中的景色呈现在眼中的那一刻,我觉得这漫长的旅途是值得的:时值夕阳时分,眼中的景色与照片中的景象重叠在一起。
尽管到达这里的公共交通着实不便,仍旧聚集了大量游客。我们肤色不同,语言相异,但却因共同的向往而相逢。似乎生怕言语打破了这种奇妙的氛围,人们或是默默排队照相,或是安静地在沙滩散步。我十分享受这种陌生却不尴尬的寂静。
返回博多站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从下机后就粒米未进的我此时饥肠辘辘。早就听闻福冈著名的牛肠火锅,恰好在博多口侧的地下步行街里聚集了不少餐饮名店,我选择了一家门口有不少当地人排队的火锅馆子。
日本的火锅没有自己涮菜的环节,类似于中国的砂锅煮菜。不过味增汤底的牛肠味道确实名不虚传。值得一提的是我选择的套餐里包括一份马肉刺身,品尝一番后倒也别具风味。
福冈的第一天就在满足和疲惫中结束了。虽然过程中遇到一些坎坷,但体验却十分充实。我做出计划,付诸实施,坚持到了最后,也得到了回报。
最后以一篇古文节选作为结束吧:“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有志矣,不随以止也,然力不足者,亦不能至也。有志与力,而又不随以怠,至于幽暗昏惑而无物以相之,亦不能至也。然力足以至焉,于人为可讥,而在己为有悔;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其孰能讥之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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