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两套煎饼!一个要葱一个不要葱,要葱的多抹酱少抹辣椒,不要葱的少抹酱多抹辣椒!”我把网管找给我的零钱递给卖饼的大妈,看到豪哥在粉丝摊上排队,便指着没加葱花的煎饼说:“辣椒!辣椒!诶,对,多放点,再多放点!”
豪哥终于在煎饼抹到第三层辣椒的时候晃了过来,我连忙让大妈收手,豪哥一脸印当地看着我提着的两套煎饼,“啊,晚上我会对你的菊花温柔点的,我的葱花没放辣椒吧?”
我揣摩着“葱花没放辣椒”的意思和我的菊花晚上到底属于谁这个深刻的问题,然后说,“啊,大妈刚才APM太高,不小心抹上了一小刷子。”我再次仔细分辨了一下哪个是为豪哥特制的煎饼,然后也一脸印当地递给豪哥。
晚上9点,校园周围各种小吃、大排档、网吧、商店依然热闹非凡,当然少不了像我们这样的一对对儿感情纯洁的向学校走的基友,和像迎面而来的一对对儿感情不纯洁的向学校外走的非基友。
“感谢英明神武无限风骚百步穿菊花的血羽第一高端猎人豪哥在法师术士小德和战士T之后,把金杖‘强X’给我。”我开始怀疑辣椒是不是放少了。
“上次出金杖你不是去开荒你媳妇了么,好了啦,回寝室陪哥刷个战场?”豪哥又用那极其印当的眼神勾引着我,准确来说,这并不是勾引,是胁迫,意思就是,我不答应他就会爆我菊花夺我雏菊刮我点卡抢我煎饼反锁寝室一样。
我立刻马上本能地按了一下空格,跳出豪哥5码之外,然后提了提裤子,算是给自己拍了个“耐”,看着满嘴通红的豪哥,小心地问:“煎饼,够不够吃,能不能把hp回满?”
豪哥此刻好像刚出副本,离开团队,所有buff消失,各种属性骤降,才刚刚感受到了我的一片心意,豪哥舔了舔嘴唇,呼出了长长的一段白气,“我~操!”
3月的郑州还是很冷,我裹了裹外衣,假装自己领悟了“疾跑”加“消失”,叼着自己的煎饼向学校奔去,“我去单刷个野外boss,你先回寝室洗干净了等朕临幸,对了,把拖把棍削成六边形,为了庆祝我的金杖今晚给你的菊花来次特别的抚慰......”
我一边喊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到豪哥像一个球一样滚到报亭买水喝。
我刚认识豪哥那会儿,豪哥还不是那么胖,也就200斤吧。
豪哥刚认识我那会儿,我也不玩山口山,也就打打CS吧。
那天不知是不是豪哥看到我正在看路边分发的基督福音传播宣传册,豪哥便扣上笔记本,一脸深情地凝视着我。
好吧,只能说当时的我很傻很天真,现在他用同样的眼神看我,我能感受到的除了印当之外就是特别印当,一脸的印当,从上到下,由里到外的印当。
我菊花骤然一紧,天呐,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虽然你很MAN,皮肤很好,又有胸毛,可是你用天使形容我,明显感觉我是受啊,你这虎背熊腰的,这不和谐。
“呃?治疗?不用治疗,我有膜。”我捂住菊花,脸都红了。
“要的要的,我们公会那俩妹子的奶水不足,老是倒T,非常有必要从小培养一个犀利娴熟高端牛逼的治疗。”
啊?还要吃我的奶?还要从小到大?我顿感胸口有一只小鹿乱撞,再这么下去必然贞节不保,我连忙护住菊花,夺门而逃。
后来,经过豪哥九浅一深的解释,和爆菊请吃面帮答到的威逼利诱,我终于答应豪哥安装魔兽世界,顺便搞清楚了魔兽世界和德罗巴的关系,以及萨尔和弗利萨谁的战斗力更强一点。
又跟风观看了大型爱国拥党有志青年教育影片《网瘾战争》,我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我拿来豪哥的移动硬盘,却遇到了和右右当年一样的尴尬。
我一边流泪,一边挑挑捡捡,刚才充满浑身的力量慢慢集中到了腹部以下的某个部位。
再见了,我亲爱的希志、波多、小泉莉菜,也许上天也被我的真情打动,我听到外边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我回头一看,原来是豪哥在流哈喇子。
然后豪哥竟然支支吾吾地开始抽泣,刚才的一脸印当荡然无存,难道豪哥看到波多老师扭动的腰枝,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胖到很久都没有看到过自己的小JJ?
半晌,豪哥憋出了一句答案,“我终于明白在咱们寝室为什么半夜延迟还能上1000的原因了。”
作为补偿,我把豪哥的移动硬盘剩余的空间放满了种子。
当我的人类大叔在北郡修道院又蹦又跳时,豪哥在丧钟镇打了一上午僵尸,小号纷纷刷屏,有一个可耻的绿皮肤NPC不能接任务还老抢怪。
终于,豪哥实在忍受不了小号一直交易他要G要包要宝宝,开始从对面下铺往我的上铺爬。
我顿感天摇地晃,我抱起电脑,刚要高喊“地震啦”,却看到一张印当的脸庞和一双40个CD没开出橙弓的幽怨的眼神。
当看到我的小法师拿着木棍和灰名怪近身搏斗之时,豪哥差点没摔下去。
“这才是你的人生。”豪哥的绿皮猎人站在我旁边意味深长的说。
豪哥给我了一个6格包包和15G,看了看表,双手一摊,“吃饭啦吃饭啦,淡淡你看我给你了那么多东西,中午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
玩了几天,发现部落的各种族还是有别样的美丽,比如兽人的腿特别短,亡灵没有下巴还能笑,牛头人死的时候都是脸着地,巨魔直起腰来比姚明还高,血精灵骑士满街跑。
可我再也没有见过人类了,联盟呢?联盟哪去了?那个北郡修道院呢?
豪哥曾经用北约和华约来形容联盟和部落,来开导我虽然选择了部落,但我依然是一个好少年,只是政治立场不同。
可当我问为什么见不到联盟的时候,豪哥沉思了一会儿,告诉我,你就当苏联解体,华约解散了吧。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我们的服务器是联盟鬼服,联盟只有40个人不到。
这不能影响我ROLL到“阿鲁高法袍”的喜悦,我感觉自己已经很强力了,跟着怪堆儿跑一跑,升级轻松又讨巧。
我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发现豪哥昨天才新建的术士已经34级了,他的术士虽然叫做“寂寞的小板凳”,却和一干人等坐在地板上,我看着他的经验槽哗哗地长。
“小白不懂了吧你,这叫代刷,血色祖格斯坦索姆,黑下地狱火监狱,坐着就能到70。”
“这是快餐啊!小白流水线,菜鸟无极限啊!我是高端玩家图省事才这样升级方便快捷无副作用,你要是这么做了,将来连牧师几个技能都不知道,到处都没人要,找不到工作,进了副本也是团队杀手,人见人鄙视的小白菜鸟人民币......”豪哥一边交易给一个70级法师25G,一边滔滔不绝地告诉我代刷的坏处。
我顿感包里大号帮打的“阿鲁高法袍”十分不干净,便在布瑞尔门口大喊,“影牙自强队来大腿腿毛啊,小腿就位,1=4!”
有什么东西比30块钱玩三天三夜的吸引力还大呢?尤其是对一个宅男来说。
也许是我骨感的外表,也许是我萝莉的内心,也许是宅男们都太寂寞了,升级路上,对我献殷勤的男玩家还真多。
而我总是很矜持的只用最少的字应对这帮臭男人,“嗯、行、好、谢、呵”。
一段时间之后才知道,我说话少是因为手残,不能一边加血一边打字聊天。
这却使他们更加确定,我是一个妹子,因为没有一个汉子会二到有治疗还被野外精英怪守尸的地步吧。
其实,判断一个玩家是不是人妖,你直接问他是不是妹子就行。
回答“不是,我是汉子”,都是欲擒故纵,人妖中的战斗机。
当然,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两个人妖相遇,都一厢情愿地认为对方是妹子。
而我和她,就是这么一起从银松森林走到希尔斯布莱德再到荆棘谷、加基森、环形山、瘟疫之地、最后到地狱火半岛。
尤其在环境阴森恐怖的银松森林和在路过的面目可憎的男巨魔的衬托下。
她一袭红裙,金色的头发扎成马尾,右手叉腰,左手拿着一个圆头小法杖。
而我此时除了给她不停地“拍耐”,直到蓝空,一句话也说不出。
在我给我连续拍了三十多个“耐力”buff之后,她终于转过头,用绿色的眼睛望着我,然后手上充满耀眼的光芒,向上一挥,我也多了一个buff,“奥术光辉”,效果是增加“智力”属性。
然后她又交易给我了几组面包和水,我正在犹豫给她什么好,她确认了交易,组我进本,影牙城堡。
我围着她又蹦又跳,问这问那,她却很多话题避而不答,只是说“呵”。
随着等级的提高,我对魔兽世界也越来越有感情,当然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爱上了那个血精灵法师妹子。
之所以会网恋,我只能说,我是宅男,我没有勇气和班里喜欢的妹子打招呼,但我又很寂寞,而宅男扮的人妖都是极其闷骚的存在,她们集合了所有宅男对心中女神的美好向往。
我和她都是宅男,都选择做人妖,我俩相互爱慕,只因为都把对方当妹子来看待。
而豪哥貌似只对菊花与木桩感兴趣,豪哥对我坠身情网毫不在意,在奥格瑞玛打着木桩,豪哥对我说,“没事,反正你的菊花她是夺不走的,你还是我的”。
而且豪哥那时很忙,公会小号太多,本身的farm团变成了开荒团,让豪哥蛋疼不已,豪哥有时都想把假死的快捷键设置成W,自然无暇顾及我的龟速练级,因为是联盟鬼服,野外是和谐社会,所以,我有充足的理由与时间和她在一起完成一个又一个任务,探索一张又一张地图。
而我和她也有了某种默契,如果在半夜相遇,后上线的那个都会很快下线,也许大家都认为妹子不会熬夜打魔兽吧。
事情出现转折是在一次服务器临时维护,我和她坐在萨尔玛的旅店里,她给我了一组在米伦塔尔学到的海龟汤,我看着系统通知里的服务器关闭倒计时,问她,“这是干嘛呀?”她说,那时海龟刷新的慢,我陪她打了好久才做成那个任务,得到了这张食谱,而我却没有完成任务。我笑着说,“没关系啦,你做给我吃就好。”她看着篝火没有再说话,而我围着篝火放出来我的小宠物蟑螂,一遍跳,一遍围着火苗转。
当服务生关闭倒计时还有10秒的时候,她忽然站了起来,说,“我要离开了。”而我没有理解她的意思,说,“马上大家都要掉线啦。”
她的离开让我明白了什么叫“afk”,我问豪哥,为什么她忽然就“afk”了?豪哥正在祖格里跑尸,说,“生孩子去了吧。”
我看到豪哥没有点复活,而是打开了好友栏,往下拉了好远,鼠标停留在一个灰名上,然后轻声道,“一年了。”
很快,我把失去妹子的惆怅转化成练级的动力,很快横扫了赞加沼泽、纳格兰、和虚空风暴,我也会常常回到地球,去十字路口打打半人马,去不同的营地看看,然后买些食谱寄给她。
我也终于开始醉生梦死的生活,连续在网吧包夜,逃课逃自习,逃不了的课便俯桌而睡。
在纳格兰的月色中,我看着自己在草原上无所顾忌地奔跑,有那么一瞬间,我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实的自己,自己到底活在哪个世界里。
一个骑士密我,“呀,挺快,都67了。”我说,“嗯,最近比较有感觉。”骑士说,“看来拖了你的后腿啊。”我疑惑的说,“嗯?”
他不好意思的给我说,“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是男的。”我说,“其实,我也是。”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哈哈,我就说么,那次半夜看见你没乖乖睡觉就猜到你是人妖了。”“那你那时没问问我啊?”他不再搭话。
“今晚有空么?我带你刷监狱!”我说,“我靠,你法师玩的那么烂,代刷副本你行不行啊?”他说,“我那是故意的,今夜就让你瞧瞧哥的真正实力。”“那行,等我一会儿去网吧。”
那天我又包夜了,那天不是假期,午夜的网吧里略显安静,一开始我俩还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死了两次后,他就专心拉怪了,而我百无聊赖的站在副本墙角,我推了推旁边陪我的豪哥,让他帮我跑本出本,我实在太困了,顶不住了。
第二天清晨,打扫卫生的网管叫醒了我们,我看着自己的号没有下线,就疯掉了,这得烧掉多少点卡,豪哥打了个哈欠,说,“我刚睡没一会儿,那骑士谁啊?免费带你了一夜。”
我看着插件提示我有新的技能可学,经验条也变成了声望条,我70了!
“他下线了,他说他要毕业答辩了,不玩了。”豪哥已经走向门口,只留下恍然若失的我。
我炉石回到沙塔斯,把美味风蛇食谱邮寄给他,“我想吃”,我只写了一句话。
豪哥看我还在发呆,便朝我喊道,“今天老师划重点,快点走啦!”
看着陌生的老师,陌生的同学,我问豪哥,“我们没上课的时间是不是太久了?”豪哥揉了揉疲倦的双眼,“擦,走错教室了。”
能升到满级对那时的我来说,已经够了,虽然我只是戴着暗水旅帽,拿着竞技场任务给的武器。跟着豪哥的亲友团打了几次祖阿曼,却一直没有出自己的装备,看着几个战士和骑士围着豪哥,高兴地称豪哥是板甲之友,我只能黯然神伤。
在一个孤独的夜,我骑着我的工程小飞机,飞到纳格兰最高的一块悬着的石块上,看着血精灵法师灰色的名字,我默默地关闭了魔兽世界,对面下铺的豪哥还在太阳井为自己的橙弓而战,“躲黑水,2B战士,卧槽!速度灭。”豪哥摘下耳机,问我怎么下线了。
“累了,今天想早点睡”,我右键魔兽世界的文件夹,按了shift+delete,一眨眼,我就多了十几个G的空间。电脑和人脑正好相反,电脑安装一样东西要很久,卸载起来却奇快无比,人脑要记住一样东西很快,刻意遗忘它却很难,甚至不可能。
我打开迅雷,批量添加了15个希志的种子,然后把放笔记本的小桌子推到了脚边,把高数书盖在脸上,睡觉。
当然,我铁定睡不着,因为这才晚上9点,而我不在网吧的时候,每天2点才睡。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外域,回到了萨尔玛,眼前又是我和她游戏里的模样,我挤了挤眼,想要换个思维,却怎么都摆脱不了魔兽世界。
而我已经把它删除了,我afk了。为什么我会离开?也许是因为失去朋友?因为期末考试?不愿意卖点卡打金团?脸黑老不出装备?因为打战歌被9个圣斗士的呼啦圈来回虐待?可能只是因为学校门口的煎饼果子涨价了吧,多的5角钱,真的很讨厌。
评论区
共 1 条评论热门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