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个下篇一开始是不存在的。上一篇也确实打算写完,只是后来写到克拉科夫摆放结束之后,猛然间发现写多了,所以就多了一篇...
启程时我以为波兰的游戏之行无论如何都会去CD Project Red一趟,说不定还能见到机核的老朋友伊尔清,但事实上我们真正去拜访的是CD Project。不是红色。
和CDPR这种负责游戏开发的公司不同,CD Project是波兰本地(CDP.pl)的发行公司——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是波兰规模最大的发行公司。所以你可能本来会期待我们见到一些打扮的如同《猎魔人》中人物的大佬或者看上去就很Geek的游戏制作者,但事实上这里工作的各位都是看上去就很正经的发行和运营人员。
和CDP的交流基本上也以讲PPT作为开始。作为发行方CDP自然会提供今年一年的各种营销情况的数据(顺带一提《暗黑破坏神3》和《守望先锋》今年卖的很好),并且还向我们介绍了他们的一个新的项目,CDP成立了名为Klabater的分公司,专门进行全球的独立游戏支持和发行,在这个时间点,他们的Alice VR似乎已经上线了。据说Klabater这个词指的是东欧神话中的一种喜爱引导和帮助旅行者的精灵,他们选择这个名字也正是因为想要履行这样的职能吧。
在很客套的PPT讲解结束之后,大家进入到自由扯淡聊天的阶段——其他通行的发行商首先当时要互递名片然后相互介绍一下可能的商业合作机会,但我作为随行吃瓜人士倒是没有这样繁重的内容,所以就开始和CDP的Kalabater项目负责人(用非常蹩脚的英文)扯淡起来。这位名叫Lucas的哥们能说很多句流利的中文,而且还有微信,我们扯了半天,发现我们俩从小大大的游戏经历真的迷之相似——波兰的游戏玩家很多也是完全玩PC游戏从小到大的,于是我们非常兴奋地交换了一下有关疯玩《英雄无敌》、《魔法门》和《国王恩赐》的回忆,并且惊喜的发现直到现在无论波兰还是中国,还是有大把大把地玩家对回合制RPG充满了情怀——因此我非常激动地把《仙剑》和《秦殇》介绍给了他,并且给他讲了讲《巫师3》被戏称“波兰仙剑”的梗。
CDP的休息区贴满了《激战2》的海报,勾起了我很多很多美好的回忆,毕竟我是《激战》和《激战2》的脑残粉,而且你也知道这俩游戏在中国砸得有多惨——“稀碎”,所以有关《激战2》变成了另一个我和Lucas聊得津津有味的话题。波兰地区的《激战2》是CDP代理发行的,由于在欧洲发行网络游戏并没有什么合资公司服务器和审批之类的事情,所以他们代理进来的过程也颇为顺利和简单——毕竟连服务器都不归他们管。得知《激战2》现在在波兰还活有滋有味挺有人气,让我非常的感动。
说到海报...CDP的办公室坐落在一个堆满了很粗犷的机房的厂房的楼上。在走上楼梯之后,CDP办公室所在的走廊的墙上,贴着一排《巫师》的海报,有《巫师2》的,也有《巫师3》的。其中有若干张的画面是全裸的Triss,我当时很果断地按个都拍了一张,选了半天,挑出了两张照得很清晰的裸体Triss海报和7张抖得如同癫痫一样的其他海报的照片 ,默默地发了朋友圈,获得了很多朋友的一致好评,他们都夸我重点明确。
离开了CDP之后,我们的下一站是Flying Wild Hog的工作室。这家工作室的气氛和CDP一本正经的风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Flying Wild Hog今年正巧有一部作品,《影子武士2》,从这个游戏的卖相你也大致能猜得到制作这款游戏的人都是什么状态。Fly Wild Hog的走廊里堆满了各种零零散散的奇怪物件儿,墙上贴满了各种《影子武士2》的周边,被改装得面目全非的椅子,拆了一半的木架子...整个公司一副充满了生命力的的混乱景象。
接待我们的老哥穿着一件《传送门》系列光圈科技的帽衫,作为Flying Wild Hog的对外联系人员,他已经看起来Geek得可以了。
《影子武士2》的开发团队正在休假,毕竟这款作品消耗了他们大量的精力,而且也卖得特别不错。Flying Wild Hog的办公室一栋建筑的顶层,拥有一个超级长的走廊式阳台,正好能把华沙火车站附近的各种美景尽收眼底(包括苏联留下来的那栋波兰人不喜欢的老楼)。
虽然《影子武士2》的开发团队都去休息了,Fly Wild Hog也只是空出了一半而已,还有很多人为似乎是下一部作品忙忙碌碌。几乎每个人的办公桌上,都摆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奇形怪状的手办,各式各样的游戏盘,各种造型奇异的海报(有些画着“裸体大妞”)...“充满灵性的懒散”,这就是这家公司给人的最直接的感受。
在同样摆满了各种奇怪东西的会议室里,我们和Flying Wild Hog的哥们聊了聊。他告诉我们这家工作室的名字来自于他们的创始人和朋友玩《魔兽世界》的经历——当时他们遇到了个BUG,看到野猪漂浮在天上——当时正赶上他们的创始人为工作室的名字苦恼,于是就决定把工作室叫做“野猪在天上飞”。
除去各种商业上的交流,我更好奇的其实是Flying Wild Hog的整个工作状态,我带来了办公室疯玩《影子武士2》的龙马的问题:这是一款完全自研引擎的FPS游戏,完成度极高,我们很好奇整个Flying Wild Hog是通过怎样的工作模式实现这么高的效率的。
回答很出乎我的意料。他告诉我们说,Flying Wild Hog就象是一家“波兰老游戏制作人的疗养院”。这里在职的制作者全部都曾在波兰的一线大型公司任职,因此他们都已经是自身的游戏制作者,完全凭借热情和兴趣进行工作,而且也非常非常喜欢公司完全弹性的工作时间设计——他们很清楚什么时候需要加班,什么时候可以随心所欲的摸鱼。而且,他们大多数都是些不到半夜就干不下去活儿的人。
接待我们的小哥说,他曾经在CDP作为市场营销人员工作过相对不短的一段时间,但后来就辞职跑来了Flying Wild Hog——“在那里你得规规矩矩的朝九晚五上班,我不喜欢。在这里只要有活儿我大可以干到天亮,然后回家睡一觉,半夜回来接着干。这里的人都是这样的。”
“我们并不招聘员工,是各种人主动地来到我们这里。通常是已经在团队中的开发者认识的人,是同样资深的、打拼过的游戏从业人员。”Flying Wild Hog就这样以一种既自然又不自然的形式壮大了起来,现在这家公司也有100多人了,而这种自由而充满激情的气氛却一直保持了下来。
在旅程接近尾声的时候,我们去拜访了谷歌的华沙学院(Google Campus Warsaw)。这是由谷歌发起的一项针对互联网从业者的公益活动。
整个Campus由两个部分组成,一半是免费的咖啡厅,大家可以拿着笔记本电脑坐下来办公,这里唯一的收费项目是咖啡——咖啡非常非常不错;另一部分则是免费对外开放的会议教室,在这里会定期地举办各式各样针对个人或者公司的课程,可能是由浅入深的编程培训,也可能是教给各种互联网公司的人事部门如何更好地挖掘人才,正如之前所说的,你是可以免费使用这里举办各种活动的,只需要向Campus的负责人提出申请,他就会为你安排好使用这一场地的时间。
在免费的学园的楼上,是名义上需要收费的另一个准公益项目Techhub。这里以会员制的形式,为各种小规模公司提供办公区域——会员有两种档次,400欧元的年费和2000欧元的年费,两种会员能使用的办公区是不同的。除了提供办公区域的支持以外,这里还会提供从公关到市场营销的全方位辅助和支持,包括在楼下Campus定期举办的各种免费课程——从Techhub的厨房兼茶水间的照片中我们得知,这些课程还包括瑜伽...
Techhub和Campus坐落在华沙的一栋老建筑里,这栋建筑之前是一座威士忌酿酒厂。因此,这栋建筑的整体构架特别大开大合,切分成办公区域后依然非常宽敞。那些能供各种会员使用的办公区域,都以这座酿酒厂出产和研制的威士忌作为名字。
谷歌Campus在全世界目前一共有6座,分别位于伦敦、马德里、首尔、华沙和特拉维夫。
很遗憾的是我们没有时间去11 bit studio的公司去登门拜访,但我们有机会和工作室的两位制作人一起共进午餐(对,就是吃到最后天都黑的那种午餐)。《This War of Mine》是一款给我带来了极大冲击的作品,因此有机会与他们见面真的感到万分荣幸。
11 bit studios的两个哥们都是豪爽的波兰大汉,虽然个子一高一矮,但都留着络腮胡,笑起来爽朗的不行,而且都叫Pawl,在餐厅有些昏暗的灯光下几乎有些分不清。大家很快结束了开发商与发行商之间的客套,聊到一块儿去了,从波兰和中国的风土人情,扯到从小到大玩什么游戏。
“我希望我们的游戏能表达出超越游戏的东西”,这是我们在对他俩夸赞《This war of mine》的时候,闲聊中的一句话。
虽然波兰是伏特加的发源地,但来波兰之后除了很好喝的啤酒,我从来都没考虑过主动喝其他的酒类饮料,但在午餐快吃完的时候,11 bit studios的两位Paweł中不开车的那个(据说也是个爱喝酒的伙计)主动邀请我们来一个shot的伏特加。于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尝试伏特加的经历,就很幸运地发生在这片诞生了伏特加的土地上。
我大概明白为什么斯拉夫语中会把这种酒叫做“水”了——因为喝起来真的就像是水一样。一口把整个shot灌进嘴里,伏特加顺着喉咙流下去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尝出来,没有香气,不觉得辛辣,甚至也没有味道。一口咽下后似乎过了许久,才感到一种柔和的温度往胸墙上涌,也没有什么顺着食道火辣辣地烧上来或者“一线喉”之类的特殊感觉。
除了感觉体温整体瞬间升高以外,其他的感觉都和吞下一口水一模一样。
第一次喝伏特加就和11 bit studios的朋友举杯共饮,我所能说的可能只有重复我的祝酒词。
“感谢你们的游戏为我带来的创伤,这是最宝贵的震撼,为此我感到万分荣幸。”
在临行前的一天,我们登门拜访了亚当·密茨凯维奇学院,这是直属波兰文化遗产部的院校。接待我们的是负责亚洲地区事务的马丁博士,他能说一口极其流利的汉语。我们围坐在学院会议室的方桌旁,和院长聊了许久。院长是一位很和善的老者,我们把这一路的见闻都和他细细地讲了一遍,有关波兰游戏开发者给我们的惊喜,有关各地游览带来的回忆,而院长则再一次表达了他们渴望波兰文化走出国门,走向世界的渴望和目标。毫无疑问,以《巫师3》作为契机,他们会成功的。
临走总是应该去拜会主人的。我们在波兰文化遗产部的办公室里简单地坐了坐——虽然今天部长似乎很忙碌,但还是抽出了不短的一段时间来和我们一行人聊聊对波兰游戏行业的印象。虽然都是客套,但我们依然能感觉出部长的热情。在桌上我握着茶杯仔细回想了这10多天的经历,也发自内心地感谢波兰文化遗产部所组织的这次考察——这是一个和中国如此相似又处处不同的市场,对这种重叠和错位的观察带来的其实是更大的感触。
我们波兰之行最后一站是一家特别特别特别牛逼的酒吧,名叫Disco:VR。这是一家以VR和游戏为主题设计的酒吧。
它的门厅被设计成满是灰尘的、破败的制毒场所,窄小阴暗,看上去坏了一半的机器还不停地发出呼哧呼哧的噪音。往前走上几步转出去才会进入酒吧的吧台区域,一切豁然开朗,充满了冷冽的科幻范儿。
吧台外侧镶满了废弃的旧键盘,和酒吧里几乎所有东西一样,吧台也使用裸露的粗糙钢制结构支撑,吧台上方堆满了破旧的大头显示器,非常有范儿。吧台旁是一排中古的游戏街机,合金弹头、真人快打和街霸2赫然在列,电视上播放着各种游戏的Trailer,配合周围铁灰色的几乎未曾粉刷的墙壁,给人一种实打实的酷劲儿,丝毫不做作。
在一排街机的上面是两面墙的海报...海报好看至极,我站在下面看到出神。
在吧台处左转,我们进入到Disco:VR的主场地里,这里被方方正正的钢架分割成几个不小的区域,里面是各种类型的VR设备。整个场地只有冷冷的蓝紫光,在各种网格和钢架的衬托下,有一种颓废的科技感。
波兰之行的最后的一顿饭和之前的没一顿都不太一样。为了让大家能开开心心的边玩边吃,酒吧为我们准备了披萨和沙拉,和整个Geek风浓重的酒吧很般配。我们的饭桌就摆在Disco:VR的主场地中的一个区块中,这里没有VR,而是摆满了各种老游戏主机——这里我们不但看到了可能是波兰当地的(可能是非正规的)FC,还有一台“小霸王”。
这顿饭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们为我们调制的一种特殊的无酒精饮料,唱起来里面应该是柠檬汁、蜂蜜、薄荷和黄瓜。黄瓜的清香味道非常非常浓郁,是整个饮料的点睛之笔。
当然在我们惊异并询问了调酒师女士之后才知道,里面还有另一种东西强化了这种倾向的味道,这就是接骨木汁...
这位调酒师女士之飒爽英姿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在她为我调制莫吉托的时候尤其如此——事实上她动作麻利极了,我看到她举起朗姆酒瓶的时候才意识到我忘了告诉她调一杯无酒精的。但是,算了,管它呢。我小心地用吸管小口品尝分辨薄荷中的朗姆酒味道,一边抬头凝视吧台对面的海报,心想也许以后应该研究一下,为什么调酒师这种职业总是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临走时华沙依然稍稍有些阴天,虽然起飞时已经是下午,机场还是稍微起了雾——但鉴于来到华沙时不但阴天而且雾也不小的情况下波兰航空英勇的驾驶员依然干脆利落地平稳着陆,这种小小的阴霾当然跟不可能拦着他们起飞。
归程的飞机餐难吃到很难形容的程度...事实上我回忆起来依然不知道那种味道诡异的蔬菜是什么东西...
在睡着前和睡醒后都在宝可梦——因为回来之后马上会举办宝可梦相连会,因此要抓紧时间通关。于是被以太基金会理事长大人的皮可西摇手指摇出了龙星群,直接砸崩了全队。
于是决定练级。练级过程中看完了《冰河世纪5》,里面有一段似乎是梗某个宇宙科普纪录片中出场的天文学家奈尔·德葛拉司·泰森,令人很愉快。
到达北京上空时是凌晨。街灯亮了标出笔直的公路,太阳还没升起,窗外的机翼比没有星星的夜空还黑,3DS没电了,于是我盯着机翼顶端的白灯,看它一闪一闪的,就好像启明星。
再后来,指示灯开始闪烁,把机翼照得通红,我看到襟翼升起来了——啊,民用客机上的这个东西还叫襟翼吗?
似乎就在一瞬间,机翼埋进了被机场灯映得很明亮的雾和霾里。从一个大雾的凌晨出发,又在另一个大雾的凌晨归来,于是我的波兰之行也就此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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