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想一下,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FC?大概是介于幼儿园和小学之间吧。回头看FC发展史,我接触到FC的时间,基本是处于它发展末期(92/93年)。在我老家这种小城市,只能算是刚刚兴起。
由于普及度不算高,在我们这里,FC甚至都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产品分类,相比电器,在人们心目中更像个文体产品,在百货大楼都是放在文体用品区域,跟斗兽棋、飞行棋能凑到一起售卖。
FC作为一个新奇玩意,主要还是依附于当时的电器店,这种电器店一般以贩卖收音机、空白磁带为主,电器店的招牌都以什么秋叶原原装进口为主,或许没多少人烧HIFI,贩卖FC或许也是老板的一种尝试。
几百块一台主机,90年代能掏得起的简直凤毛麟角。老板或许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反正也没什么人买,索性做起包机业务,5毛-1块一盘,老板不许双打,也不许用力按键。这种包机服务聚集了一大波放学的小孩,老板顺带干起了卖冰棍、小浣熊干脆面的业务,和原本做电器业务的远景也相去甚远。
每天我放学都会透过电器铺的橱窗,贴着玻璃看着整整齐齐的FC小黄卡。得不到永远都是最好的,这种童年缺憾,导致成年后以花费大量金钱买游戏相关东西,作为缺失的弥补。等我有了属于自己的FC后,我几乎哀求爹妈来这里,买盘游戏吧!
我记得很清楚,我父亲花了300块,给我买了一块《影子传说》的单卡,而且还是盗版的,后来拆开后发现质量不是一般的好,分量重和电路结构复杂是当时评判好不好的标准。
《影子传说》我压根就通不了关,总是在第一关、第二关徘徊。没多久,这盘卡在我的机子上根本读不出。看着屏幕的雪花或者是残影,我几乎是崩溃的,世界是崩塌的,因为不可能再让家人再去买,这几乎是我的全部。
后来,我尝试了很多种方法去拯救它,比如朝着卡槽吹气、用酒精清洗金手指等等,每次都像个虔诚的教徒,合十双手,期待卡塔一声,电视机出现的画面是好的,事与愿违,换来一次一次失望和落空。
以前做仿制品的厂家,相比现在还算有专业的追求,基本是按照FC原版功能1:1进行仿制,包括RF频射输出功能也完美呈现,所谓的RF功能,就是主机配备两个天线,一根插在电视、一根插在主机,能实现无线信号传输,对于小屁孩来说,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但不知道是做工问题还是别的原因,有时候接收信号不太好,老是跟一个不知名的电视节目窜频道,画面是两个50%透明度叠层在一起,应该是最早的画中画模式。后来发现特定的姿势,能稍微改善一下画质,窍门的重点还要用手握住一段的发射头,这比拍电视机更操蛋,需要两个人轮流配合,如果只有一个人玩,那就只能用脚趾头夹着天线了。
FC对于大人的吸引力不亚于小孩子,我这个年纪的玩家,除了去中山公园,多少都会有与家里大人一起玩FC的亲子体验。
我父亲是个电影院的放映员,在电影散场后总和我打两盘,就着凉拌牛肉或者糖炒花生米,喝杯土炮, 就开始了这段美好的时光。我们玩过魂斗罗、电梯大作战、松鼠大战、坦克大战、忍者神龟等,玩的最多的是台球,后来我妈说封面图的兔女郎太色情,对小孩子影响不好,也没玩下去。我爸一边玩,一边和我声情并茂地讲解。8BIT画面因为他的讲解,似乎里面的世界更大了。
如果谁说有人拥有一盘新游戏,即可断定他家几乎就成为小朋友的聚集地。周末约上三几好友,蹬个单车,就直接上门,去到同学家发现早已围了一大圈朋友,不管认不认识,就开始轮流着玩。
当我们失去这种单纯的快乐之时,证明自己已经是个不再单纯的大人了。聚会活动一般是随着主人家的老妈一声“吃饭啦”而结束,有的脸皮厚,还蹭了饭,吃完继续玩。有的还常备有衣服洗漱用品,就直接赖着脸皮住下了,直到暑假的介绍。
当时,父母也不太管,谁叫是假期。跟对方混熟后,还大胆提出借卡,但在物质紧缺的年代,心头好就是心头宝,一般不愿意外接,都会以各种富有想象力的借口,最常见的是,这是我表哥的,等会要还了。后来就等价交换,价值评估也按照游戏的人气、热度。
我没买过FC主机,甚至连小霸王也没有,我当时服役的主机都是表弟被收缴,姑姑受不了我的软磨硬泡,保管的任务就转交给我。我始终找不到一个正当理由提出要买台游戏机,因为既没达到父母一厢情愿的“考100分就买给你”的需求,又没有“不买,我就离家出走”的勇气。
直到一起家长会,班主任推荐全班同学买一个忘了牌子的学习机,对于家长来说,主要功能是做习题,对我来说,肯定是玩游戏。我爸还去找了台绿色的显示器,对,是纯绿色的,在一个瓦房下面玩游戏,还真有一种后方部队的感觉,随着视力的下降,也没常常在玩。
我相信我们这代几乎没什么人能接触FC下一代机种——SFC,我们理解的SFC,大致感受是“其实跟FC差不多吧”。所以SFC不再如同其大哥那样被众人瞩目,我觉得这跟当时街机兴起有很大关系,街机的大屏幕、声响、画质几乎是给朦胧少年第二次冲击,几乎等同于第二性征那么明显。
对于游戏,我们不再满足单纯的快乐,开始有了更多期待和要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FC沦为奸商口中的小孩子玩意儿,MD才是王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们开始去关注游戏以外的东西,研究8位、16位、32位的机能参数,争论机能孰强孰弱;
当评价快乐的维度变多之后,快乐获取难度就随之增加。之所以到今天还坚持着玩游戏,我想最大的理由,依然抱着这样期望:这是保护那份最初的感动最好的方式。
illustratior / written by puil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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