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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6个普通得无法再普通的考生
我与6个普通得无法再普通的考生
孤寂的夜晚。许多人已然睡去，还有一些人依然还在这不眠夜里醒着。
五个小时前，我们还在灯火通明的学校顶楼，跟其他与我们在那个相同地方，为各自的目标奋战了三年的同学们，在亮的晃眼的日光灯下紧张地估计着自己的高考成绩，拿着刚从印刷场送出，还有几分专属于油印的奇特味道的答案，沉默地对着答案。
门外，家长们的紧张程度丝毫不亚于学生，互相小心翼翼地打听着这次考试与其他同学的情况，想方设法从打听到的蛛丝马迹中推断自己孩子的成绩水平；门内，是学生在寸分不让地跟老师争论着，想方设法从试卷手里抠回那几分，毕竟，多一分，就是超过了一操场学生，也就多了一分上更好大学的希望。
夜深了，估完分学生们也都稀稀拉拉地离开了学校，表情各异地走向家长，或得意（鉴于今年全国2卷的难度，这类人的占比必然不是很高），或沮丧（同样鉴于今年全国2卷的难度，这类人的占比必然不是很低），但大部分人，都带着解脱了的释然，一路奔向暑假的自由中去。
现在，是第二天的凌晨。我陷入人生中第一次失眠的痛苦中，累的起不来，亢奋的睡不着，脑子里不断闪回着这一年来所有交织着的因果，永无尽头的课后习题，一周三回的大练习，半个月一次的模考，忽上忽下的成绩与排名，还有前两天我和全国2卷地区考生所遭遇相同的一切：不按套路出牌的语文，难度飙升且计算量极大的理数，永远在赶时间的理综，以及那与其它三科相比异常平和的英语。
这时，还有不少人在这不眠夜还与我一样清醒着。窗外看去，皎洁的月光撒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对面的居民楼早已没有了亮灯的人家，看上去我们就是这个陷入沉睡的世界中唯一醒着的人们。回想着经历过的一切，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在这样一个特殊而又别样的时段，我打开了通讯录，问了问其它没有睡去的人对于前两天所参加的这场足以改变他们命运的考试的看法。
他们，不是备考时彻夜刷题的学霸，也不是整日虚度光阴的坏学生，他们，只是几个和其他人一样，为了高考而奋力拼搏的普通考生。
男A：我上***都不一定，难道人生就这样定了么？
男A：我上***都不一定，难道人生就这样定了么？
从昨天早上说起，昨天你告诉我你数学跪了，考理综时没受影响？
A：我中考就是因为纠结数学导致第二天也挂的，这次不再犯错误了。
考理综时你感觉怎么样？
A：开始可以，就是到物理电学最后，还有最后一个大题完全不会做。
考完觉得理综也跪了？
A：差不多，毕竟20分，前面还有个选择。
中午什么心情？
A：很自信呀，马上要结束了。
不是理综跪了吗？
A:但是英语不虚呀，而且理综跪了也没办法。
接着说英语考完怎么样，如释重负？
A：差不多，同时开始思考人生
那你思考了些什么？
A：心里想“我上***都不一定，难道人生就这样定了么”？
然后怎么想？
A：“不一定呀，成绩没定呢，出来再说”然后就很平静。
晚上估分时的感受呢？
A:稍微感觉好点，比自己预想的好些，但是也有意想不到的地方，最后就是加总分吃惊，毕竟与期望差些。
总体是你心情如何，有因为低于期望而沮丧吗？
A：肯定啊，你觉得考***理想么？
那现在你是沉溺于过去的失落，还是展望未来的光明呢？
A：后者吧，我必须得睡了，明天还有事呢。
女B：我能玩一个大暑假么？
女B：我能玩一个大暑假么？
谈谈从早上到现在你的心路历程？
B：……早上紧张啊，然后考完比较轻松，然后现在紧张过度后神经衰弱睡不着了。
尤其是考完昨天数学后？
B：考完数学…没啥想法，毕竟平常数学好几次上不了一百，这次算发挥好的了…
为什么考完理综会感觉轻松呢？
B：因为考完了啊，反正考完了，当然轻松。
中午也比较轻松吗？
B：没有，我中午睡不着，迷迷糊糊躺了半个小时。
因为紧张吗？
B：说不好吧，高考的时候肯定兴奋啊…也可能晚上睡多了，我第一天晚上九点就睡了，早上还半天醒不来，车上又睡。
考完了心情如何？
B：轻松啊，开心啊，反正考完了又没报太大希望，挺好的了已经，正常发挥了，反正今年题难。
现在你在想什么？
B：手账，做手帐本。我一直在买胶带啊贴片啊什么的…
你怎么看待你所经历的这次高考，这样一个人生的阶段？
B：没啥…特别认真的看待。
你眼中的这次高考是什么，有什么意义？
B:就一次比较重要的考试么…意义……让我能玩一个大暑假？
你觉得高考这个东西是合理的吗？为什么？
B:相对合理......感觉啊！
女C：真正的公平是什么？
女C：真正的公平是什么？
能不能说下昨天的心路历程，从早上考理综开始？
C：化学很开心，生物很开心，做到物理心如死灰，吃饭不开心午休很忧郁，自己练听力都有点小紧张，英语考的时候觉得好简单没学校的难，考完就想放飞自我，回家在网上对答案对到绝望，感觉可以去复读了，到了学校发现是网上答案错了又是很开心……😂虽然这次跪了三门再加上语文老师对我作文的不满意，但是对于渣了这么久的我来说已经是正常发挥了😂
现在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已经抛开了一切关于考试的事情，忘身于暑假之中了？
C：……大言不惭地说是。
那么你觉得高考对你有着怎样的意义？
C：算是最自信的一次吧，感觉三年的努力都在这里了，成功或失败都已经是定局了，但至少为之奋斗过的日子都很充实。
那你怎么看待高考这样一个选拔形式？
C：算得上是最公平的一次考试但是似乎又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公平，成绩只能反应一个人的一个方面并不能代表全部。成绩好不全代表人品好，成绩差也不能说这个人就很差。
那你觉得这样一个选拔应该体现的是学生的什么素质？
C：应试能力和一定的技巧能力？还有对套路的熟悉程度？只能说高考不能代表全部，但至少会反映出一个人的一些特点？
那么一个人的心态呢？
C：心态确实重要，今天考理综没带水杯最后半个小时手都在抖。
你体内钙离子含量低......（注：体内钙离子含量低导致抽搐）
C：可能需要脑白金。
那你觉得像*水这样的超级中学会不会对这样的选拔模式的公平性造成一定冲击？学生最终高考成绩在某种程度上会不会已经由他所在的中学决定了呢？
C：肯定会啊，我们那个考点都是几十几中的，考完听他们对答案觉得他们简直就是弱鸡，但如果没有这三年的***模式，我的心情肯定也不会和当时一样。其实看看咱们初中的同学现在在别的学校上学的基本上也就是这样了。初中大家都差不多，而且他们可能在他们现在在的学校里很拔尖，但是由于教学方式师资等诸多差距，他们和咱们的水平肯定就会有那种……额…差距之类的吧。
那你有没有觉得高考这种公平只是一种选拔机会上的公平而不是真正的教育机会上的公平，真正的机会一直属于超级中学所塑造出的“精英”阶级呢？
C:可以说是。从选拔形式上来说公平公正，但实际上绝对不可能。
就是说真的公平实际上只是人们眼中的幻影吗？
C：可以说是吧。你这可以说是狂欢之后的冷静思考。冷静下来确实如此，狂欢之中浑然不觉……我只是今晚睡不着而已......
男D：人与人之间哪来的公平
男D：人与人之间哪来的公平
从早上说起，谈谈你的心路历程？
D：嗯..早上起来，神清气爽，用了半个小时才让自己相信自己正在高考，中午回家对一波答案发现理综选择只错一个，脑子一抽觉得自己可能涂差行了，于是纠结了一中午。
你之前说考场环境不好是怎么回事？
D：每次考前洗手间都有一个250考生在里面抽烟，还染发烫发。
考完英语呢？
D：考完后出来看到一群浓妆艳抹的家长和庄重的记者感觉中国的应试教育出现了问题。
为什么这么想？
D：数学考完以为自己爆炸结果大家都生无可恋，第二天考理综我爸送完我回宾馆后一个女娃哭着闹着不考了，最后在他妈教育下才离开，说明高考在中国的作用超出了其应该具备的作用。
晚上怎么想，是因为成绩而沮丧，还是为解脱而高兴？
D：成绩不沮丧，也没有太大解脱感，感觉平静中带一点喜悦。感觉平静中带一点喜悦，让自己努力相信老子考完了明天不用刷理综了。
现在在做什么？
D：看小说。
睡不着吗？
D：那倒不是，小说太吸引人。
没有过多的去想成绩吗？
D：想个p累，又不能多加几分。
你怎么看待你所经历的这次高考？
D：爽歪歪，美滋滋。
高考在你眼中算是什么？
D：12模，平静对待，一次很隆重的考试而已。
你觉得高考这个东西是合理的吗？为什么？
D：合理，目前唯一一个能在中国提供公平竞争的方法。
那你怎么看待现在某些的某些社会状况？以河北举例，假如你上的高中是*水，那么你能走向更好大学的机会自然就更多，毕竟*水有着高的可怕的录取率，然而如果你不幸在当地其它的学校，就算再努力，想比肩*水的学生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D：人与人之间哪来的公平，强者凌驾弱者天经地义，弱势群体被欺凌就很合理啊，不公平才是合理，绝对公平的社会必是一滩死水。
男E：存在即合理
男E：存在即合理
说说你昨天的心情变化吧，从理综开始。
E：就是虚，到悲痛，也不是悲痛，麻木的感觉。早上就是虚，考完理综麻木了。
因为数学吗？
E：不是。我虚理综，不虚数学。
未考先虚？
E：对啊，我理综没咋复习之前，就靠这两天。
考完呢？更虚？
E：差不多，就麻木了。中午已经玩开了。
英语呢？
E：对啊……英语一般水平没啥感觉，语数也是，就理综,考完就有种沉重的解放了的感觉，我先回家就不沉重了，拆手机和笔记本电脑，刚到的。
一直到晚上估分？
E：估完就有点沉重，回家带着沉重玩到现在
听说你还直播了（王者荣耀）？
E：我就直播了一局，直播给认识的人看。
那你怎么看待高考？
E：我说实话没好好复习......没资格说这个。
说吧没事。
E：我觉得高考其实挺好的。努力了，有收获；没努力，不会做。很简单。
那你眼中的高考又有怎样的价值？
E：高考是现在教育没办法的一个结果，有高考你和**中就不一样。没高考，打架你打不过人家，打游戏搞不好也打不过，让你感觉12年的学习有个结束。
就没有磨砺自己什么的吗？
E：我感觉我这样浪的能去自习到11:00也只能因为高考了。
那你认为高考的存在是合理的吗？
E:高考不合理，但是存在即合理，所以高考的存在是合理的。
那你对现在教育资源分配不均的现实有什么看法？
E:确实是，这没办法的。如果真的素质教育，大学也一视同仁，企业咋找员工？
能具体讲讲你的想法吗？
E:有差别才有竞争，社会才会进步，一张卷子评判一个人12年你咋想都不对。就是因为没有更好的方法，采用这种极端的方法。高考是无奈之举，不对不代表不合理啊。高考这种方法不管对不对他的确做到了公平。我不知道还有啥其它的能公平的把人与人的差距分出来的方法，现在学生被逼的越学越多越早，这其实对社会是好事。
女F：一段失误很多的经历
女F：一段失误很多的经历
就从昨天考理综开始谈谈你心情的变化历程吧。
F：首先数学考的一般，对我没啥影响，周围环境一般，前面一个胖子一直抖腿，这个不太喜欢，所以我回避着看到他。
理综考得怎么样？
F：生物第一题有点纸老虎，第二题有点纠结，其他还好，一直到第六题害怕没时间做就放了，最后选择的还是半蒙对了。物理选择不太好吧，写完选择时间也不多，然后物理就空着等着蒙，感觉跟模考差不多吧然后物理大题做不出来，三问考蒙，但我物理本来就不咋样就挺慌，本来老师还说我能得个90吧，然后现在已经扣多了……生物化学大题时间赶回来了，然后物理选修基本没对，这个有点……心累，剩下两分钟再蒙选择。
那么现在你感觉如何，彻底抛开了高考一路奔向自由？
F：我只要差不多就不复读，目标很低。
你现在心情怎么样，打算放开玩吗？
F：我在外边跟同学聊天哪，心态还好。
反正是放下考试和成绩了？
F：快了吧，等成绩出来就走了。
那你眼里高考有什么意义？
F：一段经历，失误挺多的。
算是一段磨练吗？
F：不至于吧，不是特别严峻。
你觉得高考的存在是合理的吗？
F：不好评价。
那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F：寒门难出贵子是肯定的，靠这个改变不了他们的生活，其他人经历了也无妨。
结语：这个世界并未因此而改变，每年都是
结语：这个世界并未因此而改变，每年都是
天色渐渐亮了，醒来的人们开始忙碌起来。看着窗外逐渐绵延开来的阳光，早霞逐渐升起。回想着这几天来的一切，迷茫地看着这个离了高考照样运转着的世界，我仍旧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注：本文不代表笔者及任何学校及机核观点，仅仅是对那个特殊的夜晚的那几个平凡考生的内心一份普普通通的纪录，仅此而已。在此笔者感谢各位的参与与支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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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顺便介绍下我们学校的情况吧，我们学校也算是个有些名气的学校，虽然比不上*水，但学校水平也相差不大，去年985率将近90%，70多个清北的毕业生。我们这一届第一次分了快慢班，我很不幸由于排名差一点而留在了普通班，采访的各位也是我普通班的同学，学习有好有差还有浮动但至少都是在努力学习的人。希望可以代表现在二线中心城市高中生的一个群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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