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题外话:自从去年看了S2后就十分期待新一季的冰血暴,今年看到媒体评价稍逊于第二季(但稍优于第一季)时心里就略微有些失望,没想到高考结束真正看了之后心情更是复杂。如同最新的樱桃味的可口可乐一样,我们都很清楚那仍是可口可乐,但是味道变了许多,令人心中五味杂陈。看看三季各自的IMDb评分……这一季质量明显有所下滑。
什么是《冰血暴》?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正直的警察(经常姓Solverson),一个冷酷的反派,一个典型的懦弱小市民和其他角色的命运所交织成的一个离奇荒诞的“真实”故事。如果说第一季讲述了一个犯罪故事,第二季讲述了一个黑帮故事,那么第三季便是讲述了一个惊悚故事。第一季的主线围绕软弱的Lester逃避杀妻罪名,并最终与神秘杀手Malvo对决的故事;第二季的主线围绕德裔黑帮Gerhardt家族,与底特律黑帮组织的地盘争夺战展开;而第三季的主线则是围绕着明尼苏达的富豪的公司,被V.M Varga所代表的灰色集团所吞并的故事。
相比前两季,这一季的惊悚程度明显增强不少,剧情也令人感到巨大的无力感。随着社会的文明发展,前两季中的暴力对峙在这一季中大幅减少,比起第一季神秘的杀手到处猎杀目标、第二季黑帮的多次火并,这一季的死亡人数稍多了。反派Varga的看似和颜悦色的威逼利诱代替了真刀真枪的低级冲突,但这不代表观众不会为剧中角色的命运所担忧。相反,即使是一些看似不会有暴力发生的桥段,Varga所表现出的压迫感依旧使故事紧张感十足,而剧中各种猝不及防的角色死亡所表现出的那种无力反抗的脆弱感使剧情变的更加惊悚。低饱和度的摄影给这一季的所有人物蒙上了绝望的阴影,仿佛是预示着最后所有人的残忍命运。
由于这一季的正面人物力量相比于前两季弱小了很多,每次他们与看似和善却充满威胁的Varga相遇时都会使观众不由自主地为他们的命运担心。不得不赞扬一下Varga的扮演者David Thewlis的出色发挥,将人物的那种深不可测的阴险狡诈表演的淋漓尽致。一人分饰两角的Ewan McGregor也将Emmit和ray两兄弟的性格差异表现的很好(但是由于缺乏内心变化成长仍旧无法企及前两季Lester或Peggi的高度,角色也比较缺乏能力,没能做出有效的反抗)。
可惜的是剩下的人物由于剧本原因并没有太大亮点,缺乏魅力,尤其是Varga身边的两杀手虽然表现的非常凶残可怖,但性格没有像之前两季的杀手那样有深度而并不吸引人(光靠着戴着耳机尬舞可不行)。例如,第一季的杀手Malvo虽然同样冷酷,但却严格遵循着他的那一套丛林法则,甚至帮助Lester杀死他的死对头;第二季的印第安人Hanzee从一开始只是单纯地为Gerhardt家族干活转变得厌倦了这一切,作为印第安人展开他的复仇。更不用提其他出彩的角色如Solverson,Gerhardt一家人。而这一季里的杀手二人只剩下了表面上的凶狠,却没有表现出太多内心,十分令人失望。Carrie Coon扮演的警察角色由于剧本原因基本对剧情没有像前两季那样大的推动力,表现空间自然有限,要出彩并不容易。
然而虽然在故事方面有着诸多不足,这一季仍然有着其独特的魅力。故事一开头便向观众讲述了一个东德时代的极权故事。一个怎么看起来都不像嫌疑人的人,被政府官员诬作罪犯并且百口莫辩的故事:
嫌疑人:……不是啊,我是德国公民,很显然,我也不是二十岁
嫌疑人:也许……恕我直言,我在这地址只住了半年,所以Yuri是上个住户
(官员摇手阻止他说话)
官员:这就有问题了,你明白吗
官员:因为如果你是对的,那么政府就错了,你是这个意思吗?政府搞错了?
嫌疑人:不,不是的
官员:说得好
官员:那么你承认自己是Yuri Gurka了
就这样,政府官员口中的一个“story”,在政府的极权之下便成为了一个“truth”,这样的一个明显无辜的嫌疑人,就这样被定了罪。
接下来,故事回到熟悉的明尼苏达州,当地的富豪“停车场之王”Emmit正当春风得意时,神秘的Varga以高利贷借款人的中间人身份来见Emmit,逐步通过威逼利诱的方式设法逐步吞并了Emmit的公司。
在美国这样一个资本主义社会中,Varga便代表了这个社会中那些看不见的富豪阶级,他说的一席话颇有深意:“成千上万的人支付着他们承担不起的房贷, 现在他们只能住在街上。这个世界85%的财富被仅仅只有1%的人口掌控着。你觉得万一他们那些人觉醒过来并且意识到他们的钱就在你们这些人的手里时会发生什么?”
联系到Emmit之后在警局坦白的发迹史:他用计骗取了本来属于Ray的邮票,并以卖掉邮票的获利作为本钱做生意取得成功。那些钱本来应该属于Ray的,而Ray与女友Nikki确实一心想把钱夺回。
不言而喻,Emmit便代表了Varga话中的1%,而Ray,Nikki等人代表了那剩余的想夺回财富的社会下层阶级,结果却注定失败。Varga这个住在大货车中隐藏自己行踪并用尽不法手段敛取大量财富的人,却想方设法变的不那么引人注目,便是代表了社会中“隐形的”大资产阶级,通过威逼利诱等手段压榨Emmit等人赚取财富,最后将他们无情地抛弃。与之合作者昌(接管了Emmit生意的女老板),与之反抗者亡(Emmit最终不得不宣告破产),暗喻美国社会的财富分配日益不均,大量财富流向看不见的上层阶级,社会阶层日益固化。
最后,Varga一伙遭遇Nikki与Mr. Wrench的伏击时,来自上线的消息“硬盘在国税局”让他及时逃脱,说明Varga与其上线所代表的势力已经深深渗透于政府机关,这与当下的美国政治与商业集团纠缠不清的社会现状何其相似,又这何尝不是这部剧对社会现实的讽喻与抨击(更加讽刺的是,Varga的背景貌似是来自于社会主义的苏联……)
再说回来,Varga这一角色又承载着对资产阶级可能形成的另一种“极权”的猜想。
剧中,Emmit一伙聘用的律师Irv被Varga的两个杀手从楼顶扔下,调查结果却说是自杀身亡,而Emmit一伙百口莫辩;逼着Emmit的合伙人Sy喝下Varga的“圣水”,表现了中层阶级在Varga代表的资产阶级的威逼下的屈服;Emmit误杀Ray后,Varga说凶手是Nikki,警察便逮捕了Nikki;Emmit主动认罪后,Varga创造出了一个专杀“Stussy”的连环杀手并使之成为真正的“truth”,而属于Emmit的真相便变成了一个“story”,更不用提及Varga在全剧中那些顺嘴胡说的“story”,一个个都变成了不容置疑的“truth”,三明治引发一战,阿波罗13号登月骗局,24个“希特勒”的故事等等。
“让每个人说出他所认为的真理,让真理自身交由上帝定夺”,这是Varga的原话,然而他何尝不是那个定夺真理的上帝?仿佛一切由Varga决定什么是“truth”而什么是“story”,这又跟本季一开始东德极权统治下的冤案故事何其相似,应该是对Varga代表的资产阶级可能形成的另一种“极权”的讽刺。“truth”总是掌握在某些人手中,无论是社会主义下的政府官员,还是资本主义下的大财团,这一点仿佛亘古不变,联系到现在的社会现实,不禁令人后怕。
好在故事没有留下一个黑暗的结局,最后,Varga的黑帐落到了国税局手中,Varga的手下在Nikki的伏击中全军覆没,逃往海外长达5年的Varga还是被查了出来。然而这不是故事的结束:
Gloria:……所以,当你在黑暗的房间里吃土豆泥时,只能想想我在享受美好生活
Varga:不,接下来不会是那样的,接下来会发生这个,五分钟后门会打开,然后一个你无权与他争论的男人会告诉我,我可以自由离开,我将会起身,然后消失在外面的世界里,愿上帝保佑我
Gloria:Rikers监狱和巧克力条,你会看见的
最后,故事就在这五分钟里戛然而止,Gloria坚定地看着Varga,相信正义和真理的到来,而Varga悠然地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
第三集曾经讲述了一个机器人Minsky,不停说着I can help,却始终对身边的飞速变化的一切无能为力。就像女警Gloria,一直处于一个她变的越来越不熟悉身边的世界,对一切都帮不上忙,就如同一切感应器都无法感应到她一样。但最后,随着洗手间的感应器终于对她有了反应,世界终于对她坚持不懈的调查产生了关注,她的调查最终与国税局的调查合并,终于这个案件有了转机。
但故事没有明确给出结局,光明与黑暗就这样对峙着。开放式的结局给了我们无限遐想的空间。也许罪恶一时无法被正义击败,也许正义的实现需要更久的努力。
首先需要说明,这一季不是缺乏精彩情节,虽然这样精彩的情节不多,也确实缺乏如前两季一样富有智慧,构思精巧的情节,但仍然悬念迭生,剧情张力绷的非常紧,不负《冰血暴》的盛名。
按《冰血暴》的节奏,第六集开始故事渐入佳境,从Ray和Nikki被追杀开始,故事便充满吸引力,Emmit误杀Ray的情节令人意想不到;第七集最后露面的第一季聋哑兄弟里的弟弟Mr. Wrench在第八集中帮助Nikki逃避追杀的桥段冰冷绝望,冰天雪地中杀死坏警察的桥段冷酷又残忍,赋予了这一季独特的压抑气质;最后一集伏击Varga人马的桥段充满惊悚的悬念感,使观众一直以来的压抑情感得到大大发泄,一口气将剧情推向高潮。
然而,剧情几处潦草了事之处很容易就将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好印象毁了,使得这一季味道明显不对。
例如,第八集三个杀手伏击囚车时,为什么携带的武器就只有一根打狗棒和一把匕首,没有任何枪械?完全不符合逻辑;为什么保龄球馆会有一个人(同样是第三集出现的那个人)为Nikki神奇地提供帮助?被削掉一只耳朵的俄罗斯杀手为什么在保龄球馆见到了那个人之后就杳无音讯?Sy被下毒的情节又明显又老套;第九集里Mr. Wrench抓住了准备狙击Nikki的亚裔杀手,鉴于他们的目的本来就是全歼Varga一伙人,那么为什么就这么放他走了?第十集开头Emmit夺走了亚裔杀手的枪本来有机会反戈一击却最终被击晕而功亏一篑,这样没有实质性作用并且老套的情节有什么目的?就算是想表现其反抗的无力但之前的情节已经很好地表现了这一点……以及最后为什么Mr. Wrench会在四年后回来杀死Emmit? 这些情节都十分经不起推敲,成为不少扣分点。(如果各位谁明白这些问题的答案,一定要告诉我……)
最后,我发现这部剧其实就是在讲Stussy是全明尼苏达州最倒霉的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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