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维多利亚时代想象“地海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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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一期的Gadio Pro节目《地海三国志》里，通过麦教授的讲述，我们可以大致了解古希腊、古埃及和古罗马的起源、发展以及没落。以此为契机，我在这里写了一篇短书评，想从一位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画家及其作品，来聊聊当时的人们是如何看待这古老的“地海三国”。

中世纪前的古代情结
前段时间去LA的时候造访了著名的Getty Museum，其中在维多利亚时代（1837——1901）的绘画展厅中就有一幅Lawrence Alma-Tadema的作品“Spring”，令人印象深刻。Lawrence Alma-Tadema（1836——1912）是荷兰出身，后定居英国的维多利亚时代杰出且富有个人特色的画家，他的绘画主要是以中世纪之前的欧洲文明和地中海文明为主题，例如法国的墨洛温王朝，罗马帝国和一些古埃及、古希腊的题材。 这本图册系统并且详细地介绍了画家的整个创作生涯，对各个时期的作品加以描述， 从而看出Alma-Tadema不仅在绘画上有着卓越的技巧，同时对中世纪之前的古代（Antiquity）文化有着很高的造诣。
Antiquity, the ancient past, especially the period of classical and other human civilizations before the Middle Ages.

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工业化的不断扩大，经济的不稳定，欧洲局势的喧嚣以及宗教信仰危机使得这片岛国上的人们开始将前工业时代视为一段“Golden Age”。Gadio Pro的一期关于《杀出重围》（Deus Ex）的节目中就有提到一点，当科技水平发展到很高程度的时候，人们往往会刻意地去寻求一些复古的样式，以求逃离科技高度发展后带来的同质性、冰冷感，以求回到前工业时代的那份宁静。也许，每当世间迷离之时，人们都渴望回到一个理想中的“Golden Age”吧？在当时的这股思潮中，艺术家也将目光着眼于前工业时代的事物之上，艺术买家也青睐于那些能将当下与那些理想时期（也就是antiquity）联系起来的艺术家们。Lawrence Alma-Tadema是其中的突出代表，他自己也在一次访谈中说“古人与今人之间，其实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大的不同。我在自己的作品中也一直努力地传达一个真相，那就是古代罗马人也像我们一样是有血有肉的人，被同样的欲望和情感驱使。”
There is not such a great difference between the ancients and moderns as we are apt to suppose. This is the truth that I have always endeavoured to express in my pictures, that the old Romans were human flesh and blood like ourselves, moved by the same passions and emotions.
什么是复古？
复古，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将人类普遍经历和每一个体的内心独特体验联系在一起的方式。
当下的中国也许就跟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相似吧，因为变化发展太快所带来的种种现象使得人们也将古代的一些时期视为“Golden Age”。例如《妖猫传》电影所极力打造的那个华美的大唐，那不是初唐的贞观之治，也不是武则天时代的那段”贞观遗风”，而是雍容华贵的天宝盛世。就像Lawrence Alma-Tadema笔下的罗马，不是凯撒或者西塞罗时期的罗马，也不是蒂托·李维（Titus Livius）、维吉尔（Publius Vergilius Maro）时期的罗马，更不是充斥着军国主义、英雄主义、胜利高歌的帝国主义时期的罗马，而是弥漫着享乐主义的、慵懒宁静的罗马。
Alma-Tadema最负盛名的作品，应该就是在1888年英国皇家艺术学院一次展览上亮相的油画“The Roses of Heliogabalus”了。画家选取了“Augustan History”（罗马帝国后期的一本记录皇帝传记的史籍）中的一段记录为参考：
"In a banqueting-room with a reversible ceiling, he once overwhelmed his parasites with violets and other flowers, so that some of them were actually smothered to death being unable to crawl out to the top."

“布制的天花板翻转而下，上面堆积着的紫罗兰和其他花瓣倾泻在下方的人身上，那些人们被花堆压得窒息且难以爬出。”画家很明显地传达了当时十九世纪的人们对于这位短命皇帝的看法：疯狂的，令人恐惧的，残忍的暴君。作品中身居后方中间位置的Heliogabalus，画家参考了罗马Capitoline Museum馆藏的Heliogabalus大理石头像（公元3世纪左右）。Heliogabalus身着再带有金线图案的无袖丝衣，戴着珠宝与王冠。根据文本记录，餐椅沙发镶嵌着银与珍珠母，昂贵绚烂的红色斑岩大理石和绿色的拉科尼亚（Laconian，位于希腊伯罗奔尼撒半岛东南部的区域）大理石装饰着整个宫殿，其他细节参考了相关的考古文物。Alma-Tadema是个完美主义者，从这幅作品就能看出，画面中大量繁复的细节喷薄欲出，但是画家的功力将各个部分控制得恰到好处，更重要的是，他在运用这些考古学知识的时候，并非随意取用，而是要在画面中赋予其一定的含义。画面背景中伫立的青铜像的原型是罗马Vatican Museum馆藏的“Bacchus and Ampelus”，雕像的两位角色是酒神Bacchus与他的同性情人Ampelus，这也间接的指明了这位皇帝的一些喜好。当然，文本毕竟是参照，Alma-Tadema在这幅画中没有使用紫罗兰花瓣，取而代之的是玫瑰花瓣，在画家身处的维多利亚时代，玫瑰花是美丽与性感的象征，同时玫瑰也隐含着衰落的气息。在古代世界，玫瑰代表着爱情，但也代表着帝国的享乐与放纵。整个作品所展现的确实是一种古典的美丽，而这种美丽却隐藏着恐惧，不安，让人窒息。

是的，维多利亚时代的人们怀念着花团拥簇的春天下的古罗马，《妖猫传》中的人们怀念着那个跳着《霓裳羽衣曲》的杨贵妃所代表着的盛唐。但这些又在说明一点，“Golden Age”恍如玫瑰一般，极致绚烂又快速衰败。随着维多利亚时代的结束，时间进入了二十世纪，欧洲绘画也进入了新的时期，后印象派、野兽派、立体主义的出现，成为了新的焦点。与许多维多利亚时代的画家一样，Lawrence Alma-Tadema的名字在其去世后很快地淡出了历史舞台。那幅“The Roses of Heliogabalus”在第一任拥有者死后几经转手，最后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是在2017年维也纳的一次展览中。
这是一本能够闻到古代灵魂香气的书
内页展示：
书名：Lawrence Alma-Tadema

作者：Rosemary J. Barrow（A Lecturer in the School of Humanities, King's College, London, and has lectured and published widely on Alma-Tadema.）

出版社：Phaidon Press

出版时间：2003年10月

定价：$39.95

目录：

Ⅰ 1836-1870: YOUTH, ART TRAINING, EARLY CAREER:

Ⅰ/1 Holland, Belgium, Merovingian;

Ⅰ/2 Egypt;

Ⅰ/3 Pompeii;

Ⅰ/4 Greece and Rome.

Ⅱ 1870-1887: ESTABLISHMENT AND SUCCESS:

Ⅱ/1 A Dutch Painter in London;

Ⅱ/2 Into the Academy;

Ⅱ/3 Landscapes, Portraits, Watercolours;

Ⅱ/4 The Artist at Home.

Ⅲ 1887-1912: FINAL HONOURS AND THE END OF A CAREER:

Ⅲ/1 Views of Antiquity;

Ⅲ/2 The Theatre;

Ⅲ/3 The Final Years;

Ⅲ/4 Alma-Tadema in Retrospect.

结语
昨晚《战神》新作公布了发售日期，而这次LA之旅路过Santa Monica的时候顺道去“暗中观察”了一下Santa Monica工作室，虽然只是在外面看了看，但是还是很兴奋的！也算是圣地巡礼了吧~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