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介|24岁引退：一名《使命召唤》职业玩家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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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载于Endaget，作者 Jessica Condi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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绰号「Burns」的 Matthew Potthoff 在 24 岁这年退役了。身为《使命召唤》专业选手，他经历了 11 年的职业生涯，当他意识到坐在屏幕前的时光已到尽头，他优雅地转身投入到了电竞经纪行业。现在他 26 岁，在 eUnited 做幕后工作，这是一支横跨《使命召唤》、《CS》、《战争机器》、《神之浩劫》和 《绝地求生》的北美电竞战队。

Potthoff 的故事听着更适合那些五六十岁的人——传统上，退休是在某个领域干了几十年之后的事。但电竞是一个新诞生，快速演变的行业，塞满了怀揣大梦的年轻人。Potthoff 的职业生涯反映了电竞这几年进入主流的崛起，但对那些高中一毕业甚至更早就冲进来的新玩家，又是个值得警醒的故事。

煽风点火

13 岁那年，Potthoff 父亲开车载他去参加了第一场电竞比赛。那是 2005 年在芝加哥的一场小型本地比赛，项目是《光环》和《使命召唤》—— Potthoff 两项都参加了而且表现出色，最终获了奖。可他却没拿到应得的奖励。

「奖品跟网站上说的不一样，我爸就特别生气，觉得电竞就是骗人的」，Potthoff 说。

2005 年，职业游戏玩家在西方的游戏圈还不成气候。有粉丝在全美各地组织小型比赛，但如今电竞界的一大推手《英雄联盟》，要到四年后才刚刚面世。Valve 旗下传奇的电竞游戏 Dota2 发起破纪录的百万美元大赛，那是六年之后的事情。Twitch 也要到六年之后才出现——在 2005 年，「看别人玩游戏是种娱乐」这个念头，多数人觉得是不可想象的。

但 Potthoff 这个生长在中西部的少年，觉得职业游戏玩家有奔头。尽管在早年那些缺乏管理的比赛当中吃了点亏，他还是不断参加比赛并且打得不错。2011 年，他在《现代战争 3》Free-For-All 全国大赛胜出，赢回家 25000 美元。

我几乎是在靠游戏逃避生活。

「我觉得玩家多多少少有点这种倾向，但我几乎是在靠游戏逃避生活。」Potthoff说，「小的时候我爸妈离了婚，我只能两头分着，爸爸家住一阵妈妈家住一阵。我和朋友唯一的沟通就是网上玩游戏。那两年里，我注意到自己游戏技术不错，比别人多想那么一点，玩得比朋友和同龄人都强，在学校里他们都在谈论我。」

Potthoff 很快发现《使命召唤》是自己最拿手的游戏。到 2012 年，《使命召唤·现代战争3》刚发售不久，他已经组建了自己的电竞战队 DeathWisH，那年他 20 岁。

「然后我觉得，我要去读大学，而不是商业上搞什么动作」， Potthoff 回忆道。大学里，他玩《使命召唤》没有间断，但 Potthoff 的主要精力聚焦在拿 Full Sail University 的商业娱乐学士学位。「我的打算是，在学校把学位拿到手，然后一门心思做职业选手」他说。

在 2014 年，Robert Morris University 是第一所提供电竞奖学金的大学，今天，国家大学电竞联盟（本身也是 2016 年才组建的）在全美超过 60 所大学有认证的电子竞技项目，其他很多大学有非官方但也很成功的俱乐部。但在 2012 年，Potthoff 不可能预见短短几年里电竞会发展得多么庞大。那时看来，全职玩游戏没有稳定的职业发展，所以读大学被认为是和游戏无关的，负责任的发展道路。

如果当时就有今天的气候，Potthoff 可能会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说实话，我可能就辍学了」，他说：「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那时候薪水跟现在完全没法比。我是说，我 21 岁玩游戏的时候，每月只能挣 500 美元。基本上，我得靠赢得比赛拿到奖金才有饭吃。现在这些 16 17 岁的已经能挣到我 21 岁时那么多，他们有的是成长的空间，再想想现在职业选手薪水的标准——现在每年你看到的那些交易啊合同啊，简直不可思议。」

电竞行业正在逐渐成型。领军的像《英雄联盟》、《守望先锋》这些游戏，向选手支付一年 75000 美元（英雄联盟）和 50000 美元（守望先锋）的保底薪水——这是一个体系化的机制，连同其他保护措施，给到他们的年轻电竞选手。不过，行业还是有短板的，比如《使命召唤》就没有类似举措。这种缺乏保障导致了一些玩家和动视之间关系紧张，动视是使命召唤系列的开发商，以及使命召唤全球联赛背后的推动者。
点击观看视频：已退役的《使命召唤》职业玩家 Reef Galloway 宣称「使命召唤电竞活不到 2020 年」
「我们没有任何的保底薪水」，Potthoff说：「原则上我们是必须出场的。他们基于地域组织起一个职业联赛，一定程度上，就是迈出很大一步了，而且我们在差旅途中，他们也会给选手提供餐食和很好的住宿。但如果涉及到合同，涉及到确保选手有一定程度的收入之类的，这种都不存在的。」
破碎燃烧

大学毕业后，Potthoff 用 “Burns” 和 “Burnsoff” 两个名号打了大约三年的《使命召唤》职业联赛。他取得了成功，也在 Team Curse, Cloud9 和 Team Liquid 这一系列大名鼎鼎的队伍当中尝到过失败的难受滋味。他在 Team Liquid 的经历，加上 CWL 联赛战队面临的不稳定性，让 Potthoff 最终做出了 24 岁退役的决定。

CWL 职业联赛采取点数降级系统，所有队伍努力血拼，争取在联赛当中的地位，今年，联赛的各项赛事一共会开出 140 万美元的奖金。拥有职业点数（通过参加各类 CWL 赛事）最多的队伍被邀请加入到职业联赛。CWL 当中，没有谁的位子是稳固牢靠的，所以每一年，选手想靠这个奖池里的奖金维持生计是不太指望得上的。《英雄联盟》和《守望先锋》在去年淘汰了降级系统，改为不设升降级的 franchise 联盟赛制，而且设有底薪。
点击观看视频：史上最大绝地翻盘 - H2K vs Liquid
2016 年，Potthoff 帮助 Team Liquid 团队取得了 CWL 一级级别赛的资格，他们的对手是另一个电竞强队 H2K。在一场 7 局 4 胜的系列赛中，Liquid 赢得了前面三场，只要再赢一场就能锁定一个 CWL 席位。

H2K 赢下了后面的四场比赛。

「拿下那个系列赛会让我的职业生涯再上新台阶，根本性的」，Potthoff 说：「我本来可以往上走一大截。我本来可以有八到九个月能过得比较稳当，但输掉了系列赛，之后的四五个月我基本没比赛可打。我几乎郁闷到再也不想打了，挫败太厉害。」

Potthoff 又参加了一些比赛，排名在 16 到 24 之间，没达到可以重燃他职业生涯的高度。

「这种排名你拿个三次四次，也就知道自己的时候差不多了」，他说。

Potthoff 24 岁。在很多人眼里，这个年龄是激烈电竞比赛所依赖的感官功能开始下降的岁数，2014 年 Simon Fraser University 的一项研究也指出了这一点。不过 Potthoff 对研究结论并不买账。

「我倒不觉得是技术的事情」，Potthoff 说：「其实我觉得还是心态吧。职业玩家在电子竞技当中，没错，他们可能跟女孩子打交道，也可能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生活，可是当你到了 24 25 岁，你就会开始，早晨起来觉得说，诶这个周末我想去耍耍，不玩游戏了」。

Potthoff 在成长，对他来说，这意味着淡出职业电竞选手的生活方式。2016年，他加入 eUnited 战队，一步一步走上了主教练的位置。今天，他是 eUnited 的副总经理，凭着他大学的所学，忙着组建训练队伍。

现在，Potthoff 在招募新人时——包括他最近给战队签下的四名未成年选手——他努力想让他们有平衡一点的生活。

学校，家庭，永远比电竞重要。

「学校，家庭，永远比电竞重要，我绝不会让他们走到这些底线之外」，他说：「但在他们身上，在把他们培养成选手这方面，我们也是非常认真的。培养他们的天赋，让他们知道，跟我们的老牌选手和熟手对阵是怎么样的。」

说到电竞职业生涯，Potthoff 觉得尽早参与没什么不好。大学不是这个行业成功的必须，而机会可能在一念之间和选手擦肩而过。他说，加入一支职业战队的时间窗口是有限的，尽早开始让选手有时间磨练技术，也让他们有机会趁年轻再去追求其他的目标，包括学业。

「我个人觉得他们的处境很有利，因为他们是《使命召唤》这块仅有的四个未成年签约选手」，Potthoff 说：「而且是签在这样一个名头响亮的机构。我们会尽力去推动发展他们的职业生涯，因为他们确实全力以赴地想要当职业选手。」

2018 年的 CWL 职业联赛启动了，eUnited 全力投身其中。八周之后，战队锁定了一级季后赛的席位。4月6日，eUnited 对阵 Rise Nation 的比赛拉开了季后赛的帷幕。Potthoff 本人不再操纵手柄，但他还在那里，操盘幕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