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卫.波德维尔看来《飞越疯人院》成功的契机也许是1970年左右开始的允许电影投资者申报100%的投资免税的“避税计划”。《飞越疯人院》自然就成为了这段美国电影行业复苏时间的产物之一。
《飞越疯人院》在出现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将要在影史上留名。无论是杰克.尼科尔森杰出的刻画了一个“神经分裂者”/“对精神病的模仿”,全景带来的规制与自我规制暗喻,还是无处不在的资本主义式的解码产生的压迫性符码的隐喻。
我们暂且不去关注福柯对于边缘人/群体的一种不够谨慎的同情,但无疑,《飞越疯人院》这部电影中充满了类似部分的福柯式的思想,从福柯的考古学作品《疯癫与文明》......又或是到之后的系谱学的作品《规训与惩罚》......电影都非常明显的展示了主体是何以在话语/实践内构建的。
《飞越疯人院》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一部对边缘群体关注的电影,在福柯的语境下,边缘群体通常指一种价值观与主流相异的情况,与疯人不同。但无疑,《飞越疯人院》虽然是讲述疯人相关的电影,但“疯人”亦非“疯人”。
正如对塞缪尔.图克建立的加强资产阶级伦理观的精神病院“茶会”的模仿一般,飞越疯人院里定期的“会议”,对治疗有帮助的“谈话”也暗含了一种对全景敞视监狱的象征。
“确定罪责不再是笼统的疯人和健康人之间所确立的关系模式,而是每个疯人与其看护共同依存的具体方式,是疯人必须具有的对自己疯癫状况有所认识的方式”(《疯癫与文明》)。
在飞越疯人院的多次座谈“茶会”中,展现得最直观的是对比利的那次谈话。
谈话中,比利被提到了自己不愿意提起的事情,爱上了一个女孩,没有和母亲说,以及试图自杀。事实上,比利的母亲成为了针对对比利的惩罚而建立的对象。正如Gary Gutting表述的那样,疯人是“疗养院”的客人,在和谐的茶会中,疯人要在理性凝视下
“成为一个抑制自身陌生因素不使其表现出来的人”。
谈话成为了“治疗”,现代精神病院不在惩罚疯人的罪过,而是让疯人自己受限于责任/负罪感的行驶。“疯人通过把自己变成他者的客体对象从而恢复自己的自由”。比利的负罪感来自于他的母亲。虽然电影没有展现和比利以及比利家庭相关的更多内容,但通过护士长几次提到比利母亲以及比利的行为反应,我们可以知道“母亲”的形象是比利自身道德责任的主要来源。
虽然福柯在《疯癫与文明》中已经关注到了对主体的规制,但依然是考古学式的宣誓一种“虚假”,这点也很像罗兰巴特在《修辞神话学》中做的“努力”,即破除无处不在的神话/意识形态。《飞越疯人院》的表征在某种程度上是福柯系谱学《规戒与惩罚》式的规训。严格的吃药时间,作息时间(禁止精神病人们看球赛)以及对违反规则而制定的完备的惩罚手段(正如电影中的电击),如Gary Gutting所言“现代规训控制的一个鲜明特征是对(规范化评判)的兴趣”。
正如道格拉斯.凯尔纳和斯蒂文.贝斯特在《后现代理论:批判性的质疑》中说到的,尼采式核心主题的系谱学在《规戒与惩罚》中走向了成熟,揭示了主体构建过程的政治后果以及产生的权力效应关系。
我在开头说过,《飞越疯人院》展现了一种全景的规制暗喻,这在本文第一张图里显示得最为直接。病人坐成一圈围绕着护士长,这是一种上与下,被动与主动的暗示关系,护士长的位置是精神病人的“中心”,一切谈话活动是以此围绕展开的。
围成一圈的精神病人被理性所窥视,护士长成为了层级监视建筑物的象征,谈话的目的是治疗,因此,精神病人们不得不成为了被监视的对象,哪怕真的没有人在看他/或者护士长根本就是一个“不尽责”的在敷衍工作的人,但她只要坐在那,权力机制也会自动运行。
我们可以看到Cheswick说的这几句话,在权力关系之中,Cheswick仍然具有一定程度的自身认同,其实其他精神病人也一样,比如在接近结尾比利和墨菲带来的女性从屋中出来时,人们都欢呼雀跃。我们还应当注意到,除了墨菲等少数人外,其他精神病人是自愿进来的。所以,福柯的“自我技术”在飞越疯人院中也许并不彻底,但这不妨碍我们看到在社会影响下依然具有通过自由实践来发展自身认同的主体。
德勒兹同福柯等等一类人一样,都是受到了法国反理性主义这一条线的影响。杰克·尼克尔森在《飞越疯人院》中扮演的墨菲是德勒兹口中的具有革命性的精神分裂者吗?事实上这只是我在看书学习过程中一个无关紧要的想法,其实整篇文章都是如此,一些看书学习过程的闲谈想法。
墨菲是作为《飞越疯人院》中最重要的人物,成为了一个斥拒资本主义的后现代的欲望主体。如同福柯对历史的看待:连续的历史,同一性,人本主义,都是福柯所反对的对象,德勒兹加塔利对于主体的关注也是如此。《飞越疯人院》展现的现代主义的规范化/或者称之为将建构之物合法化在德勒兹眼中成为了资本主义的辖域化“通过驯服和限制欲望的生产性能量来压抑欲望的过程”(道格拉斯.凯尔纳)。它(资本主义)一手进行解码,另一手又把被解码的东西当作公理(德勒兹,《资本主义的再现》)。
辖域成为了资本对所有生成进行固化的资本单元,还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够交换的呢?德勒兹的“精神分裂”就成为了资本主义下具有的潜在性解放力量的精神状态。这就像克莱尔.科勒布鲁斯在《导读德勒兹》时提到的“不合时宜”,“不合时宜”打断了资本主义的解域和再建域循环,虽然“不合时宜”同样需要解域。
《飞越疯人院》中,人们惧怕墨菲,怕的不是墨菲真的危险,也许是惧怕墨菲的“不合时宜”,是资本主义对革命者带有的解放德勒兹眼中存在于内心深处的法西斯主义的力量。
德勒兹和加塔利相较于福柯对于边缘人的问题是比较谨慎的,如同对德勒兹理论论述的部分作者所强调,德勒兹的“精神分裂症患者”与机能障碍的“精神分裂症患者”是不同的两个概念。但德勒兹的所言的“精神分裂”对我而言依然是一个非常难以总结的概念,《《荒岛》及其他文本》收录的一篇对德勒兹和加塔利的访谈中,有个问题是资本主义与精神分裂症又是怎么回事?德勒兹的回答“为了试图囊括各种场域的整体......”这也许正验证了千高原非树状的,块茎状的多样化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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