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黄金树封印命定之死,相信各位环学家已经有很深的了解了。命定之死的表现是弑神的力量,其本质,与交界地的死亡息息相关。
但我的疑惑仍在:黄金树究竟运行着怎样的规则,天空城的艾尔登法环和黄金树的法环究竟有什么样的区别?封印死亡的过程又是怎样执行的呢?
在黄金树时代之后,所谓正确的死亡指的就是回归黄金树的怀抱,因此居民们也把死亡称为“树根的呼唤”。在各个地下墓地的boss处,可以看到树根附近尸骨堆积如山
有些外层的骸骨甚至尚未完全腐烂,它们仿佛朝拜一般拥抱着树根,姿态永远地停留在了最后一刻。这种回归黄金树的方式看起来并没有像传说中一样美好。
死亡引导的雕像——罗泽司在交界地比比皆是,每一个都指向了地下墓地所在。这也暗示了这种通往树根的引导是有人刻意为之,死者的去向或许本不止这一种。
唤声船在游戏中作为单独一类敌人,其使用的魔法同样是引导亡魂,而这种魔法的拥有者被称为“侍奉死亡的人物”,而释放死亡的人物们所施展的能力名为“灵火”。
在黄金树尚未出现的时候,死亡会受灵火洗礼,而死之鸟则是灵火的看守者。
灵火的来历其实很简单,我们从后来的故事可以窥见其中门径,曾经有一群试图调查永恒之城的坠鹰军团,在失去火种之后不得已燃烧同伴的骨头,却意外得到了得到寒冷的灵火。这说明了灵火的来历就是燃烧人类尸骨得到,并非来自其他什么神秘力量。阴森寒冷的灵火只是交界地设定中,尸体燃烧过程的正常现象而已。
那么所谓灵火的看守者死之鸟,手持钩棒无视其对灵魂带来的伤害与痛苦,使用火焰燃烧死亡的尸骸从中掏出余烬。他们是出于何种目的?死之鸟又是来自何处呢?
游戏中,一个仅出现了一次的名字,是我们能找的唯一答案——双鸟。
外在神祇(outgod)在游戏中统一指代来自交界地以外的神祇。双鸟在游戏中目前,名字仅仅出现了一次,它背后服务的神祇,更是连名字都没出现过。可它的子嗣死之鸟们,却在交界地已经掀起了不小的风风浪。死之鸟的所为远不止焚烧尸体那么简单,在古老活祭品仪式中使用的手斧上,将死之鸟以邪神的形象雕刻。
邪神,malevolent deity,需要明确辨析,与神祇(god)、神人(empyrean)不同,邪神的“神”(deity),在这个游戏当中泛指强大的存在,像是一种称号。巨人的独眼恶神名为“Fell God”,并非这里的邪神。
但活祭品这个牺牲仪式足以让人推测,死之鸟游荡于交界地不仅仅是在寻找尸体,很有可能也会主动制造尸体。而这个制造尸体的过程,就是通过这样血淋淋的献祭进行。而有能力组织这种明目张胆、毫不掩饰的剥削生命的仪式,死之鸟必然不可能仅仅单枪匹马。
换句话说,死之鸟尽管只是外在神祇使者双鸟的子嗣,但它们不仅仅是底层的具体任务执行者,它们用遥远未来的再世复活作为酬劳,吸引交界地原住民加入到死之鸟的阵营,主持献祭、收集尸骸。不过,遥远未来的复活,真的存在吗?死之鸟为了吸引信众,真的与原住民进行了可靠的交易吗?
死亡仪式作为成为死之鸟祭司的仪式,对于即将成为祭司的人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作者再次留白,这些死鸟祭司真正经历了什么,得到了什么,便交给我们玩家遐想。
在死之鸟所在时代的灵魂世界中,存在一种发出微光、成为死者路标的树,名为赫芬黑尖塔。
英灵意为在战场上牺牲的灵魂,它们生前的作战能力显然比普通人要强了许多,因此也受到了与灵火焚烧截然不同的待遇:被微光指引前往未知的地方。这说明,双鸟的到来并非无的放矢,死之鸟大张旗鼓地焚烧尸骸,与赫芬尖塔对英灵的指引向导都意味着双鸟背后的神祇对死亡有着切实的需要,而率领着死之鸟的双鸟就这样牢牢地掌控着交界地的死亡。
黄金树移天易日夺过的正是死亡的控制权,看起来,黄金树的所需与双鸟所求,几乎是同一种资源:一种来自死亡的力量。
而死亡会带来怎样的力量呢?双鸟作为神祇的使者,在游戏文本中仅仅出现一次。可它的图形在游戏的另一个角落实际上也有出现——击败地下祖灵之王获得的展翼大角其造型与双鸟的翅膀如出一辙。
这个使者指的显然就是收割生命的双鸟。而事实上,这也是地下世界曾经位于地上的佐证之一。祖灵是角民族的信仰,我们在游戏中经常可以见到这种头戴大角的敌人。它们遍布交界地的地上与地下,而其中位于地下的群体。崇拜的生物名为祖灵,我们和祖灵战斗的战场在它的灵魂世界。战斗中我们可以看到,祖灵会突然像死亡一般倒下,片刻后又在远方再次站起,生命也回复到健康状态。
这是何种力量?祖灵原本是长命野兽,而双鸟一直对死亡虎视眈眈,为了抵抗死之鸟的焚烧,长命野兽铤而走险,抛弃了脆弱的肉体,将生命彻底灵魂化。而它角上长出的新芽,就是灵魂依旧强健的象征。
长命野兽不停萌发新芽之后,就会成为祖灵,没有萌芽的生命,则被双鸟无情收割。这个通过抛弃肉体获得真正自由的过程,即是存在于黄金树之外的奥秘——
死亡的力量,就蕴含在这生龙活虎的灵魂之中。灵魂,才是生命的本质。而彻底灵魂化的祖灵之民也证实了,这种抛弃肉体以追求永生的方式是可行的、成功的。
灵魂是生命的本质,是双鸟与黄金树共同的目标。双鸟在游戏中唯一被文本提及,就是来自这面盾牌所绘图案。
而值得注意的是,这种红蓝的配色在游戏中看起来比比皆是。就游戏性而言,红蓝颜色代表生命力和魔力是游戏界约定俗成的常识,但在这部游戏中除了红蓝露滴、红蓝种子、红蓝琥珀这种与游戏UI相关的设计中顺理成章的红蓝配色之外,双鸟图绘、死亡仪式的护符、黑刀刺客的凶刃这些与死亡息息相关的道具,都不约而同地突兀地沾染了红蓝双色。或许也是在暗示生命的力量,就是双鸟所追求的力量。
昔日双鸟收集的与今日黄金树凝结的,本质上是同样的东西。双鸟通过灵火焚烧尸骸,将生命送往远方,而黄金树树根将灵魂回收让生命再次绽放。
双鸟则作为被黄金树战胜的诸多异端之一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死之鸟的残余并非被消灭殆尽。
不过,死之鸟早已式微掀不起什么风浪,并且演化至今,已经成为了交界地的一部分。
回顾整段线索,游戏设定最终的脉络渐渐明晰。艾尔登法环在上一个时代,控制了远古黄金树熔炉的力量,掌握了赐予生命的权力。让生命力量流经艾尔登法环之后诞生,也正因为如此,原本互相混合不分彼此的百相,逐渐形成了不同的物种。熔炉的第一个形态逐渐具体,成为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树枝象征了分散、分化,代表了众生从相同到百态,这是上一代神祇的律法,也是前任艾尔登之王——龙王普拉顿桑克斯的所掌控的,古龙时代的世界运行规则。
可另一方面,在古龙时代的法环,控制熔炉也导致生命分化,众生产生了心智。但同时,蓬勃的生命力量也引来了一位外在神祇的觊觎,遣双鸟为使者,以死之鸟为爪牙。
在交界地收割死亡,旧法环的上方有象征着承接恩惠的弯弧,而下方则倾向于分散;而黄金树时代的法环将分散重归收敛,下方也添加了一道弯弧表示对恩惠的承接,或许这正象征着黄金树掌控了对死亡的解释权。黄金律法封印了最强大凶器命定之死,通过树根的蔓延牢牢地把控着对灵魂引导的优先权。众生生于树、归于树,循环不息、能量不散。没有了游荡的灵魂,双鸟便也无所收割,或被黄金树的英雄清扫,或主动离开交界地,总之退出了历史舞台。
由此可见,作为无上意志干涉交界地的手段,法环既可以只控制生,也可以同时控制生与死。法环本就没有固定的形式。
所以游戏的最后,玩家更是可以通过不同的修复方式,继续改进法环,这并没有背离法环投下的初衷,法环的规则本无常形。
可还剩最后一个问题,如果说无上意志的规则,本就允许随意修改,用各种方式去展现。那无上意志所要维护的还能是什么?
我们可以认为,熔炉的生命是混沌的、融合的。所谓熔炉百相,是“互相混合不分彼此”,而非多姿多彩千姿百态。是法环创造了多彩的生命,而游戏中唯一明确反对无上意志的结局,癫火结局也正印证了这一猜。“万物始于巨大的一,由一产生区别,产生区别后,生命诞生,拥有了心智。”
古龙时代的法环依附于熔炉,对于交界地众生而言是宽容的,对外在神祇的态度也是温和的。因此,无论是腐败还是双鸟,都未受到艾尔登之王古龙的干预。交界地的生命互相斗争、自由演化,面对外神的干预,有的反抗、有的躲避、有的顺从。但无论顺从了什么,他们都崇拜着熔炉,因为熔炉不与任何势力为敌。
当时的法环只维持一件事情,让生命分化。这是秩序的原始形态——自由的秩序,熔炉通过允许一切,来宣称自己的高于一切。
可松散的秩序带来的是自由生长,带来的是对权威的藐视,而这恰恰是无上意志不能忍受的。弑神力量的出现让无上意志愤然出手毁灭了永恒之城,而最终成立的新律法——黄金律法因此得到机会,控制了灵魂的引导,改发散为收敛 ,征服所有势力,改宽容为严苛,以琥珀为恩惠,以荆棘为罪罚,重新树立了艾尔登法环的权威。
秩序的权威是无上意志唯一的目的,法环到底在运行怎样的规则,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运行艾尔登法环的规则。而无上意志为何如此看重对交界地的控制,那便由我们玩家自由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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