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驱逐舰毫无疑问是大多数潜艇的克星。它拥有比潜艇更多的武器,更快的航速。由于这种威胁,大多数潜艇都会在驱逐舰向自己全速冲来的时候选择下潜躲避,希望能在头顶上掉下一大片深水炸弹前逃到极限深度。不过,也有少数大胆的艇长计划留下来,凭借智慧和勇气殊死一搏。SS-257李氏鮻号(USS Harder)的艇长塞缪尔·迪利就是其中的一位了。
李氏鮻(学名: Chelon richardsonii ),辐鳍鱼纲鲻形目鲻科的其中一种。分布于东南大西洋南非海岸,从沃尔维斯湾到夸祖鲁-纳塔尔海岸,偶尔在内河中发现。这种鱼类比较小,最长40.5厘米,英语里又叫Harder Mullet(哈德鲻鱼)或Harder。
李氏鮻号属于小鲨鱼级(Gato Class)潜艇,第一艘以“李氏鮻”命名的潜艇。1941年12月1日在康涅狄格州格罗顿的电船工厂开工,1942年8月下水,同年12月正式服役,首任艇长为塞缪尔·迪利司令(Cmdr Samuel Dealey)。
6月7日李氏鮻号离开珍珠港前往日本海域,开始首次战斗巡逻。6月22日发现了首个目标,被潜艇母舰驹桥号(Komahashi)护卫的共荣丸(Kyoei Maru)号油轮,随即发射四枚鱼雷,击伤共荣丸号。驹桥号投下了深水炸弹,但是李氏鮻号成功通过深潜的方式逃离。23日,李氏鮻号在北纬33.750°,东经138.167°的位置发现了一个大家伙——水上飞机母舰相良丸(Sagara Maru)号,再一次发射四枚鱼雷,重创了这艘大船。相良丸后来在护航的泽风号驱逐舰(IJN Sawakaze)护航下在天龙湾河口处搁浅以避免沉没,后来被鱼雷摧毁。
24日李氏鮻号再次对一支船队发射了7枚鱼雷。25日李氏鮻号又发起了一次攻击,发射7枚鱼雷后听到了两次爆炸,不过船队中的大阪运输船名濑丸(Nase Maru)逃过了雷击。7月4日,李氏鮻号再次攻击了一支船队,发射了仅存的两枚鱼雷,未能获得战果。7日李氏鮻号返回中途岛。
8月24日,在迪利的指挥下,李氏鮻号再次前往日本海域巡逻。9月9日在本州外海巡逻时,发现了一支从横滨驶向函馆的船队。李氏鮻号随即发射了三枚鱼雷,一枚鱼雷击中了日本运输船甲阳丸(Koyo Maru)号,虽然鱼雷没有爆炸,但是仍然重创了这艘船的船体,导致其沉没。随后,李氏鮻号成功逃出了对方护航军舰的追击。
11日李氏鮻又发现了一支船队,再次三雷齐射,击沉了1050吨的货船阳光丸(Yoko Maru)号。13日李氏鮻号再次发现了含有两艘运输船的护航船队,然而在发射鱼雷时遭到敌机袭击,随后又被护航战舰追击并遭受了大量深水炸弹,不得不深潜两天躲避,其电池几乎耗尽。19日,李氏鮻号发现了另一支船队,一共发射了6枚鱼雷,两枚击中了加智山丸(Kachisan Maru)号,对方当即沉没了。
此时天气已经变差,不过迪利不肯放弃,李氏鮻号继续猎杀目标。在23日,李氏鮻再次向一支船队发射了六枚鱼雷,击沉油船大神丸(Daishin Maru)号和货船弘和丸(Kowa Maru)号。此时鱼雷已经耗尽,在拿舰炮轰沉两艘武装渔船后,就返回中途岛了。
这一次,李氏鮻号没有当孤狼,她的身边是另外两艘潜艇——锯盖鱼号(SS-279)和海鳊号(SS-264)。10月30日三艇进入马里亚纳群岛进行巡航,11月12日,李氏鮻号发现了一个目标,发射了三枚鱼雷并确认两次爆炸。在上浮后,迪利发现了一艘武装渔船——第十一鹗丸号,这个倒霉鬼被自己的深水炸弹炸伤了。迪利决定继续潜航追击,一直到日落时分,迪利确认对方不太可能反咬一口了,才上浮,赏了对方一阵炮弹。随后,李氏鮻号转向塞班岛。
11月19日,李氏鮻号发现了由夕月号驱逐舰(IJN Yuzuki)、福江号海防舰(IJN Fukae)护航的三艘运输船。李氏鮻号向友方通报之后,便关闭无线电准备攻击。首先,李氏鮻号对准两艘船——鹈户丸(Udo Maru)号和北江丸(Hokko Maru)号发射了6枚鱼雷,击沉了鹈户丸号。北江丸号则在日鉱丸(Nikko Maru)号拖曳下试图逃离,即使正在遭受护航舰的攻击,李氏鮻号还是顶住压力,击沉了北江丸号 。
此时夜幕降临,敌方的混乱为李氏鮻号提供了天赐良机。李氏鮻号升起潜望镜准备消灭下一个目标——日鉱丸号。然而这一次运气似乎不够,李氏鮻号连发几枚鱼雷还是没有击沉日鉱丸号,只是将其重创。最后这艘船在恶劣的海况中沉没了。(北江丸号和日鉱丸号谁先沉没还存争议)李氏鮻把最后的几枚鱼雷射向护航舰艇,就撤离了。
11月30日,李氏鮻号返回了珍珠港。然而由于她的动力系统存在问题,她前往玛尔岛造船厂进行大修,这一呆就是3个月。
1944年2月27日,完成大修的李氏鮻号重返珍珠港,3月16日,李氏鮻号和海马号(SS-304)前往加罗林群岛西部,开始第四次战斗巡逻。
在这段日子里,李氏鮻号的任务不再是击沉敌船,而是去营救坠海的美军飞行员。4月1日,在美军对其中的沃来艾环礁(Woleai)空袭期间,李氏鮻号得知一名飞行员降落到沃来艾以西一处敌占的小岛海岸上,且已经负伤。在空中掩护下,李氏鮻号冒险深入环礁区,在浅水处放出小艇,成功完成了这次敌人眼皮底下的营救活动。
不过,平静的“钓蜻蜓”日子很快就要结束,而迪利艇长也会迎来一生中的一次转折。
4月13日,一架从关岛起飞的日军巡逻机发现了李氏鮻号,随即向附近海域护航山阳丸的驱逐舰雷号(IJN Ikazuchi)报告了位置。雷号随即转向前去拦截,不过,当迪利发现只有一艘驱逐舰时,他没有选择逃跑,而是计划绝地反击。当雷号逼近到900码时,迪利下令发射四枚鱼雷。两枚鱼雷击中目标,雷号在五分钟内沉没了,舰上全员阵亡(讲道理,靠着前舰长工藤俊作救援俘虏积来的福气,居然会落到全员阵亡……)。
首次打沉驱逐舰后,迪利的报告倒是没有自卖自夸一番,而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四枚鱼雷换来一艘小日本驱逐舰”(Expended four torpedoes and one Jap destroyer)。17日,李氏鮻号又看到了由驱逐舰护卫的商船队,迪利意犹未尽,再次下令攻击。李氏鮻号用四枚鱼雷击沉了陆军的运输船松江丸(Matsue Maru)。4月20日,李氏鮻号又返回了沃来艾,在暴雨的掩护下用舰炮轰炸岸上设施。5月3日,李氏鮻号返回西澳大利亚弗里曼特尔潜艇基地,第四次巡逻圆满结束。
迪利艇长单挑驱逐舰并取胜的消息对于被驱逐舰追的到处跑的美国潜艇部队来说可谓一针强心剂。很快,迪利就接到了一个有些困难的任务——进入敌占区营救被困的澳大利亚特工。随行的澳大利亚特工比尔·詹金斯并非首次从事潜艇任务,但是冒险进入敌方水域,仍然十分危险。然而迪利也猜不到,他即将会创下令人难以置信的驱逐舰击杀纪录。
1944年5月26日,李氏鮻号和红鳍鱼号(SS-272)一起前往西里伯斯海,开始第五次巡逻。6月6日,李氏鮻号进入了塔威-塔威岛和北婆罗洲之间的西布图水道。在晴朗的月光下,迪利发现三艘油轮和两艘驱逐舰正在通过水道,前去补充燃油。迪利继续在水面上追击,但是月光也暴露了李氏鮻号的踪迹,驱逐舰若月号(IJN Wakatsuki)和水无月号(IJN Minazuki)立刻前来拦截。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迪利决定进行最后一搏。李氏鮻号潜入水中,用尾部的鱼雷发射管指向水无月号的侧面,在1100码左右三雷齐射。两雷命中了水无月号,这艘驱逐舰当即爆炸沉没了。迪利随即上浮,确认了这一事实。然而,若月号还在靠近,迪利只能再来一次,然而这次情况更加不利——若月号的船头正对着他们。
迪利又发射了6枚鱼雷,不过这些直航式鱼雷全部都没有击中。此时若月号已经很近了,迪利只能深潜躲避。若月号开始向李氏鮻号投下深水炸弹,不过,更麻烦的是一个尾舵手操作失误,导致潜艇开始加速下潜。幸亏发现及时,潜艇最后逃过了深水炸弹的轰炸,转危为安。
第二天一早,李氏鮻号又被日军飞机发现了,早波号(IJN Hayanami)驱逐舰随即转来拦截。然而,此时的迪利似乎是“艺高人胆大”,决定再来一次“反杀行动”。李氏鮻号在近距离再次发射三枚鱼雷,两枚击中了早波号,其中一枚引爆了弹药库。不到一分钟早波号就沉没了。当然,李氏鮻号又挨了一波深水炸弹,不过,迪利再一次让局势转危为安了。
虽然多次冒险让潜艇单挑驱逐舰,但是詹金斯特工已经没有理由责怪迪利不务正业了,因为8号晚上,迪利就要执行援救任务了。在这个月光皎洁的夜晚,李氏鮻号偷偷溜进婆罗洲东北的海岸处,詹金斯带领自己的特工小队上岸援救,迪利则留在艇上用灯光信号保持联系。当天晚上月光很强,而且在浅水里潜艇根本跑不动,不过,任务成功了,6名澳大利亚特工获救。第二天,李氏鮻号离开婆罗洲,前往西布图水道。
当晚,在前往塔威-塔威途中,李氏鮻号又发现了两艘驱逐舰护航着一支船队。李氏鮻号下潜并在1000码发射了四枚鱼雷,第二、第三枚击沉了谷风号驱逐舰(IJN Tanikaze),这艘船几乎立刻下沉,第四枚也击沉了一艘船。几分钟后,李氏鮻号上浮查看动静,不过却招来了敌机的空袭,只好再次下潜逃离,进入塔威-塔威附近海域侦察。
10日下午,在塔威-塔威附近,李氏鮻号发现了一支庞大的日军舰队,包括3艘战列舰,4艘巡洋舰和几艘驱逐舰。然而由于这里的水面过于清澈,一架飞机发现了潜望镜深度的李氏鮻号。冲波号(IJN Okinami)驱逐舰随即喷吐着蒸汽,以35节冲向李氏鮻号。迪利在1500码发射了3枚鱼雷,随即紧急下潜躲避冲波号投下的深水炸弹。在距离自己只有24米的地方,两枚鱼雷命中了目标,爆炸几乎掀翻了迪利的潜艇。两个小时的炸弹袭击后,李氏鮻号潜艇上浮,但是只发现了一处点燃的浮标,无法确定他们是否击沉了一艘驱逐舰。
11日,李氏鮻号又进行了一次侦察,并上报了结果。但是更重要的是,日军舰队的司令丰田副武对这次袭击大感恐慌,担心自己已经被潜艇包围。最后导致小泽治三郎的第一机动舰队提早离开了塔威-塔威,为莱特湾海战的惨败埋下了伏笔。
对于一名艇长来说,击沉四艘(当时认为是五艘)驱逐舰几乎是可以吹一辈子牛的资本了,但是,迪利并不希望离开他心爱的李氏鮻号。坚信自己的好运还在,迪利准备踏上他的下一次出航,然而,这将会是他的不归路。
1944年8月5日,李氏鮻号在粉红鲑号(SS-255)和鳕鱼号(SS-256)陪同下,开始了第六次巡逻。狼群离开弗里曼特尔,前往吕宋岛附近进行巡航。8月21日,魟鱼号(SS-271)、犁头鲛号(SS-363)和拉顿鱼号(SS-270)同李氏鮻号、粉红鲑号在巴拉望湾发起了突袭,四艘日本船只沉没,其中一艘可能属于李氏鮻号。
第二日早,在巴丹海岸,李氏鮻号和粉红鲑号一起攻击了三艘海防舰——日振号(IJN Hiburi),松轮( IJN Matsuwa)号和佐渡(IJN Sado)号。此时,日振号和松轮号在前并排航行,佐渡号位于后方。两艇立刻发动攻击,李氏鮻号击沉了日振号和松轮号,粉红鲑号则击沉了佐渡号。
8月23日,粉红鲑号重创了护卫二洋丸(Niyo Maru)号的日军驱逐舰朝风号(IJN Asakaze),她后来被日本帆船拖离现场,最后仍然因为损害严重沉没。不过,此时粉红鲑号鱼雷已经耗尽,只能让鳕鱼号和李氏鮻号继续了。
24日,两艇继续搜查目标,遇上了敌舰。他们认为那是一艘日军扫雷舰和泰国海军战舰,实际上,那是日军第22号海防舰和102号哨戒艇(本来是美国海军的DD-224斯图尔特号驱逐舰,属于克莱门森级,后被俘虏),她们是从马尼拉跑来营救二洋丸号的,在白鲟号(USS Spadefish SS-441)和粉红鲑号的进攻后这艘船已经失去了所有护航船只。这两艘船当时都有故障,看起来实在是不足为惧。
鳕鱼号一开始把22号海防舰当成了日军扫雷舰,把102号当成了泰国战舰。鳕鱼号试图进攻,但是两舰转向达索尔湾,鳕鱼号停止攻击转向北方,看到了600多码外李氏鮻号的潜望镜,她正在向南行驶。同时鳕鱼号左侧,22号海防舰正在2000码外全速冲来,鳕鱼号只好下潜,进入静音航行逃避。07:28时,鳕鱼号听到了15声深水炸弹的爆炸。鳕鱼号继续逃离,直到中午才转回搜索,但是已经没有李氏鮻号的影子了,只剩下一圈半英里半径的浮标。
迪利的好运最后还是用光了,7点28分的深水炸弹摧毁了李氏鮻号,艇上所有人无一生还。在22号发动攻击的时候,李氏鮻号曾经试图用3枚鱼雷回击,但是无一命中。22号攻击之后,水面立刻出现了大量燃油和木屑。在这之后,102号也接到了二洋丸号,并最终返回马尼拉。1945年1月2日,李氏鮻号被美国海军宣布失踪。
1944年秋季,美国海军一共损失了9艘潜艇,迪利的李氏鮻号也在其中。然而,这也只不过是二战期间没有回来的52艘美军潜艇里的一小部分,迪利纵然有着非同寻常的勇气和智慧,也不可避免成为了损失掉的22%之一。战斗期间,李氏鮻号一共击沉20.5艘(另外0.5艘属于粉红鲑号),共计82500吨 。 作为嘉奖,她收获了六颗战斗之星,迪利艇长本人事后也被追授荣誉勋章。
美国海军最后一级延续二战潜艇艇型的常规潜艇“刺尾鱼”级(Tang-Class)六号艇被命名为“李氏鮻”号(SS-568)。1974年被卖给意大利,1988年5月31正式退役。
1953年11月下水的美国战后第一代驱护舰首舰,以迪利艇长命名(USS Dealey DE-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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