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冻三十五岁,个头不高,戴着黑色的渔夫帽,留着两撇小胡须。人很随性,也老练。他是纹身师,北京杨卓工作室的。果冻说,杨卓是国内最牛逼的纹身师。我不太熟悉这个圈子,后来在网上搜索杨卓工作室,看到了果冻的名字。我问果冻,纹身能干一辈子吗。他说,能啊,国外有的六七十岁还在给人纹身。成为纹身师之前,果冻是做游戏的。
翅膀三十出头,扎着小辫,戴着眼镜。镜片挺厚,让我想起哈利·波特的占卜课老师特里劳妮。他是两个孩子的奶爸,我挺惊讶。果冻说,是双胞胎。翅膀跟谁都不见外,聊起游戏,更是无话不谈,碰到谁都像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翅膀说,他认识机核的人,有一回,他们几个去肯德基吃饭,点了七十多份吮指原味鸡。我问,你怎么认识他们的。翅膀说,和这个聊,和那个聊,聊着聊着就认识了呗。
小E二十多岁,平头,戴黑框眼镜,和另两人相比,有些青涩。他是广东人。广东过年有摆年桔的习俗,因为“桔”与“吉”谐音。小E说,过完年,他的母亲会把年桔摘下来,放在罐子里用盐腌,半年后就成了咸金桔。
翅膀点的那杯饮料里,就有这么一颗咸金桔。晚上八点多,我们四个人坐在一家车仔面店里,边吃边聊。什么都聊,主要是聊游戏。
翅膀说,吃东西的时候别他妈跟我聊B社的游戏,都别聊啊。然后,他率先聊起了《圣歌》。接着,小E聊起了《质量效应:仙女座》。小E放下筷子,用两根手指撑起嘴角。你们看,就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这款游戏里的人物,不管碰到什么,都是这么一副憋着笑的表情。翅膀说,这些年我最失望的还是《无人深空》,等了这么多年,你知道吗,我有个哥们居然白金了,真牛逼,这游戏还是我推荐给他的,我后来一年都没敢跟他聊游戏。
那天上午,我坐地铁去火车站。地铁站台的屏幕正在播放副总理刘鹤抵达美国,与美方举行第11轮中美经贸磋商的新闻。网络上有一些关于中美贸易战的文章和讨论,但地铁里没什么人聊这个话题,更准确地说,没什么人聊天。大家低头看各自的手机。有人看小说,有人看《火影忍者》,有人看《如果可以这样爱》,有人刷抖音视频。在这里,人们从陌生到相识进而成为朋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到了住处,放下行李,傍晚六点多,我去核聚变的场馆踩点。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核聚变。出了荣昌东街地铁口,不远处就是亦庄国际会展中心。西侧的那条马路,两旁种着泡桐树。铃铛般的花儿一串串落在地上,香味犹存。
绕到南侧,入口处的空地上,竖了五把枣红色的遮阳伞。机核的几名员工围在那里,正讨论着什么。我走过去,站在旁边听了会儿。他们遇到一个问题,遮阳伞的底座是一块不大的水泥坨,太轻,很不稳当。伞撑开,风稍微大点,就摇摇欲坠。有人说,给底座加点重量,加什么呢,站上去试了试自己的体重。有人说,把伞柄绑在栏杆上,但风一吹,伞还是会打转。最后,大家决定试试,撒开手,看它能在风里坚持多久。一分钟都没到,遮阳伞就摇摇摆摆倒下了。
赵夏认出了我,冲我打了个招呼。我俩只见过一次面,还是一年多前。赵夏说,这些遮阳伞是买了给检票口的工作人员用的,北京这两天的最高气温接近三十度,工作人员需要在室外呆一天,容易中暑。伞买回来了,没想到有这个问题。
正说着,挂在他胸口的对讲机响了。有人在对讲机里说,吉考斯展台的灯掉了一个下来。
场馆内,各家展台已经搭好,剩下的工作是调试机器以及准备宣传材料。一处展台前,散落着二十多个快递的纸箱,工作人员坐在纸箱上,卷着袖子,一个拎袋一个拎袋地往里插宣传册。拎袋大约有几千个。饮料柜旁,女孩蹲在那里,把箱子里的饮料一瓶瓶拿出来,放在地上,然后站起身,弯下腰,一瓶瓶拾进饮料柜。这箱空了,又拖来一箱。
就像遮阳伞,有时候我们不太容易想到,很多看着不起眼的东西,同样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看见它们摆在那里,我们会有一种错觉,以为它们本来就在那里。
晚上七点,很多志愿者还在。这次核聚变招募了三百多名志愿者,不仅是北京本地的,还有不少来自全国各地。他们自己负担路费,自己解决住宿,没有报酬,可能有一些周边可以领取。周末两天,他们必须守在自己负责的那一小块区域里,维持秩序,为玩家服务。
我转到龙虎对抗的场馆,那里有一块不插电游戏区,玩家控制桌上的两个小机器人互相打斗。有位来自上海的志愿者打了个比方:都是解决玩家在游戏过程中出现的问题,不插电区的志愿者,类似桌游吧的工作人员,负责洗牌发牌讲解规则;插电区的志愿者,类似网吧的管理员,维护机器调试游戏答疑解难。挺形象的比喻。
我发现不插电区的这块背景板,“DRAGON”这个单词被拼成了“GRAGON”。没人知道为什么。有人说,会不会是故意的,为了突出机核的“G”。转头看看旁边的背景板,“TIGER”并没有被拼成“GIGER”。
晚上七点多,志愿者手头的事情大多已经做完,陆续离馆。《Gang Beasts》游戏区还围着一小群人。负责这块区域的志愿者指了指后面的桌子,说,那台机器的手柄还有点问题,留一个人下来,其他人可以回去了。一个平头戴黑框眼镜的小伙子举手说,我留下来。他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包侧面插着水杯,他的普通话带着明显的广东口音。他就是小E。
小E做事很认真,也很细心。那台机器的一个手柄,怎么按都没有反应。他把其它机器的手柄拿过来,把有问题的手柄换到别的机器上,交叉试验,最后发现是分线器的问题。他把分线器拔走,交给负责人。这些手柄的连线在电视后面缠成一团,他一条条整理出来,把手柄在屏幕前整齐地摆放好,每个手柄又拿起来试了试,没问题,才退出游戏关机。
翅膀和果冻在旁边等他。临走前,大家把桌面上和场地内的垃圾收拾干净。
我跟着他们走进地铁站。他们肯定奇怪,这人怎么默不作声一直跟着我们。等地铁的时候,互相聊了聊,他们也没多问,只是说,找个地方一起吃饭吧。坐了一站地铁,出口处有一个商业广场,我们找了一家车仔面店,边吃边聊。聊游戏聊核聚变聊他们是怎么开始听机核怎么成为志愿者又怎么相互认识的。
翅膀和果冻是去年核聚变认识的,坐地铁时搭上了话,还有一位叫芹菜的玩家,全名是“大马猴不吃芹菜没毛病”。大家一路聊得挺投机,就成了朋友,都在北京,每个月聚两次。芹菜是画画的,给机核投过稿。我后来在机核和优酷上找到了芹菜制作的动画短片,挺魔幻。
小E是今天才和翅膀、果冻他们认识的,三个人分在同一志愿组。去年十一月的广州核聚变,小E也是志愿者,那是在家门口。我问他,你从广东千里迢迢跑到北京,只是为了做志愿者?小E说,真想玩游戏,在哪儿都能玩,不一定非得来核聚变,做志愿者,就是想感受一下氛围多交几个朋友。
志愿者可能是最纯粹的一群人,他们没什么利益诉求,不求关注不求点赞。当然,也有不太靠谱的。翅膀说,去年核聚变,有志愿者扬言要干机核。我问翅膀和果冻,你们怎么想到要来当志愿者。翅膀说,我在群里问果冻,你来不来,他说来,我说那我也来。果冻说,我也是,我在群里问翅膀,你来不来,他说来,我说那我也来。
九点多,我们在商场门口道别。翅膀和果冻又在外面抽了会儿烟。果冻抽的是电子烟,有一股甜甜的果香味。抽完烟,他俩坐地铁回家。翅膀大约一个小时的路程,果冻住通州,将近两小时的路程。明天上午,他们还得再赶过来。
回去的路上,我想,如果没有核聚变,三十多岁的纹身师,三十多岁的北京奶爸,二十多岁的广东小伙,他们在现实中成为朋友的可能性有多大。
上午九点,去场馆的路上,经过昨晚吃饭的那个商业广场。人不多,一位年轻的父亲正带着孩子散步。男孩作出奥特曼发射哉佩利敖光线的标准姿势,一动不动,像在举手发言。年轻的父亲配合他,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笔直地伸向前方,也一动不动。
绕着场馆已经排了六七百米的长队,沿人行道甩过路口。有伴的玩家,边排队边聊天。我身后的一位玩家说,为了抢一件优衣库《怪物猎人》的联名T恤,他排了半个小时的队。同伴问他,买那干嘛。他说,要不别人怎么看得出你是玩游戏的。
当然,大部分人只是低头默默地刷着手机,比如我身前的女孩。
手机有点类似当初的游戏,人们很容易对它产生刻板印象。包括我,也对它抱有偏见。虽然我知道,在不影响他人的前提下,如何分配时间,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只有当一件事物充分渗透进人们的日常生活,只有当支持的反对的声音能够被充分地听见,刻板印象才会渐渐消解。
约莫十分钟后,一个男孩走到我身前那位女孩的旁边。他穿着马里奥的T恤,背着Unity的双肩包。女孩收起手机,开心地同他打招呼。他们的手里多了一台NS,男孩玩,女孩看,肩靠着肩。其他那些默默地刷着手机的玩家,进入场馆后,想必也会找到各自的伙伴。
转过路口,没了树荫的庇护,队伍暴露在阳光下。有人抱怨,怎么不装遮阳伞。有人说,这么长的路,怎么装遮阳伞,晒就完事了。又排了十分钟,到了检票口,我看见那几顶摇摇欲坠的遮阳伞被挪到了边上,换成两个白色大棚。连夜运来装上的。
场馆里已经来了不少玩家,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长发的扎辫的戴帽的光头的谢顶的,单身的牵手的拖家带口的,穿汉服的穿和服的穿法披的穿萝莉装的男扮女装的。衣服上的图案和文字也是千奇百怪,大多与游戏以及网络流行的梗有关。不会有人感到奇怪,也不必担心被视为幼稚或有病。
玩家打电话,通常这么描述自己的位置:喂,我在排某某游戏。工作人员走回自己的展位,惊讶地说,哇,已经排了这么长的队。
可以拿金币而且游戏知名度比较高的展位,队伍大多很长,有的排队时间达到一个半小时。好在每个人都很自觉,秩序井然。第一天,《只狼》的展位前没有引导队伍的隔离带,大家自觉排队,队伍绕来绕去,拐了五六个弯。
《守望先锋》的展位前有一块“小鱿填充”的白板,邀请玩家用手中的画笔装扮白板上的洋葱小鱿。大家极尽恶搞之能事,画什么表情包的都有。我身边站着一位玩家,从左到右看了一遍,对他的同伴说,乱七八糟画的都是什么啊。我想,这位玩家可能比较传统。接着又听他说,咱们画个限制级的吧。不知道他后来画了些什么。
玩家的创造力惊人,污的能力更是惊人。给我的感觉是,你在场馆的任何位置竖起一块白板,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这块白板很快就会被涂满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有一块中国地图的展板,玩家可以用圆点贴纸,在地图上标注自己来自哪个省市自治区。一位穿着汉服挎着包戴着耳机的仁兄,揭下贴纸上的一个个圆点,在展板上耐心地勾勒出一个人形的图案。我很好奇,问他是什么。他没有回头,边贴边说,蔡徐坤。见我没反应,他问我,你没看出来吗。见我还是没反应,他放下贴纸,做了个捂裆顶胯的动作,说,蔡徐坤跳舞啊。
长枪大炮少了很多。都是来玩游戏的,除了专业摄影师,没人背一身沉重的摄像器材。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核聚变与其它商业游戏展的不同。核聚变更像是一座平静的小镇。没有震耳欲聋的噪音,没有争奇斗艳的表演,没有五花八门的噱头。它吸引的不是媒体,而是玩家。玩家是这里的居民,彼此友善。玩得好,会有人喝彩鼓掌。玩得不好,有人会为你指点一二。找人搭讪,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中午,我站在桌前休息,旁边有个胖胖的卷发的玩家,突然开口说,我集齐了十二枚印章。我看了看,确定他是在和我说话。我问,你一个人集齐的?他说,是啊,一个人。独立游戏区的那些队伍虽然不长,但等待时间也不短。他说,最后一枚印章,是花十块钱买的,送了杯饮料。我问,奖品是什么。他打开背包,取出一本游戏大赏的画册,翻给我看。然后把画册塞回去,说了声再见,背起包又去别的地方转悠。
这位玩家一定很自豪,很希望同别人分享自己的喜悦。否则,他不会找一个端着饭盒拿着筷子嘴里正吸着凉皮的陌生人搭讪。
《Gang Beasts》游戏区,翅膀正在维护队伍的秩序。小E站在场内,表情严肃,像个警卫,随时准备解决玩家的问题。不插电区的那块背景板,“GRAGON”的第一个字母“G”,已经被用“D”盖了起来,颜色稍有不同。看来确实是印错了。
《Gang Beasts》可能是龙虎对抗区最欢乐的一款游戏,屏幕前的玩家几乎个个在笑。这款游戏的操作有点怪,不太容易控制。正是这种不确定性,制造了很多欢乐。游戏是这样,生活有时候也是这样。不必过于追求精准,不需要太高的成就感,可能也就不会有太多的懊恼。
队伍后面来了一对父子,翅膀照顾孩子,让他们提前进场。孩子不太熟悉操作,但玩得挺开心,父亲玩得更开心。最开心的是他们身边的两个小伙,笑得合不拢嘴。
那两天,我在核聚变现场看到不少孩子,从躺在婴儿车里咬着奶嘴的宝宝,到丢下父母自己满场乱跑的小学生。和其中的一些家庭聊了聊。有的父母是玩家,周末顺便带孩子过来逛逛。有的孩子是玩家,父母不怎么会玩,只是陪孩子过来。
和场内的其他玩家相比,这些父母似乎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衣着相对保守相对正式。可能是年龄原因,也可能是有了孩子的缘故。比如有一位父亲,穿着蓝色外套黑色长裤,像个普通的游客。男孩对周围的一切很好奇,停下脚步,抬头望向拉瑞安展台的巨幅喷绘。父亲摸着男孩的脑袋,向他解释着什么。母亲站在旁边,看着他俩。
和他们聊了聊,这位父亲三十七岁,机核电台的听众,第一次参加核聚变。父子俩平时都挺爱玩游戏,男孩喜欢任天堂的游戏,《超级马里奥银河》《马里奥赛车》什么的,《尘埃》也玩。父亲爱玩格斗游戏。我这才注意到,他那件蓝色外套下面的T恤,是《街霸》主题的。
女孩背着书包,跟着父亲排队。父亲问她,累不累,把书包拿下来给我背吧。她不肯,把书包拿下来抱在胸口。父亲又问她,冷不冷。女孩说,我不冷。我问女孩,周末怎么不去游乐场或公园玩,干嘛跟着老爸来逛游戏展。女孩的父亲笑笑,看着女孩,没说话。女孩说,那些我都没兴趣。
轮到他俩,父亲在电脑前坐下,戴上耳机,摸着键盘鼠标,全神贯注。这是一款平台游戏,他扮演一名金发男孩,拿着枪在地牢里左冲右突。女孩把书包背起来,依偎在他身边,盯着屏幕,时不时指点两下。
一个人试玩游戏有点麻烦,双人或四人游戏,需要碰到单数的玩家才能一起玩。一款四人大乱斗游戏,我被分配给了一家三口。男孩五岁多,胸前别着两枚MVP徽章,是父亲赢的。
五局比赛,父亲赢了三局。最后一局,竞技场只剩他们父子俩。嘿,就咱俩了,来吧。父亲说。快躲快躲,这边有道具,快去吃。母亲给男孩支招。
晚上,有一个机核作者的活动。老白在台上讲,大家在台下听,然后举手提问。提问的人很多,问得也很细,比如怎么防止抄袭怎么看待评论区的氛围。提问环节持续了差不多五十分钟。
机核的网站是2015年建立的,老白说,第二年,网站上的很多文章还是只有几百的阅读量,评论是个位数。而且,只有主机游戏的内容,没有电脑游戏。后来,投稿渐渐多了起来,内容越来越丰富,争议也随之而来。偏见是每个人都存在的,无论作者还是读者,很多时候,没有谁对谁错,只是立场和视角不同。平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声音也有强有弱,重要的是,允许不同的声音发出来。
散会后,我收到玩命公仔的一份珍贵礼物:1999年第5期《科幻世界》。之前引用过的那篇《<科幻世界>二十周年》的文章,就来自这本杂志。
核聚变这两天,我玩得最多的是《实况足球》。排队踢了五六场,很幸运,未尝败绩,满足了小小的虚荣心。有一场,对手是一位戴眼镜的小伙。我选了阿森纳后,发现他选的是北京国安。我想退回去换一支实力相当的球队。小伙说,没事儿,你喜欢阿森纳就选阿森纳,输赢无所谓的。
第二天散场前,我又跑去微软的展台,想再踢一场。两个年轻人正坐在电视前,我和另一位落单的玩家在后面等。这时,旁边出现一位女孩,冲坐着的年轻人喊,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年轻人赶紧按下暂停键,说,我没听见。女孩说,我都给你打了多少个。女孩很生气,嘴唇有点哆嗦。年轻人把手柄放在腿上,似乎没有起身的意思,掏出手机,默默地点开,低头看。他的同伴反应更快,撂下手柄,低声说,咱们走吧。
年轻人把手柄放在桌上,拎起地上的拎袋,从椅子上站起来,回头看看我,笑了笑,说,哥们,交给你了,帮我完成未竟的事业。和我一起等待的那位玩家,摇摇头,发出一声叹息,表示同情和理解。
散场后,三三两两走在去往地铁站的路上,还在聊游戏,玩过的游戏、正在玩的游戏、想要玩的游戏。当然,所有话题最终会落在吃上,晚上去哪儿吃饭。
我回到了两天前和翅膀、果冻、小E他们一起吃车仔面的那个商业广场。广场上有一排喷泉,忽高忽低。家长带着孩子在这里纳凉。孩子们追逐着喷泉,欢快的尖叫声跟随喷泉此起彼伏。有一个喷泉眼坏了,被沙袋堵住,三位工作人员站在旁边,商量着怎么办。
我走进广场对面的超市,准备买点面包明天带在火车上吃,有人从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头一看,是强子和小绿,2017年,我在苏州采访过的两位玩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们。强子还是高高瘦瘦,发型一点没变。小绿高兴地说,强子在核聚变上拿到了《光环5》对战的MVP徽章,比她自己拿到了徽章还要高兴。他们准备坐半夜的卧铺回去,明天一早,还要赶到公司上班,小绿去苏州,强子去杭州。
这个周末,生活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第二天,又将恢复原先的节奏。开会的继续开会,联系客户的继续联系客户,带娃的继续带娃,上学的继续上学。生活似乎还是老样子,但似乎又有了点不同。
评论区
共 57 条评论热门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