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rror fine,
恐惧的边缘,
Perde iter,
阻断的归路,
Socie perde,
失去的盟友,
Sanguine sancta!
神圣的血液!
Sanguine sanctum prae ater,
黑暗降临之前神圣的血液,
Ortor morti,
从死亡中醒来,
Esti primoris!
成为最尊贵的鲜血之主,
E si prae se brie horror sanguine,
从装满恐怖血液的圣杯之中!
Ortor morti,
从死亡中醒来,
Es veto vertis,
必须阻止它,
E vete poto horror sanguine!
不能让它在这恐怖之血中醉饮!
——《血源诅咒》:Cleric Beast
长久以来,我一直想聊聊“哥特”相关的话题,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最初被世人排斥的亚文化已然成为人们熟知的主要文化之一。它并非单纯的线性演变,而是从中世纪到现在的一千多年中,在多个领域开枝散叶,绽放出一朵朵华丽凄美的黑暗之花。
我眼中的哥特文化,像幽灵一样神秘而奇异,它以建筑,文学,影视,音乐,游戏为载体,跨越时间和空间,永不衰竭地绵延下去。它所蕴含的独特艺术魅力,深深吸引着我们每一代人沉迷其中。
既然要讲哥特文化,就要先从哥特民族开始说起,虽然后来所谓的“哥特式”并非哥特人创立的,但两者也有着历史的因果关系。
哥特人(Goths)属于欧洲三大蛮族之一的 日耳曼人 ,另外两个是征服大不列颠西部及爱尔兰地区的 凯尔特人 ,以及盘踞在东欧平原的 斯拉夫人 。
日耳曼这个称呼来自日耳曼尼亚(拉丁语Germania),这个词最早出现在罗马帝国的皇帝—— 尤利乌斯·凯撒 所著的《高卢战记》中,原意为“邻居”,泛指活莱茵河东部地区的蛮族。那个时候,凯撒就已经对这些“邻居”保持警惕,并直言不讳地在称他们是“未开化的”,对罗马帝国“有威胁的”。
历史证明凯撒的预言很准确,这些蛮族中的一支——哥特人不断南下、西迁,最终导致古罗马帝国的瓦解和消亡(此处指西罗马帝国)。
公元2世纪,哥特人来到黑海西北及北岸地区,他们以德涅斯特河为界,河西是西哥特人,河东是东哥特人。肥美丰茂的乌克兰草原给了哥特人优渥的生存条件,他们的人口迅速增长,势力也日益庞大,随着不断地迁徙与扩张,东、西哥特人也迎来了不同的命运。
东哥特人一直遭受匈人的侵扰,尽管后来他们在453年借匈人之王 阿提拉 去世的机会摆脱了匈人的控制,却没有逃脱百年之后的灭国噩运——553年,塔吉那会战中,东哥特国王 托提拉 死在了拜占庭帝国的太监总管 纳尔西斯 手中,一年之后东哥特灭国。
有赖于东哥特王国这道阻挡匈人的军事屏障,西哥特人才能肆无忌惮地鲸吞蚕食罗马帝国的领土。他们于410年攻陷罗马后,在高卢南部建立了西哥特王国。随后,西哥特人向着西欧地区一路高歌猛进,最终将西班牙在内的伊比利亚半岛并入疆域。西哥特王国一直延续到714年,最终被从非洲北上的摩尔人灭亡。
从公元1世纪(可能更早)到8世纪,哥特人的历史宣告终结,身为蛮族的他们并没有留下什么文化,而他们曾经洗劫罗马城的劣迹却常遭到后人诟病,以致于文艺复兴时期,当“哥特”这个词汇再次出现时,却是满含贬义和厌恶。
这种浓烈的情绪是从教会开始的,教权至上的理念统治着中世纪近千年的黑暗岁月,人们用“哥特”一词表达不满,所有粗犷的、野蛮的、专横的、落后的现象与行为,都被统称为“哥特的”。
提到哥特建筑,就不得不说那些矗立在欧洲各地的教堂(多为天主教堂)。高高耸立的尖顶直指苍穹,彩色玻璃绚烂迷目,从边窗倾泻而入的阳光照亮空中飞舞的尘埃,管风琴奏鸣庄严神圣的乐章……
1144年竣工的圣丹尼教堂是目前公认的史上第一座哥特式建筑(那个时候,所谓哥特式建筑这个概念尚未出现,因为这种风格源于法国,所以大家都称之为法式建筑),它那与众不同的造型给当时的建筑界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所有目睹其风采的人们无不叹为观止,之后的数百年里,这种样式的建筑风格如雨后春笋,在欧洲各地陆续出现。
但建造教堂并非一蹴而就的事,它不仅要耗费大量人力和资金,还需要漫长的时间。比如法国的巴黎圣母院,从1163到1345年,历经182年;德国的科隆大教堂,始建于1248年,直至1880年竣工,耗时632年;意大利的米兰大教堂,从1368年建造,到1965年完工,耗时597年。
肯·福莱特的小说《圣殿春秋》讲述的就是在十二世纪,在皇室与教权相互制衡、贵族之间勾心斗角的背景下,石匠一家和英国王桥修道院的故事。
那个时代的石匠并非普通的采石工人,他们往往身兼多职,不仅担任整个工程的规划设计师,还要掌握建筑力学技巧和美学艺术。
无论是搭建柱石还是雕刻圣像,都需要他们凭借精准的眼光和丰富的经验掌控所有项目进程。石材因他们之手而有了生命气息,时隔多年,当我们亲自触摸那些教堂的砖石时,都能感受到每一块石头所蕴含着人类艺术的光芒和历史文明的沉淀。
罗马式建筑源于希腊,而哥特式建筑正源于罗马(罗曼式)。得益于建筑力学的发展,人们不再用厚厚的石墙作为承重体,取而代之的是在内廷竖起石柱,分担屋顶重量。
这种早期的框架式结构为当时的人们打开新的视界,也让传统的教堂以另一种姿态展现在世人面前。承重柱不仅让建筑内部变得更加宽敞通透,还打破了高度限制,能让建筑本身更大限度地向天空延伸。
天主教相信,他们所建造的教堂越高,和天国的距离也就越近,所以这些哥特式教堂总是以笔直的线条高高矗立,向世人宣告其崇高的权力和无穷的力量。
与传统的建筑相比,哥特式建筑有着更独特的标志,如高耸入云的 尖肋拱券 (xuàn)、平衡侧面墙体受力的 飞扶壁 、能承担更多重量的 集束柱 、缤纷多彩的 花窗玻璃 等。
尖肋拱券继承于罗曼式建筑的圆拱,它将推力通过拱底石,作用于四根柱子上,这种方法可以使拱顶的高度和跨度不受限制,让建筑顶部能夸张地向上延展,从而出现哥特式风格的建筑尖顶。
飞扶壁也叫飞拱或飞券,它可以根据需要而灵活建造,主要用于平衡尖肋拱券对侧墙造成的推力。它不同于普通的扶壁,而是能凌空从上次空间跨越,既能稳固建筑本身,又营造出优雅、不羁的建筑美感。
飞扶壁也叫飞拱或飞券,它可以根据需要而灵活建造,主要用于平衡尖肋拱券对侧墙造成的推力。它不同于普通的扶壁,而是能凌空从上次空间跨越,既能稳固建筑本身,又营造出优雅、不羁的建筑美感。
集束柱又称集柱墩,或簇柱墩。它不再是简单的圆柱体,而是由多根柱子集合在一起,或断面以多种方形、或圆形的几何重叠表现。集束柱的特殊造型和结构不仅强调了垂直的线条,纵向拉伸了空间感,还让建筑本身更加坚固。
花窗玻璃是哥特式建筑最令人着迷的一部分,在阳光的映衬下,缤纷多彩的玻璃闪闪发光,为整个教堂蒙上了一层神秘、奇幻的色彩,让人恍惚置身天国。正是因为哥特式这种框架结构的风格,才让大面积的玻璃成为建筑的一部分,也使原本过于单调肃穆的气氛有了一些生动的趣味。
除了教堂之外,很多贵族的城堡也使用了哥特式风格,比如捷克的布拉格城堡、德国的科赫姆城堡等。从艺术角度来看,哥特建筑绝对是建筑史上最惊艳、刺激的一笔,它那奇异甚至极端的造型,完美诠释了建筑力学的演变和建筑美学的革命。
尽管它在文艺复兴时期,因为代表黑暗的教廷,而被新兴资产阶级批判、唾弃。但时至今日,人们对哥特式建筑的迷恋仍然热度不减。
哥特在文学中第一次被提及,源于英国作家 霍勒斯·瓦尔普 的小说《奥特朗托城堡》,其副标题是:“一个哥特故事”(这本书在第一版时,没有作者署名,而且副标题仅仅是“A Story”,没有“Gothic”一词。)
在科技技术突飞猛进的十八世纪,不着边际的鬼怪奇谭被视作迷信愚昧的表现,那个时候法国文坛正在进行启蒙运动,英国流行现实主义文学,而德国则专注于民族文学。像瓦尔普这种标新立异的小说,跟当时的主流文学几乎格格不入,这也是小说首发版时,他不愿署名自己是作者的原因。
然而事实却令他诧异,有大段幽灵鬼怪和超自然描写的《奥特朗托城堡》在出版之后立即脱销,1765年4月11日又发售了第二版。瓦尔普在序言中强调自己是该书作者,同时把副标题改成了“一个哥特故事”(“A Gothic Story”),这种怪诞风格的小说就成了后来的“哥特小说”。
受瓦尔普的影响,这类“超现实恐怖”的哥特小说大量问世,随着18世纪英国哥特式建筑的复兴运动,小说里的场景也多为哥特式古堡。这种风格的小说先是占领欧洲,接着又随着移民带到美国及远东,尤其是当时的日本,受哥特小说影响甚为深远,以致于后来的许多电影、游戏都能看到哥特风格的影子。
到了十九世纪初期,哥特文学依然火热,尤其在文化程度较低的美国地区,这种猎奇、怪异的小说总是受到热,其中比较有名、并且为后来国人熟知的作家之一是 埃德加·爱伦·坡 。
爱伦·坡早期只是作为杂志社助理编辑,发表一些社评和随笔,1839年,他的《怪异故事集》出版后,增强了他创作怪谈的信心,几年之后,他的诗歌《乌鸦》问世,从此爱伦·坡成为文坛炙手可热的人物。
And the raven, never flitting, still is sitting, still is sitting
那乌鸦并没飞去,它仍然栖息,仍然栖息
On the pallid bust of Pallas just above my chamber door;
在房门上方那苍白的帕拉斯半身雕像上面;
And his eyes have all the seeming of a demon that is dreaming,
而它的眼光与正在做梦的魔鬼眼光一模一样,
And the lamp-light o' er him streaming throve his shadow on the floor;
照在它身上的灯光把它的阴影投射在地板;
And my soul from out chat shadow that lies floating on the floor
而我的灵魂,会从那团在地板上漂浮的阴暗
Shall be lifted-nevermore!
被擢升么——永不复还!
——爱伦·坡《乌鸦》节选
当爱伦坡声名鹊起的时候,哥特小说却正面临江河日下的窘境,人们逐渐对这种重复套路的文学流派感到厌倦,同时代的 玛丽·雪莱 对此正深有体会。
命运对玛丽·雪莱并不友好,为了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她选择了私奔,但不稳定的生活导致她接连失去三个孩子,甚至到最后,连自己深爱的丈夫珀西·雪莱也溺水身亡。一次次的打击几乎摧垮了她的意志,唯一让她感到安慰的是,《肯弗兰斯坦》的出版。
哥特小说市场竞争日益激烈,催生了玛丽创作的新思路,她不再遵循之前的故事套路来营造恐怖氛围,而是为这部怪诞的小说涂抹上科学的色彩。于是,人类史上第一部科幻小说就此诞生。
在哥特小说穷途末路之际,玛丽·雪莱的《弗兰肯斯坦》另辟蹊径,创造了科幻流派。从那天开始,儒勒·凡尔纳、赫伯特·乔治·威尔斯、艾萨克·阿基莫夫、约翰·斯卡尔齐、乔治·马丁、刘慈欣等作家前赴后继,像天空中燃烧的璀璨星辰,在科幻文学的世界里闪耀光彩!
哥特小说风靡了将近百年,最后因为市场过于饱和、内容大量雷同重复而逐渐衰落,直到1897年,德古拉伯爵的诞生,让这种文学流派再次复燃。
布莱姆·斯托克 在1897年出版了以吸血鬼为题材的小说《德古拉》。该书初版之后,立刻引起轰动,从此吸血鬼成为哥特小说极具代表性的特征之一。
德古拉的原型取自罗马尼亚的名将——弗拉德三世,又被称作穿刺者或穿刺大公(“Țepeș”,罗马尼亚语:穿刺)。弗拉德每次看到鲜血都会为之疯狂,他喜欢用木棍穿透人的身体(从肛门到嘴巴),曾经用此刑法处决过一千多名奥斯曼帝国的俘虏。
在小说中,德古拉变成了嗜血的伯爵,许多年轻美貌的女子都惨死在他的手中,后来英雄范·海辛和昆西·莫里斯开始调查这桩疑案后,才让这个蛰伏于古堡里的恶魔化为灰烬。
德古拉的诞生再次把哥特小说展现到世人面前,没过多久,电影的普及把文字变成了画面,哥特式风格终于得以大放异彩,而这一次,它带来了文字所无法表达的全新魅力!
布莱姆·斯托克的《德古拉》成为畅销书的二十多年后,作为当时的电影先驱者——德国导演 F·W·茂瑙 于1922年将其搬上荧幕。但茂瑙并没有拿到《德古拉》的版权,所以这部电影虽然改编自德古拉伯爵的故事,但名字却变成了《诺斯费拉图:恐怖交响曲》(Nosferatu: eine Symphonie des Grauens)。
茂瑙采用大量仰拍镜头来塑造吸血鬼 Nosferatu 的恐怖,他站在船上,双目圆睁,龇牙咧嘴,伸展像镰刀般锋利的大手扑向观众,这一镜头成为很多人难以挥去的噩梦。
这是人们第一次看到吸血鬼的形象,苍白如骨的皮肤、病态瘦削的脸颊、尖锐暴突的牙齿给人难以磨灭的印象,这也为后来许多吸血鬼的造型提供了不少灵感。
这部电影上映时,《德古拉》的作者斯托克已在十年前去世,他的遗孀为了维护其权益,毫不犹豫地将茂瑙告上法庭,于是这部电影惨遭查禁。
《诺斯费拉图》在哥特电影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虽然它因版权问题备受争议,但该片却开创了哥特式电影的先河,这种比文字更加刺激人类神经的艺术形式,很快传播到了大洋彼岸。
1931年,美国导演 托德·布朗宁 买下《德古拉》的版权,按照书中的情节,拍摄了这部同名电影。由 贝拉·卢戈西 扮演的德古拉以其阴森可怕的形象让在场观众纷纷尖叫,其所带来的恐惧紧紧攫住无数人的内心。
正当哥特电影如日中天的时候,世界大战却为其破了一盆冷水。战争带来的惨痛与苦难为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悲恸的阴影,人们在现实中真切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胁,而无暇顾及宣扬死亡、恐惧的哥特电影。那个时候影院中最常见的是以战争或政治运动为题材的主流电影,如《乱世佳人》、《忠勇之家》、《卡萨布兰达》、《黄金时代》等。
哥特电影和哥特小说一样,无法逃离中途衰落的命运。直到二战结束后,世界经济开始复苏,生活在宁静和平中的人们再次寻求视觉感官上的刺激,哥特电影终于又回到影院。
1958年5月,由 泰伦斯·费希 执导的电影《恐怖的德古拉》( Horror of Dracula)在英国上映,主演 克里斯托弗·李 借鉴了1931版的德古拉造型,完美演绎了新的德古拉。与以往不同,这部电影是彩色的,阴冷灰蓝的场景和鲜红耀目的血液引起观众们的极度兴奋,克里斯托弗所扮演的吸血鬼形象也成为后来者的模仿典范。
尽管哥特电影在战后复兴,却始终没有太大起色,它仍旧以惊悚、恐怖为基调,描绘着大同小异的古堡故事。到了上世纪90年代,哥特电影才算迎来全新的纪元。
1990年12月,《剪刀手爱德华》上映,这段故事虽然同样发生在古堡,但主角却不再是吸血鬼,也不像德古拉那样残害人类,而是讲述机器人爱上人类女孩的哥特童话。强尼饰演的爱德华,因其别具一格的造型获得了63届奥斯卡金像奖,蜘蛛发、黑眼圈、苍白的皮肤、消瘦的面庞、以及暗示自残的伤痕成为哥特造型的经典标志。
蒂姆·波顿让观众们看到一种全新风格的哥特电影,他沉浸在这片具备独特气质的小世界里无法自拔,继而又参与或执导了《圣诞夜惊魂》、《断头谷》、《僵尸新娘》、《理发师陶德》、《吸血鬼猎人林肯》、《科学怪狗》、《亚当斯一家》、《爱丽丝梦游仙境》等一系列哥特风格的影片。
除了蒂姆·波顿,还有1992年上映的《吸血僵尸惊情四百年》(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执导)、1994年的《夜访吸血鬼》(尼尔·乔丹执导)、《魔诫坟场》( 米歇尔·索伊执导)1996年的《杀出个黎明》(罗伯特·罗德里格兹执导)等。在经历过崛起和低潮后,哥特风格在20世纪的末端又一次点燃电影艺术的火花。
上世纪70年代,当朋克音乐在欧美地区肆意生长燃烧时,后朋克的时代已悄然降临。比起前者的暴躁与狂放,后朋则显得更加颓废与阴郁。如果用一句话形容二者的区别,可以说:“朋克试图毁灭世界,后朋则希望毁灭自己。”而哥特音乐,就是在后朋的精神废墟上华丽诞生的。
1979年,也就是第一位扮演德古拉的演员——贝拉·卢戈西(见上文:哥特电影)去世23年后, 包豪斯(Bauhaus) 乐队推出后来被奉为哥特摇滚圣歌的单曲:《Bela Lugosi's Dead》,纪念“德古拉伯爵”以及那部令观众心惊胆跳的恐怖电影。
The virginal brides file past his tomb
纯洁的新娘经过他的坟墓
Strewn with time's dead flowers
撒下时间的死亡之花
Bereft in deathly bloom
在枯萎的花中失去
Alone in a darkened room
在黑暗的房间独处
The count
伯爵
Bela Logosi's dead
贝拉卢高西之死
Undead undead undead
亡灵不死 亡灵不死 亡灵不死
——<Bela Lugosi's Dead>
1981年2月,一位名叫 Steve Keaton 的乐评人在《Sound》杂志发表了一篇文章,标题是《朋克哥特的面孔》,介绍了 UK Decay 乐队在布鲁塞尔演出时的情景,“哥特音乐”这个名词从此出现在音乐文化中。
在音乐的鼓舞下,以UK Decay为精神代表的年轻人开始在英国掀起哥特风格的文化运动,他们挑战传统与道德,歌颂死亡与黑暗。通过阴郁、颓丧、沉缓的旋律,表达对死亡的向往和赞美。越来越多的年轻人穿着类似中世纪的服饰,黑色皮革与蕾丝花边衬衣,在苍白的脸上画上烟熏妆容,他们聚集在街头巷尾,用怪诞的行为和奇异的哥特旋律向世人展现全新的价值观。
黑色成了哥特的代表色,它融进流行的服饰、颓废的音乐、以及年轻人的血脉与灵魂里。到了80年代中期,哥特音乐已经在英国乐坛中独树一帜, Sister of Mercy 、 Fields of the Nephilim 、 The Mission UK 等几支乐队成为这个新流派的先锋旗手。
由于“哥特式”的特点过于锋锐和特殊,所以哥特音乐也无法避免文学、电影的命运——短短几年时间,大量相似的作品泛滥成河,一度让人感受到这种流派的廉价和乏味。
到了90年代,后朋时代落幕,越来越多的流派如群星闪耀,哥特音乐也开始向多元化发展。EBM、氛围乐、死亡摇滚、试验音乐等都渗入了哥特音乐的黑暗血脉,德国的 WGT(Wave-Gotik-Treffen,黑暗音乐节,地点在莱比锡)更是一年一度的哥特音乐盛典。
哥特音乐不仅在乐坛中占有一席之地,在同题材的游戏中,也通过其忧郁、颓废、诡异的旋律,渲染出一个个令人难忘的黑暗世界。
三十多年前,华丽的钢琴在寂静的夜晚奏鸣,呼啸的狂风在城堡里横冲直撞,残破的墙壁沐浴着冰冷的月光,怪物的哀嚎在古老的石墙间回荡……
时隔百年,复活节之夜,腥臭的热血浇灌伯爵的残骸,恐怖的闪电划破苍穹,魔王再次复活,他的野心如汹涌的黑云遮蔽天空,末日像预言所述的那样降临!
1986年,在哥特音乐及时尚服饰的浪潮下,KONAMI的《恶魔城》问世,经历小说、电影以及音乐后,德古拉伯爵的故事开始在游戏中演绎。
《恶魔城》的前几代剧情基本都遵循同样的套路,玩家扮演英雄,打败作恶人间的德古拉。从1997的《恶魔城X:月下夜想曲》开始, 五十岚孝司 成为该系列的制作人,这也成就了他获得“恶魔城之父”的美誉。包括正史和外传,到2014年(五十岚离开KONAMI)《恶魔城》系列一共发售三十多款产品,它也因此被奉为哥特风格的经典之作。
1995年,暴雪娱乐出品的《暗黑破坏神》拉开了另一篇黑暗史诗的帷幕,在这款带有浓郁哥特风格的作品中,光明与邪恶的激烈碰撞,死亡腐朽的气息四处蔓延,整个世界的玩家为之掀起一股黯黑狂潮。
真正为中国玩家熟知的是该系列的续作,它像永不磨灭的精神坐标一样,成为后来 MMORPG 模仿的对象,也成为我们一代人永久的记忆。
001年,CAPCOM制作的《鬼泣》系列开始发售,这款游戏的灵感来源于意大利诗人但丁的《神曲》,也是哥特风格的典型代表之一。
父辈的鲜血在体内激荡,仇恨与猜忌在亲情间绽放出悲悯之花,恶魔的狞笑响彻地狱,猎手的利刃在烈火中闪烁锋芒。鬼泣从1到5,通过插叙的方式记述了两代人对抗魔鬼的传说,从但丁到尼禄,从人间到炼狱,《鬼泣》以其不可撼动的地位一直在我们的游戏历程中闪光。
From Software 在《恶魔之魂》和《黑暗之魂》后,于2015年发售了另一款同类型游戏:《血源诅咒》。这款散发着克苏鲁气息的作品以其“令人印象深刻”的玩法,挑战着玩家们的技术和耐心。一次次的挫败让我们学会珍惜生命,同时也激励着我们对血的渴望。
可怕的梦境被鲜血浸染,古神的意志肆意蔓延,猎人在混沌的迷宫中孤独前行,每条路都可能成为命运的终点。宫崎英高和他的《血源诅咒》刷新了玩家对动作游戏的认知,称之为哥特风格游戏的神作并不为过。
关于哥特风格的游戏还有很多,比如《神偷》系列、《饥荒》、还有五十岚孝司2019年的新作《血污:夜之仪式》等。
综合看来,霓虹国对哥特文化似乎情有独钟,我认为其原因还是要归咎于历史。19世纪中期,当哥特文学已经在欧美地区占据半壁江山时,日本正在进入明治维新时代。
福沢谕吉的“脱亚入欧”方针促使日本在科技、文学、绘画、音乐、服装等领域迅速西化,哥特文学的思潮也因此涌入日本,那个时候开始,哥特情节便在东亚异国的土壤上生根发芽。即便是在当今社会,我们依然能从日式“洗剪吹”的流行符号中看到当年英国哥特年轻人的影子。
哥特文化之所以让我感兴趣,是因为它是如此特殊。 哥特文化先后通过多个载体(先后是建筑,文学,影视,音乐,游戏),经过起伏跌宕,高潮与低谷,持续数百年流行至今。 不同的载体赋予哥特文化不同的意义,也改变了一代又一代人的精神诉求。
每次提及哥特,我总会想到年少轻狂,不知生死是如此沉重的青葱岁月。追求另类风格,迷恋颓废,假装沧桑,甚至连胳膊上出现一道伤疤都认为是个性所在。
那时的我总是有勇气与社会对立,努力地标榜自己与众不同,在主流的论调下敢于发出不同的声音,不计后果地追求自己梦寐以求的价值。而今回首过往,总感觉恍如隔世,又不免为此感到可悲,因为我知道,灵魂里的那个“哥特人”早已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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