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18年初,在日本票房取得巨大成功的电影《恋爱回旋》却在中国遇冷,以至于当年国内平日奉新垣结衣为老婆的“结衣党”也纷纷被吃瓜群众刁侃为“白嫖党”。
当然此词是对照“结衣党”应运而生一种的互文,全不能当做《恋爱回旋》票房失败的主要因素之一。
因为从表面上看,《恋爱回旋》的失败的因素再明显不过——买断的引进模式,佛系的宣发态度,和每日平均不到3%的排片。
其实除了在日本本土豪取14.9亿日夺得同期票房冠军外,《恋爱回旋》在台湾和香港地区的票房基本上来说是乏善可陈,香港290w港币,台湾也只有区区618w新台币(129w人民币),港台加起来的票房甚至在北上广的黄金地段都凑不到一套学区房。
所以当年大陆引进方的佛系宣发,是对这部电影的判断,而不是电影失败的成因。
电影成功的原因本身就是扑朔迷离,有时它借助的是科技的启蒙(《阿凡达》),有时它依托的历史的进程(《战狼2》《红海》),有时它依靠的是社会的风向(《前任3》),有时候….谁TMD知道,但很少电影可以单纯得依靠明星偶像的形象获得票房上的成功。
因为观众看电影从来不是看明星,看故事;而是看演出,看制作,尽管观众有时候的第一意识会误认看电影就是看前两者。
不过这个解释似乎还不足以佐证偶像粉丝电影失败的原因,毕竟《恋爱回旋》靠着惊人的14亿票房拿了日本本土同档期的票房冠军。
但“橘逾淮为桔”,《恋爱回旋》在中日两国观众眼里根本就是两种类型的电影——在日本是素质尚可的喜剧电影,而在中国它便成了卖弄偶像形象的粉丝电影。
甚至可以这么说,在日本的新垣结衣和中国粉丝眼里的新垣结衣根本就是两个人。
在中国,新垣结衣并不会主动出现在中国粉丝的视野中,在电视里你看不到她的电视剧,她的广告,或有关她的媒体采访;在生活里,你看不到她的写真,她代言的产品,或有关她巨大的电子广告招牌。她不会举办粉丝见面会,也不会穿梭于你我彼此熟悉的中国城市,你唯一与她保持联络的方式,就是在自定义的网络世界去搜索她,新垣结衣——我们可爱的冲绳女巨人,我们的老婆其实只存在于我们网络的幻象空间里。
说得直白些,中国的新垣结衣只在2005年国内日渐成熟的网络上被发掘的网红而已——一个可爱的偶像,但实际上,日本的新垣结衣并不是单纯的偶像,而是多栖艺人,她具备基础的文本依托。
但被置换到中国,她就仅仅是粉丝眼中单一的偶像形象,而我们对于偶像的欲求,并不会真正意义上让我们去电影院去为她消费——无论是国内鲜肉,还是东瀛偶像。
网络中的我们常常模仿日本人以“党”来自称那些志趣相投的人(结衣党),又以“控”来形容偏好。两者看似都是个人兴趣的投射,其实还是有微妙的差别,“控”明显带有强烈的欲求和物化的色彩,例如“马尾控”、“loli控”、“短发控”,局部的生理结构或抽象的概念成为了外在的“性感区域”,被人为得赋予不切实际的性幻想。
“党”就稍比“控”实际些,他们的追崇大多都有具体的形象或行动,而且具被某种认知的普遍性,这有点像粉丝,就像喜欢一个偶像明星,大部分人只会说自己是谁的粉丝,这就是“党”意的志同道合。但你若喜欢马尾,你不会说你是马尾的粉丝,你只会说我控马尾,这便是“控”。但“党”相比一般的粉丝,它又有具有特定的封闭性,偶像的形象在“与党”中,几乎是不可辩证的。
当然这些其实都有关欲望,而对于欲望的追求,我们可以很容易得借用佛洛依德的理论,把一切的问题都归于性本能的压抑,当然这话不太好听又太绝对。我更愿意用“品味”二字一同概括、综合“党”与“控”,而有关品味,法国思想家皮埃尔·布迪厄说:
特定人群将特定品味视作理所当然,正是因为这些品味是他们作为特定文化群体中的一员,被最早接触的事实塑造、被社会交往加强,并从高等教育等社会机构的经验合理化的(这些机构往往会奖励恰当的言行和品味)。
虽然布尔迪厄所说的品味一种所谓的“好品味”,是维持社会分层和固化阶级身份的一种重要形式。(出自《文本盗猎者》)
但不管好品味或坏品味,他们的趋向都是固定自己在社会集体的位置,并从集体中获取满足。
在此方面结合的最好的便是日本的国民偶像团体 AKB48,即结合“党”类的高崇拜,又结合了“控”类的高欲望,又可从认同的品味中寻获奖励。
比方说,AKB 渗透式的营销模式——在固定的剧场举行公演,贩卖不同版本的单曲专辑,有的附赠送握手券,有的随机附赠不同成员的照片写真。你若想收集照片或与成员获得大量握手的机会,就需要购买大量的专辑。除此之外,每到选举,单曲还会附赠投票权,如果希望自己喜欢的偶像可以在下张单曲MV占有一席之地甚至获得中心位置,就又需要粉丝不断得购买大量的专辑。
这掠夺式的消费方式几近榨干了粉丝的钱包——通过收集照片与偶像握手满足物控,与同好为党一起投票形成话题。
总之,有关 AKB,被附赠的才是真正需要的,你无法摆脱商品的“过剩”,而这种“过剩”就一种对于特定品味的奖励,相较之下,“音乐”反倒成了“多余”的东西了。
所以从AKB引申到我们老婆身上,我们对偶像老婆—新垣结衣的欲求是什么呢?难道不就是谋求一种“过剩式”的奖励吗?(当然嫁给你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你!)单纯迷恋偶像的形象,寻找志同道合的伙伴,凝视有关偶像的所有形象,并从中得到由于特定品味得到承认而获得的满足感。至于偶像依托的文本反倒是成了多余,反正我们也只是喜欢那个皮囊而已。
所以一部有关纯粹偶像形象的电影对于的粉丝真的有吸引力吗?难道不是又一部多余的文本?
日本偶像无法以一种景观的方式(电视广告,户外招牌,代言产品等)与国内观众保持直接的联系,所能提供粉丝的消费渠道也十分有限。所以国内大部分人对新垣结衣的所有欲求都几乎是以网络免费的方式馈赠的。粉丝下载她的日剧,她的电影,她的写真,而这一切都是免费的。
某种意义上,被凝固在互联网上的新垣结衣的形象就是一种有关欲求的免费的共享经济,都是随意可转载的资源。
中国粉丝迷恋新垣结衣的形象,却无法参与有关她的产业,而粉丝有关偶像的资讯都几乎是来自网络,粉丝能指涉的也只有免费的复制品。
而长期的免费的复制品不会比真正消费的产品来得诱人,粉丝几乎不用考虑经济因素就可以获取大量免费的有关新垣结衣的产品,这几乎就养成了心理上无度的索取。AKB的本土粉丝会购买大量他们实际上不需要的单曲,只是为了那内附的写真或握手券,他们无法摆脱“过剩”的消费。
而永久免费的产品同样如此甚至更甚——不顾实际需求,大量的从网上猎趣一切免费的资源,但粉丝却不会因为免费这件事得到由“过剩”产出的“奖励”,因为可复制的东西都是多余,都是拒绝辩证的。而只有获得“实体化”的消费行为,才能使消费者真正在参与感上获得满足。
因为消费的欲求并非是具体的产品,有时候更是一种对于自己身份位置的重点标记。而免费的产品并不会给消费者带来这样的仪式感,它只会消减消费者对产品的兴趣。
更何况,有关形象的消费和欲求,在互联网的确可以轻易租赁到免费的资源,若仅仅是这样的需求,又何须花钱买票进电影院呢?我们又不会得到偶像式的奖励。
还不如美滋滋得当个“是女人就是我老婆”的神经病,反正她们也不会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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