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奇幻|龙背上的牧羊人（二）——拉玛格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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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玛格山脉位于英卡洛斯西北角，面积不大，但以其丰富的山野资源闻名于世。除了野兽的骨肉毛皮，还藏着各式不为人知的珍贵草药。拉玛格拉镇坐落于拉玛格山脚下，意为天际边缘的避风港，一开始，它只是旅行商人与猎人们临时搭建起的交易点，在和平年代到来后，这里迅速发展起来，并成为了偏僻的拉玛格山区中最为热闹的贸易小镇。尤其当春天到来，冰雪与寒气散去，这座小镇的商机便与山中的生灵一同苏醒，变得热闹非凡。
积雪已经融化了，这一年的春天来的比去年早几天，这对于所有生活在拉玛格山附近的人来说都无疑是一件好事，凯特当然也不例外。凯特舔了一圈嘴唇上的羊奶，兴奋地跑向不远处的普利玛。
“普利玛修女！我们可以出发了吗？”凯特问。
“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好吧。“凯特不情愿地将十指相扣，念出了祷告词。“感谢，山之父赐予我们的食物与恩惠，让我们得以幸福健康，愿您永受赞美。”
“那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
“是的孩子，如果你下次能够再虔诚一些就更好了。”显然，普利玛修女对凯特的表现不够满意。
“我会的，修女。”凯特明白有时装作乖巧也是和修女打好交道的一部分。
在拉马格拉格镇变得像今天这么热闹之前，拉马格孤儿院就已经在拉玛格山脉的某座高丘上运营了五十二年之久。凯特是在十年前被院长捡到的，当时他被遗弃在孤儿院与小镇的通路上，对此，凯特并不知情。每个从小就在生活在孤儿院的孩子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需要知道，孤儿院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足够幸福的家庭。一名叫做奎尔勇的矮人一手创建了它，拜周遭丰饶的大山所赐，孤儿院有一小片属于自己的农场，除此之外，在孤儿院南面生长着大片的烟樟树森林，进入深冬时，暂时死去的烟樟树上会冒出一种叫做冬樟菇的菌菇，冬樟菇的生长期只有两周，其味道鲜美，晒干后磨成粉末，用热水冲泡成的浓汤可以比肩一切山珍海味，同时它还能够驱逐寒气，深受各国商人的青睐。每年的初春，孤儿院的大人们都会将冬日采摘的冬樟菇拿到拉玛格拉镇的集市上售卖，这将为孤儿院带来相当一部分的收入，孩子们也能因此而拿到自己愿望单上的礼物。
凯特提着装满冬樟菇的篮子跟在普利玛修女的身后，入春的第一周，街上的行人便络绎不绝，精灵，矮人，侏儒这些与人类交好的种族自不用说，甚至连半兽人和蜥蜴人或是一些凯特听都没听说过的种族也带着兜帽在街角寻找商机，其中有一些甚至毫不遮掩，咧着他们长满獠牙的嘴，用蹩脚的人类语言吆喝他们的商品。
普利玛修女最终停在了一只身上背满货物的灰毛牦牛面前，一位长着白胡须的老矮人正大大声地叫卖他的铁器与宝石，不过看起来他的商品并不是很受欢迎。
“普利玛！好久不见。”那个白胡须的老矮人操着厚重的嗓音喊道。
凯特当然认得他，这位名叫乌赛尔的老矮人是一位旅行商人，每年的春天他也会来到这座贸易小镇贩卖自制的铁器和收藏的矿石，经由院长介绍，孤儿院的收成都是通过这位老矮人的商铺卖出去的。
“乌塞尔叔叔还是这么精神。”普利玛修女说。
“嚯！小凯特。”老矮人热情地和凯特打招呼。
“还记得我们的赌局吗？”凯特显然对某些事情已经迫不及待了。
“当然，快过来。”乌塞尔一把将凯特拉来自己身边。
两人每年都会进行一次关于身高的幼稚比试，并以凯特给乌塞尔锤一下午的背收尾，但今年凯特确实长高了不少，就连院长都说凯特能赢下这场赌局，凯特对此期待已久。
“我赢了。”凯特的身高显然已经超过面前这个年过八十的老矮人了。
“哼！人类小鬼长得真是快。”
“愿赌服输。”
“你想要什么，说吧。”
“什么都行？”
“矮人从不食言。”
“那这个。”凯特从他的铺子中挑出了一块湛蓝色的透明宝石，星星似的沙砾五颜六色，凝固在其中。
“这块石头俗名星眼石，但其实是产自北方永夜森林的蓝色琥珀，因它酷似星空，精灵语中叫做艾尔索拉，喻为满天繁星。许多信奉星宿的精灵贵族喜欢将它带在身边，认为它是星空之神的象征。”
“它归你了。”老矮人一口答应。
“这样不好吧，叔叔。”普利玛有些担心。
“矮人从不食言，之前没少受小家伙照顾。”矮人平日里就喜爱打赌，并且以其忠厚的性格，对任何赌局的结果也从不含糊。
“真是给您添麻烦了。”普利玛轻轻拍了一下凯特的脑门。
“我会照顾好它的。”凯特说。“那我现在可以去忙了吗？”
“去吧，记得我跟你讲过的。“
“回头见，小东西。”
凯特很快就窜进了人群，每当修女忙着售卖特产，凯特就会拿着一些剩下的钱去购置兄弟姐妹愿望单上的礼物，镇上的住民都很喜欢这个聪明的小男孩，从不介意给他一些优惠。而在此期间，他也不会放过任何一点时间去见识新鲜的东西。街边的马棚里停着各式各样的让凯特着迷的生物，全身漆黑的山岭狮鹫与隔壁壮硕的陆行鸟都不习惯马厩的奇怪构造，于是不满地瞪着对方，用尖锐的叫声相互挑衅。地龙与驯狼被驯化地极其乖巧，主人用铁质的嘴套罩住了他们嘴，几天的长途跋涉让它们累地伏在地上睡觉，即使路过的孩子跑去拔它们身上的毛，它们也只是哼两声。
“这个是什么？”凯特指了指一处摊铺上的某样东西。
摊主是一个弓着背的半兽人，它没有带兜帽，并且穿着人类的麻布衣，从他胡子的长度来看，应该年纪不大。这个半兽人将信将疑地看着凯特，不敢相信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这个是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啊……你是在问我吗？”兽人的反应有些迟钝，除了语言障碍外，他多半是不敢相信凯特没有和其他人类小孩一样被自己的外貌吓到。
“是的呀，大块头。”凯特丝毫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这个是，是……雷狼的牙齿，做……做成的项链。”年轻半兽人的人类语还不算熟练，说起来结结巴巴的，但咬字还算清楚。
“它有什么特别的吗？”凯特问。
“不知道……”半兽人摸了摸他光秃秃的脑袋。
“那你为什么要卖它。”
“它是……护身符，兽人的，在雷雨天。”
“它看起来真棒。”凯特忽然想起了什么“它多少钱？”
“五，五个铜币。”半兽人伸出了手指向凯特比划，不过也许是兽人平时没有用手指比数的习惯，他只伸出了四根手指。
凯特摸了摸麻布包里的钱“我想要一个。”
“多谢……谢惠顾。”半兽人兴奋将雷狼牙项链递给凯特，从他的手里接过了五个铜币，这是他今天做成的第一笔交易。
凯特心满意足地拿出愿望单，划掉了最后一项。
随着太阳即将滑落地平线，集市上的人潮纷纷散去，卖家也都早早收摊，准备去镇上的酒馆为一天的辛劳买上一单。冬樟菇的热销为老乌塞尔的商品带来了不错的销量，他安置好了自己的牦牛与行李，准备回到西部的地堡与家人团聚。修女正在与他做最后的道别。
金黄色的夕阳将街道铺上了一层剪影，一位吟游诗人坐在街边的马车旁轻声念唱。
“传闻在战争时，一只巨龙背着一位绝美的金发姑娘，他们飞掠英卡洛斯大陆，为饱受苦难的凡人送去希望，百年来一直如此，许多人接受了他们的恩惠，便让我以诗吟唱。龙与姑娘，遍行彼方，不为它由，笛声远扬。”
还未散去的行人聚在他周围，为他鼓掌，并饶有兴致地让他继续唱下去。诗人却收起了自己的竖琴，彷佛他讲这个故事的目的并不是那些看客手中的零钱。他抱着竖琴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也不知究竟是这首诗歌是为夕阳而唱，还是这夕阳为诗而落。
很多人一笑而过，而不知为何，凯特却将它永远记在了心里。
“我们回家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