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在撰写 《从地底到太空:超级高铁的前世与今生》 一文时,顺藤摸瓜找到了这篇超短篇科幻小说《 An Express of the Future》 。全文只有两千字出头,于是顺手就翻译过来了。作者是大名鼎鼎的儒勒·凡尔纳的儿子:米歇尔·凡尔纳。文中提到了诸如超快列车的优点、加减速方式,以及时差等方面的议题。该小说发表于1888年,有可能是关于“超级高铁”最早的科幻小说。 未来快车( An Express of the Future )
我乘坐升降梯平稳地下降,踏入一个巨大的房间,这儿被电动反光镜照得明晃晃的。脚步声打破了既有的幽隐与宁静。我在哪里?我来这里做什么?我的神秘向导是谁?我无从解答。我在黑夜中长途跋涉,咣当咣当地穿过一道道铁门,然后拾级而下,应该是来到了地下深处——我只记得这些。然而,我却没有时间思考。
“你可能会问我是谁?”我的向导说道,“我是皮尔斯上校,乐意为您效劳。您在哪里?在美国,在波士顿——的一座车站内。”
紧接着,作为对此的解释,上校指了指几步之外地上的两个长长的钢铁圆筒,它们的直径大约有1.5米。
我看着那两个圆筒,右端嵌入到一大片石墙内,左端被厚重的金属盖封堵住。在金属盖上伸出许多管子直通屋顶。我忽然明白了这套装置的用途。
我好像不久前在一份美国报纸上读过一篇相关报道?文章讲到,这项非凡的工程要在海底铺设两根巨大的管道,将欧洲和新世界连接起来。发明人声称已经完成了这一任务,而他正是我面前的这位皮尔斯上校。
记者殷勤地介绍了工程的诸多细节。他谈到,钢铁管道长达3000多英里,重量为1300多万吨,需要200艘载重2000吨的轮船往返航行33次,才能全部运输完毕。他形容说,这是一支充满科学精神的无敌舰队,载着两条意义重大的钢铁血管。每截管道都能与别的管道首尾相连,然后被装进三层铁网中,管道外表面涂满树脂,以使其免受海水活动的侵害。
在工作原理上,管道里装有——就像是枪管超长的射豆枪——一连串的载客车厢,在强劲的气流吹动下行驶,跟巴黎周围那些气动派件管道大同小异。
记者在文章结尾与铁路作了比较,热情洋溢地列举起这种新颖而大胆的运输系统的优势。据他所言,由于管道内表面被精细抛光,所以能够抑制在管道内穿行的乘客紧张不安的情绪;根据季节的不同,气流可以调节、均衡管道内的温度;抛开重力和损耗等问题,新系统的建造和运营费用低廉,所以票价也难以置信地低。
所以,那么,这项“乌托邦工程”已经变成现实,这也意味着这两条躺在脚边的钢铁圆筒贯通了大西洋底,直抵英格兰海岸!
尽管事实摆在眼前,但我仍然无法让自己相信工程已经完成。我毫不怀疑管道已被铺设完毕,然而,要说人类能在其中穿行——我永远不会相信!
“在这么长的管道内,怎么可以使那股气流成为可能?”我大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正好相反,其实非常容易!”皮尔斯上校反驳道,“只要有大量的蒸汽动力鼓风机,就能获得气流,这与鼓风炉非常相似。在鼓风机的作用下,空气可以得到近乎无限的动力,推动车厢达到1800公里的时速——那几乎相当于一颗加农炮弹!——所以我们那些载客车厢,只需要在管道中行驶2小时40分钟,就能走完从波士顿到利物浦的全程。”
“一公里都不会低。而且,瞧瞧这么高的速度能够带来怎样奇异的效应啊!利物浦的时间比我们这儿早4小时40分钟,一位乘客早上9点在波士顿出发,当天下午3点53分到达英格兰。这趟旅程是不是很快?在另一种角度来看,我们的列车在这个纬度上行驶,反而每小时比太阳还要快900公里,迅速就超过行星自转的速度:例如,乘客中午离开利物浦,到我们现在所在的车站时是上午9点40分——也就是说,比他出发的时间都要早!哈!哈!我觉得没有比这更快的出行速度了!”
我的大脑一片混沌。他是疯子吗?——或许,我应该抛开心中的成见,相信这些绝妙的设想?
“很好,就当是这样吧,”我说道,“我承认可能会有人乘坐这条疯狂的线路,并且能够获得不可思议的速度。然而,当你达到这么高的速度后,你是怎么减速的呢?当你到达站点时,一切都得被撞得粉碎!”
“丝毫没有,”上校耸耸肩,回答道,“在我们的两条管道之间——一条是去程,一条是回程,其中的两股气流方向相反——在每个接合处都有一个通信装置。当列车靠近时,装置会发出一个电火花通知我们;列车继续沿既定轨道保持原速行驶;但是,只需要简单地转动把手,我们就能让相邻管道内方向相反的气流进入,一点一点地让列车减速直至停止。不过,解释这么多有什么用?实际体验一下岂不是要好上百倍?”
不待我做出回答,上校便迅速拉下从其中一条管道侧面伸出的一个锃亮的黄铜把手:一块厚板在凹槽内平稳地滑开,露出入口,我注意到里面有一列座位,每一把都能让两个人很舒服地肩并肩坐下。
里面的陈设不能更简单了:沿着这根长长的圆筒,安装了50把舒服的软垫扶手椅,每排两把,共25排。在圆筒两端各有一个阀门,用来调节气体压力,适宜呼吸的空气从离座位较远的那端进入车厢,另一端则用来维持舱内气压保持正常水平。
开动——就像这样——乘客毫无察觉,真的可能吗?我聚精会神地听着,试图捕捉到一丝可以判断的声音。
如果我们真的开动了——如果上校提到的1800公里时速所言不虚——那么我们肯定已经远离陆地、深入大洋了;我们头顶上就是波涛汹涌的海水;在这会儿,甚至可能有鲸鱼把这条长长的管道当成不明种类的、巨大的海蛇怪,并用它们那强有力的尾巴猛烈拍击这座钢铁监狱。
然而,除了单调的隆隆声,我什么都没听到。毫无疑问,这声音是由车厢穿过通道产生的。我无比惊愕,不敢相信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我坐在那里,沉默无言,任凭时间流逝。
困意逐渐聚拢而来。临近终点前约1小时,前额感到一股凉意,我立刻精神起来。
水!为什么会这样?管道在强大的水压下破裂了吗?由于水压每深十米就会增加“一个大气压”,海底的压力大得令人生畏。海水已经灌到里面了吗?
我被恐惧紧紧攥住。我惊惧万分,试图大声呼喊——然而——然而我却发现自己在我的花园中,硕大的雨点将我砸醒,我已被倾盆大雨淋得浑身湿透。原来我只不过是在读那篇美国记者写的文章时睡着了。文章介绍的正是皮尔斯上校那项卓绝的工程——我很担心这一切也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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