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花开中国》开始，聊聊央视纪录片为啥沉迷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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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30号晚，我被一条微博吸引，号称中国首档园艺纪录片，《花开中国》，要在中央9播出了。作为一个老园艺厨了，我没有办法不关注。在太长的时间里，国内的园艺节目停留在农业种植方面，真正面向观赏类的园艺节目真的太少了。

1号晚，打开积灰已久的电视，等着这部记录片的开始。但在近一个小时后，我失望了。就像小时候吃方便面，以为泡出来的和封面图是一样的，结果发显封面仅供参考的那种失落。很难受，我在想，是什么给了我这种难以言语的感受。

不信邪的我第二天又蹲在电视机前，等候这部影片。第二集讲述的是杜鹃花，看完之后，我似乎明白了我那种失落感。
这部应该是 “园艺人”的节目，而并不是园艺的节目。
纯粹做植物的故事真的那么难么？
植物的故事，如果拍成记录片，那可真的太有的说了。无数优秀的关于植物类的纪录片，无不例外，聚焦于植物故事本身。
拿同样是以植物为章回的BBC的《植物巡礼》，从植物的起源，谈到植物特性，再到文化背景，以及这种植物对于文化影响。

然而这部《花开中国》却完全反其道而行之，肉麻煽情的话语比比皆是，而《花开中国》的的“花”却似乎成了点缀品。第一集茶花的植物本身的内容被穿插的人物故事切的稀碎，整个记录片的视野仅仅局限在了中英两地。这样熟悉的套路章回真的很难不让我想到今年来央视记录的一些套路之作 。
可怕的幽闭
从《舌尖上的中国》第二季开始。央视的纪录片就陷入一个恐怖的自我幽闭中。那些在2012年把《舌尖上的中国》第一季捧上神坛的观众，或许从从没有想过，这将给央视后期的记录片带来更多的创作阻力。
我们为什么喜欢《舌尖上的中国》？首先是因为吃，从前从没有一部纪录片将中国大街小巷的没事，以如此尊重又理解的方式搬上荧屏。没有美食节目里那样粗糙快捷的颗粒感，也没有美食教程里那样的平凡普通。用对待一件价格昂贵的艺术品那样的态度，从故事的最开始，开讲述一道菜的故事。同时，也没有可以拉开美食与观众的距离。或许导演是明白的，美食，从来不能离开人间的烟火。这或许是我们喜欢舌尖的原因。

但从第二季开始，事情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可能是制作方抓住了”人间烟火“中的“人间”，却忘记了“烟火”二字。一味追求“人”的故事。无论是怎样类型的纪录片，最后都会用人来升华，形成了“看东西，立人物，拔基调”最后故事线收束的样版。后来，我们就会发现，这样的样板简直无处不在，泛滥成灾。这部《花开中国》也不例外。
创新难道真的就那么困难么？
媒介文化的同质化，这是市场竞争的产物。在普通认知中，竞争导致多样化，但在媒介文化产业中，竞争却将文化产品引入了一个可怕的幽闭。
对于文化产品而言，其市场前景很难预测。几年前，谁都不会想到鬼畜视频这种野生的粗糙的视频内容，如今能达到如此疯狂的病毒式传播的效应。从当时人的角度来说，走前人走过的路，才是最为靠谱，和安全的。因为创作者所背负的，不仅仅是创作本身，还有社会效益以及经济效益。高成本的纪录片制作，同样也带来了极高的试错成本，谁都不会放弃一条必定成功的金科玉律来进行试错。

其次就是文化的全球化，麦克卢汉的”地球村“概念到现在几乎已经完全实现，随着全球化影响的逐渐深入，人们在接触同质化的的文化后，在审美趣味，文化经验，生活风尚等方面越来越趋同。你的生活方式，可能和地球另一端的人的生活方式没有本质的区别。而跨国公司通过对受众普遍趣味的研究，所制定的行之有效的传播策略。进行大规模的机械复制，以降低出错率。工业化的媒介文化生产，让文化产品从士大夫阶层，飞入寻常百姓家。你和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可能都会沉迷”动森“，一起追”权游“

这种文化的机械复制，也带来了文化的同质化。文化的同质，是机械复制的必然。降低成本的最优解，从来都是优化工作方式，进行大量低成本复制。法兰克福学派的阿多诺曾认为，文化产业的标准化是大量消费的一种必然，标准化的对立面是个性化，而媒介文化中宣称的个性其实是一种伪个性，旨在预防受众抗拒标准化。

鲍德里亚的历史分期也体现了这一点。第一个阶段是模仿。从文艺复兴到工业革命时期，人们力求达到”真实“用尽一切手段让自己的内容更真实，更像自然界中已存在的事物。即便是当你创造天使或者独角兽的时候，虽然它并不是自然中存在的，但也总会去选取自然中的事物进行组合。
第二个阶段就是复制，是从工业革命到我们现在的时代。一个个产品的机械复制。在这个时期，能够生成标准化对象，一遍又一遍复现同样的事物，这就是我们表达方式的特征。福特T型车，廉价大量复制的报纸，这些都是生产和再生产的产物。生产再生产，模仿再模仿，循环又循环。让文化工业产品，变成了一条条”新鲜“刺激，细品又嗦然无味的鸡叉骨，如果想要再体会这快乐，就得再来一条。
如此往复，就算你吃掉2斤鸡叉骨，也总感觉差那么点东西。

这样的鸡叉骨，看起来总是焦香诱人。但再怎么好看，您也不能成天吃不是？希望央视记录的制作人们可以给我们这些人换换口味，用点更新的更好的东西，来犒劳犒劳你的“食客”们。就算这个记录片只是一个硬指标下的政治任务，也请您，好好料理，好好了解“食材”的本味，尊重“食材”，尊重“食客”。少点套路煽情，多点本真的内容。
不要辜负这些从一开始就关注央视9套的观众们。
仍旧期待，下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