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奇幻|辛帕帕·克莱特（二）越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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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但是这场经历并没有真空期，一名长着钢铁翅膀的蓝发少女在外面突然爆发的混乱声中一脚踢开了辛帕帕的牢房门，手中拿着一把大口径手枪一枪点爆了看守她牢门的警察的脑袋，又几枪点爆了她牢门的锁匙。
“出来。”白发少女身后的翅膀响着叮叮当当的枪声，震动着辛帕帕的耳膜，但她的声音像是冰块在说人话，在这爆炸的噪响中让辛帕帕清醒过来，像是困极的人脖子上被按上了冰袋。
白发少女穿着露肩劲装与吊带裤，露出她虽不粗壮却健硕的身体，背上背着长柄的带把武士刀。左手还拿着冒着青烟的手枪，右手是仿生的机械手臂，抓着一把卡宾枪，挡位是自动档。发型是一条条干净整齐的长发绺，头上还戴着一对护目镜，腰间则挂着一个个小包，吊带处与身上各个部位也装备着各式各样的小装置。
移动小型军火库？虽然这个形容很老套，但是辛帕帕一时间也想不到别的形容法。
“你是谁？”辛帕帕差点就是一个箭步冲出牢门，但是一种奇怪的常识观念让她还是要问清楚眼前人的姓名。
“希尔达。”希尔达说着过来一把拉开了牢门，离开门的瞬间身后的翅膀同时张开，螺丝与活塞是这对翅膀的羽毛，镶嵌在金属的羽翼上，罩着两人。“现在你跟我走，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救我？为什么要救我?”辛帕帕一愣神被希尔达抓着手揪出了牢笼。
“你觉得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我是天使，上帝派我来救你的。”希尔达将辛帕帕拉到一旁用左手将她揽在身旁，同时将手枪收入前胸的枪袋中。左边的翅膀也收起来将辛帕帕包裹在希尔达身旁。“现在别抬头，跟着我走就行。”
辛帕帕被挤得说不出话，只能蹭着希尔达的胸部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得到她说的话。
“那我们要走了，跟上。”希尔达说着向一旁蹲下，蹲靠在门的右侧，右边的翅膀也同时收了回来，不过左边的翅膀仍然紧紧护着辛帕帕。
身旁的子弹无间隔地向着房间倾泻着，希尔达潜入警察局时并没有处理掉警察局所有地警察，闹出太大的动静的话可能会让辛帕帕遇到危险又或是被转移。任务的目标是最为重要的，手段并不重要。
之前的谨慎是为了保护任务目标，而现在辛帕帕已经在她手上了，那么现在开始就可以不择手段了。
右边的机械翼收后猛地一张，原本依附在金属羽翼下的微型炸弹被抖射而出，顷刻间就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与惨叫声，整栋警察局似乎也被这场爆炸吓得不轻，烟尘从混凝土中抖落，密集的裂痕爬满了整层楼的建筑。
伴随爆炸声冲入的烟尘让辛帕帕咳个不停，闭着眼睛被希尔达踉跄地从地上带起。希尔达手中的卡宾枪开始向着扬起的烟尘中扫射，同时不断地向前走着，枪声与惨叫声想起，还伴随着鲜血溅出的噗呲声。
辛帕帕只能通过声音分辨当下的情况，情况就是希尔达带着自己用一只手打算从警局杀出一条血路。
咔咔。
希尔达手中的卡宾枪像是喉咙噎住了一样干卡了两下，子弹在她的挥霍下已经耗尽了。希尔达将枪托顶着肩侧头夹着用机械手单手将弹夹卸下，伸手拿另一个弹夹时，从烟雾中冲出一名持枪满头鲜血的警察，虽然惊魂未定但是仍然快速地将手枪瞄向了希尔达的脑袋准备将这名只身闯进警局又想要全身而退的女人的头射个稀巴烂。
希尔达抓着弹夹横着手臂挡在面前，随着枪响子弹全部打在了她的机械手臂上，可能只留下了几个白点而已。与此同时希尔达的脚步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向前逼近，甩手打下警察的手枪后抬脚将其踢开，再将手中的弹夹向上一拍卡入卡宾枪之中。
将头偏回肩部放松，枪又掉回右手当中，向着前面踉跄后退的警察连续射击，随着几朵血花爆起这层楼又添上了一具尸体。
“要下楼梯了，别踩空。”希尔达向身旁被包得严实的辛帕帕说道。
辛帕帕使劲蹭了蹭表示自己收到了消息，希尔达的翅膀裹得很紧，像是一只巨手把她牢牢地抓在身边，虽然安全但同时她也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被挤得咔嚓作响。她在想干脆自己直接抱着希尔达不用跟着走算了，就让翅膀把自己抬着跟着跑。
二
楼梯是靠着墙壁建造的，上面烟尘滚滚让人没办法看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激烈的枪声后是剧烈的爆炸，再之后密集的扫射声之后就归于了平静，发生了什么事也无从得知。是入侵者已经被击毙又或是什么情况？一楼的警察靠在掩体后紧张地看着楼梯口，手中的各类枪械也死死锁定在楼梯口，只要有任何情况发生，无论下来的是什么人他们都会开枪。过度紧张的人反应力是可怕的，甚至只要是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丧失理智地射击，而要走出这栋警察局就必须要通过这个楼梯口，窗户等其他通道都已经采取应急措施进行了封闭。
滋滋滋——
通讯机的电流声传来，是上面小队用来联络的线路，全部人的注意力也多少转向了处于最后方的指挥官身上。多么希望是任务已经完成，大伙可以放下手里的枪去收集残局，不用再神经兮兮地盯着冒着烟尘的楼梯口。
“第一小队，请汇报情况。”指挥官拿起通讯机问道。
滋滋滋——
电流声再次传来，这是话筒另一头的人按下来播音键，指挥官屏息讲通讯机靠在耳边听着。
砰！一团银色的光芒冲楼梯口闪出，那是将翅膀收覆于身上的希尔达从二楼俯身冲下，低身的程度近乎于地面平行。辛帕帕当然没办法跟着她做出这样的动作，左侧的翅膀也就真的将她卷起抱在身侧，辛帕帕感觉像是在坐过山车，也像是被童话中的巨人抓着甩向地面，这样的失重感让她咬着嘴唇险些没有尖叫出来。在她冲下楼梯的同时一颗抛投物同时甩出，扔到正上方的时候爆开。
警察们专注于通讯机的同时被希尔达冲下楼的声音惊醒，转过头将枪重新对准希尔达时，抛投物也同时爆炸。
是闪光弹，无论什么生物，只要拥有视觉在第一时间遭遇强光的第一反应都是恐惧。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动作，条件反射般地伸手挡住光源。希尔达的右翼在光源爆开后也张开，右手拿着一把半自动大口径手枪开始精准地对着这些全副武装却只能伸手挡住眼睛毫无反抗能力的人开枪。
精准的点射，一朵朵血花在人脑后爆开留下骇人的空洞，在冲到楼梯底部时用右翼抵住地板撑起完成泄力，完成转身站起继续向前走着。大厅的警察在毫无防抗能力的情况下遭到了彻底的屠杀，希尔达在把手枪对准最后面的指挥官时没有扣动扳机，这次她记起自己手中枪械的弹药剩下多少了。
指挥官在听到枪声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妙，捂着眼睛蹲回了前台之后，紧紧闭着眼睛直至枪声停止，这时候眼前的事物虽然模糊但是已经可以看得清究竟发生了什么。手中握着手枪他起身看向对面，长发绺少女手中的手枪正指着他的脑袋，让他的心在这个瞬间抽紧，忘记了如何跳动。
仿佛他也已经看到了自己脑袋爆开的瞬间。
但是这名少女却将手中的手枪扔向一旁，这让他看到了一线生机，对了！她手中的手枪已经没有子弹了，刚才只不过是在装大尾巴狼罢了。指挥官静了下来，现在机会重新到了自己手中，他没有欣喜若狂而是沉着地将准星对向希尔达，随即扣动扳机。
现在哪还有废话的必要，杀了眼前这个家伙才是活命的根本。而且这家伙想要带走辛帕帕，只要她是绝对不能被带走的，她是找到六七四三号的关键。所以死吧，狂妄自大的姑娘。
指挥官手枪瞄准的同时，希尔达的手也伸向了身后的武士刀，猛得拔刀向前斩去，身体同时向前倾倒用身体的力量带动刀的劈砍而不单纯地只是依靠手臂。刀如惊雷而出，划过空气时响起的咻声，与枪声同时响。
子弹被切开是有声音的，叮声响起的同时刀也从指挥官头上斩下，希尔达随即甩刀即便是上面并没有沾染血迹便再次插回身后的刀鞘之中。
在羽翼保护下的辛帕帕只听到半粒子弹划过包裹的她的翅膀的声音。
三
“干净了。”希尔达吐了口气，伸手捂着自己耳朵说道，“现场的生命体已经肃静，我和目标辛帕帕暂且处于安全状况，请进行下一步指示。”
“结束了吗？”被包在翅膀中的辛帕帕弱弱地问道。
“好的，我知道了。”希尔达松开了耳朵，她的耳垂上镶着一小块通讯器，她在于不知何处指挥方进行交流。
“喂，我在问你话呢！”辛帕帕被翅膀挤得受不了，扭了扭身子，她的那对小角和钢制翅膀蹭除了难听的摩擦声，“你和六号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来把我从警察局绑出去？”
希尔达张开了翅膀，让这个不安分的女孩咕噜噜地滚出去。被带着剧烈运动的辛帕帕突然又接触到了地面，不适应感让她从地上站起来时，险些又跌了回去。等到她看清楚了大厅中的惨状，也就说不出之前的贫嘴了。
“现在还不是让你问问题的时候，我们还没从警察局里出去呢。”希尔达说着捡起了之前丢掉的手枪，细心地将上面沾上的血迹用一旁桌上的纸巾擦干净，换上了新的弹夹。
“你要带我去哪里？”辛帕帕咽了咽口水。
“‘天堂。”希尔达将卡宾枪摘下来，校准了之前战斗中造成了些许偏差，检查了弹夹中剩余的弹量，“我说过不要问问题了。”
“天堂？听起来让人慎得慌……到底是……”辛帕帕说到一半，看到希尔达将卡宾枪收回了背上，阴沉着脸走到她面前，吓得闭上了嘴。
“我说过，不—要—再—问—问—题！”希尔伸出手按住辛帕帕的嘴，达一字一句地说，“明白就点头。”
辛帕帕拼命点头。
“好，那你飞过吗？不是飞机或者飞船，我说的是自由飞行。”希尔达问。
“没有。”
“那坐过过山车吗。”
“坐过。”
“喜欢吗？”
“怎么说……挺喜欢的吧。”
“那好，抱着我。”希尔达向后倒着走了几步，走到了警局二楼那扇巨大的落地窗旁张开了双臂。
“啊？”
“我说抱着我，别问原因。”希尔达啧了一声，她很不耐烦。
辛帕帕不敢再跟她顶嘴还是什么，只好照着希尔达所说的做，试探性地抱住了希尔达。但没敢全身贴上去，希尔达身上的劲装与吊带裤上许多是由金属制成的部件拼装的，辛帕帕并不觉得抱着这堆金属是什么好的体验。
“不要松手。”希尔达说着将面前的辛帕帕抱紧，好了，现在她们紧紧贴在一块了。
辛帕帕差点没有喘上气，紧接着发生的事就让她彻底窒息。就好像过山车在过下坡的时候，人们总会不由自主地闭住呼吸，好像这样做如果发生意外他们不会摔个削弱模糊一样。但即便这样做是没有意义，人们还是会这样做，这就是本能啊。
希尔达抱着辛帕帕向后一蹬，身后的钢铁翅膀收回肩上，坚硬的骨架撞开了那扇敞亮的落地窗。他们开始进行自由落地运动，同时下方包围住警局的援军也纷纷对着那彩虹色的玻璃碎屑中的两名少女开火。
辛帕帕紧张地闭上了眼，她以为自己就要摔成肉泥，在摔成肉泥之前会被警察们射成筛子，以让自己摔成的肉泥地的透气性更好，做出来的肉排才会更加宿嫩可口。可恶，她在想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可是她就是不敢睁开眼睛，只能在脑中胡乱想着。
希尔达的翅膀在撞碎落地窗的同时猛得张开，将两人无死角地与弹幕隔绝开来，同时上面的喷气设备全力启动本来向下的失重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迎面而来的凶猛气流。钢铁之翼稍弯再度震开，在空中进行了转体。希尔达抱着辛帕帕的机械手松开，一张淡蓝的光屏折射而出，在转体的缝隙时挡下了那些没有停息的弹幕射击。
接着喷气转向，向着空中激射而去，像是鸟儿一般优雅地转体后，直冲云霄。将地面那些蚂蚁一般的警察甩在身后，脱离了他们枪械的射击范围。这样的城区直升机等设备的调动是需要时间的，她的高机动性足以在新的追兵跟上来的时候就返回“天堂”了。
“正在返航。”希尔达伸手点击了耳尖的通讯设备。
“不要松开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抱着她的辛帕帕尖叫道，她现在甚至不敢回头看向地面，只能透过希尔达那一条条的长发绺看着那湛蓝的天空。
虽然是高速移动，但这种空无一物的云层上端，离地七千米以上已经超脱于云层。对着这种没有参照物的移动实在感受不到希尔达的速度，如果转头看向下层倒是可以感受到，但辛帕帕可不想这么干。
“表现得不错，之前携带的目标这种高度已经晕过去了。”希尔达说道，她顺势戴上了头上的护目镜，“但是那种情况更好，和你搭话可能会影响我的飞行精度。”
“这和过山车根本不一样吧……”辛帕帕虚弱地说，但是抱着希尔达的手倒是一刻不敢松懈，两腿也缠在希尔达的腰间。
“放松点，我的装甲有携带目标的便携功能。”希尔达说着，她身上的衣服稍稍分离了一部分，将辛帕帕托在她的身前。
感觉跟袋鼠一样……辛帕帕展开了无端联想。不过这让她的紧张感少了很多，有种被轻轻但稳健托起来的感觉，也只是靠着自己紧紧抱着希尔达才勉强不掉下去。
“你眼睛闭好，氧气等方面的需求我能帮你解决，但是气流对你眼睛的压力我可没办法。”希尔达头上的护目镜已经戴上，这段飞行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对自己来说是家常便饭，但对她怀里这个普通女孩可没那么简单。
“这个你不用担心，从出警察局开始我就没敢全张眼睛。”
“怎么样，能承受地住吗？”希尔达虽然嘴上关心着辛帕帕，但头一直是仰着看着前方。
“倒是没有问题……不过我们要去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天堂’，详细的地方我不能告诉你，这是机密。”希尔达说。
“是六七四三号联系你，让你来救我的吗？”
“六七四三号联系你？”希尔达惊奇地问道，“有吗？”
“没……没有。”辛帕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撒谎，人在被别人突然问起什么事时，总会本能地用否定来回答，这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手段。
如果时六七四三号联络了这名杀了不知道多少警察的天使，要将自己救出要带去什么名为“天堂”的基地。那么她刚见面的时候就应该告诉自己，看来事情并不是简单的被一方绑架，再被另一方救出来的发展。
很混乱。辛帕帕这样想着，她冷静地思考着，这是她的种族给予她的能力，而非她的经历所给予的。
“它现在应该是联络不上你，除非……你真的是我们要找的人。”希尔达叨念着，“重要到让它不惜暴露自己，也要来通知你。”
“所以说到底发生什么了啊？”辛帕帕提问，她需要掌握更多的情报，才能分析她当下的定位。
“到了‘天堂’我们会告诉你所想要知道的所有事情，包括六七四三号，包括你。”希尔达答道，“在那之前，没有更多的问题。我不是很擅长和人沟通。”
“嗯……”
四
“到了，准备好着陆。”希尔达说着将装甲上的托片收回，两只手抱住辛帕帕的腿与背部，在空中翅膀的推进力也开始逐渐地减弱。
“着陆，怎么着陆？”辛帕帕问道。
“垂直着陆。”希尔达翅膀的推进完全停止，将其收回背部在空中翻转身体，接着惯性在空中像是炮弹一样划过弧线。
带着辛帕帕同样划过天际的尖叫声，两人同时冲破了云层，在他们身下是一片荒原。辛帕帕很少出过城市，更别提到到这种未开发的荒原地区。迎面吹来的劲风让辛帕帕的眼睛快要睁不开来，但当她看清了这之下的景象，她的眼睛即使是迎着风，仍张到了最大。从数千米的高空下观察，辛帕帕看到的是一整片波澜起伏的暗红色土地，无限地向不可见的地平线延申而去。上帝在创建这块土地时似乎有点不耐烦，没有给它填上太多的细节，只是随意地用红土对它进行了一键填充。
但正是这样的土地，带有一种独特的魅力，特别是在这样的高空之上。一盘浑圆的落日贴着远方的棱线，大地被衬得暗沉沉的，透出一层深红；托着落日的荒原浪头凝固了，像是一片睡着了的海。在这片土地的天空上，辛帕帕真实地感觉自身置身于这个世界，而非置身于狭隘的城市之中。世界是广阔的，即便是这看不到边际的荒原，也不过是这个星球的一小部分，而这个星球在宇宙中，甚至算不上一小部分。但在城市中你看不到这一点，因为你的视野会被混凝土挡住。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黄昏时分，距离她被从学校带出，不过过了短短的半天时间。
五
迎面而来风愈加强烈，她们下坠的速度在加快。辛帕帕已经没办法张开嘴来尖叫，一旦张嘴，风会灌入她的嘴里，被撕开的嘴可发不出任何声音。希尔达将辛帕帕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用自己的脸替她挡住了绝大部分的风。离地海拔到达相应高度时，希尔达的翅膀再度张开，同时进行逆向的推进产生一股生硬的阻力，使得辛帕帕感到胸口一阵发闷。
“坚持一下。”希尔达在辛帕帕耳边说道，之后再度点开通讯器，“‘三号天使’即将着陆，请求收纳。”
希尔达以肉身进行了强行着陆，她双手将辛帕帕托在胸前，附带巨大动能的她在接触地面时扬起了大量的风尘。如果从高空上看，两人完全被笼罩在尘土之中，像是一辆横穿荒原的越野车。希尔达稍稍伏下身体，将自己的重心放低，越放越低，不断加大着与地面的摩擦进行减速，最后单膝跪着停在了荒原之上。
“你……没事吧。”辛帕帕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如果是一般人这样拖着过快五十米的距离，恐怕整条腿都被磨没了。
“你的体重比我要重，意外之外的因素，导致落地的动能偏大了。”希尔达说，“不过还算是成功着陆了。”
“你这样……很没礼貌啊！”辛帕帕听到希尔达的说法，又惊又羞地从希尔达怀中跳下。“至少你说这样的话前，要加一句‘无意冒犯’吧？”
“无意冒犯，你的体重超标了。是这样吗？”希尔达拍了拍身上沾的尘土站了起来，“但是‘无意冒犯’最后的结局总是‘冒犯’，还不如不说。”
“就是因为你这样说，所以才会有这种结果。”辛帕帕叹了口气，“那么你说的天堂呢？天堂就是着一片荒原吗？我还以为天堂会更漂亮一点呢。”
“收纳天使需要时间，从地底到达地表需要大概半小时的时长，请往后退。”希尔达说着倒退了五六步，“因为着陆减速距离的距离太长了，地点可能稍有偏差。”
“哦哦。”辛帕帕听话地退了好几步。
六
地面轻微地震动起来，荒原上本来存在着一些小动物，兔子之类的惊慌失措地逃向了四周发出吱吱的声响。
“怎么了怎么了？地震了吗？”辛帕帕紧张地看了看四周。
“牵着我的手，接纳流程马上要开始了。”希尔达抓住辛帕帕的手，接着发生的事让辛帕帕更加确实她生活的是一个科幻世界。
荒原的地面被撕裂开来，地面之下是一条深不见底的输送通道，随着叮咚叮咚的金属摩擦声传来，一小栋尖顶的哥特式教堂建筑被输送到地表上来。这个房子很小，称不上是一间教堂，只能算是一间告解室的大小。
希尔达拉着辛帕帕走进了这间告解室，和外面炽热干燥的荒原不同，这里的开着清爽的冷气，空气中的潮湿度也被调整成了令人舒适的程度。原本灼眼的阳光，透过了七彩的碎玻璃窗也变得柔和起来，令人的心不由得沉静下来。
希尔达松开了握着辛帕帕的手。她脱下了背在背上的卡宾枪与武士刀，取出了腰间插着的大口径手枪，矮身从鞋后拿出了数把小刀，从头上的长发绺间摸出了几支细针，护目镜也一并取下。她把这些东西全部放在左边墙壁上的木制凹槽中。这些装备恰好符合其中的尺寸，卡入后变收入了墙壁之中，被收纳起来。
之后她熟练地拔断了自己与身后的钢铁之翼的数根连接线，她操作翅膀的灵活度让人误以为她生来就长着这对翅膀。可实际上翅膀也是她装备的一部分，通过与脊椎直接进行的神经连接使其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辛帕帕能看到那些连接口之后是肉眼可见的脊椎神经，只不过被她身上的特殊设备保护了起来，不会与外界的环境直接解除。取下背后的翅膀希尔达倒吸了一口凉气，在这样狭小的房间中显得十分明显，这还是辛帕帕听到希尔达发出这样的声响，即便是在警局进行战斗时也没有发出。
她很疼，辛帕帕想，只有很疼的时候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她拔出了长在她身上的翅膀。
接着希尔达用同样的方式取下了自己的机械手，翅膀与机械手放在左边的木制凹槽中，发出相同的咯吱声后，这些义肢也被收纳起来。在取下全身上下的装备后，希尔达变成了一名普通的少女，和辛帕帕的差别只有辛帕帕多了一对小角。只是她的眼神从来没有变过。不是这些装备让她成为现在的她，而是她本就如此。
嘎吱，她们面前告解室隔层般的小百叶窗打开了一个小缝，一双眼睛透过这个缝隙看着她们。
“三号天使装备收纳完毕？”
“已收纳完毕。”
“请验证身份。”小缝被关上。
她们的正面开了一个小口，希尔达凑上去睁开了眼睛进行了视网膜扫描。
“验证完毕，三号天使收纳完毕。”百叶窗后的人说，“欢迎回家，希尔达。”
“我回来了。”希尔达笑着回到，这是辛帕帕第一次看到希尔达笑。
随着轰隆一声，这个小小的告解室剧烈的运动起来，失重感让辛帕帕知道自己正在下坠，她们正在前往那处于地底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