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的话:这篇文章是我看了十来本日轻之后闲暇时光打出一些没有逻辑的文字的总和,如果想要看到什么干练的文字或是紧凑的剧情那现在建议是直接退出,免得浪费时间。
前后断断续续写了三四个月时间左右,遵循自己喜好来写的小说,叙事在这之中占的比重极低,主要是大量关于高中生活的碎言碎语。不求给读者呈现一个故事,更希望的是能看得轻松开心,从哪里断开都行,从哪里开始也不是问题。
在校舍后的拐角处艾怜的脑袋突然伸了出来,要是我迈的步子要大上一点,或者说我多迈上一步,她的脑袋就会正中我的下巴。像是上勾拳一般,把我打翻在地,运气不好的话我还会咬掉自己的一块舌头,但好在其并没有发生,这只是我的妄想。受到惊吓的我向后退了两步,艾怜也从墙后迈了出来,带着她那一贯的表情直视着我。
但这也是一个与其不相上下的糟糕情景,跟踪同班的女高中生最终还是暴露了。在她那无表情,以至于近乎得算是轻蔑、冷酷的表情面前,我一时间实在是想不出任何理由来蒙混过关。
这样的回答反倒显得我十分坦荡,像是没有做任何卑劣行径的正当人士一般坦荡,但这只是我的破罐子破摔罢了。正是因为想不到任何理由,也没有勇气能够在她面前撒谎,所以才能做到坦坦荡荡地承认自己的卑劣行径。
“但是什么?如果没有给我一个好的理由,我就要报警了。”艾怜拿出了她的手机向我展示。
她已经输好了号码,手指也按在触摸屏的拨号键上。这可真是危险的行为,无论我说什么她都会报警,毕竟她现在只剩下了把手指头从手机屏幕上拿开这一步骤了。
“理由是我的好奇心,我想知道你每天都在校舍后面干什么。”
艾怜的手比我想象的要快多了。在接通界面出现前快速地点击着,将拨号界面重新关闭了。
“是我的判断出现错误了。”虽然算是道歉,但她的语气里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我以为你对我有什么是非之想,为此才一路跟踪我到这里,那样的话我就会报警。以及,你叫什么名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好像和我同班同学吧?”
但既然是她向我询问,那么作为最基本的礼貌,我也就说出了自己那无足轻重的姓名。
“啊啊,是吗?”艾怜扫视了我一番,“和你的人一样,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名字呢。”
虽然知道艾怜讲话的口气一向如此,不能说她是特别针对她所讨厌的人才这样,而是她对所有人说话都是这幅口气。但这样看来,是不是她讨厌着所有人呢?
“你跟踪的把戏实在有点拙劣,在教室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一直盯着我,怪恶心的。不过你已经跟到这里,应该不会因为我这几句话而放弃吧?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反而对你有点刮目相看呢。”
“如果你一开始就跟我说明白,哪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呢?说到底是你自己自讨苦吃。”
虽然听起来很难听,但艾怜的意思是她并不嫌弃我想观察她在校舍后面的所作所为。
“因为艾怜同学平时在班上和我没有什么交集……这只是我单方面的兴趣而已,我怕告诉你会让你感觉不大舒服什么的……”
“你这家伙……”艾怜突然凑上前来,仔细地观察着我,就像是用尺子做着几何体时因为尺子上的刻度太小不得不凑上去一样。
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女孩子的距离小于十五厘米,当然这是除去母亲的统计结果。我几乎都能闻到她身上那种特有的幽香,我始终相信在这个阶段的美少女每个人都拥有者自己独特的体香,这种香味是任何沐浴露所无法模仿的气味。
“太……太近了。”虽然我明白这句话会成为我短暂人生中最为后悔的事情之一,但我还是断断续续地说了。
“你这样会被人当作变态的,就是那种最普通的跟踪变态,你的说法和他们基本上都一样。”艾怜像是听到我的话一般,向后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虽然我也是个怪人就是了,这点上我可没有资格对别人说三道四。只不过我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才是,而你如果跟踪的是其他人,那无疑就是纯正的变态之举。”
“那真是抱歉……”我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那么艾怜同学,你能满足我这简单的好奇心吗?”
“我是外星人,我在校舍后面向我母星的舰队发送讯息,给他们确切的地球坐标。”
我们两人进行了一段没有意义的对话,只是我单方面的再三确认。
我以一个正常人的角度提出了质疑,即使不是正常人想必也不会相信身边的同学是外星人这种事情。
关于艾怜这个人,也就是我的同班同学,先前向我阐述她是外星人的这个家伙,我有些许话想要对她与我的关心进行说明。首先从物理层次上的关系,也就是我们的位置恰好隔了一整个教室。关于一整个教室的概念,我们并不是简单的头尾两排,或是同一行的横向两端的距离,且说后者这种距离实际上根本算不上相隔,因为一旦小组顺势变更,原本的第一组变成了第二组,而第四组则会变成第一组,那么两人的距离也就变成了隔壁小组这一层次,相离的位置最多也就是两个位置加一条走道而已。
我们是货真价实,没有半点虚伪成分的一整个教室,之间的距离是在四边形教室最为遥远的对角线两端。而且每个教室总会因为人数不是美好的整数,从而有添加或减少座椅的情况,我们两人就是那特殊的几个永远不会变动的座位中的两人。每当每周变动小组时,我们所处的小组就会发生变动,前(后)桌就会是新的一批人,每周都会是一个全新的环境。如果说小组的成员是不会变动的话,我们这几个永不变动组应该可以归纳为一个组吧?只可惜因为距离的关系,这样的永不变动组实在是不适合在高中课堂上形成一个组合。
并不能小瞧物理距离,因为在普通高中的男女关系中,如果说没有你处于一个女性附近的环境之中然后双方又不是十足的交流派之人。那么除去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件巧合,你们两人即使是在三年中同处于一个教室之中,我认为直到毕业两人之间的交谈至多不会超过十五句话,并且在毕业后短短的一年时间内,两人之间也将只剩下简单、近乎于无用的同班同学这一关系。
以上的这一番论证所举的例子也就是我与艾怜之中的关系,虽然我们已经同处于一个教室一年之久,我对这个小个子女孩的了解仍然少之又少。若不是我无意间发现她时常独自一人出入校舍之后这一吸引我的事情,想必还会一直持续下去。
所有美好事物的初次体验都是无比美好的,与JK牵手就是其中一条,对于我来说的冲击也是无比之大。在这语言难以描述的冲击中,我暂时失去了记忆的输入能力,也就是我失神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拉到了校舍背面。
我们学校的校舍诡异地坐东朝西,目前是放学时间,校舍的背面现在正处于快要死去的夕阳生命最后的灼烧之中。这里少有人踏足于此,一片土黄色的地面上立着两三棵像是随机种下的树苗,其余的绿化也便一律没有。毕竟这里是学校的边缘处,且恰好被校舍挡住,不做更多的修饰的理由也便十分充足。大家都喜欢面子工程,做起来容易,欣赏起来也不费劲。
艾怜要向我展示的东西就在这里,她在我前面拉着我向前走去。在她身后的我只能看到她简单扎着的一条单马尾上下抖动,与摆动的双肩,这一切都在夕阳的照射下散发着迷人的金黄色彩,带有浓重的神圣色彩。
将我带到位后艾怜便松开了手,我念念不舍地在空中抓了抓,意识到自己这个无意识动作后我能感觉自己地脸涨红,跟吃了什么过敏的东西似的。好在背对着我的艾怜并没有发现我的失态,我快速且尽可能无声地做了数个深呼吸,心情似乎回归日常中装模做样的平静之中了。
“这个,你看。”艾怜停下脚步,向我展示一个在树苗那可怜阴影下的小盒子。
我蹲在身子稍稍认真地观察艾怜展示的盒子,在我眼中它确实就像是玩具一般,用廉价山寨玩具所使用的塑料壳制作而成。就是那种明明放着没去碰它,但是有一天就会发现裂痕布满各处的粗劣材质,是一种掺着大量杂质的纯白色。而且在制作这个盒子的工人显然十分不走心,或是那台机器的年代实在太过久远,精准度稍有不足,许多黏合处都清晰可见地镂空,随时有种散架的感觉。
上面的装置也十分简陋,有两三个同样拙劣的红色塑料按钮,以及一个像素显示板,上面显示着几个方方正正的数字。
“是的,我每天都会用这个向我的母舰汇报地球的信息。”艾怜说,“根据我提供的讯息,母舰会考虑是否对地球进行占领行动。”
“啊!那这可真是一个危险的东西。”我假装惊讶地说,附和着艾怜的话。
艾怜有点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虽然她平常就都是这一副提不起劲的冷漠表情,但看我的这一眼更像是带有一种忧郁。我能读出来其中的意思,那就是我为什么能提出这样愚蠢的问题。
但转而她又一副释然的模样,我注意到她忍住没有用左拳击打在右手横着的手掌上,就像是动漫中人物恍然大悟的动作。
“的确,对于你们来说是一个危险的道具呢!毕竟这决定着你们这个低等文明能不能继续延续下去,但对于我们来说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通讯器。”艾怜突然兴奋地对着我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对什么东西感兴趣,“这就是人类的主观认知能力,把原本接收到的现实通过想象加工,使得接收到的并不是单纯的现实,只是认知,现实的投影!你们真是有一项了不起的能力呢!”
“啊啊……是吧……什么?”我开始有点跟不上艾怜的思考了。
“所以我说人类都是愚蠢的生物,我的观点是你们根本没有被侵略的必要,向你们这样的0级文明侵略都觉得会掉我们的价,放个几千年就会自己把自己毁灭了。”艾怜双手抱在胸前,闭着眼睛点了脑袋像是长辈在教训晚辈一般。
但她个头比我矮得多,在我眼中她的装腔作势反而滑稽起来。
“虽然不清楚你在说些什么,但不侵略地球这个结论似乎是好的。”
“总而言之,我要赶快把这项发现,把关于你们人类丰富的想象力上报给母舰才行……”艾怜说着跪在小盒子面前,两只手在这个玩具盒上的红色按钮上快速戳动着。
如果真的能够仅仅用这几个简单的红色按钮传,输她刚才陈述的如此复杂的观念,那么人类的语言真是一个复杂且无用的工具。我饶有兴趣地站在地在她身旁低头看着。
“怎么了吗?”我赶快问道,“是你与你的母舰的通讯断开了吗?”
“不是不是,可比这个严重得多……”艾怜转头看向我,“现在时间是什么时候?我指的是地球上的北京时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说过我今天六点半之前能到家的。”
刚才还处于兴奋中的艾怜从地上猛地站起来,拎着书包转身准备跑了起来,却因为太过着急一个踉跄往地上甩去。我条件反射地抓住她的书包,要不然应该是脸先着地,这样的黄土地摔上去的感觉可不怎么好。
“今天就旷班把,反正我也没旷过几次。”艾怜说着便又开始跑了起来,甚至没来得及感谢我的救助行为,以她先前的性格应该会认认真真地向我道谢才是。
在我想起来或许可以提出用我的脚踏车载她一程时,艾怜已经跑出了我的视线,这个想法也就作罢了。我回头看了一眼艾怜遗留的玩具盒,上面依然跳动着那几个简单的数码字符,艾怜刚才的那一通敲击并没有造成任何反应。
果然只是一个玩笑吗……我这样想着打算走开,但想到这个玩具盒可能会被热心同学注意到,专程过来捡起随手丢进垃圾桶。那样艾怜的话可能不会多好受,毕竟她刚才对于这个盒子可是兴趣满满,对她也算是比较重要的东西。虽然来校舍背面的人屈指可数,也就我和艾怜两人,但我也要排除相应的小几率事件才是。
我把玩具盒拿到了树苗的背面,路过的人如果不是走进来看根本不会注意到,四处张望一番确认没有人看到我偷偷摸摸的举动,做完这一切便心安理得地离开了学校。
第二天我和艾怜同一时间迈进了校园,这正好是校门关闭的时间。原本我们只是素不相识的同班同学,多了昨天下午的那次互动,自然而然地就打了招呼。作为踩点入校专业户,在这方面我和艾怜也是老熟人了。关于我踩点进入校园的原因十分简单,单纯地不想上课,不知道艾怜的原因是什么。
艾怜扯了扯书包的背带,将书包调整到了稍微舒服一点的位置,应该是为了赶上闭门时间而不得不奔跑才乱掉的吧。说实话上了高中后,人就开始慵懒,具体体现在这赶路的方面。明明作为初中生时长会撒开丫子奔跑,但成为高中生后,明明心理或是肉体都没有多大的变化,反倒是先学会了成人总是慢吞吞走路的生活方式。
当然遇到真正着急的事情,比如说为了赶上即将闭上的校门,还是会奔跑的。如果没跑的话就会赶不上,就会记过,所以要跑。
在艾怜调整书包的功夫,长衣的袖子稍稍褪下了一点,我注意到了她手臂上缠上了绷带。我稍稍联想了一番,虽然说现在已经开始步入秋天,昨天艾怜穿着的还是短袖,今天就换成了长袖,也不是不能理解。
“是绷带吗?”我们两人并肩快走着,我伸手指了指她的手臂问道。
纤细白皙的手臂上捆着一圈圈的绷带,绑上这几圈绷带的人肯定废了不少力气,从边缘处向下凹陷的皮肤就能看出来。绷带的颜色与她的肌肤相衬,反倒是让人觉得绷带成为了她手臂的装饰物,有些难以言喻的协调感。
但若是拆下这个绷带,被挤压的皮肤想必会变成难看的暗红色,想到这点让我稍有心疼。
“是的,是受了什么伤吗?就在昨天六点二十分到今天早上的七点二十分的时间里,大概就在这十一小时的里面吧。毕竟昨天你的手上还没缠着这些玩意呢。”
“没事,我是外星人,没这么容易受伤的。”艾怜又一次认真地用这种古怪的答案给予我回复。
“真是没有礼貌,说起来我也没有回答你的理由吧?”艾怜瞪了我一眼,“严格来说,我们已经才认识一天而已吧?为什么我要向认识一天的家伙说明我手上捆着的绷带呢?”
“抱歉,但人类的好奇心是无止境的。”我说,“如果到了班上,我会止不住地注意你的手臂,毕竟绷带这种事物并不是唏嘘平常的日常会出现的。而且你只是换了长袖,到最后肯定还是会被人发现的吧?如果你不想让人注意到,恐怕得用更好的方式藏起来才是。”
“啊啊,人类的好奇心,最后你们肯定会栽倒在这上面的。”艾怜挠了挠头,叹了口气,“真是麻烦人,那就告诉你好了,这本来是我的秘密来着。”
“不清楚,听起来就像是某些网站的小编会捏造的新闻。”
“当然,你们不愿意相信你们不相信的东西,这让你们总有自己全知全能的感觉,以此来扮演自己的上帝。但实际上拿破仑在1784年7月,25岁时失踪消失过数天,他说后来他在Themidorian政变时被囚禁,但没有被逮捕的记录存在过,就是在那时候他被我们所植入芯片。”
“说起来也正是那时候开始,拿破仑的发展异常迅速。第二年的时候就当上了对抗在意大利的法国军的主要负责人……你的意思是你们早就在几百年前就开始接触地球了吗?”
“没错,当时我们选中的观测者就是拿破仑,植入的芯片让这个小矮子的各项能力得到提升,进而成为法兰西第一帝国的帝皇。我手上的绷带也就是植入相似的芯片,这能让我们在地球上生活观察时得到些许帮助。”
“那就是你刚动了手术喽?你们的外星科技这么发达,连微创都没搞好啊?”
“这个的话……”我的问题让艾怜稍稍语塞,“那是因为能带来地球的设备并不完善,只能采取相对原始的手段进行植入,所以还是会留下伤口的。”
“稍微……一点点吧。”艾怜将袖子重新拉了回去,把头转了回去,“快到教室了。这些事情不要告诉其他人,我可不想在普通人内暴露我的身份。”
“意思是我不是普通人吗?我以一个普通人的视角来看,还以为我是一个最为合格的普通人呢。”
“你已经不再是普通人了。要说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你碰上了我。”
甩下这句话后,艾怜快步走到了我的前面。她的位置在教室的右上角,而我在教教室的左下角,她得从正门进去,而我可以走相对安全一点的后门。希望今天早上的早读没有老师的督班,这样她也会少些麻烦。
终于到了课间时间,我习惯性地趴下脑袋。不是因为我困,我的生活作息没啥问题,起床时间估计也是全班最晚,只是因为没啥事做所以选择在课间趴桌子上。
“真是罕见啊,你居然会和班上的女生走到一块。”同桌戳了戳我说。
“发生了什么吗?虽然你和艾怜,两个都是班级踩点王,但这是我观察这么久,唯一一次看见你们两个在来教室的路上产生互动。”
“啊?原来你一只都在观察我从校门到教室的这段路吗?那可有点变态了,算次数的话,你已经观察了我三百多回了吧?”
“你能有空做这两百多次观察那是真的很闲,这么闲为什么这么早来学校,和我一起踩点进来不好?”我说,“虽然早就掐准时间,但走这段路,人还是会有点本能的慌张,如果能有个人结伴就好了。”
“那样我就没办法做这两百多次的观察了吧?说起来我也有点享受这观察的过程,你平均每次都会看三次手表,波动不会超过两次,除了这一次你和艾怜走到一块以外。”同桌说,“看你这副模样,你该不会是喜欢她吧?”
“高中生对于男女关系只有喜欢这个词可以描述吗?真是有够肤浅的呢!”
“所以呢?所以呢?所以呢?所以呢?所以呢?所以呢?”
“抱歉,和你想象的情况并不一样,只是恰好搭上了话而已。”
“是吗?我保持怀疑态度,毕竟据我所知除了你以外似乎没有其他男生和艾怜讲上过话。虽然她长得是挺漂亮,但总是那一副司马模样,像是个人都欠她钱一样,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兴致攀谈。在我的日常观察上,和你讲话的时候她也是一副司马模样,你不会难受吗?”
“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这个人没啥特点,学习一般,体育一般,交际,就是偶尔讲话的时候会假正经。可是和艾怜比起来,你算是好多了。”
“直到昨天中午我都没怎么了解过她,请你向我介绍一下我们的新同学艾怜吧。”
“果然你是对她产生了兴趣啊,你把脑袋抬起来看一看吧。”
我抬起头,坐在教室的另一个角落的艾怜,也就是靠着正门的位置。那里围着一圈女生在谈论着我绝对没有兴趣的话题,她们或坐或站,坐着的有的就坐在艾怜的桌上,这让我不仅同情起艾怜来。如果我是一名正值青春的美少女,肯定不喜欢别人用屁股对着坐在位置上的我。但事实上我是一名普通的男子高中生,而我对于这种事情完全不排斥。
“倒也不能说她不合群,至少表面上看来她似乎和绝大部分的女生关系都不差……”同桌告诉我说,他是真正的社交王,班上似乎除了艾怜以外都和他是朋友。
问他这种问题准不会出错,每个班级上总有一个这种类型的人。虽然我并不热衷于社交,但也不是自闭家伙,有这样热心的同桌还是蛮不错的。至少班上的八卦信息我总能拿到一手信息,即便对方和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正如我和艾怜所说的一般,我们对于这些和我们无关但有趣的事情保持着无法消除的天然好奇心
“这个定论并不适用于任何人,比如说艾怜身上就不适用。你自己认真看看,能不能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把下巴放在桌面上叠起来的手臂上,以下巴作为支点将视线转向艾怜。很快我就发现了同桌所说的异常,异常其实很容易发现,它们通常伪装成我们的日常,但又有着明显的异样感,就像是找不同如果发现了位置后,不管怎么看都会觉得原本协调的画面始终有着莫名的割裂感,就像是艾怜手上缠着的绷带一样。
乍一看这是其乐融融的女子高中生相谈画面,但其中的异常点就在于艾怜这个人身上。每个人都挂着笑,各自对着只有高中的下课时光才能提起的无聊话题喋喋不休,艾怜也挂着笑,但她始终一言不发,这就是让人奇怪的地方。这两天接触艾怜,我还没看到过她的笑容,现在我眼中这个微笑的艾怜也有着说不上的怪异感,与其说她是在笑,不如说她只是扬起嘴角。而且如果是两三个人的小圈子的话,那么能够理解其中一方可能会沉默地认真倾听其他人所说的话。但若是七八个高中生拥簇形成的大圈子,一般来说不存在有这种人,因为这根本没有这一种必要。
多人的集会为了就是有说话的机会,而成为多人集会之中心的艾怜却一言不发,这不就是同桌所指的异常吗?
“我好像就没见过艾怜讲过话,在我遇上他之前。”我补充了一个条件,和艾怜讲上话后才发现她有话痨倾向,特别是在她狂热的外星人话题上。
“就是这样,她的存在感真的很低,反正我这里是完全没有关于她的信息……对了,你知道艾怜初中是哪个高中的吗?”
“不知道,不如说大半班的人我都不怎么记得,记得的也就是和我同一所初中的吧。”
“没错,升上高中之后,就像是自然配对定律一样,每个人都会认识班上和自己出自于同一所初中的人。但是在我的关系网里,关于艾怜的初中基本没有,在开学时的自我介绍也被她糊弄过去……所以我去问了老师,记录是不会骗人的是吧?”
“这种事情没必要去问老师吧,你直接去问她本人不就行了吗?”
“不行啊!即使是我,也没办法和艾怜小姐说上话的。”同桌故意夸张地说,像是和艾怜说上话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平常她看生人,那副表情就像是快给我滚的表情吧?我的热脸还没有融化冰山的热度,所以我选择了退避三舍。”
“她初中转过四次学,这样难怪班上没有人认识她,直到最后半年她才转过来B市,还只是挂名中考……也就是说,她像是凭空出现在这座城市一般,过去与她相识的人一个都没有。”
“真是神秘的身世呢……换做是我,我在开学的自我介绍也不会说自己初中呆过三所中学,然后最后半年专程转过来B市进行中考的。那多尴尬啊,我也没有以转学多次为荣的怪癖。”
“问题是她上了高中后对于这些也绝口不谈,除了你和我以外想必班上其他的人已经彻底忽视她了吧。这都过了一年了,她还是跟隐身人一样没有声息……虽然蛮多人也是这样过来的,但至少他们还有自己的圈子……”
“现在把话题往前面拉一拉,也就是我让你观察的目的所在了。”同桌指了指艾怜的那一圈人说,“据我所知艾怜并不在任何一个圈子之中,包括她现在作为中心的圈子。虽然说她和几个不得不说上话的人有过交流,但也仅限于那些不得不进行的对话,关于朋友结交什么的她可算是完全不上心。”
“但我可不认为这种对社交不上心的人,会成为那么多人群体的中心点。”
“那是因为她并不讨人厌,至少对于一些女生来说是这样,她把男生们都当作土豆来处理。”同桌说了一些伤人心的话,“和他人说话也算是礼貌,面对他人的请求基本上也都不会拒绝,但却从不会主动攀谈他人,除非是老师的要求。更让人怀疑的一点是,至少是我的怀疑点,她有时候还会挺大方地请其他人午饭,当然仅限于女生。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故意要和其他人搞好关系,但却又不想搞好关系,保持着疏远感但又维持着亲近感,总之便是矛盾。”
“倒是有点老好人的感觉,在你告诉我之前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那是自然,土豆是听不到她说的话的,而后难不成你和班上其他女生有讲过多少话吗?”
这时候我想到了艾怜手上绷带的事情,如果问这名近乎无所不知,仿佛拿着整个班级剧本的同桌,他或许能告诉我些什么吧?
算了……想到艾怜的话我又住了嘴,比起绷带这种事情,她口中关于外星人的种种玩笑话显然更值得爆料。如果说她平时也有表述过这些信息,那么同桌这样的万事通肯定会告诉我的,然而并没有,也就是说她并没有把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告诉过别人。
但是她却告诉了我,这也真是让人奇怪,从昨天算起我们才认识了两天啊。
“看你的样子,是有什么想说吗?”同桌看着我,恐怕我的眼睛涣散,一副出神地的模样吧,“快说,我就是当代酒馆小二,你跟我多说一个情报,我就告诉你两个你做梦也想不到的情报,稳赚不赔的买卖。”
“唉,真没有。你看我这副摸样,能撞上什么让你传唱的事件呢?”我说,“我是想到一些有趣的事情,纯粹是我想出来的。我们日常生活百分之九十都是我们瞎想的,剩下百分之十是谁都一样的吃饭拉屎睡觉,要不要跟你分享我的颅内故事?”
“你这样说那就算了吧,我对他人的遐想没有兴趣,现代人只对真是发生的事件感兴趣。故事这种东西早就过时啦!”
接下去一天的时光都没有什么好讲的,谁的高中生活都差不多一个样,也就是每个人都能想到的那样。到了放学的时间,我瞟了一眼艾怜的座位,以往都没有注意过,但她果然是放学时间就会第一时间冲出教室的学生之一。这样的学生也包括了我,在这方面上我自豪地认为我应属全校前列,但在这几天前因为功课的原因我被迫延迟离开教室,也因为这个契机我才发现了每天都会独自前往校舍背面的艾怜同学。
今天她也去校舍背面了吗?给她口中的外星人舰队发送自己在地球上的观察日记?如果作为外星人在地球上应该观察些什么内容呢?会不会像我的同桌一样,两百多天如一日地观察我是否和班级上的谜之美少女有没有搭上话这种无聊事件?
但不管怎么说,她让我在短短的时间内冒出了四个完全不同的问题,也就证明我对她产生了兴趣。当然不是作为男女之情的兴趣,只是遇到这种稍稍有点偏离日常生活的事情,真是让我稍微有点兴奋地不能自已,我虽然对这个世界上的物理定律深信不疑,但却仍然喜欢看那些超级英雄类的影视作品。我并不指望我能装上美国队长,但仅仅只是和遇到声称自己是外星人的同班同学搭上关系,对我的新鲜感足以让我为之付出行动。
所以正是这股感情,趋势着我再一次前往了校舍背面,在那里我理所当然地又遇上了艾怜。
基本上就是昨天的复刻,但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我注意到艾怜的头上顶着两条细细的‘触角’,但当我走近一看的时候才发现那只是两条硬纸条而已。从她的发间冒了出来,伪装地就像是两条触角一般。
在注意到是我的时候,艾怜将藏在身后的‘联络机’重新挪了出来。
“昨天谢谢你帮我把联络机藏了起来,要是被其他普通的地球人发现那可糟糕了。”艾怜说,“这样超前的外星科技,肯定会引起巨大的轰动,到时候我的身份也就藏不住了吧。”
“这倒只是举手之劳,我的无心之举想必延缓了外星舰队的抵达时间吧?这样看来我也是人类社会的一大工程,在一会回家路上我会买一个蛋糕作为自己的奖励的。”我说着指了指她头上的触角,“说实话我比较在意这两条东西是什么。”
“啊!被你发现了吗……”艾怜惊叫一声,捂住了自己脑袋,但这么长长的两条硬纸条又怎么是她这一双手可以隐藏起来的,“果然今天太累了……连普通的地球人都能看穿我的伪装……”
“是我的触角,平常我都会用光学伪装进行防范的……”艾怜可怜巴巴地说,似乎做错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什么,那你其他部位也有很多进行了你口中的光学伪装吗?”我也惊叫道,“那你的真身究竟是什么样的……难道……沙耶之歌?”
艾怜踢了一脚我的小腿,她使用的力道十分之大,我很奇怪她这样个头的女生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劲。这让我疼得想要支脚蹦跶,但碍于男子汉的尊严我忍住了,只是稍稍颤抖地弯下了腰。
“无礼至极……为什么你能冒出这种想法?”艾怜气呼呼地说,“我还有一条尾巴,除此之外我们外星人的大体造型和你们人类并没有相差太多,没有你们的影视作品里的妄想那么夸张。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的脸可没有任何伪装,这就是我原本的样子。”
“原来如此。”说着我矮下身子,在艾怜的身后扫了一下,“那么你的尾巴在哪里呢?”
我什么都没抓到,如果就像是我看的动画作品一样,顶着一副美少女的面孔又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的话,那么抓到那样的尾巴我就是立马暴毙也算是人生不虚此行了。
“并不愿意在你面前展现这些,这个触角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来的……不过也就只有你提醒我,应该也就只有你注意到吧。这样的话倒不是什么问题,我的身份应该还隐藏得好好的。”
我这才注意到,在我刚才观测艾怜尾部是否有着看不见的尾巴时,她已经处理掉了她头上的两条硬纸条,也就是重新隐藏住了她的“触角”。
“用语言来说太过困难,如果你也有着我们的触角,那么你就能够明白我口中的信息是什么意思了。”
“当然是有的,你以为你眼中的世界就是世界真实的全貌了吗?你们人类似乎流传着一种观念,也就是观测即存在,只有被人类所观测到的事物才是存在的事物。如果什么东西没有被人类观测到,那么它就不曾存在过。”
“这可以算是唯心主义的价值观念吧?不要把全人类都混为一谈啊,我可是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
“那你很棒喽,我说的是实话。只因为能够观测,只因为有所认知才去理解事物,那真是愚蠢至极的举动。但其实你们这些唯物主义者,何尝不是和他们一样呢?你们说着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的未知,还有许多未曾探索的事物,但你们却又对他们说不上只言片语,到头来不是和唯心者一样吗?”
“这个的话……也不能这样说……所谓唯心主义者是把数千年来的科学发展成果全部否定的笨蛋,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的差别恐怕也就在这里吧。”
“也就只有在这上面,但更为高层的东西,也不能怪你们,你们本来就没有那个能力去观测。就比如说,你能通过你的五官观察到电磁波吗?”
“当然可以,手机等设备接收到了相应的电磁波,将这段信息转化成了我们用五官可以接收的信息,这部就算是接收到了电磁波吗?”
“差点就被你狡辩过去了,但事实是如此吗?就比如说你的眼睛观测到了光,但光通过光纤所传输的信息却转变成了电脑之中的字节,这两者可以相提并论吗?答案是否定的,如果你能直接接收到电磁波乃至其他甚至不在你们认知范围内的信息,所得到的体验,所接收到的内容绝不是你们现在可以理解的。”艾怜骄傲地昂起了头,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奇观一样,“这就是我们触角的作用,正是我们的身体能够接受到如此之多你们所不曾了解的信息,我们才会远远地超越你们数千年啊!”
“那可真是……那么那条我看不到尾巴呢?你长有尾巴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尾巴的话……它存在的原因就是它存在吧。”艾怜摆了摆手说,“说它是为了维持平衡吗?但我们似乎也没有那种需求。就好像是你们男人的乳头一样,是一个没有存在意义的器官。有些东西并非存在即合理,存在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它存在而已。”
“在解释你的尾巴的时候,虽然用的篇目更少,但意外地比你的触角更难让人听明白呢。”
“这也不是重点就是了啦,倒是你来找我的原因是什么?和你说话让我花了很多时间,你可得要想想怎么补偿我,比如说待会给我进贡一杯奶茶?”艾怜坏笑着说,“我听说在东方的岛国,可是专门有人请女高中生聊天来支付报酬噢!我和你说了这么多有趣的话题,给我一些回报也是应该的吧。”
“一杯奶茶的话倒还是……不对。”我摇了摇头,“今天你的那捆绷带,没有人发觉吗?你是怎么回答他们的?”
“怎么回答的……当然就是我早上跟你说的那样啊,1784年7月……”
“拿破仑拿破仑,伟大的法兰西帝皇,我知道了。问题是,你真的跟别人这样说了吗?”
“有什么不妥吗?我能跟你这样说,为什么不能跟别人这样说呢?你不是成功接受了吗?难道说……发现你不是特别的那一个人,伤心了?”
“很伤人心……但我是准备这样告诉其他人的,但这也只是我准备而已,事实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我手上缠着的绷带。发现我的绷带的人只有你一个人而已,你就是特殊的那一个个体,不是普通人。”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吧?能识破我的伪装的人可不多……毕竟我伪装地这么好……”艾怜的声音越来越小,“谁都不会……”
就像是突然泄气的充气玩偶,像是吃不到喜欢甜品的小女孩。
“正是如此!只有你发现了!”艾怜伸手指着我的鼻子,重新变成了那名炫耀着自己外星人身份的少女,“少年,这就是命运的抉择!”
“听起来跟笨蛋一样,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不想被人这样夸……”
“你这家伙是不是从来没有被人夸赞过,一旦有人欣赏你时,要么手足无措,要么觉得是在羞辱你?”
“倒也没有到这种程度,只是谁也不想被这样夸吧?”我模仿着艾怜夸张的语气,“就像是指环王之类的世界,一道光撒在身上,那个宣告着你被选中的声音一样装模做样。”
“这样的事情也不赖吧?说实话我倒蛮想被人这样洗礼一番,让我成为伟大的艾怜骑士!拜托了。”
“不是的,你是外星人。”我打断了她的娱乐活动,“话说回来,你这个伤真的没有关系吗?你说的这个……芯片植入不可避免创伤,你有好好处理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对自己的身体我理解还是很充分的。如果说你受了什么伤,懒得去找校医的话,又抱着放这几天就会自己结痂的危险想法的话,请来找我。”艾怜从包中摸出了两瓶药水,“这是双氧水和碘酒,按照我的经验的话,简单的外伤只要消毒后用绷带绑起来很快就可以痊愈了。”
“等一下,等一下……按照经验什么的,”我说着走上前去,抓住艾怜的手腕,另一只手褪去了她的袖子,使她那只受伤绑着绷带的手臂裸露出来,“真是让人不放心……”
“唉?”面对我突然的动作,艾怜呆滞了一瞬间,很快地又回过神来,涨红脸说“你这家伙在做什么啊?我要喊变态了!”
果然,这一点反而更因该让人感到不寻常,这恐怕是我唯一从这个自命不凡的自称外星人少女身上第一次发现的不寻常。打绷带从某种意义上也能算是一种手艺活,而手艺活是否娴熟即使是外行人也能轻易地一眼看出来。艾怜的绷带就是那种娴熟的手艺人才能绑出来的款式,相比之下我连普通的绳结都只会两三种。
我的疑问是一个普通的女子高中生,为什么会对绷带的捆绑如此熟练呢?我认为这点是不寻常的,知道如何用双氧水与碘酒消毒伤口这点是寻常的,但能够娴熟地犹如专业的护士或医师使用绷带,那就是一种不寻常的事情。毕竟一般的高中生大多数甚至连绷带都没有碰上几回。
“是啊!怎么?”艾怜将手抽了回来,我能感觉到她用了很大的力气,似乎这惹得她生气了。
她将长袖重新拉下,对于将绷带裸露在空中这件事,她并不乐意。不只是害怕被别人发现,更多的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就如同她隐藏自己一样隐藏自己的伤口。
“对不起……无意冒犯……只是觉得,你的绷带绑得有点太过于好了。”我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是在哪里有学习过如何使用绷带吗?”
“这种事情的话……并没有……”艾怜支支吾吾地说,这和她先前和我谈话喋喋不休的姿态显然有点矛盾,“也算是有的吧。网络上的教程有很多,一个人从网络上学习绷带的使用方法并不奇怪吗?”
不是的……对于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来说,专门在网络上学习绷带的使用方法的确是有点奇怪的事情。毕竟如果有使用绷带的情况的话,大多数人会选择去寻求医师的帮助而不是自己解决。一个普通的中国公民面对一些日常能够处理的小伤大多数是选择创口贴而不是绷带,所以说熟练使用绷带并且还声称是在网上学习的,这点不仅仅是对于一个女子高中生,对于任何一个我能接触到的普通人都是十分奇怪的。
而且艾怜对此显然是在隐瞒着什么,在进行这种简单的问答题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复的回答方大多数都撒了谎。
“不是的,这件事是十分奇怪的。”我毫不犹豫地指出了其中的矛盾之处,“至少我不认识普通人能把绷带绑得这么好,并且还只是通过网络学习。这种东西没有经过大量联系可没办法做到吧?我连自己给自己贴创口贴都贴不好,没有半天的时间就会掉到不知道那一个异次元之中,消失不见。”
“你这样多疑的模样可一点都不可爱……你这家伙可真是以自己天然的好奇心为荣啊,这样下去你迟早会遭殃的。”
“但在追逐自己好奇心的这条道路上我是不会停止脚步,还请外星人艾怜小姐能够为我解答。”我深深地鞠了一躬,“请您大发慈悲,满足一个普通地球男子高中生的好奇心吧。”
“唉……如你所说,我的确很擅长绑绷带啦。”艾怜摇了摇头,放弃了没有意义的撒谎。
如果撒了一个谎,想要用另外一个谎言来掩盖,那么就会进入死循环。谎言招来谎言,谎言总有圆不了的局,最后还得真话来解救。艾怜不擅长撒谎,才到了第二个谎就把作为炸弹的真话打出来了。
“这也是经过很多的练习掌握的,一开始绑出来的绷带就和绳子打结没有差别。要绑成现在这样美观而又不占体积的样子,花了我不少劲。”
“医院啊……没有呢……”艾怜下意识地回答道,但马上又发现自己被我套了话。
如果不是在医院之类的场所进行训练,而其训练的对象又只能是人类,也不是说一般的宠物医院不行,但给动物进行包扎与给人类进行包扎应该还是有较大的问题的。可我还是很快地排除了宠物医院的选项,如果只是这样简单的事实,艾怜也不会支支吾吾地隐瞒到现在。我也不相信艾怜会是在非正规医院地的民间作坊里面进行的医疗练习,怎么想也无法想象到艾怜和那种“祖传偏方”的锦旗处于同一空间的气氛。
那么艾怜所隐瞒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几乎一点就能戳破……可她不愿意说,我也就不会继续这个话题。我可不是那种发现事情真相,就会拿着对某人不利的结果在他面前跳着喜悦的舞蹈的人。如果对方是个我讨厌的家伙那么另算,可艾怜这种长得还不错,几乎算得上美女的同学,我可不会过多的为难她。
“这样啊。那我的好奇心已经基本上得到满足了。”我挠了挠脑袋说,没有更多地追问艾怜她所不想回答的事情。
“明明还有什么东西没问吧!想到你脑子里擅自得出了什么结论,然后还对这个结论深信不疑,就让我有点难受……”艾怜双手环抱,厌恶地上下扫视我,眉头扬起并稍稍皱起,“不,应该说是恶心了。”
“对了,这就是精神猥亵吧?”艾怜说,“像你这样的普通人都会这样做,这个社会真是病了啊。”
“如果我能代表整个社会,那可真是抬举我了。”我打断了她的判决,“话说回来百分之六十的人类都有轻微抑郁症,你对于社会的判定我宣布有效。但我想轻微的妄想情节基本上每个人都会产生,只是大家都不会说出来而已。”
你或许不知道,你曾经某个时候和想要杀了你的家伙对上了眼神。
“那么闲话就说到这里,我还要做正事呢。”艾怜说着蹲了下来,开始操作那台联络机,手指在那些按键上快速地戳动着,屏幕上滚动着我看不懂的字符。
她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看她脸上那种专注劲,就是我现在离开她也不会有所察觉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她一旁驻足观看,一方面我对这种非日常行径产生了兴趣,另一方面我应该是对她产生了兴趣,那么结合起来就是我对当下发生的“艾怜操作着像是玩具的联络机”这件事产生了兴趣。
过去了多久?我拿起手表确认了一下时间,夕阳的热量和正午的太阳比起来有过之而不及,在夕阳西下行走看起来十分浪漫,但实际上很容易出上一身汗,而现在的我就是因为体热的影响而不得不进行时间确认。艾怜操作这一台机器已经过去了半小时,现在的时间是下午六点二十五分。
如果这真的只是一台玩具,能这样的环境下操作三十分钟,这已经可以去投稿人类迷惑性为大赏了。我所认识的女子高中生大多数在面对阳光之时都会打起她们永远随身携带的阳伞,像是接触到阳光就会自燃死亡的吸血鬼一样在夏天世界的夹缝中苟延残喘。在遇到风尘的时候也会快速地进行回避,在遇到稍稍怪异的气味会像防毒面具一样掩盖口鼻,在许多场合中会做出女子高中生类的行为。而艾怜能在烈日之下蹲在没有被水泥覆盖的黄土地上面对这台联络机专注操作,这已经和我脑中任何一个女子高中生形象失去了绝大多数的重合点。
如果一个女子高中生没有了女子高中生所应该具有的属性,那么这个女子高中生应该被称之为什么呢?这成为了困扰我数年之久的难题,一个事物失去了作为这个事物的特征,那么这个事物会是什么呢?
现在的我可以给出结论,那就是成为与任何事物都不同,独一无二的存在。这个时候的艾怜已经做到了这一点,而愚昧的我经过数年的追赶才在思想上稍微触碰到,而在行为上还已经被甩开了数十年的距离。
“艾怜,已经六点二十五分了。”我提醒着时间,“你的外星电报打完了吗?”
我蹲到她身边,当然不是暧昧地贴着她的耳朵说,那可是情人才会做出来的行径,我没有那么不齿也没有那么有胆。只是对着她耳朵的方向大声说道。
艾怜惊叫一声,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又转了回去看了联络机一眼,像是拨浪鼓一样来回了三趟。
“只是看你太专注,会丧失时间概念。”我说,“昨天你不是嚷嚷着什么六点半的时候要到家吗?”
“昨天是昨天,今天就没有这种限制了。”艾怜发现我只是说这个问题,叹了口气转回头去,“随我喜欢,想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但如果回去得太晚的话,可能晚饭就没有我的份了。”
“昨天爸爸生日,六点半的时候刚好要举办聚会,我得到场。”
“是的,我爸爸很讨厌不守时的概念,这是我的毛病……”艾怜慢慢戳着玩具机,“‘时间,时间,漠视时间的人终会被时间抛弃。’他会这样跟我说,然后跟我说如果连他生日聚会都没有按时回家的话,就会给我相应的惩罚。”
就是傻子也能把她的话联系起来了。可我还是不会说出来的,因为我知道那不会有好的结果。
“可以啊,为什么这种事情还要征集我的同意?”艾怜问,“难道说……你迷上我了?成为了地球上第一个外星人信徒?”
“就是那个……唉……不是要有两个人的搭档演讲吗?好像是上礼拜的语文课说的吗?如果你没有搭档的话,我倒是可以当你的搭档啦。”
“我已经找到搭档了……抱歉啊……”我说的是实话,在老师宣布每个人都必须参加之后我很快地就和同桌签订了协议,我完全不擅长这方面,只能求他带着我跑。
“这样啊……但没关系,我会去找别人的。”艾怜挥了挥手,“允许你走了。”
“啊?这种问题问题很大,你觉得应该问这种问题吗?”
“我不会有变态之类的行径的……请你务必相信我,只是能不能请你告诉我呢?”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艾怜盯着我的眼睛说,“我才不会随便把家的地址告诉其他人,你以为你在骗那些初中上网网恋的笨逼吗?”
“其实昨天我是想要帮你一把的,我看你没有骑自行车什么的,上学也是靠步行……你那时候看起来蛮急的,我又有骑自行车,那时候打算捎你一程。但是你跑得太快,没追上你就已经跑没影了。”
“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想被人在背后嚼什么‘被班上男生接回家’的口舌。”
“说的也是……”我也有考虑过这种情况,果然还是不太合适。
“但如果是你……嗯……告诉你也没有什么关系吧。”艾怜突然又说,一下就改变了先前的决定,真是一个阴晴不断的人。
艾怜在说她家的地址时像是速度比赛,不想让我听清楚的怪异速度,而且我认为就是我问第二遍她也不可能再告诉我,会用一些外星人才会用的理由拒绝我。可惜我一遍就记下了地址,因为实在是太过于凑巧,她家就在我家附近的地区之中,所以她地址前面的一大串前缀我根本不需要记忆,只记住了最后的街道和门号就确定了她的位置。
“是的,而且位置刚好很尴尬。”我说,“难怪我上学都看不到你,的确,从那个地方上学刚好和我的路线是错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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