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一场我与我与我的试炼,我与我与我的论证,我与我与我的大逃杀。
如同许多小说、电影、动漫惯用的开场一样,我呻吟着从昏迷中醒来,同样是惯例的头痛欲裂,惯例的迷茫,惯例的不知所措。
我捂着胀痛的脑子向四周张望着以获取当下的状况,现在的天气是令人心旷神怡的大晴天,而我则躺在一片废墟正中央的石板上。说这里是废墟倒也没有那么可怕,就像是每座城市随处可见的拆迁场地一样普通,只有四散的碎石与建筑残骸,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草与野花,正迎着舒适的凉风舞动着。
这阵风也吹到了我的脸上,带来一种清新香味,就是那种把城市中人的气味全部剔除的味道,这让我本来胀痛的脑袋快速地冷却了下来。
我就这样张望了一番,确认周围并没有第二个人之后,又躺回了石板上,直勾勾着看着并不刺眼的阳光。
这样暖洋洋地晒太阳非常舒适,在这种可以被形容为温暖的天气再适合不过了。而且我所躺的石板并不算脏,虽然上面散落着一些小碎石,却也给我的背带来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我甚至还扭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的身体好好地体会这种感受。
但问我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我倒也答不上来,只是想这样干就这样干了。呆在家里的时候我也没少躺在地上发呆,虽然在室外的时候也想要这样干过,但我生活的区域很难找到合适的,不会被他人注意到的地方执行这一动作,故只能停留在想象当中。
有人说躺在草地上会十分舒适,我也试过,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我感觉那些尖锐而又不屈的小草像是某种酷刑的道具,不留余力地惩罚着敢躺在它们身上家伙的脸庞,完全没有所谓的舒适感。
我就这样像是烤肉盘上的肉,砧板上的鱼一样躺在石板上,眼前的太阳是一个懒洋洋的橙白色,而非正午那种的那种病态的苍白,它如同催眠师手中的钟表一样充满魔力,令我感到昏昏欲睡。
再一次醒来的我感到十分酥爽,就像是新鲜出炉后放阴凉处冷却后的饼干那样酥脆一般酥爽,慢悠悠打着哈欠从石板上站了起来。
我的状态比一开始要好多了,脑袋完全不疼,反而异常清晰。但可能是石板并不适合人躺着睡觉,我身体有些地方有些酸疼,于是我在原地一顿蹦跳将关节活动开来,又是一阵意想不到的愉悦。
现在我的状态就如同影视剧中那些成功人士,在清晨往肚子里装入营养均衡的早餐之后,拎起公文包后推开家门后阳光打在他们脸庞上那瞬间的镜头一样好。
看来我选择在石板上再补交一会绝不是什么欠缺考虑的决定,只要当成我多昏去一两个小时就好了,对故事后续的发展肯定不会有任何影响。
就像是游戏在教学关卡中不管挂机多久,都不会对后续的剧情造成影响。
现在我可以好好地整理一下我脑中的讯息,首先我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我清楚地记得自己出生到现在应该记得的一切东西,并没有俗套至极的失忆桥段。
于是我从石板上跳了下来,踏着崎岖不平的碎石块向前走去。虽然这片废墟大到不可思议,我居然一眼看不到尽头,但在视野的不远处还是有那么一些建筑伫立着,它们不需要有任何特征,就吸引着我不由自主地朝它们靠近。
没有走上多久我已是气喘吁吁,汗水浸湿了衬衫的上衣领,而且刚睡醒时的那种麻醉感也随着运动而消失殆尽,我感觉自己的胃空空如也,但这时我也抵达了这个废墟当中那诡异小镇。
这个小镇的建筑构造十分奇特,像是一时兴起的孩童用积木所创造出的世界,仅是一些风格不尽相同的特色建筑。有用浮夸大理石堆砌而成的展馆,也有只用金属构筑而成的冰冷研究所,当然也不缺乏一些寻常可见的事务所,职能大概是律师、补习班、广告宣传等等,总之找不到两家功能相同的建筑。虽然大部分门店都是关着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遭到了废弃,我能感受到它们在不久之前仍在营业当中,这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在我的四处张望下,竟然有一家小饭馆仍在营业当中,这让我倍感幸运。
【WIFI】,店的玻璃门用红色的胶带拼接而成这歪歪扭扭的字符。我在门前稍稍驻足想了一会,但其实也是啥也没想,在没有更多选择情况下,这种举措只是象征性地展现一下我的犹豫而已。
小店位于一栋方正老旧的白色民居的一楼,店内的装潢十分普通,没有太多好讲的。桌椅都是常见的高中食堂款式,由白色硬塑料桌子和圆润的蓝色硬塑料椅子构成,粉刷成白色的墙壁因为时间的缘故而染上了黄黑色,天花板上的吊扇扇叶覆盖着一层浓厚的污渍,木制柜台的背后坐着一名男人,他穿着一件充满褶皱的T恤,柜台的侧面能看到一小片裸露出来的围裙,一份皱巴巴的报纸恰好遮住了他的面容。
“老板,能点餐不?”我走上前去问道,“一个人份的就行。顺便问一下你们这WIFI密码多少,我联网好用微信付钱,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没信号了。”
“有,信号最好的那个,密码就12346……”老板说着将报纸放了下来,然后我们两个就僵在了原地。
刚才听声音我们一时间还没发现这点,毕竟大多数人都觉得自己的声音从录音机里放出来比直接说出来要恶心五六倍,但从外人来听的话却又是完全一样的。但我还不至于连自己的脸是啥样都不记得,同样面前的老板也是一样的。
我们两个不由自主地玩了会模仿游戏,在一惊一乍地做出了相同的动作与说出相同的话后,老板还是先动身为我煮了碗面。他用的是番茄与香葱煮的汤底,这种汤底也是我的拿手好菜,没想到我在家中所认为的无上美味,一旦放到正经的餐馆当中就变得如此普通。
“这我倒不怎么吃惊,我们都有同一张脸了,这比起同一个名字前者的概率要来得更少。”
“但两个小几率的事件碰上一起,那不就是不可能的事件吗?”
我们两人倒也不是完全一样,比如说发型就不一样,我留有比较长且厚的刘海,平常都用发箍固定在脑门上,老板则是干练的寸头,就和我初中被学校强制剃平一样。而且老板的皮肤也比我要黑上一点,这大概是长时间在饭馆里劳作所造成的吧。
老板听了我的话后起身走出店看了一下,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看来我们两个人没人在状况内。
“先说说我的情况,我从早上就一边看报纸一边打瞌睡到现在。”老板重新坐回我的面前,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了捏自己下巴说道,“你是今天店里的第一个客人。”
不知不觉我也和老板做出了一样的动作,这让我感到万分尴尬。
“我想想看,我记忆里最后的点应该是在床上玩手机,之后睡醒就出现在外边废墟的石板上了。”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我们两个为什么像是同一个人?”
“事情已经够奇怪了,说不定我们两个就是同一个人?”
我们两个人的思维模式高度相同,即使我们的人生经历似乎有些偏差,但当下这一刻我们的对话就像是自言自语。
“大学生吗……”老板诺有所思地说道,“好像我本来也是有机会上大学的,但我总觉得做菜会更开心,于是就拿家里钱开了这家餐馆。”
“如你所见,要不然我也不会一看报纸就看一早上了。”
这是只有自己和自己才能产生出来的奇异对话,我们彼此之间的问题,都已经在对方的心中得到了解决,让提问方没有继续提问的必要。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是怎么被送到这种地方来的?”我把心中的疑问托盘而出,“老套一点的科幻角度来看的话,我们该不会是被人从一个个平行世界里抓来的?”
“谁知道呢?”老板瞟了瞟眼睛,“但能从那种日常生活里碰上这种事情,我觉得还是蛮好玩的。”
“没想到你当了厨师也觉得日常没有什么乐趣吗?”我叹了口气继续说,“我还以为我选其他的路会过得更有意思呢。”
“一开始可能比较有趣,后面看来也就那样,都变成了日常……”老板说着从口袋中取出一支烟,将其点着,但没有抽,只是夹在手指间。逐渐泛起碳红色又化作黑色的烟丝中冒出了浓厚的烟雾,这将我们隔绝开来,老板的面庞在烟雾中显得模糊了起来,原本让我倍感熟悉的他突然又变得陌生了起来。
除了小时候几次逞强的尝试之外,我从来没有抽烟的经历,甚至觉得自己今生都不会去尝试香烟。但现在眼前的老板,仅仅是在这一两年内不同的经历,就让他在当下如此娴熟地点起了一支香烟。
认为自己永远不会有什么改变的我,现在产生了强烈的动摇。
我向苦笑着的老板点了点头,过去我认为能懂自己的永远只有自己,但现在我也保持着怀疑态度。
“不,你怎么会懂?”老板转过头来,他的那双眼睛透过烟雾与我四目相视。一直以来平稳似死水,只有在发现自己突然身处废墟时才有一丝波动的那双眼睛,此时却像是通上电的钨丝,投射出一种宛如利剑般的光辉,揭穿了我的伪装,直至我最真实的想法。
“因为我是你,当然可以明白你的感受了。”我下意识地进行了反驳。
“这种话你也能说出口来吗?就算是自己,如果没有相同的经历,永远不能说出感同身受这种话才对。”老板几乎是在批评我,明明我们是一个岁数的人,他表现的姿态却像是一名长辈,这难道是社会经验造成的差异吗?
在与他人交往这方面上,相比起社会经验,校园经验显得不值一提,后者只能在自身的回忆内发挥作用。
但我很快明白了对方并不能看穿我的伪装,他只不过是用自己的感受来揣测我的感受,从而模拟出了我的想法罢了。他能明白我无法理解他,却能够通过自己的代入来发现这一点,这是一种矛盾至极的结果,就像是用破了底的水杯勺起了一杯水,在放到桌上时其中的水才在一瞬间内漏了个干净,以此来证明破底杯子是装不了水的这个道理一般。
这时候店面的玻璃门发出一声哐当巨响,在碎成几大块的玻璃摔在地上变成无数星点小玻璃之时,我回头望去。
一个一袭黑色冲锋衣的人撞碎了店门,他的脸上还戴着一副劣质的的塑料面具,但却是经典的盖伊·福克斯面具,就是电影V字仇杀队里的那一款,在我初中的时候也有买过来把玩过一番。这副面具转头看向了呆在远处的我与老板,这时候我才晃过神来,注意到他手中拿着一把长柄猎枪,但此时他已经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与老板,而后扣动扳机。
我想躲避,但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对方只需要晃动枪身就能进行瞄准,我则要做出一系列全身性的高难度动作,怎么看这都没有任何可行性可言的反抗。
枪口对准的并不是我,而是我面前的老板。他的脑袋像是熟透的西瓜一般爆裂开来,留下了血肉模糊的颈部,还有一小节裸露而出的脊椎,正往外滋滋喷溅着鲜血,就像是某种公园池塘的布景一般。
我发出了一声惊叫后就没了声响,总感觉过量的情绪短暂地堆积在了我的喉咙让我喘不上气来,胸口闷得十分难受。
我转头看向黑衣人,他熟练地操作猎枪,让刚刚射爆老板的子弹弹壳弹出,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而后他看向了我,似乎不解我为什么不开始逃窜,为此他稍微扬了扬脸向我示意。就像是杀人不眨眼的反派一般,他的动作在说着一句老套的台词。
我连滚带爬地开始逃窜,离开座椅后从他身旁冲过,在这条陌生的街道漫无目的地狂奔。这期间我都没有张开自己的嘴,只是闷声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
虽然我怀着这种悲观的想法,认为我会因为这种血腥且具有冲击力的场景而患上失语症,但事实上我的承受力比自己想的要强上不少。
没多久我就能发出一些怪叫,一边叫着一边跑,虽然奇怪,但有总比没有好。
以及虽然一开始我确实是漫无目的,但这废墟中的小镇构造十分简单,在这条街道的尽头有一栋高耸的大厦,我不由自主地将其作为了我逃窜的方向,朝着它机械地迈动毫无知觉的双腿。
如果要给自己的设立目标,我总是下意识地选择最大的那个,但从不奢望自己能够完成,只求能倒在那追逐的中途。
跑到大厦底下的大门前,我脑中闪过一些电影的画面,企图用肩膀直接把玻璃推门给撞开以求让自己的逃跑更为利索和帅气。但这扇门可能只能用拉的,让我噗通一声向后摔去,而后又灰溜溜地从地上爬起,老实地拉开门钻进去。
大厦的内部是一片黑漆漆的,与室外怡人的气候不同,这里的空气带着一种渗人的阴凉感。还有就是一种废弃建筑独有的尘土味,一个密封的空间只要太久没有人类活动,就会产生出这种味道,像是被当做仓库的教室、破败的厂房、刚建好的新屋。
但就在我大厦底部楼层大厅摸索着前行,企图用双眼适应这里的黑暗时,一声熟悉的咔哒声又响了起来。如此精密的机械零件之间相互咬合的声音实在是令我感到心旷神怡的同时,也带给了我一种恐惧,在这种制作越是精巧的机械面前,我的身体更显得羸弱不堪。
就像是先前那个面具男手中那把猎枪一样,这是枪械所发出来的,独有的声音。而在这之前枪械就曾在我面前打死了另一个我,向我展示了其不可置疑的威力。
一根枪管从一根支柱的背后伸了出来,同时还带着低沉但却熟悉的声音,就像是枪口在讲话一般,而在这之前我的手肘早已越过了头顶。
枪管又这样气势汹汹地对我下达了指令,而我也就迫不及待地照他说的做了。
能听别人命令行事总是会带给人安心感,似乎一切责任也随着这种指示而转交到了对方身上,其中甚至包括了我那微不足道的生命。
在我趴在地上不久后,能感受到某个坚硬的金属棍装物体在我身上敲打着,自上而下,从头到脚摸了个遍。之后我能感受到枪口抵在了我的后脑勺,上面施加的力量将我的鼻尖狠狠地压在了地面上,而后就是对方蹲伏时衣物的摩擦声与其低沉当平稳的呼吸声,一只手在我的裤袋中摸索着,将我身上那支没信号的手机取走。
“只有你一个人?”枪口仍没有挪开,这时对方的询问就像是枪口的耳语。
对方似乎完成了我无害的判定,枪口这时候才从我后脑处挪开,让我那在地上被压扁的鼻子得以恢复原状。
“你可以自由活动,但记得要带着你的脑子,别做出让我觉得自己会受到威胁的事情。”
我说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活动一番身上僵直的关节,而后才敢正眼看向我对面这位持枪靠墙的男子。他也留着寸头,身上穿着一件迷彩色的短衫,裸露出来肌肤是健康的褐色,下身则穿着一条黑色尼龙长裤,要说最醒目的还是挂在胸前的一挺冲锋枪与一身精炼的肌肉。
还有就是他也长着和我一样的面容,也就是说我们依然是同一个人。
说着他向我伸出了手,我们简单地进行了一次握手,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手能变得如此粗糙与有力。
“从你的反应与之前的问题来看,你已经在这里呆了不少时间了?”
“我来这大概快一个礼拜了吧……而现在这个时候你能活着走到这里简直不可思议。”军人点了点头,“看来外面的情况比我想的要坏上不少,却也要好上不少。”
“等等……虽然你后面的那句话很有意思,但现在的我还是不多废话,请你告诉我我现在应该知道的事情吧。”
“就应该这样,和自己交流果然在效率上要高上不少。”
“那也无所谓,在这个世界当中,我们这个特质可以称之为博爱。”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存在你和我这种人,也就是只存在于一个个相同而又不同的我们。”军人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自己继续说道,“每个人都有着近乎相同的人生经历,只是在四年前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分歧,比如说你上了大学,而我则参了军。”
“我这点我能明白,在这之前我也遇到过另一名我,一个开着小饭馆的我。”
“死了,被一个戴着盖伊·福克斯面具的家伙用猎枪打爆了脑袋。”
“有过这种猜想……”我有些吃惊,毕竟这种角色如果出现在寻常的故事当中,一般他的身份都会放在结局部分进行揭晓。
“他并不是一个好接触的家伙,这让我们也花了很长时间才确认了他的身份……如果你觉得身处此处的自己错过了什么,那确实如此。”军人察觉到我的表情,他能明白我在奇怪些什么,“如果从这个世界故事的起承转合来看的话,现在一切已经走到了结局。”
“意思是马上一切就要结束了,顶多还剩下半天的时间,这也是我在这里埋伏一整天的原因。”军人的眼睛瞥向了一旁,我这才察觉到在某根支柱背后有一团皱巴巴的毯子,看来那位于大门视野的死角部分一直被他用作于暂时的藏身处,“现在关于我与我与我的大逃杀,只剩下我们三个玩家。”
“没错,你认为自己身处于废墟当中,但在这之前这里我们的数量可不少,这可以算上一个城镇。”
我脑中开始浮现出那么一个世界,在那里有各种各样的我生活着,各自也拥有各式各样的职业身份,共同组建出了另一个按部就班的社会。
那可太可怕了,感觉像是出bug的游戏,把所有npc的建模都替换成了同一个模板。
“一开始被送到这个世界的人很多,但随着时间的进行越来越少,我们推测是我们的可能性是拥有上限的,我们并不能成为任何一种人,比如我们就未曾发现有哪个我擅长英语。”
“一、在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除了一些基本的生活物资外,还有各式各样的武器,这给大逃杀活动进行提供了物质基础。”
“你是在执行任务吗!?”我察觉到军人表情的变化,这让我不禁尴尬地笑了笑,“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了,请你继续说明吧。”
“二、不少我与我之间本身就具有矛盾,他们之间容易爆发摩擦,而后就是自相残杀。”
“不不不不不,我是不可能主动去伤害其他人的吧?我绝不是如此易怒的危险人物,至今二十一年来都是如此。”
“没错,但那是对他人来说。”军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但如果你伤害的是自己,并且还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自残会让自己感到疼痛,你的道德上还会有什么负担吗?”
“打个比方,最开始爆发的冲突的我们当中有一对是辍学打工仔与科研学者,他们互相看不爽对方对于学习的态度,就用随处可见的手枪打爆了彼此的脑袋。”军人形象地为我用手枪比出了射击的动作,“而后我们还发现他们的尸体只保留了一小段时间,就奇迹般地消失不见了。”
“液化、雾化?无所谓的,这并不是重点,总之他们就消失不见了。我们曾怀疑过他们是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当中,但我们没有人有能力为此下定论。”
“这样看来,爆发冲突的也是小部分对象而已,为什么最后会演变成大逃杀呢?”
“三、那个戴面具的家伙出现,我们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打从一开始就成为了所有人的敌人,展开了无差别的屠杀。”
我能注意到军人对那家伙特殊的对待,在他口中戴面具的我并不能算在“我们”当中的一员,而是一名全新的,独立在外的家伙。
“随着与他对立的过程,在我们内部也开始涌现出对他动机的猜测,我们开始怀疑是否这个世界与散落在各处的武器就是在促使着我们战斗,而只有最后活下来的家伙才能回到原先的世界。”
这是什么恶魔的证明?但也正因如此,战斗开始了。直至现在,直至尾声都不能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
在军人为我说明这一切情况后,我们两人陷入结束一次对话之后短暂而尴尬的沉默期,只是相互依靠着两根支柱对看着,而后就更为尴尬地撇开视线。
看来我们身上还是有一些点是共通的,比如说我们都不适合应对这种场面。
“那你是怎么活到最后的?”这次轮到我率先挑起了话题,“虽然这时候说有点不适合,但对这点我真的很感兴趣。”
“这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寻常的战斗而已。”军人笑了笑回答道,“说实话我并不相信这些猜测,也没有兴趣去参与这种无解的证明,但既然大家决定要打,那我就奉陪到底。”
“所以说没有一个人能够被定罪,甚至我们的战斗是正确或是错误都无法断定。能下定论的只能是我们自身,但我们自身又永远不可能得到答案。”军人空出了一只手摆了摆,“那就顺势而为,大家都尽力而为。”
“没有故事,只是一系列单纯的战斗而已。没有什么爱情、亲情、友情、伦理、法律、道德、命运之类乱七八糟的元素参合在里面,所以说我能活到最后,仅仅是因为我枪法更好,身体素质也过关。”
“但不可否认的是和大家平日的生活比起来,已经算是很有意思了。”
“在战斗开始前我们不乏有过交流,这是我们一同得出的结论。”
最后这句话的发言者并不是我与军人其中一位,而是第三者,一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潜藏在黑暗当中的窃听者。
在军人表情仍未完全变化时,随着一声枪响,他的脑袋也像是向前那位老板一样炸裂开来,化作了红与白的碎渣。
面具男从大厦更深处的阴影当中走了出来,他是怎么躲过军人的侦查,又是怎么进入到大厦当中这些事此刻也变得无关紧要起来。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这次他枪指着我,并且似乎没有再放我一马的打算。
或许他就是将我作为诱饵来吸引军人的注意?这也无所谓,总的来说他已经成为了最后的赢家,只需要再向手无寸铁的我再次扣动扳机即可,这也是他在这世界活跃的最终目标。
正当我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初体验时,我却又听到了面具男将枪放下的声音,随之就是他发出的那一串略显癫狂的笑声,身体也因为笑得太带劲而跟着抖了起来。
忍不住睁开眼看到此番场景的我有点不知所措,只能在一旁傻愣愣地看着,就像是在看着他人哭泣却不知如何安抚一般无助。
“喂,我已经全都解决了。”面具男的笑停了下来,他对我如此说道,“这家伙虽然说是军人,表面看起来厉害,但实际上也弱得不行嘛。”
“呃……是的。”我如此回应道,“那个,虽然现在问起来很奇怪,但你为什么又不杀我了呢?”
“为什么?因为我没必要杀你啊,你还没有做出选择不是吗?”
“是啊,其他所有的你都做出了选择,但他们的生活无聊得我都把他们都杀光了。”面具男又抬起了枪口指向了我,随着他枪口的晃动,我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发抖,“但你又为什么会来到这种地方?从未做出选择,如此平庸的你,又怎么有资格参与这场大逃杀?”
“不是你自己想要的……原来如此……原来是你吗?就是你促使我做这一切的吧?”面居男突然开始仔细地端详起了我,“其实我是代替你解决了其他人,最后由你坐收渔翁之利。”
“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说到底这场大逃杀的发起者不就是你吗?”
“你想说那人是我?开什么玩笑,直到半天前我才第一次来到这里。”
“那是因为你根本没必要参加这场没有任何意义的战斗。只有从未在生活中做出任何选择,随波逐流的你,才能见证这一切直到最后一刻。”面具男指着我继续说道,“你或许有做出过什么抉择,但那只是在尽力延长片刻的愉悦或者停止痛苦,你从来没有去尝试过全新的道路,完全没有沾染过其他的可能性。”
“所以说你杀死了其他可能性,你杀死了其他所有人。”面具男说着将猎枪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下颚,“我的兄弟,包括我在内也是被你抹杀的一部分,在你未曾做出抉择的时候,这个大逃杀永远不会停止,你与你与你的战争也永远不会停止。”
没等我给出回应,面具男便扣动了扳机,这是他为我献上的第三次红与白的礼花,也是最后一次。
事件就此结束,但世界仍未结束,我至今仍被困在这座小镇当中,没能得出答案。
备注:与 《旅程的起点》相同,是一篇没头没尾甚至算不上故事的小说,在这之后也不会写这种自己开心而不照顾读者的,神神叨叨的玩意,迫不及待要去填先前留下的坑了。 如果对本文章还算有点兴趣,这些无处安放的文字我会第一时间放在我的个人公众号FACE寒舍上,欢迎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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