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萨重新站了起来。看着半个身子陷入沙里的机器人,他咬紧牙。
凌晨,回哨站的路上刮起了沙尘暴,肥萨被迫减速,使劲拉紧两边的绳带。
拖车冲上了电梯,随着齿轮转动,他们慢慢上升。雷电在疯狂的沙尘暴中闪烁、轰鸣,哈里安静地躺在拖车里,一动不动。肥萨透过护目镜看着四周的飞沙,开始大口大口喘气,就那样站在电梯里,背上仍系着连接拖车的绳带,沾满了灰尘。
车间里全是沙子。这个点肥萨一般在睡觉,他却不困,汗水滴在他的焊机上,火光闪烁着,哈里的关节渐渐发红、溶解。这个就是电源。他看到一块核电池,于是翻开工具箱,装上重型手钳,不顾一切把那电池拔掉。
还不能休息,还要探明这究竟是什么,必须彻夜工作,不能睡觉,但那机器复杂的结构让肥萨无从下手,只好放慢自己的步伐。直到他的眼皮开始下垂,便就倒下了。
第二天中午,贝尔轻轻摇晃了一下倒在车间的肥萨,问:“昨晚怎么回事?”
肥萨睁开眼睛,一个穿着戴着头盔的人和一个机器人从上面看着他。
“他昨晚嗨疯了我告诉你!”哈里双手插着腰,心脏的位置重新安上了那颗核电池,一些线路就这么暴露着,“肥萨那些草药,甭提了,哇哦!来劲!”
“看不出来哎,你那么懂玩嗨啊!”贝尔伸手过去等他自己把自己拉起来,可肥萨使不上劲,“哎哟,大伙计,你看这样,我跟哈里老弟商量好了,咱们派对不停的,对,还在继续!”
“走!哥带你去一个有好酒的好地方,继续狂欢。”贝尔就直接把半醒的肥萨拖到外面的高架高速公路上,没有沙尘暴,晴空一片,大量的辐射直接照在那胖子的头上。肥萨无力地说了什么,没人在意。
贝尔沿着高速路把肥萨一直拖到了那红土小岛一家小酒馆前,大门是锁上的。肥萨被放在混凝土地上,脸色苍白,汗液湿透了衣服。贝尔隔着防护服挠了挠自己的屁股,一边走开了。他绕着酒馆周围,四处溜达。
“我的钥匙......我的钥匙,哈,石头底下。”贝尔翻开一块近乎完美的椭圆状石块,“啊,一个世纪之前的事情了,哼,可爱,真的可爱。”
“那是什么?”哈里喊,“啊,是钥匙啊。”哈里接过来贝尔扔的钥匙串,肥萨忽然嘶哑地说了什么,但是没人听得清。
“萨姆!别唠唠叨叨了,咱很快就能继续喝。”他拎起这一串钥匙,几十条钥匙噼里啪啦撞在一起,“可是是哪个?”没人看得懂这些金属钥匙上刻的字。贝尔早就已经忘记了。
“这次肯定对了。”不行,哈里又说,“是这个吗?插都插不进去,这个应该不行,一看就不行,不对,你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嗯,不记得那可还行,好,可是我全都试过了,不行不行,这个肯定不行,你看这大小都不对,不可能是这个......我就说吧,不对的,你确定是这样吗?哎!”引擎的轰隆声响彻晴空,一辆摩托车从高速公路呼啸过去,随后成群的摩托车刮起一阵大风,跟着好几十辆重型货车,随即又一批摩托车,最后以一辆几乎占据了所有车道的巨型载具结束。
哈里和贝尔思考着刚刚发生的事情,一阵子过去,肥萨闭上了眼睛,哈里说了一句:“这是高速公路,车辆来往再正常不过了。”
“有道理”,贝尔继续试钥匙,“啊哈!”他微笑面对那双电子眼:“请,不要客气。”
机器人伸出它的双手,响指咯咯哒哒,一根一根手指搭在门把手上,因为扭曲的关节,它侧着身子,又侧到另一边,门把手随着它身体旋转,咔的一声,里面漆黑一片。
“呸呸呸!”贝尔挥挥这里浑浊的空气,“天啊,一世纪以前的味道...”
“老哥,你头盔是透气的吗?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啊。”哈里并没有鼻子,但它还是假装吸了一口气,“嗯...我觉得蛮清新的。”
“喔?”贝尔打开自己的面罩,作为一个人,他闻了闻,“嗯?”瞪大了眼睛看向哈里,“兄弟,咱们有好酒喝了!”他往回看看被拖着的胖子,还是没动静,所以干脆松手就扔在地板。
贝尔趁哈里不注意,一溜烟到了酒馆的后厨,随后灯光便亮起,舞台被染成紫色,一杆麦克风树立在中央,没有人在。空气调节系统上线了,整个酒馆的空气与外界的沙漠完全隔离,肥萨彻底昏迷过去。那台昂贵的医学神经气素产生器开始工作,气素渗透进肥萨的皮肤,读取基因,恢复机体健康,
“鱼岛文明医术的终极形式。终极的第一生态机器。”一个从机器人哈里嘴里发出的声音说,“第一生态被它之中的高级种族所捕获,数字化,用机器,把它限制在鱼岛文明所创造的域,定格在数字化的瞬间。在各种类型的‘域限制技术’中,其中一个子类,关于鱼岛第一生态的文明主要种族,最先被完美实现了。医学已经完毕,任何超出这一技术子类的机体问题,都已不再称为医学问题。虽然最开始时只有被更加严重超人类化的高阶级人所用,所滥用,如随意自残、随意互残、控制生命权。至今,在某些人看来,这是一种对生命的亵渎,是剥削、特权的罪证,是失控...”
“贝尔!你们这儿有一台摩托车?”哈里突然打断那个从自己身体里发出的声音,“居然不告诉我!天啊,它在发光!”一束光从天花板上的照明灯射向那餐桌中央的黑色摩托车,旁边配套的人偶穿着一套白色的特技服,没有一点点灰尘粘在上面,车底下却留着些许被玻璃盖住的沙粒,好像是被时间封印住一样。哈里看了好一段时间。
胖老头坐在圆椅上,双手放在吧台,抬起头,接着一个美好的哈欠,“什么?”他问。“怎么回事?”眨巴着嘴。
“嘘......”哈里畸形的身体让他不得不拧动整个身子,把手指凑过去,用冰凉的铁手指摁住肥萨的双唇,“别让贝尔听见。”他的头旋转向吧台后厨,旋转回肥萨,整个身子再凑了过去,“我觉得,那家伙只是个条件反射集。”胖子皱起眉头,哈里继续在他耳边说:“就是,就是那种学电视里的场景剧情来伪装成人的僵尸。懂吗?他就是个智能剧情生成机,完全没有意识的!全部都是数学的巫术,你以为他是个人,其实他只是个小说剧情的缝合反射体。”哈里说着,自己点点头,“嗯嗯。”
“我们最好当做这次对话完全没发生过,别跟他说是我讲的。贝尔!我们的酒呢!”哈里向后厨招招手,臂关节咿呀咿呀地响。“快快快!”他嚷嚷着。
“天啊!”肥萨突然站起来,“刚才是不是有一些人在公路上过去了?”
“糟了,琪米不在那儿,没人在哨站。哈里......”肥萨环顾四周,“我们在哪里?我得马上回去了。”
“他怎么回事啊?贝尔,不就是一些车吗?他还能对这些车做什么?”哈里跟剩下的贝尔两个人坐在吧台,一盘酒杯坐在他们中间。
贝尔举起酒杯:“真是个扫把星,那车几乎跟我一样老了。”他看向空了的展台:,还有那套衣服,那是我一会儿要穿的。哦等等,我知道了!哈里老弟,你看,车现在很少,你最近见过还在路上开的车吗?”还没等到哈里回答,贝尔接着讲:“等等!我听到外面风的声音,这样就更加明白了。啊,这酒确实是不错。”贝尔吮了一口,刹那间他被狂乱旋转的沙尘暴所淹没,哈里吵醒了他:“啊,是啊是啊,是什么酒?”哈里也吮了一口说。
“什么?”哈里说,“嘿!看,酒。”他指着自己手上的东西。
“别喝了,你是铁做的。”他一巴掌过去把哈里手上的酒杯扔碎到地上。
哈里看着那四分五裂的玻璃说:“我是,我是铁做的?”往下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说着就开始啜泣。“这...不好...我...怎么”
“我不是说......”贝尔并没有完成这句话。“感觉有点奇怪。”他拧头过去,望向小酒馆的小门,安静的小屋内能听到外面呼啸的风声。
贝尔回过来看到自己手上还拿着东西,“这就是我徒弟李琳调的呆瓜鸡尾酒啊,不愧是...”他嘴张开着,没说下去,然后闭上嘴巴,甩了甩脸,突然把头伸过去,双眼直视哈里:“沙漠底下,究竟有什么?”
“啊,好问题!在未知生物探索的领域,能有你这样在今天的环境下依然坚持初心的人,实在难得可贵。鄙人愿意献上......请稍等,”机器人发出类似打印机的声音,“需要更多信息,请与一对一客服取得联系,将有未知专员给您服务......”
嘟......它在呼叫用户...嘟...机器人不再发出声音,终端响应,它双眼发蓝光:“要做生意,又要做生意,说吧,你有什么好东西?”
贝尔:“好,接进来吧。”他转过头去,后脑勺那儿,头盔上,一个接口。
哈里检查着自己身上的接头:“你知道吗?要不是我是哈里,而不是本来的机器人,你我也做不成这项交易。这里能配对的那根,正好是我,哈里,装上去的。”
哈里拿着接头,浮在贝尔的后脑勺上,再次审视这个穿着防护服的人:“你并不了解。”
他们连接上了,像是两座雕像,静止在空间,并排在吧台前,浸泡在医学空气中,掩蔽在“古代酒馆”的屋檐下,旋转的奇异沙尘暴在外面肆虐,任何生物都为之恐惧,除了风暴的煽动者,那些隐藏在源土沙漠地下深处的远古居民。
幸运女神再次眷顾度假绿洲的守门人——肥萨,他能透过头盔穿过沙尘看到停在哨站门前的一辆货车时,几个军人站在门口。风声太大了,他们听不见彼此,军人指向哨站门口,肥萨把腿抬下车,几个军人走了过来,护送着、扶着肥萨,进到哨站大厅。
里面有更多军人,装备器具和人塞满了大厅,他们的眼神吸引到这个胖守卫上,隔着头盔。
“队长,”其中一个军人说,“在哨站内部遭遇游民,请求指示。”他等待着。
“我不是游民!”就当肥萨说完这句话,所有军人都举起了枪。胖老头咽口水的声音在厅里一清二楚。
“队长!情况有更新,不是游民,注意!不是游民,在哨站内部遭遇未知生物,将进行捕获......”这个说话的军人突然停下了,接着又说:“明白,队长。”说完,军人们的枪并没有放下。
“我...,,,”肥萨本来想点什么,但没能说下去,继续站着。几分钟过去,军人们的姿势没有变化。突然有风打到背上,一个穿着明显不一样的高级军官从肥萨身后的小铁门进来。
跟其他军人相比,他的身材瘦高,身上穿着的密闭防护服却能完美契合他的长棍体型,嘴上的过滤器挡住了他一半的脸。淡蓝色的透明眼罩掩盖不住他的笑,他说:“老先生。”
胖老头肥萨转过身子,一只手马上被那高出他一截的军官轻轻捂住。肥萨柔软的白车服被那坚硬的手甲微微压缩,那军官半蹲下身子才与肥萨齐高,一只手在上,一只手在下,握着肥萨的左手,上下摇动,眯着眼笑着:“老先生如何称呼?”
铁门没关上,沙子一直进着来。肥萨上下打量着他,还没空搭上话,他接着说:“真是不好意思,恐怕您这段时间只能搬到别处去住了,如果实在是有困难的话,我们十分乐意派一只小队带您到安全的地方。等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您就能回来了,我们尽量保证您的物品原封不动。”他松开了肥萨的手,那白色的手套被压得杂皱,缓缓又恢复平滑反光的原形。
肥萨回头再看了一眼这客厅,填满了士兵,有些家具的位置已经被他们某些设备给占用了,原本的东西是不是都被扔进车间了?肥萨又看回那个军官,他正等着答复。
“先生,我们认为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扇叶国的新都城,不过我不能告诉你确切的位置,但是我可以保证那儿的生活跟过去完全没有区别。”长官的身子随后就直回起来,低头俯视那老先生,“途中是很安全的,我们会派最好的一只小队。”
“抱歉我不能告诉你,但我自己感觉是不远的。”他保持微笑。
肥萨向前方看去,铁门外面飞沙汹涌,他从贝尔那儿借走的摩托车正坐在大马路中央,头灯未熄,穿透着前方的雾沙。他快步夺门离去,瘦长的军长站在铁门里看着肥萨笨拙地骑上车,随后在沙尘中划出一条轨迹,不久就消失了。
两个并排的人型生物,沿高架路的一边,齐步走着。它们头之间有一条黑色的线连接着,从其中一个后脑勺,到另一个后脑勺。
突然,什么东西从公路中间闪过,轰鸣声夹杂沙暴中。它们两个便停下来,转向马路对面,就一直干站着,一颗小火花从其中比较干净的家伙后脑勺接口处爆出,那个头抽搐几下,又恢复原样。
轰鸣声又从它消失的方向传回来了,是一辆黑色的摩托,上面有一个白色衣服的大胖子。
肥萨一只手握着车把,一只手使劲招呼着这两个家伙。他好像在喊什么,没人听得见:“嘿!你们能听见吗?哨站来了一只军队,我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看起来很强大!嘿!能听见吗!”
正当他要下车,那个叫冒火花的家伙从口袋掏出一串钥匙,一把扔了过去,正好落到肥萨的手上。两人又转身朝之前的方向继续前进,并排着,连接着。肥萨目送他们,直到背影不可辨认,他颠了颠手上那串钥匙,长叹一口气。
“哇哦,我喜欢这个。”贝尔一把抓住悬浮在空中的饮料,面前的哈里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个穿有衣服,长有脸的人,男人,他说:“贝尔先生,你可以叫我通信员。”他伸出自己的手,手袖起棱角。
贝尔一边看着渐渐消失的饮料,一边喝掉整杯,让液体流进在食道,让分子渗透到全身上下,直达大脑。他看向那人,通信员已经站了起来,一只手吊着棕色的公文包,说:“出发,贝尔先生,时间不等人!”贝尔使劲把杯子摔在吧台上,那杯子毫无伤痕,稳当当坐在台面上,说:“那我们现在就去看沙虫?真爽快啊。”
“我是信息交易的代理人。”那个公文包男说。“你可以叫我吉米。”
贝尔歪头,“什么意思,你是说哈里不愿意自己来吗?”
“恐怕你说的这个哈里,只是旅行代理人,并不适合做信息交易的工作。”
“哈......”贝尔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下巴,才意识到现在头盔不在,穿着的衣服也成了室内居家日常款,“我很好奇,你......是人?”
“你这样问的话,那我不是人。但是我保留通信员的称号,记住,对现在的语境而言,这仅仅是寓意的。”
“嗯......那没意思,你在说什么?没有哈里,没意思。”贝尔说,“我在考虑要不要放弃这什么情报交换乱七八糟的。”
“贝尔老哥!”那破烂的痞子又回来了,“那个什么无聊的通信员是不是把你无聊疯了?”
贝尔张开双手,“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马上出发!”
“在电子世界,一切都有可能,酒酒酒,无限的酒。”机器人抱起面前多出来的一箱子五颜六色的酒瓶子。
“没错,一点都没错。”啤酒灌肠,泡在红酒的海洋,全身上下,一种叫做酒分子的东西,蔓延开来,渗透皮质,钻进骨髓,滑入心脏。融化了,不再有四肢,与海洋融为一体。
“肥萨!”马路中央,一个白色衣服的胖子正坐在一辆黑色的摩托车上,抽风似地在向这边挥手,贝尔又感觉到了自己的双脚,正站在硬邦邦的混凝土上,眼前的东西蒙上无礼的沙尘,他眨眨眼,左右相看,哈里就跟他并排站在高架公路的边缘。哈里双手做成喇叭状,身体仰过去,喊着:“肥——萨!你——要——干——什——么?来——看——沙——虫——啊”但那个肥萨没有反应,招手却越来越疯狂了。
贝尔在机器人耳边说,“哈里?”机器人也凑过去,听贝尔说:“我觉得他听不见,你觉得他是疯了吗?”
机器人点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不如我们赶紧走吧。”
贝尔又挠了挠自己的下巴,一颗发太阳光的向日葵从他脑子里蹦了出来:“他是不是要小酒馆的钥匙啊?”他伸出食指,迅速掏出那一大串钥匙,瞄准肥萨的手,扔了过去。肥萨正要下车,接住了。
哈里大笑起来,“啊哈哈哈,死胖子,你还要什么,看什么看,赶紧回去吧。”机器人拍拍贝尔的肩膀,继续前进,没有回头。
于是,贝尔脚底下的混凝土开始结冰,天上的黄沙,被从袭击而来的猛烈白雪打压进地里。“大暴雪,这是你干的吗?哈里。”贝尔大张开口,雪粘到口腔,融化成酒。
“嗯......”贝尔眨巴眨巴嘴,“是尚雏酒,感觉自己要被活埋,哈哈哈。”贝尔回头,就这么一瞬间,哈里好像是通信员,可又不是。
哈里说:“其实啊,我跟沙虫有相当的交往,我可认识她了,也都是我的好兄弟,不,是好兄妹!”
贝尔说:“喔~!”他激动起来,因为脚底下的高架桥就快要倒塌一般震动,越来越大的某种高音吼叫,天空升起的阴影,一大片黑影。
哈里的双手在空中飞舞,贝尔除了阴影什么也看不见,随后,那黑影开始有规律地晃动,那个女声轻哼着,机器人也开始做不规则运动。贝尔站在他们中间,向后坐了下来,地上的不是积雪,是沙子,正被高速公路内置的清尘系统,用某种力把沙子不断排向下马路。抬起头,那些白雪,又还是黄沙。向下看,自己还是站着,旁边并排着一个蒙了一层尘的机器人,一条黑色的电线从它后脑勺延伸了出来。贝尔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黑线还在,他拧了拧,那个在高架公路旁边的巨大影子却清晰起来,那庞然生物的头部,像是巨大的圆锥钻头,身躯蠕动着。
贝尔又伸手过去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他往里使劲一摁,手上是一杯雀木水,背后是沙滩椅,旁边是哈里,也躺在沙滩椅,中间一个小女孩,跳着舞。可那个小女孩,头却长得......
“够了!”通信员出现,哈里消失,他们在公路上,“这只沙虫脑部受损,所以旅行代理跟她交了朋友——神经病和白痴,明白了吗?”
“哈哈。”贝尔捂着肚子,“这真是我这几天看过最好笑的事情了,还有...还有什么...哈哈哈”
“你能得到的就是这些,想问她什么问题就问,趁她的亲戚父母来找你们算账之前。”通信员说。
贝尔停止歇斯底里的笑,面无表情地看着通信员标准的男脸,真是太标准了,除了让你想起男性,其他什么人都不会想起。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沙虫小妹妹——为什么源土沙漠最近开始扩张了?”
“哦?”这只沙虫好像听明白了贝尔的话,她说:“爸爸说,那些土地你们不要了,我们就把沙子放到那里去。”说完,她开始啜泣,开始哭诉:“好哥哥...好哥哥...有东西吸走我们的食物...好多家人都死了...怎么办啊...呜呜呜...”
通信员解释:“意思是,源土沙漠中心的度假绿洲,近期出现一座生态改造机器,吸取地下极深处的能源,导致沙虫的生存环境发生恶劣变化。”
“呜呜呜......有人来了,坏人!坏人!”女声说。
“我觉得,”贝尔发现自己摸不着自己的下巴,碰到的是头盔,“我觉得是结束了,你想知道我身上的背包里装的是什么吗?”大背包的重量一下子冲击他的背部,身子整体向下压,慢慢又起来。
“等等,我能问一下为什么你这个人要那么......内个吗?”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但我们的信息交易业务必须确保清晰、准确,这是我工作的核心部分,也是我存在的意义。”
“我可以斗胆问一下你们是谁?好像你老是不提这件事。”贝尔说。
“你是个电子智能吧?我猜你现在没有连入那边的网络。”
“我不会参与这类问题的议论,你提到的问题都有陷阱。”
“也好。”贝尔说,“我要是之前没遇到过你们这些东西——我当然知道,只是试试。”他露出微笑。“求求你别烧我脑袋,它已经200年老了。”
“我也以为你不是哈里,”贝尔说,“总之,这背包里的是第一市的科技包,可能是最后一个。”
通信员从棕色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小笔记本,写了些什么,又收回去,说:“这就够。”
“贝尔!”丑陋的机器人说,“那可是第一市的科技,那个像是飘在天上的大球的城市,还记不记得”
“是我是我,我跟你说哇,没人知道这次第一市扔下来的科技包到底是什么标签,只有你知道!我们一直在跟踪着你。”
贝尔凑到机器人耳边说:“哈里,你这样说真的好吗,这样不是透露太多信息了?刚刚的怪叔叔会生气的。”
“当然不会!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不过这也太明显了吧!再说,吉米不会怪我的,他管不了我。”机器人坚硬的手搭在人的肩膀。“贝尔老哥啊,我要是知道什么,我肯定跟你说的,我是你这边的人,尽管放心。”贝尔眨了眨眼,耳旁的风声分明变小了,他伸手到后脑勺扯掉黑线,发现双手摊开在白桌上,臀部被椅子支撑着,吊灯在头上,桌子对面,一个瘦高的盔甲人。
盔甲人淡蓝色的透明面罩下,露出真诚的微笑:“您就是贝尔先生,久仰了。在下周白通,沙神歼灭行动的指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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