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这篇文章的初衷其实有两个,一是为了赶在《刺客信条:英灵殿》发售之前介绍一下“维京”这群人——不从北欧神话的角度,也不从英雄沙迦的角度,以尽可能贴近史料的方式讲讲他们;二是因为在育碧的历史顾问的一篇访谈下面有一位朋友认为我的评论,我的行为,我的认知,甚至我这个人是是“反历史”的(当时我的一部分评论被删除了,我认为删除是正确的,因此在这里也为我的不当表达方式向机核负责审核的老师们和任何阅读了该条评论的朋友道歉),于是我决定运用自己学习历史的经验和方法写下这篇文章。若是那位朋友还看到了,不妨再来指出我究竟是何处“反历史”了。
得益于近年来增多的亚文化圈内的二次创作,维京人的形象更频繁地活跃在了大小屏幕上,从《荣耀战魂》单人剧情结尾那个坏事儿的派别到美剧《维京传奇》里看起来像化了烟熏妆的威猛男女,直观的表现维京人的作品已不在少数。而更多的像《上古卷轴V》封面的龙裔和《指环王》系列电影中的洛汗骑兵这样将维京元素塞进作品和别的形象混搭的作品或许更能在潜移默化中将一些亚文化形象放进人们脑子里。
这些典型的浪漫化的角色一个最显著的特征就是维京人最先被辟谣的内容:角盔。
根据丹麦博物馆的记载,截止到公园1050年(维京时代的尾声)唯一完好的被保存下来的,出土于Gjermundbu的头盔是没有用于安放牛角的凹槽的,其他残缺的头盔也不具备类似的功能【1】。对于维京角盔的印象,一定程度上来自于“前维京时代”斯堪地纳维亚祭祀活动中的道具,这些装饰性的器具在19世纪德国和北欧浪漫主义运动中被一些不具备考古和人类学知识的复古团体发掘出来,与中世纪画中头盔上带有翅膀(一说是为了接近诸神)的维京战士形象结合在了一起,形成了瓦格纳的歌剧《尼伯龙根的指环》中的牛角盔【2】,以此在大众中传播开来。
当然,这并不是说缺少相对真实的表现维京人的作品,《骑马与砍杀》的dlc《维京征服》和俄罗斯电影《维京:王者之战》( 文章链接 )对于维京人的表现都相对的少了些魔幻色彩,但这并不代表这里面的艺术加工成份就不多:虽然少了表面上对于维京人一些不合逻辑行为的描述,但这类作品却通过夸大某一些部分而忽视另一些方面塑造了一个明显带有误导性质的形象,反而却阻碍了人们对于这个在欧洲历史,乃至全球交流历史中扮演了极其重要角色的群体的认知。 因此,本文会通过从战术,贸易和政治层面来破除一些人们对于维京人的刻板印象,并着重讲述维京人是如何创造影响了欧洲乃至世界历史走向的历史的。同时笔者认为这篇万余字的文章篇幅有些过长,因此分为上下发出,望诸位谅解。
在我们讨论维京人这个概念的时候,有一点需要明确的是维京人≠斯堪地纳维亚人≠北欧人,维京人特指的是那些参与了海上活动的人,不论他们是参与了冒险探索,劫掠,还是商业活动。了解民族建构的历史的朋友们对于身份认同的地方性应该不陌生,对于维京人也是如此,一个维京人和另一个维京人或者非敌对的人见面自然不会说“我是维京人”,他们多半会说“我是来自奥斯陆的留里克”。这是因为维京这个概念本身就是一个他人对某一个群体所下的定义。
目前对于“维京”这个词的原型出现可以追溯到古老的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里,他们将这个词用于指代“来自海上的强盗”。但是,这并不是唯一的来源,爱尔兰人将同一群人称之为“gaill”,意思是不带歧视意义的“外国人”【3】,而另一处6世纪的古英语文献来源则称其为“wicing(wic的意思是“贸易中的城市”)。相应的,在斯堪地纳维亚的本土卢恩文字记载中,viking可以被追溯回“vikingr”,意思是“进行海上活动的人”。
很明显,对于历史的记述和认知对于不同族群来说是不同的,而“维京人”本身自然也是多样化的。按照佩里·安德森的研究,挪威的维京人的由于土地短缺的问题,除了袭击爱尔兰和苏格兰之外,将重点放在了对外尝试殖民活动中,后世知名的“红胡子埃里克”和他的孩子发现的冰岛和北美大陆(文兰)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丹麦人的突袭则更为有组织化,由领主带领的一队队勇士掠夺金银;瑞典的维京人则选择向东方行进,深入乌克兰和东方的运输河网【4】,进行商业活动,不论他们出卖的是财宝,原料,自己的武力,还是奴隶。因此,对于典型的被劫掠地区的人们(如英格兰的盎格鲁撒克逊人)来说,“维京”意味着海盗;对于所受直接劫掠相对较少而贸易更多的爱尔兰人来说,“维京”意味着与他们有各式交流的外国人;对于东欧和俄罗斯人,“维京”意味着水手和佣兵;对于更远的拜占庭,西亚,乃至地中海的人们来说,维京人更是商人。
但对于斯堪地纳维亚人自己,这些都只是出海冒险的小伙子,有一些参与了劫掠,有一些去当雇佣兵,还有更多在探索海上航行路线的过程中就这么消失了,不被欧洲其他地方的人们所记载。因此,本文会将维京看作是一个时代,起始于8世纪的第一次劫掠,结束于斯堪地纳维亚基督教国家的形成,而维京人,就是这个时期的进行各类外出冒险的人。
当然,说是这么说,维京人和欧洲的接触与交互自然也是要退回到前维京时代进行研究的,毕竟无论是贸易还是劫掠抑或是航海探索都是需要组织的,而这种组织方式就和斯堪地纳维亚半岛的社会结构息息相关了。
在这里需要注明的一点是,虽然斯堪的纳维亚人和欧洲大规模的接触是神圣罗马帝国的事情,但是在之前真正的罗马已经和他们(至少是丹麦)有贸易和军事上的接触了【5】。因此,对于前维京时代斯堪的纳维亚的记录是多方面而不是仅限于半岛上卢恩符文所记载的故事或是沙迦传说的,也就是说可信度并不是那么低。
先从各位较为熟悉的宗教信仰开始谈吧,提尔,奥丁,索尔,弗雷,这四位的名字对于不熟悉北欧神话的人也是不陌生的,他们分别对应英语中星期二到星期五。但是,前维京时代的斯堪地纳维亚鲜有对于神的描述或祭祀方式的具体记录,较为常见的情况是:人们发现一些卢恩符文刻着“索尔保佑”,但却完全没有记载他们希望索尔在哪方面帮助他们,是战争,航海,还是风调雨顺?人们不得而知。而对于祭祀方式,考古学家们也只能通过观察被扔入水中的武器,和一些动物形状的“牲畜替代品”推测这些是进行宗教行为的祭品。与此同时,斯堪地纳维亚内部也出现了分化,通过对于地名和当地霍夫(Hov或者Hof,祭坛或庙宇)的研究,可以发现对于索尔的信仰基本是最为普遍的,还有弗雷,芙蕾雅,尼奥尔德(Njord)和乌尔(Ull),相比之下“主神”奥丁却更多的集中在东部的瑞典地区,在西方的殖民地冰岛更是不曾出现。
值得一提的是,现存所知的一些较为流行的北欧神话是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基督教文化影响的(也许也包括四十二在电台里所采取的版本),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后期教会势力在半岛的扩张,而是从罗马帝国时期丹麦人作为雇佣兵加入军团时就开始了。几百年的持续地对于基督教徒的俘虏中和与西欧土地的接触让基督教势力的逐步反向同化了斯堪的纳维亚人(和《维京传奇》第一季里表现的内容差不多),也让沙迦上缠绕了圣经的气味。
根据安德斯·温罗特教授的研究,索尔垂钓耶梦加得的冒险和耶稣垂钓利维坦的举动都是围绕《约伯记》改编的,世界伊始时被杀害的巨人流出的鲜血变成了淹没了世界的大洪水,唯一幸存的冰霜巨人是躲在空心木(一说为棺材)中躲过一劫的,而光之神巴德尔最后又复活了,和在不知情中杀了他的弟弟霍德尔继续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6】。当然,从北欧神话的版本之多我们就可以了解,这些流传版本的北欧神话很可能也是一些被基督教徒更改过的版本,而关于斯堪的纳维亚和教会之后的互动,笔者会在接下来的文章中提及。
当然,抛开版本的考据,这么多部作品中都不约而同地在暗地里强调了一个概念:“礼物”。
不管是奥丁的“聚宝盆”臂环,弗雷的变形船,还是芙蕾雅的金发,索尔的锤子,他们都是以赠送的形式出现的,也经常在各类人之间继续转让,这就引起了历史学家将目光投向了维京人的“礼物经济”上。
玩过《上古卷轴V》的朋友们对于各个城市的领主大厅应该并不陌生,对于历史上的各个统领着维京战士的领主(Jarl)来说,大厅(长屋)也是他们的权力展现之所。这些在前维京时代就开始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彼此厮杀争夺地盘的领导者们在维京时代变得更加注重这些大厅对应的地位,他们会用各种掠夺或贸易来的奇珍异宝和罕见之物装饰他们的墙壁,桌案和御座,以此获得各位勇士(不论是普通战士或者更为尊贵的“hersir”)的尊敬和憧憬。
这并不是说领主们拥有强烈的等级意识,相反,维京时代的权力结构和效忠模式是基于一定程度的个人崇拜的,领主不但要展现出他能够获取财富的能力,更要在战场上英勇无畏,与此同时,他还必须对忠于他的勇士足够慷慨,将勇士视作他的伙伴,而不是“下人”,只有这样维京勇士们才会选择效忠于一位领主并为其誓死而战,因为他们追求的不仅仅是财富,更多的是“荣耀”,尊重和认同。
虽然北欧神话似乎不像希腊那样强调“公平”二字,但粗略的论功行赏的行为还是必要的,“碎金者”这个名字反复出现在各个有名的领主头上,其指代的就是领主们将他处的金银器械融化并再铸造为维京战士喜好的“臂环”并赠与勇士们【7】。有的推断认为这是因为许多维京战士没有固定资产或者家庭,用臂环这样佩带在身上不易损坏而又值钱的物件作为“货币”是最为安全且方便的,这种习惯也一定程度的影响了后来的商贸发展,笔者会在后文提及。
不能忽略的一点是,金子可以是货币或者荣誉,但作为食物还是差点儿意思。粮食作为经济中最为重要的东西之一,在斯堪地纳维亚的研究中却屡遭忽视。和西欧的许多地方一样,农业和畜牧业是主要的生产方式,在箭犁而不是翻犁的沟壑里播种,剪羊毛用以纺织和售卖,用蜂蜜和低温储藏肉类,唯一的区别可能在于猪肉鸡肉牛肉没有那么普遍,而鱼肉是会出现在每家的餐桌上的。
当然,农业时代的人们的身体状况自然也是和富裕程度或者说营养水平是密不可分的,最明显的表现就是他们的身高,根据墓葬中的遗体判断,维京时代斯堪的纳维亚男性的身高基本在160-185cm之间,女性在151-171cm之间,但较为豪华的墓葬中的女性遗体许多都达到了165cm,对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地理考察也说明这样的大庄园不在少数【8】。因此,将斯堪的纳维亚人和游牧民族相提并论,或是将维京人视作占山为王下山抢粮的东亚典型强盗是不合适的。的确,不可否认一些维京人背井离乡是因为家乡缺乏土地分给他们,但这些更多的是家里的第二子和第三子,同样的情况在11-14世纪的欧洲大陆也十分普遍( 详见这篇文章 ),并不能因此就推断斯堪地纳维亚人极端缺乏耕地且维京人出海劫掠的主要对象是农民和他们的粮食。对于这一点更为具体的讨论会在下文有所提及。 在前面这些铺垫之后,我们可以开始讨论和维京人形象密不可分的劫掠行为了。首先,维京人的“战斗力”一直被各类以《维京传奇》为代表的作品过分夸大,营造了一个盔甲坚实,武器精良,以一当十,百步穿杨,盾墙无敌的形象。但实际上在开始劫掠的初期,也就是作为“海盗”最为知名的时间里,维京人——就像前文说的一样,通常是没有分得多少土地的孩子——从盔甲到武器的配备都是数量和质量上双重匮乏的。Nurmann在他历史考据中指出,只有极少一部分的维京战士(hersir)是有足够的钱去置办专门的盔甲的,大部分参与劫掠的人能够穿上的只有粗布外衣,普通的裤子和两片羊皮包成的“turnshoe"(是的,他们穿不起鞋子)以及绑腿。武器也是同样的情况,斧子作为工具的一种,是最容易接触到的武器,自然是维京人的首选,而矛(spear,应该只是等身短矛)这种对于铁要求不多,柄却经常可以更换武器也被大规模使用,更为富裕的维京人会选择一种名为“sax”或者“seax”的单刃长匕【9】。但不论是哪种情况,都是出于实用,易得和廉价的目的,而不是像后世人们经常揣测的那样,手持两把巨斧用来恐吓敌人。
在这儿,笔者也再斗胆说点儿自己更加知之甚少的东西,即斯堪地纳维亚人的战斗技巧。
前文虽然提到维京人的武器和装备都很简陋,但他们中的很多人都配备一面巨大的圆形木盾,这也就发展出了一种和许多人印象中的大开大合大抡大砍的方式完全不同的精巧技巧:盾交(shield bind)【10】。这种技巧讲究的是用自己的剑或者斧子紧贴着盾的内侧,与此同时用外侧的盾面压倒敌人的剑盾,或者在盾边缘互推时让对方的剑盾偏离自己的身体(如同HEMA中的“交剑”步骤),在这个间隙中用自己的武器去小幅度的斩/刺对手,而这个过程中的斧子也能起到一定的绕过/钩开对方盾牌的作用【11】。
当然,对于维京人的战斗技巧的研究很难谈得上系统的全面,因为维京人留下的对于战斗技巧的介绍少之又少,许多当代尝试复原他们技巧的HMA研究人员只能通过各种画作中的姿势推测维京人是如何运用他们简陋的武器的,因此,笔者在这里也不多做介绍。
当然,不论斯堪地纳维亚人的格斗技巧如何,早期的维京海盗都是没有能力和当时欧洲国王领主的正规军队对抗的。盔甲,组织,补给等等战争中具有决定性因素的物品的缺失都导致了维京人无法像影视游戏里表现一样以少胜多打败基督教正规军,而这种时候,就有必要引入另一个对于维京人至关重要的概念了:船。
斯堪的纳维亚的长船在半岛文化中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早在前维京时代,人们就用船只穿行于波罗的海之上【12】,而在死后的墓葬中,拥有较多财富的领主也会选择被放入一艘船内,随着狗,马,武器,珍宝甚至奴隶等陪葬品一起被埋入土中。而对于不那么富有却又希望能在死后依旧航行的人们来说,摆成船型的石头阵或许是最好的替代品【13】。除了文化意义,维京人高超的造船和航海水平也让长船给维京人带来了他们最有力的武器:速度——“斯库莱勒乌(skuldelev)的复制品的最高速度可达到15节,人力划行的速度也有6节;现存最古老的斯堪地纳维亚帆船“奥赛贝格”(Oseberg)号(820年左右在挪威建造)从龙骨到船两侧上沿仅有1.6米高,正常吃水线为80cm,也就是说维京人可以在浅水和海洋中均保持高速移动。这项设备就为维京人最重要的奇袭战术打下了基础。
9世纪中期,“虔诚者”路易的三个儿子让内战之火烧遍了加洛林帝国,军队被抽调离开和内陆行军的迟缓让维京人的突袭显得像“从天而降”一样,将该地区修道院的贵重财富洗劫一空,然后迅速在军队赶来之前撤离。而对于那些设有防御的城市,如841年的南特城,维京人则是在等待驻军和叛军自相残杀之后,依靠前南特城主的子嗣引路前往劫掠的。
在这样迅速的突袭中,被劫走的通常只有修道院内保存的金银贵器,对于粮食和家畜,维京人既不具备时间也不具备条件运输,其原因也和船只息息相关:根据丹麦Roskilde维京船只博物馆的馆藏显示,哪怕是后期(11世纪)的货运专用船只(Cargo ship),14米长的维京长船载重也只有4至5吨【14】,考虑到修船和俘虏等等需求,修道院的金银才是维京劫掠者可能的目标。
那么,这里就涉及一个严重的问题了,维京人真的如形象中的那么“残暴”吗?哪怕是没有玩过《骑马与砍杀:维京征服》的朋友们,对于“我要拿你的头盖骨当碗使!”这句话想必也不陌生,但是,历史上并没有任何斯堪的纳维亚人或者维京海盗使用人类头盖骨当作盛物器皿的记录,而至于这种说法的源头,有些人认为是斯堪的纳维亚语里的“skal”(杯子)被错译为英语里的“skull”(头骨),也有的认为其本意指的是牛角杯,在著名的skaldic 诗Krákumál(非常有名,是拉格纳·罗德布洛克的独白)中出现:bjúgviðum hausa (branches of skulls,一些骨头),却被错认为是人类头盖骨【15】。
同样的误解也发生在“血鹰”上,在《维京传奇》里,这项刑罚被描述为将砍断肋骨的犯人扯出肺叶,挂在树上看起来像一只鲜血淋漓的展开双翅的鹰,而受刑者会缓慢而痛苦的死去。关于这个的描述最开始起源于另一篇skaldic 诗,说的是“伊瓦尔招来雄鹰,去挠埃拉的后背”,但由于古北欧语的语序问题和诗歌中晦涩的表达,这最开始被解读成“伊瓦在埃拉背上切出雄鹰”,但实际上的意思只是将对方的尸体置于战场上不加埋葬,让群狼和雄鹰享受美食。
那么,再让我们把眼光投向前文所述的劫掠,在《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圣贝尔坦(St-Bertin)编年史》和《阿尔斯特志(Annals of Ulster)》中,对于维京人的描述是出奇相似的,基本都描述了维京人是如何“抢夺所有的物品,烧毁农田和建筑,残忍的杀害所有人并索要赎金”,再祈求上帝帮助他们抵御这些恶魔。但是,另外的记录中又提到了维京人“ 如往常一样 ,突袭了弗利西亚”,也提到了“维京人向许多生还的人索要赎金”。而且,对于维京人究竟怎么“残忍地”屠杀了人们,这三本历史中是没有记录的,更没有记载他们对待不反抗的,未武装的妇孺采取了什么态度,结合前文所说的维京人的劫掠方式,我们很难说维京人“杀光,烧光,抢光”了他们突袭的地方。
况且,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许多经常被维京人入侵的地方采取了贡金制度,即付维京人一部分保护费让他们不再劫掠当地,这和欧洲封建国家的早期扩张基本是采用的相同的方式——法兰克人也在一直向周边的布列塔尼人和贝内文托人(Beneventans)索要贡金,而对于不慎服从的撒拉逊人,查理曼选择了“烧杀抢掠,毁坏一切,杀害所有胆敢反抗者”的策略【16】,而782年中的某一天,根据《法兰克皇室年鉴》记载,查理曼屠杀了4500个撒拉逊人。查理曼的暴行在各式官方的历史记录中被无限合理化和大事化小的同时,维京人的行为却被大肆夸大,其原因显而易见:认可查理曼的是官方的教会,而他所征收的贡金也并不是从教会中来的,是从查理曼帝国周边被压迫的人民中来的,更有一大部分进了教会的腰包。而维京人呢,不管是出于效率或是别的考虑,抢的恰好主要是教会的钱,考虑到中世纪识字的人和记录历史的人基本都是教会范围内的人,历史记录的偏向性也就不足为奇了【17】。
在上篇,笔者尝试质疑了一些对于维京人的刻板印象,欢迎各位在评论区讨论,在文章的下篇,笔者会从另一个角度切入,谈谈维京人和基督教欧洲世界不那么显性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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