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阕
花零落,月残破,秋风无言苦萧瑟。红绸断,泪影寒,妆残鬓乱,不忍凭栏,难、难、难
白羽在进入那栋公寓楼之前,站定脚步停留在距离通向大楼门厅的入口处十多米远的楼前通行道上,抬头望着矗立在眼前的高大建筑的顶端。
每每在此时,她总能感受到一种压迫感,从高楼顶端那勾画工整的边缘棱角处倾泻而下,淹没行走在大楼根基处那通向遥远彼方的道路上的无辜行人。那种滞重感轻飘飘的,就算落满肩头也不会轻易察觉到,除非偶然间的抬头,望向将原本广阔的天际无情切分的、那突兀的人工堆砌而成的庞然几何构筑体的顶点,才恍然意识到落满全身的重力,是如此的悄无声息。
究竟什么是生命所无法承受的重量?白羽曾经颇为郑重地思考过这个问题,却发现自己深深陷入一张混沌交织的泥潭中央,在无可避免的沉没中重复的发问一个并不怀有终点的疑问。太多的变量在疑问的缝隙中穿梭往复,迫使疑问本身不断的改变着形态,最终落得面目全非,丧失了原本的意义。
白羽仰着头,目光笔直地落在高楼顶端的那条灰黑色棱线上。那里落着一只看不清羽毛花色的小鸟,甚至于鸟的轮廓都有些模糊不清,在无法捕捉的风中摇曳不定。那只鸟便在失去了影子的风中周旋起毫无意义的舞步,起起落落的点缀着棱线的边角,然后在不经意间,鸟儿一展单薄的双翼,抛离出棱线的束缚,随着风飘离而去,留下无言的楼宇边角在阴沉的天际之下僵硬着,缺失了曾经拥有的痕迹。
白羽依旧在遥望着天空,烟灰色的肿胀帷幕之下,几滴冷清的水滴落在白羽的脸颊上,渗透进皮肤的凉意被毛细血管中温吞的血液稀释消融。秋日里细柔的落雨已经鸣响前奏,驱赶着终究要君临的寒意蚕食着夏末最后的余温。白羽眨眨眼,不再仰视天穹的阴沉,眼前的这栋公寓楼里,新的工作正安静地等待着,等待另一场宿命般的相遇。
白羽向着大楼的门厅迈出步伐,高跟鞋在混凝土铺就的道路上磕出沉闷的声响,转而又在过门的大理石砖上留下清亮的印记。大楼保安的余光捕捉到了白羽的身影,却没有做任何反应,反而在警戒线旁执勤的警员示意白羽停下脚步接受审查。
白羽抬起左手手腕,向那名年轻的警员出示自己的工作证。警员眉头一皱,眼睛里的困惑表明白羽的工作证对他而言毫无价值。没等白羽联系楼里的同事,警员被身后的人一拍肩膀,附在耳畔说了几句。警员狐疑地拉开警戒线的缺口,白羽向他微微一笑,从缺口处快步走入。
“年轻人,不知道规矩。”他冲着身后警员的方向扬扬下巴。
电梯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了,白羽走了进去,按下14层的按钮。那人依旧站在门口,目送白羽。电梯门缓缓关合,在缝隙尚有之时,那人向白羽一挥手,示意告别。
白羽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看着电梯门关上。她心里清楚,她从来都没喜欢过这个中间人。
电梯间“叮”的一声脆响,金属门扇向两边悄然滑开。白羽踏出电梯间,立在14层的走廊里,看着身前那些身着各异服饰的人纷纷回头看向自己。她扫了一圈距离自己最近的人,几名二级警司,几名“异”字科的巡走(通俗的讲,即外勤人员)。她亮出左手手腕,巡走们便让出一条道,能让她侧身前行。
白羽勉强从人缝中挤到了前面,人墙围起的圈里,一个她熟悉的面孔正在和一位一级警督交谈,从两人的表情来看,谈话远算不上愉快。
“有点小误会,解释起来又不能说的太多。你明白的。”
白羽的目光流向1408号公寓的大门,那扇门外现在覆着一层厚重的隔离层。
白羽依着墙站着,目光在房门和那两个人之间来回游走。一个年轻的巡走趁机溜到白羽一旁。
“不是……”年轻人一时语塞,“异字科之前可不参与这种情况。”
“你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白羽用目光示意了一下紧闭的房门,“你知道多少?”
白羽没再搭话。此时在交涉的熟人和警督一握手,微微欠身向警督行了礼。警督敷衍的摆摆手,招呼着自己的人开始往电梯间挪动。
白羽避开人群,和那名警督擦肩而过时,刻意忽略了对方不满和怀疑的眼色,和熟人再次确认情况。
“行了,基本算是谈妥了。”熟人拍拍手,一扬脖子确认那些警局的人都已经走远,“你有半小时的时间,够吗?”
“刚好是最好”熟人一拍手,“具体的情况我就不多说了,你进到房间里一看,比我转述给你还要明白的快。”
说着,熟人已经一手伸进隔离层握住了房门的把手,逆时针拧动了约四分之一圈。
“一点都不能说吗?”白羽心里有些烦躁,这种哑谜她从没喜欢过。
熟人将把手又逆时针微微一转,门中锁舌弹开的声音略有些沉闷。熟人顺势一推,房门向里开去。白羽象征性的做了一个深呼吸,一伏身穿过隔离层,进到房间内。在她身后,1408号房的房门轻轻的关上,没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中间人看着白羽的电梯不断更新着楼层标示数,拿出手机拨出了那个号码。他走出电梯间,站在一楼大厅的一处立柱旁,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等待音。
“十九所的人来了。你知道的吧,第十九研究所,不过他们自己内部并不这么叫。”
“嗯,神经兮兮的。”中间人笑了一下,“今天来的是他们异字科的人,是一个通达,叫白羽。你或许打过交道?”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记录者能把这个局面控制到什么程度。”电话中的人语气里夹带着一丝疑虑,“后备方案准备的如何了?”
“建筑事故,天然气泄漏,就用老词儿,简单又方便。”
“可是要确保最终的结果,要是不能遏止住这次的情况,后面会变得极为棘手。”
“那是自然,等到爆破物就位,我会再上去监察进展。”
对方似乎一时没有要补充的信息,手机听筒里沉默了片刻。
中间人收起手机,又看了眼腕表。时间还很充裕,但他的手已经摸进了随身背包的隐匿口袋里,将爆破遥控微微握在手中。
为了一个秘密而倾倒一栋大楼没什么,毕竟相比任何事物而言,都不会比秘密更为重要。秘密隐藏着真相,而真相隐藏着最为纯粹的现实性。为了这个现实性,任何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毕竟,一切终将逝去,只为秘密会遗留下去,变成一则神话,一个传说。
白羽在1408号房间的玄关处停留了一下,守在房间里的两个巡走看见她进来时,同时微微颔首,但白羽的关注点并没有在他们身上,而是观察着前方客厅里的那个年轻女孩。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白羽便明白了为何这次上头派自己来趟这潭浑水。在“异”科工作的这么多年里,她见识过不少奇奇怪怪、没办法简单说清楚的事物,也为“异”科的文档库里增添了不少卷册,更是凭此一路升到了通达的职位。若不是棘手的情况,大可不用她来出外勤。
房间中的两个巡走谨慎地从那个年轻女孩身旁移向白羽,视线还不断地确认那个女孩是否有什么举动,不过那个女孩始终在沙发上低头不语,双手环抱在胸前。
“白女士。”一名巡走悄声说,“目前异者状态稳定。”
“你们不语司到这里多久了?”白羽的声音也是小得如同耳语。
“她算不上健谈,而且情绪低落,我们不太敢做过多交涉。”
白羽双唇蠕动了一下,听起来像是说“OK”。她越过两名巡走,来到客厅中,在那个女孩对面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静静地看着她。
“我叫白羽。我不是警察,也不是其他你以为的执法部门的人,我只是想来帮你。”
差不多过了两分钟后,那个女孩才慢慢抬起头来,杂乱的刘海间隙处,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飘忽不定,但依旧落在了白羽的脸上。女孩的表情冷静的过分,眼神中除了疲惫,还有浓稠到几乎凝固的怨恨。
白羽看着她,直面着她的眼神和那张在逐渐分崩离析的脸庞。
这个坐在沙发上的女孩正在经历的是一个白羽无法准确定义的过程。那个女孩左侧的身躯正在一点点的从原本的位置崩裂,仿佛是一场源自于她自身躯体从内而外的爆炸,以一种极为缓慢的方式沿着时间线逐渐呈现。
女孩左侧的脸颊歪斜着从原本的位置上崩碎成几个不规则的肉块,飘离在距离头骨几毫米的空中,依靠几缕尚未断裂的肌肉纤维拉扯着;破碎的嘴角之下露出了左侧口腔,洁白的臼齿和肉红色的牙龈还没有开始崩碎;左眼的眼眶也碎裂出一部分,连同左眼的眼球外延处飞溅出细小的碎块,她的左眼尚未到支离破碎的程度,但是裂纹正逐渐在眼球上蔓延;她左侧的部分头皮也从头盖骨上剥离出来,带着几缕头发漂浮着,随着她头部的移动而变换着位置;她左侧从肩部到手臂、侧腰、膝盖、腿部,也同样在向外分裂(连同她身上的衣服也在崩碎剥而出),飞溅出大大小小的身体碎块,漂浮在身体左侧的空气中。
这个身体如同逐渐破碎的大理石雕塑般的女孩注意到了白羽打量自己的目光,眼中的怨恨之下又多了几分愤怒。
“我只是想要帮你。”女孩冷笑,更多的细微裂纹在她尚就完整的身体上蔓延开去。
还没等白羽再开口,这间房间里忽而发出尖锐的震颤声,那个女孩落座的沙发随即裂开几道缝隙,崩裂出的碎块散在空中漂浮着,完全不顾及重力,沙发下的木地板也骤然开裂,扬起些许灰尘。
白羽抑制住想要从椅子上起身的本能,但是心跳的提速无法阻止。两位巡走想要上前,被白羽一抬手拦了下来。
“姑娘。”白羽轻声说,“这样的开头可不好,我们最好重新开始。”
中间人看了一眼时间的间隙,口袋里的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他掏出那个颤动的四方块,对屏幕上显示的信息略微迟疑了一下。等他抬头时,那位警局的领导正一脸冷漠地迈出电梯,一面和身旁的人说着什么,当他们一行人从中间人身边经过时,领导的目光在中间人身上匆匆停留了一秒。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中间人只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的眼神——蔑视、厌恶,还有一丝质疑。领导从中间人身前快步走过,向着大楼出口离去,但在走出去差不多十几米之后,忽然停了下来,回头又看向中间人的方向,还没等中间人反应过来,领导回过身走到他身边。
领导比中间人高出半个头,但是当他实际站在中间人面前时,中间人还是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如果,今天还出现和两周前一样的情况,你们每个人都逃不了干系。”
“你很清楚,别和我扯淡!”领导的声音压的很低,但是语气依旧扑到了中间人的脸上,“什么天然气泄露引发的爆炸,你们这种谎话也就骗得过不懂行的人。你知道那栋楼里埋了多少人吗?我的人给你们这群混蛋擦了两周的屁股,现在还要给你们让路。听着小子,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背景,这次的事没完!”
中间人的脸上落上了几点吐沫星子,但是他依旧保持着微微的笑容和毫不掩饰的嘲笑。
“您想错了,我们并没有什么背景,只不过在某种事情上,我们更专业一些罢了。”
领导的眼睛眯了起来,鼻翼起伏的更加明显,但是他没再发泄更多,而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中间人一番。
中间人撇撇嘴,也没看领导离开的背影。两周前的事说起来确实是一场意外,毕竟谁也没能预见到最后会失控到那种程度。整栋楼在最后的几秒钟里崩裂成指甲盖大小的碎屑,连同其中的物件和没有撤离的居民,这些碎块足足在空中悬浮了近十分钟后才像是突然感受到了重力一般轰然落地。扬起蔓延了整整两条街的灰尘。而整个崩碎事件的原点,那个一直忍耐到最后一刻才想起来报警的男孩,根本没有给到场的人留下任何挽救的时间,而是在惊恐中哭喊着“我不想死”,身体像一堆散沙一样碎裂开来,摊落在地板上。
善后的工作占据了分析线索的人力,直到昨天夜里凌晨2点,情报才清晰地指向了这一处公寓楼,然而查找线索的不止一个机构,以至于中间人到场的时候,警方已经封锁了现场,甚至在不理解所看到的情景的情况下,依旧试图将那个女孩从房间中带走。
万幸有中间人即时介入,没有警员伤亡,而更合适处理这种情况的机构替代了警方去做进一步交涉。
中间人踱着步子在一楼的大厅里转了两圈,估摸着时间应该到了。果然,手机又一次震动,这次的信息很简单:
准备完毕。
中间人按下电梯间的上行按钮,同时设定好了倒计时。十五分钟,这是交涉的期限。十五分钟后,如果白羽没能找的造成异常原因,中间人将别无选择。
在等待电梯到达的过程中,中间人忽然发现自己兴奋到手心开始冒汗了。
白羽在等待的过程中一直没有回避女孩的眼睛,但是女孩盯着她看了几秒后就移开了目光,她身体移动的过程中,已有的裂纹慢慢地往深蔓延。女孩脸上的表情有点让白羽捉摸不透,这种程度的身体异常是否会伴随着痛苦,白羽从女孩的脸上看不出来,但是这个问题是否可以提出,白羽心里也没底。
“我们没有恶意,你需要任何的帮助,我和我的同事都会尽力提供。”
女孩在听到这句话时,眼光在白羽的脸上停留了一下,接着看了看她身后的那两个明显训练有素的男性。
“我的安全?”女孩的语气里立起尖刺,“我现在很安全!”
女孩点点头。她眼角于是又崩裂出几片碎块。白羽的目光捕捉到女孩放在膝盖上双手,修剪整齐的整齐的指甲也开始碎裂,细小的碎块漂浮着,微微抖动。
白羽观察着女孩的表情。原本紧闭的心门似乎开了一个缝隙,白羽需要抓住这个机会。
白羽暗自松了口气。她从外套内侧里取出那张已经备好的照片,放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推向女孩那边。女孩看了一眼那张照片,又抬起眼看向白羽。
女孩抿起嘴唇,但是崩碎的侧脸中咬紧的牙齿出卖了她。
“在你回答问题之前,有件事你需要知道,这个男孩,已经死了。”
白羽说完,重新绷紧身体,准备应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任何状况。
一声清亮的“叮”之后,电梯门向两侧滑开,中间人刚走到14层的走廊上,那位年长的记录者就看到了他,并一脸愁容地向他走过来,步伐很快。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年长的记录者没有理睬他的问题,而是问起目前第二重要的问题(或许对记录者而言,是最为重要的)。
“时间永远都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之一。”记录者喃喃自语。
中间人没有回应,他抬头看着这个灯光暗淡的走廊,两侧墙面上的细小裂纹在他注视下缓缓向着四周延展,从缝隙中脱落出来的颗粒和碎屑悬停在空中,不断旋转,慢慢悠悠地向外辐散。中间人在目所能及的地方确认那些不断扩大的裂缝,在看到脚下的瓷砖依旧安然无恙的时候,心里稍稍放松了几分。
留在走廊里的那位年长记录者和几个巡走似乎对眼前逐渐显露的危机习以为常,面无表情的看着中间人观察走廊的状况。几名巡走不时小声地相互交流,目光在1408房间门前不断徘徊。中间人和他们一起在走廊沉重的氛围中沉默着,任凭时间流失了一分钟。
“如果五分钟之后,她还没出来,我会进去。”记录者说,“楼里的其他人安排好了吗?”
“你们负责处理异常,我们负责善后和避免信息外泄。我们各司其职就好,必要的信息交换为什么不交给上面的人去做呢?”
“那代价呢?你们这种官僚背后的要付出多少代价,你们难道没有算过?”
记录者停了一会,伸手拉住中间人走到远离同僚的地方。
“这个时候为何不能坦率一些?没准我们的命都要搭在这里!”
“少说这种漂亮话!如果这栋楼也崩塌了,我们都得为此付出代价。相比之下,被埋在这栋楼的废墟里倒是个好选择。”
“……这不是信心的问题,孩子。我们的机构之所以能够存在,是基于隐藏在大众的视野之下。你要知道,谎言总有被戳破的一天。尽力推迟这一天的到来是我们共同的责任。”
中间人不再说话了,他手中的计时器显示时间还剩六分钟。
女孩久久地看着茶几上那张男孩的照片,两行泪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下来。
“……我不是想要……”女孩说了一半便停了,“……我没想到会这样……”
女孩用手把脸上的泪水擦掉,左侧的脸颊更加支离破碎。
“5年……他只说了句抱歉……5年了,就一句抱歉……你以为你了解一个人……”女孩从乱糟糟的发丝间看向白羽,“一个人终究反抗不了自己的家庭,是吗?”
女孩眼神中的悲愤于是又加重了几分,泪水从破碎的眼眶中倾泻而下。
“我只是许了一个愿望……一个一厢情愿的愿望……我甚至不认为会有什么作用,不过是一个傻气的愿望而已……老人常说小心许愿……没想到是真的……”
女孩抽泣着,一直哭到她擦拭眼泪的左手食指从指尖开始崩裂。
白羽忧郁地看着对面的年轻女孩那本已残破的躯体开始逐渐加速崩裂,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
女孩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因为这个东西说,许个愿吧,或许会实现的。”说着,她从茶几底下取出一个礼盒,拍在了茶几上。那是一个水墨灰色的四方盒子,平平淡淡的外观上没有过多的装饰。白羽接过一旁巡走递过来的手套,小心的打开盒子,盒子里内衬是乳白色的丝绸,一张卡片躺在丝绸上,上面用小楷印刷着四行小字。她拿过卡片翻到背面,那里是手写一行字:
“许个愿吧,把你的心意传达给对方。”
女孩摇摇头,她伸手到脑后,将插在发髻上的一根发钗取下,放到茶几上。这是一只造型古典的银质发钗,钗首是一只点翠鎏金凤凰,在凤眼和尾羽的地方嵌着精雕红玉。当发钗放落在茶几上之后,沿着发钗和茶几面接触的地方,裂纹开始向外辐射开去。
“对着这个发钗许愿吗?”白羽发问,像是对女孩,也像是对自己。
白羽拿起这枚发钗,重新放进礼盒。她拿着礼盒从椅子上站起来,给一旁的两名巡走递了个眼色。
“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的同事一起走,我们会想办法帮助你;如果你不愿意,门外还会有人来和你谈话。 选择权在你手里。”
白羽的目光停留在茶几上,刚刚发钗接触的地方所出现的裂纹,已经停止了蔓延的趋势。
“好的,我们现在就离开。”巡走在白羽前面开门出去,其中一个人从白羽手中接过了那个礼盒。白羽走到一半,回身看了看那个依旧把头埋在悲痛里的女孩。
中间人先是看到两个人从房间里出来,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接着白羽也从房间里出来。守在门外的年长记录者迎上去,和他们三个人急切说起来。几番交谈之后,年长的记录者回身撇了一眼中间人,又和白羽说了些什么。白羽一直听着,最后点点头,让过同事向中间人走过来。
“解除你的计时,这栋楼是安全的,房子里的女孩我们会带走。”
中间人取出手机,把信息发出去之后,把屏幕展示给白羽看。
白羽等了几秒,直到屏幕上显示出对方的回复信息,她才满意的点了下头。
中间人脸上被这句话抽了一下。他把住自己的情绪,向白羽微微鞠躬。
白羽头也不回地走往电梯间,这里的事对她来说已经结束了。
中间人一直等到她走进电梯之后,才凑到依旧没有离开的那位年长的记录者旁边。
记录者没有打开盒子向中间人展示里面的东西,而是递给他那张原本在礼盒里的卡片。
下阕
恨情错,薄媒妁,一帘烟雨空过客。白玉案,锦书函,欲说离盼,错写阑珊,还、还、还
评论区
共 25 条评论热门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