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一直令我着迷;埃及,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国度。我读过关于金字塔和法老王的书;也梦见过坚不可摧,阴暗的帝国如今像斯芬克斯空洞的双眼一般死去。我在晚年所创作的就是埃及相关的故事,它怪异的信仰和教派使这片土地化为了一切奇异事物的化身。
这是布洛克于《木乃伊之眼》一文中的第一句文字。如他所言,埃及,是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国度,沉思的斯芬克斯、历代的法老王、著名的木乃伊、骇人的圣甲虫、古老的诸神,无不令人振奋。埃及,光是这二字,便仿佛充满魔力,注定是神秘的象征。我们经历过伟大的探险家里克三番惊险的木乃伊之旅,也经历过埃及的逝子守护者和他的同伴与上古维序者的争斗,而布洛克为我们呈现的则是一篇又一篇闻所未闻且十分独特的埃及主题故事。
作为克苏鲁神话这一庞大且杂乱的体系中的一个独特分支,布洛克自创的“埃及神话”系列自然拥有一个不可替代的地位。
布洛克通过自身对埃及的学识以及丰富的想象力,创作出了属于自己的“埃及神话”,为我们带来了一篇又一篇独具特色的埃及故事。正如罗伯特·M·普莱斯所言,似乎我们所熟知的埃及诸神还不够可怕,布洛克创作出了一群我们知晓但却仅此而已的骇人神明,并且这些神明似乎只不过是更可怕、更古老的神明的面具。
在法尤姆地区受到尊崇的索贝克神身上,布洛克似乎有着自己的想法,在《塞贝克之谜》与其直接续篇《木乃伊之眼》中,塞贝克被描述为埃及一位较为次要的神明,但依旧有其忠诚的信徒,这些信徒通过将处女献给塞贝克的神像以取悦神明,平息神明的独特欲望,而神明的诅咒将会保护其祭祀的木乃伊不受伤害,以此来获得生命的永恒轮回。
我们知道,现实中并没有这样血腥的献祭仪式,如果你觉得这还不够“刺激”,那再来看看布巴斯提斯吧。在《布巴斯提斯的血裔》一文中,布巴斯提斯或巴斯特描述为一位食尸鬼女神,她的猫齿渴望鲜血。
据古老的《Daemonolorum》的某段记载,埃及有个教派非常崇拜他们的神明;他们相信阿努比斯,巴斯特和塞特可以化为人类姿态,这些信徒相信他们的神明能够复苏,学者们相信,巴斯特的祭司试图进行人与动物的杂交实验,以此创造出一种具有神性的人兽杂交生物,他们希望通过这种方式使得他们的猫神复活,当然,文中那位可怜人也的确这么做了,只不过这类人,你知道的,下场都很惨,实验成功后的这只生物似乎的确拥有“神性”,但与此同时,也拥有极其强大的血性......
如果说,塞贝克和布巴斯提斯都是以某种实体的方式出现于文中的话,那么阿努比斯则并非如此,在布洛克的埃及系列中关于这位埃及死神我们能获得的信息十分稀少,在《启路者》中,阿努比斯并未直接出现,仅以雕像的方式出现于文中,但从文中可以得知这尊雕像依旧具有神性。在本篇故事中,叙述者的父亲企图自我催眠,让自己的灵魂进入神像体内,打开通往死亡世界的通道,但其结果我们可想而知。
在这个埃及系列中,布洛克创造出了另一片名为卡奈特(Karneter)的死亡世界,而非我们所熟知的杜厄特(Duat),但关于卡奈特的信息,我们便所知甚少了。
布洛克的“埃及神话”中的埃及诸神都接受着人类的献祭,而现实历史再次告诉我们,绝无此事。然而,充满血性的埃及诸神可并非这埃及系列中的核心神明,你知道我接下来想说的是哪位神明吗?恶魔信使?无貌之神?我想你知道答案。再次,正如普莱斯所言,似乎我们所熟知的埃及诸神还不够可怕,奈亚拉托提普会出现在埃及系列中绝非偶然,从布洛克的这些埃及系列小说故事中的各个片段中我们可以隐约得知奈亚拉托提普与这些埃及诸神的联系。
《启路者》中提及了“比他所崇拜的神更为古老的神明”、“欧西里斯、伊西斯、拉、巴斯特、托特、塞特和阿努比斯的头颅从同一个身体中伸出”、“它看上去仿佛拥有某种宇宙的隐藏模式”、“某种程度上象征着统治着所有人类神明背后的隐秘恐怖”,从这些字段中,你仿佛已经能得出某个推论。
再来看另一部分,在《无貌之神》一文中,布洛克更为详细地描述了奈亚拉托提普,据说“它比神秘的埃及还要古老,比注定沉没的亚特兰蒂斯还要古老,比被时间遗忘的姆大陆还要古老”,并且在本文中,布洛克还揭示了奈亚拉托提普对于埃及乃至全世界的恐怖影响。奈亚拉托提普被认为是“全埃及乃至全世界最为古老的神明”、“卡奈特的黑暗信使”、“在托特,塞特,布巴斯提斯和塞贝克中,我们可以追溯到一些无貌之神那可怕的特性”。
现在,在这些字段中,我们更有理由怀疑,埃及诸神的残暴血性或许是因为奈亚拉托提普在背后作祟,如同那些在王位背后暗中操控法老的邪教徒。
这也是这个埃及系列中老生常谈的内容了,布洛克的埃及系列中无时无刻不在谈及那些在暗中操控的祭司皆巫师,这些可恶的祭司进行着各种亵渎礼仪,终于,民众不满的情绪爆发,义愤满溢于胸中,他们憎恨这些残暴的祭司正在进行着的骇人的黑暗献祭,最终引发反抗,而那些在革命中幸存下来的祭司只能在远方避难,并在那里重新建立起他们的邪恶崇拜。
而在这埃及系列中最为重要的祭司莫过于涅弗伦·卡,这位于《夜魔》中提及的角色在布洛克笔下的“埃及神话”中可不止一两次的提及,这位篡夺王位的祭司放弃了除奈亚拉托提普以外的所有崇拜,当然,结果也可想而知,而《无貌之神》中所提及的对奈亚拉托提普的邪恶崇拜的废弃也能在《黑法老的神殿》中得到更多的细节进行补充。
布洛克的埃及系列的剧情架构实则十分简单且单一,即叙述者受到隐秘学识的蛊惑,从而走向一个又一个被时间遗忘的骇人真相,相当多的故事都是同样的套路不是吗,被他人诱骗,或是叙述者自己无法抵挡神秘学识的诱惑。但布洛克通过他的“埃及神话”告诉我们,即使套路相同,足够丰富的想象力也能令这些套路文眼前一亮,布洛克丰富的想象力使得他的每一个故事都看上去都十分新颖。“一个主题不会因经常被使用而变得陈腐。如果开采了足够丰富的矿脉,那生产性开采可能会持续很长时间。”
时至今日,笔者仍在惊叹当时年仅19岁的布洛克的才华。诡丽幻谭1938年12月刊中有一篇名为《甲虫Beetles》的小说,这篇小说的高潮部分是惊恐万状的叙述者发现了被挖空的考古学家的尸体,他的内脏被圣甲虫啃食殆尽,这些圣甲虫从他下垂的嘴中涌出,这篇小说的作者也是布洛克,你甚至可能会称这篇故事为一切类似情节的“始作俑者”,因为你能在很多场景看到这副情节,我想最著名的莫过于环球影业的《木乃伊》和《木乃伊归来》,而在1932年由卡尔·弗罗伊德执导的的《木乃伊》中我们并未看到类似的情节,同样的,在埃及神话中我们也未能见过圣甲虫吃人的桥段。
现在想来,在布洛克最著名的作品《惊魂记》中,诺曼·贝茨将他母亲的尸体做成了标本,尽管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执导的《惊魂记》影片中并没有诺曼母亲这一角色,再次,正如普莱斯所言,“mommy”,“mummy”,嗯哼?
从这些作品中,我们不难看出埃及这一相关主题对于布洛克的深远影响,为什么布洛克会这么热衷于埃及主题?关于这点,笔者有一个自己的推测,当然,也仅为推测。1922年,霍华德·卡特发掘图坦卡蒙陵墓轰动全世界,外加探险队中的几位队员的逝世,以及关于陵墓的诅咒的传闻,激起了一批现代恐怖小说家的热情及想象力,其中就包括为1932年《木乃伊》写剧本的John L. Balderson。这里有一处很有意思的地方,这部《木乃伊》以天鹅湖的音乐开场,而《塞贝克之秘》中,舞台上也演出了天鹅湖,而本文的叙述者无疑就是布洛克自己的映射,而故事中的叙述者看到这场演出后称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幕,所以,这真的是一个十分偶然的巧合吗?
布洛克的埃及系列不同于史密斯那幻梦般的佐希克世界,也不同于后来拉姆利那天马行空的原初大陆,埃及系列基于现实,改自现实,纵观整个克苏鲁神话体系,这个系列确实十分独特,尽管我们可以从部分小说中看到有明显的HPL以及爱伦坡的影子,《木乃伊之眼》中看到《超越万古》和《门外之物》;《塞贝克之秘》中看到《红死病的假面具》,但通过那时年轻有为的布洛克丰富的想象力,为我们创作出了一个属于他自己且独具特色的黑暗神话系列。
卡特的发掘对于全世界的影响有目共睹,自那之后的埃及热持续了极长时间,即使是现在也仍有对此的狂热者,埃及几乎是一个无尽的主题,似乎其内容与主题一般无穷无尽,无数埃及相关作品层出不穷 ,而罗伯特·布洛克用十分常见的套路及主题也确实也向我们证明了“一个主题不会因经常被使用而变得陈腐。如果开采了足够丰富的矿脉,那生产性开采可能会持续很长时间。”
这篇文章本该于9月23日发出,这是个特别的日子——布洛克的忌日,这篇文章本该作为一篇以埃及系列为主题的简短纪念,但事务的繁忙导致延期至11月8日。即便是写完的现在我也依旧伴随着一份惭愧之情,这篇文章与普莱斯的那篇有不少重复的内容,动笔时,我也在想:“普莱斯把该写的都写的,我还能写什么?只能不顾那篇文章,自己写自己的了,如果有重复的地方那就只好再拿出一些个人见解和其他有意思的地方再谈一谈。”实际结果出来,好家伙,的确有不少重复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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