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旅行者,请检查飞船后视镜和核动阀门,调整电台音乐频率。前方即将降落于土星野餐旅馆:全息玫瑰碎片HologramRose.
「全息玫瑰碎片HologramRose」:一个写作团体,由一些玩家和游戏作者共同成立。我们希望一起做一些硬核又有趣的事儿。在疯狂的宇宙里,希望有片刻能打动你——每一位旅行者。
本文内容会涉及到一些哲学概念,为了言简意赅,我不会在文中进行解释。有疑惑的读者可以看评论区给出的注释。
本文尝试用康德哲学分析故事的一些内容,重点则是真岛与牧村实的纠葛。
以赛亚·伯林在论述康德时,重点分析了康德哲学和费希特,以及德国浪漫派的关系。在前康德时代,整个世界被看作一个稳定的秩序世界,而真理和道德都是外在人本身的。这样的观念在柏拉图的道德哲学中得到了诠释:美德即知识。对于柏拉图来说,世间之恶是由无知造成的,而消除恶的方法就是通过教育和学习,或者是对理念(Idea)的研究和思索。
然而这样和谐的世界图景,在康德哲学中发生了逆转。康德的道德哲学建立在这样一个信念上:人能够自由行动,能做出不同的选择,正是这样,道德才能够存在。我们不能将罪恶怪于任何它物,因为作恶是我们自己选择的结果。由此得出的一个结论则是:能把人和自然区分开来的便是延伸而来的自治能力。不过对于康德来说,自由一定不是随心所欲,而是要服从自己给自己下达的命令,由此达到自律。康德认为,因为人本质上是有理性的,因而我们能够掌握理性存在者所独有的道德律。虽然我们能够作恶,但却因此失去了作为理性存在者的尊严。
然而对于康德的后继者,尤其是浪漫派来说,他们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现代世界图景:人不再作为自然的一部分,某种神圣秩序的一部分,而是孑然一身站立在必然性世界之上。每一个人只能依靠自己,我们可以不谈康德所谓理性的普遍性,但我们应该服从自己,从而达到人生的一种规定性,或者说圆满。
这样的思路,我们当然可以在目前被文艺青年奉为信条的存在主义哲学中找到(确信)。
人是自由的,人就是自由。
——《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让·保罗·萨特
有了这样思想的预备,让我们来看看整个《如龙0》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中,直到最后我们才明白,无论是桐生还是真岛,本质上都是整个大局中的一个棋子。从老鬼开枪杀死那个可怜的上班族时,整个故事开始运转。如此天衣无缝的设局,就像岛野所说:我知道你杀不了人,所以爱情也是在计划中的一环。然而整个故事并没有走向预定的结局,实际上,正是由于两个主角对于自己道义的遵循,他们才掌握了整个故事叙述的主动权,用自己的行动开启了新的可能。
从这种意义上来说,最终桐生和真岛的蜕变,尤其真岛穿上了最精神的服装,想要自己活得最快乐,这预示着他们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主体性,真正成熟了起来:他们遵循了心中的律令,超越了极道为他们布下的局。整个故事一个重要的词语就是利用,无论是极道的权力斗争,你利用我,我利用你,还是立华坦言:我从小就是利用人长大的。然而在桐生和真岛的选择下,这样利用的气氛很大程度上逐渐消失。
于是,我们从通关的奖杯的名字: Awakened and Unleashed(觉醒者与脱缰者 )看到了制作者的意图。觉醒对应的是桐生,而脱缰对应的则是真岛。亲自参与主角们的主体性建立过程,实际上也给玩家带来了极大的参与感,我想,这是整个故事吸引人的一个原因。
然而,许多玩家也许更为其中的爱情故事唏嘘。当真岛见到牧村实时,他已经出落为日本精神小伙,最终放弃了和牧村的相认。这使得许多玩家会认为真岛的确是浪漫之子,颇为感动。然而,当把上述的角度放在牧村实这样一个角色时,情况可能会很不同。
抛弃掉所有男性角色的凝视,牧村实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呢?我想,能够表现她主体性的事情,只有两件。
一个是她给真岛按摩时的自述:喜欢交友,喜欢帮助客人,一个是她和立华的见面(指阴阳相隔),并最终决定给哥哥报仇。而这又和她跑到日本来找哥哥是连在一起的。这确实能够体现她的善良,勇敢。然而更多的,我想,仅仅是接二连三的受苦,而这样的受苦隐含的逻辑很难说是为了衬托她的勇敢,而是把她塑造为那种经典的柔弱女性,从而让真岛做出给她幸福安宁的选择,她的苦难在整个故事中起了关键作用。整个故事可以被戏说为一群男人围着一个女人转的故事。
牧村像一个工具人一样推进剧情,其形象本身是比较模糊和刻板的。 本来设计一些剧情深化她的形象,应该是比较容易的事情。当然,我们也可以说,本来黑道故事,女性常常就扮演这样的角色。但是,作为女主角的牧村实对自我的忽视,的确是整个故事可以改正的一个问题。
和真岛与牧村的romance相对应,我们可以来看看桐生和立华的关系。
从先开始对立华不动产的不信任,到后来在车上和立华的谈话——立华坦言自己对周围人的利用,最终又认为自己可以把性命托付给桐生,这是一个信任建立的过程。而后,立华花钱把桐生买下,又和桐生一同战斗,在不断的合作中,桐生明白了立华中日混血的身份,以及早年为了道义而废掉一只手臂的故事,这里的描写明显比牧村实线要精细一些。而且对立华中日混血所带来的身份混乱,也有较好的着墨(“在中国他们叫我‘鬼子’,在日本我又被当做中国人,只有在极道中我能获得身份感”)。
这样的困惑感也对应了初出茅庐的桐生的困惑,此时的他还没有成为堂岛之龙,虽然渴望追随风间,成为极道,却从未参透何为极道,又会付出什么代价。立华的死,最终让他明白了暴力横行的世界为何种模样,然而他依然选择朝自己的道路直行,所以才会说出:“谁要敢动牧村实,我就灭了堂岛组。”
立华和桐生的bromance,隐含着二人的相似性,而真岛和牧村当然也有类似的地方。在游戏过程中,真岛肯定不是因为给牧村买了几次章鱼烧,而喜欢上了她。那么究竟是为何呢?虽然我没有恋爱经历,但我想,真岛喜欢上牧村的原因是比较明显的:两个人都有许多共同点,被囚禁,失去眼睛,被黑道暴力清算,在不断地了解中(李师傅起了很大作用,怀念他),真岛产生了怜悯之心。
汉娜•阿伦特区分了同情和怜悯。同情在欧洲语言中大多来源于“共同”和“受苦”的结合,如compassion,首字母大写的Passion特指耶稣受难,而passion也慢慢演化为激情,以及俄语中的сострадание和德语中的Mitleid。然而,在诸多语言中,作为“共同受苦,从而能够理解彼此”的同情又会有怜悯(pity)的引申义。
对于阿伦特来说,怜悯是同情的滥用,而另一个的选择是团结(solidarity)。从怜悯出发,人们关注弱者,而从团结出发,人们建立起一视同仁的利益共同体。怜悯并非是一种建立在平等角度的感情,这是和团结最大的不同。我们先不谈到阿伦特对法国大革命的分析,可以看出,真岛的compassion变为了pity,而pity似乎又演化为affection。在他的爱面前,玩家始终把牧村实当作被爱的客体。这和对面桐生和立华的solidarity相对应,这两位是相互成长,肝胆相照的。
怜悯可能是同情的滥用,而它的另一个替代性选择是团结(solidarity)。
——《论革命(On Revolution)》 汉娜•阿伦特
当真岛被囚禁于辉煌的监狱时,他心中的极道念想被狠狠地压抑起来,而牧村实的出现,使得他的痛苦得以释放。这样的释放首先是对牧村的compassion,真岛自言:“我也失去了一只眼睛。”随后在剧情发展中,在屡次对牧村经历的了解中,compassion变为了pity,在和西谷的对话中,真岛开始产生保护牧村的坚决想法(不能让她再被极道伤害了)。
真岛不断保护她,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不让更多的悲剧发生在这个和他同病相怜的女孩身上。而后,最早还在犹豫的真岛,不敢杀替罪羔羊的真岛,在知道连自己的爱也被利用后,恨不得杀光所有敌人,最后完成了这样情感的最后一步:为了爱,女人会不顾一切,而男人也是。
人究竟为何会经历这三个过程,或者说从pity,从保护欲上升到爱欲,我对心理学和爱情的了解不足以回答这个问题。我们或许可以用精神分析的前提,即把一切都还原为力比多(Libido),或者某种本我(Id)的自私欲望:一切的爱都是自私的,一切的爱都是某种攻击欲望的满足,都是对丧失的原乐(Jouissance)的寻找。在这样的分析下,人与人无法相互理解,对他者的爱无非是建立对他者的幻想,用以自我满足或者,长久浸淫在父权文化中的男性,也可能会把女性作为凝视的客体:我怜悯你,或者爱你,是为了满足我自己。
最重要的自我,这样的理论会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德国浪漫派的主张,无非在精神分析的角度看,这样的理论描绘的图像是负面的。对于德国浪漫派真正的父亲(伯林语)费希特来说,”我不因为必须接受而接受任何东西,我相信它是因为我愿意。“浪漫派接过康德对自由和自我的强调,正如在费希特哲学中,最重要的是我(Ich)这样一个概念,我是创造性的我,是和非我(Nicht-Ich)做着斗争的我。当这样的哲学被存在主义继承以后,道德哲学的地位被瓦解,如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言:如果上帝不存在,那么一切都是被允许的。在这样的哲学中,他者似乎处于一种敌对的状态,他是非我,也是地狱,但也常常充当一种自我欲望的客体,无论是同情的对象,还是爱的对象。
这是一种过于激进的理论,生活在启蒙时代的康德,也许是难以赞同的。然而所谓启蒙的革命,实际上却陷入了这样的逻辑。回到阿伦特对法国大革命的分析,当罗伯斯庇尔面对公众时,他最初的同情已经变为怜悯,他针对的是广大的人群与抽象的无尽的痛苦,甚至可以猜测借此,他完成了自己作为革命导师的欲望。而众所周知,罗伯斯庇尔自以为是卢梭的继承人,他在日记中将卢梭作为神来崇拜,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实现神的旨意。十分讽刺地当然是:卢梭常常被看作浪漫主义的先驱。正是在他的哲学中,自我被刻画得栩栩如生。
人生而自由,却又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让·雅克·卢梭《社会契约论》
我在阅读《悲惨世界》这样一部浪漫主义杰作时,就像两位美国女性主义学者发现《简爱》中的盲点那样,觉得女主角珂赛特的形象始终是模糊的。她那小天使的模样,似乎只是为了满足男主角马吕斯的欲望,以及读者对典雅爱情(Courtly Love)的想象。除此之外,我们不知道珂赛特是谁,她有什么想说的。就像我们也会忽略牧村实的自我一样。
康德对此会说什么呢?这样的欲望,当然也包括真岛对牧村的affection,康德也许会认为,这是自私的。康德道德哲学中最经典的话是:“你要如此行动,即无论是你的人格中的人性,还是其他任何一个人的人格中的人性,你在任何时候都同时当做目的,绝不仅仅当做手段来使用。”对于这句话的误解过多,难以在此叙述。但值得注意的是作为目的的是人格中的人性(Menschheit in der Person),而非抽象的人(Mensch)。康德认为:最大的罪过是贬低或羞辱同属人类的其他人,对待其他人就好像他们不是价值的创造者似的;因为宇宙中有价值的正是那些人们为了它们自身的缘故而尊崇的东西。(伯林语)从这一点来说,阿伦特和康德始终有很大的相似处,对于阿伦特来说,团结(Solidarity),这样一个不同的选择,才是同情(Compassion)的良好方向。
然而,对于真岛来说,他对牧村实的一切感情,似乎都只是自我的投射。在大部分的剧情中,玩家作为真岛的操纵者,能够体会的一直是真岛的想法,所谓为心爱的女人复仇的热血故事。他的确在践行自己的价值,然而对于后者来说,悲剧接踵而至——先丢了哥哥,后死了母亲,接着又被卖到地下社会,最后哥哥也没见到,她不是极道中人,仅仅是一个普通百姓。即使她的形象有些模糊,但也可以猜到,她最大的想法一定是希望一切快点结束(所以她最后会说:“全部都结束了”)。我想,她对真岛唯有感激之情,很难接受真岛的爱意。许多玩家希望牧村能和真岛在一起,却忽略了牧村实作为平等理性存在者的身份。
康德把人看做自然存在者(Natural Being)和理性存在者(Rational Being)的结合,人应当有自由运用自己的理性,而非全然被当做某种手段(Mittel)。如果牧村实和两位主角一样被极道人士当手段利用,那么真岛所倾注的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把对方看作了自我解放的手段。这样的浪漫,恰恰需要我们的反思。就像那句被文艺青年(再次讽刺)奉为至理名言的”他人即是地狱“,从某种意义上却能通向霍布斯所说的”人人相对(Everyone against Everyone)“的局面。对于伯林来说,这昭示了沙文式民族主义的起源,民族主义可以带来自由和自治,也可以带来侵略和战争。而当玩家为真岛的浪漫而感动,并认为牧村实本来就应该属于真岛时,其逻辑是有相似性的。
不过,多数行外人不知道的是:后期的萨特很大程度上放弃了早期存在主义思想的一些假设,他积极参加了各类社会运动,并为马克思主义摇旗呐喊。我们不断地看到,诸如列维纳斯和哈贝马斯等哲学家,重新开始强调他者在人生中的重要性。让我们回到康德,这样一切都比较清晰了。现在,让我们看看游戏的最后一幕。
世良胜的出现,一番话语终于惊醒了真岛:她也许会感激,也许会道歉,但你兄弟带给你的那样负担,她也一并承担。我认为,这是使得真岛最终选择放手的一个原因。这也是整个故事终于走出男性凝视,而到达某种深度的地方。
我觉得如果整个故事在大部分时间都因为某种原因(例如极道的男子汉叙事)忽略了牧村实的主体性,那么这一幕弥补了这一缺憾。为了让牧村实过上一个真正的生活,他为她关上了极道世界的门。何为真正的生活?到了最后一幕,牧村实也许终于不在无数男性的阴影下生活,从这里开始,她才能够建立自己的人生。我们再回到桐生和真岛的故事,就可以发现,这两位在故事中已然成长,而女主角或许才刚开始。
是这样吗?让我很遗憾的是,真岛找医生谈话的那一幕,整个故事似乎又流俗了:我保护完,我把她交给你,好好照顾她。从玩家的角度来看,又恰恰是这样的放手结局,让诸位感叹:我帮了她那么多,也不求回报,我真是浪漫至极。这样看来,的确是挺讽刺的。
我当然不会完全否认怜悯,和由此产生的爱欲。现实的亲密关系肯定是复杂的,作为一个没有恋爱经历的人,我也说不出至理名言。然而在游戏的诸多评论中,有着“真岛真男人,小实坏女人”的想法。而对女性角色普遍的物化和客体化,实际上是游戏中经常存在的问题。我不敢谈饱受争议的,诸如《最后生还者2》这样的游戏中的类似内容,而继续深入下去,肯定又是另一篇文章。但是,我想这暴露了玩家内心深处的一些文化逻辑,因而创作了这篇文章。
另外,康德也从未像某些人认为的那样,告诉读者要把人全然当作目的,其原话是不能把人全然当作手段。我们也不能完全把浪漫派如此磅礴的文化运动彻底否认掉。我想,自我和他者的关系是十分复杂的,就像亲密关系一样(再次提到)。在这样的权衡下,所以我认为真岛头也不回地离去,似乎也有些遗憾——因为牧村实只要稍加打听,其实也可以知道真岛的名字。我更倾向于编导在这上面只是为了制造不完美。
直到文章结束,我都还没玩《如龙:极2》,请不要继续剧透了!
我还想谈谈《如龙0》的游戏背景。就当是一个彩蛋环节。
《如龙0》的故事发生在1988年的日本,此时距离广场协议签订已有三年。接下来几年,日本经济会经历最后的加速上升阶段,直到大厦崩塌。经历失去的二十年的日本人会把这段繁荣岁月称为泡沫景气(バブル景気),也就是在经济史上更为人熟知的日本泡沫经济时代。
空前的资金被注入不动产。投资者坚信“土地不会贬值”的神话,1986年至1987年,东京不动产价值连续两年翻一番,东京市的地价总和超越了整个美国的国土水平。1986年,日本开放境外金融服务之后,迅速成为债权国,一年拥有了美国30%的债权。在这样的背景下,日本民众普遍有着买下美国的信心。
了解了这样的时代背景,也就不难理解为何“空白的一坪”对众多地下社会势力有着难以抗拒的魅力。当桐生和真岛漫步在神室町和苍天堀灯红酒绿的街道时,也一定能从挤满整条街道的招牌和广告,卖力吆喝的男女中感受到这个时代的浮华。制作者很聪明地把钞票横飞的意象体现在游戏的各个地方:当主角们斗殴时,敌人流的不是血,而是钱,一场战斗,轻松赚得几百万日元。而当立华用十亿买下桐生的命时,玩家也不得自嘲:已经用房地产和公关俱乐部赚了几百亿。在后期战斗中,勒索哥已经变成了受害者,所谓勒索者终被人勒索,也许两个主角才是日本最强的勒索犯。在整个游戏过程中,金钱变成了某种失去意义的数字,玩家只会在成就和升级的过程会用到。
不过,熟悉日本历史的读者都明白:1989年,这样的虚假繁荣就灰飞烟灭,日元经历大幅度贬值,不动产市场突然崩溃。此后的日本,再也没有回到这样趾高气昂的时代。曾经被认为万年不变的55体制也面临解体:后1989的日本,保守势力开始复兴,社会党的力量迅速衰落。我们也可以猜到,那块用鲜血和死亡夺得的土地,也和西装笔挺的日本民众一样,逃不过历史的惩罚。在历史的凝视下,所有的牺牲似乎都变得毫无意义。
参考文献(迫真)
安德鲁•戈登:《现代日本史》
赵京华:《日本后现代与知识左翼》
以赛亚•伯林:《现实感》
以赛亚·伯林:《自由及其背叛》
Andrew Bowie: German Philosophy
伊曼纽尔•康德:《实践理性批判》
伊曼纽尔•康德:《道德形而上学的奠基》
Hannah Arendt: On Revolution
David Priestland: Red Flag 我关于罗伯斯庇尔的叙述来源于此
本文经过数次修改,思路基本改变了许多,也加深了许多。如果老读者想重新阅读,我十分欢迎。
想想看,有时做共犯比告密者更好——犹如萍水相逢的人最终成为一段歌谣,我们是游戏玩家,我们是「全息玫瑰碎片HologramRo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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