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Hymn of the Hyades,By Richard Gavin
本文原文中所有冻伤的情节采用的词汇均为烧伤、烫伤,因此本文中看到的也都会是烧伤。
噩梦于破晓袭来。它如同暗夜的阴影般悄无声息而有条不紊地渗入马丁的卧室。它尽可能地在此扎根,因为它企图袭击的那孩子尚处于边缘状态,既未沉睡,亦未清醒。
虽说马丁只有十岁,但他对秩序井然的世界和他丰富想象力的产物之间的鸿沟已略知一二。他的父亲再三要求他学习掌握这些参数,并时刻留意它们。他父母发现的每一副图画,每一本漫画,都会招致某种程度的责骂。因此,马丁开始更加注意周围的环境,不在那么沉迷于自己幻想的产物。自从马丁有了自我意识以来,他常常把生活看作是某种类型的戏剧,他被安排在一个他自己都没有准备好的角色上。日常的交谈对他而言是十分困难的,他害怕说错台词,害怕破坏情节,不管那个情节对他来说是多么难以理解。
多亏了他父亲的熏陶,马丁才恍然意识到,那吓坏他的可怕噪音不可能存在于自然界,他的幻想才是它的发源地。一股冷风已经肆虐了大半个星期,马丁知道,如果要下雨,那气温必须得温和点。没有下雨的可能,就不会有雷声。
然而,随之而来的一声巨响证实了马丁对雷鸣的猜疑。他强迫自己睁开双眼,感激那一丝光芒照亮了他的卧室,这足以令他安心。他想知道他所体会过的幻听是否能确切地称之为噩梦,因为它们出现于光中。
他从床上坐起,把手指伸进百叶窗,弯曲手指把板条拉开。天空呈现出一片犹如空荡的人行道般单调的灰暗。漫天飞舞的雪花阻挡了雷霆的出现。马丁听着,那声音又来了,虽然微弱了一些,但还是很明显。他仔细观察着珍珠色的草坪,以及那些被长期剥去庄稼从而显得毫无特色的田地,企图能找到某种合理的噪音来源。也许是他又没关防风地窖的门,或者这只是阁楼在为刺骨寒风的袭来而哀叹。
揭开真相的唯一方法就是像他父亲那样勇敢而彻底地提出这个问题,如果他处在这样的位置的话。
他悄悄走过父母的卧室,屋内一片寂静。他的父母可能不会被他大清早外出探险的冲动所困扰,但马丁还是不想冒险被发现。他裹好衣服,蹑手蹑脚地走进农舍后方的储藏室。
当他打开后门迎接这一天的到来时,他开始后悔起在他母亲建议他买件今年过冬的外套时发的牢骚。今天的他会欣然接受这种温暖。他逐渐意识到,在学校里,认为穿着孩子气的外套很难交到朋友的自己和每次被大一点的孩子取笑并总是试图和他们一起笑,或是甘愿牺牲零花钱的自己——这是他每周都免不了哭泣的仪式——是如此如出一辙。
“现在再当个婴儿也没用了,”马丁对自己说。他把饱经风霜的跋涉看作是一次有目的的行军。
空旷的田野招致狂风的肆虐。马丁把围巾拉至眼部,继续前进。要找出这种噪音比他想象中要困难得多,因为在平坦的地形上,这种声音似乎无处不在,就像附近峡谷中一棵棵树一样,没准是从坚硬的土壤里发出的也说不定。马丁注意到,在房子没有失真的情况下,声音更加尖锐,就像几十根树枝接连断裂,就像玻璃海上的碎浪。
马丁感觉,被风吹拂的常青树正向他招手,将他引向峡谷,但这只不过是他想逃离毫无遮蔽的地形,但他还是听从了它们的邀请。这段路程似乎长得难以置信,但当他抵达树干的边缘时,寒冷的气流似乎无法穿透树干。马丁松了一口气。虽说气温并没有明显变暖,但是风带来的喘息已经足够让人舒适了。
松树和常青树上的雪就像蛋糕上的糖霜,使马丁渴望圣诞节的到来。平时通往西河的斜坡很平缓,但大量的冰使其难免有些不好应付。马丁越往下走,声音就越清晰。他摘下兜帽,确认这声音确实是河上冰裂开的声音。
他第一眼看到西河就证实了这一点,但也让他不知所措。冰层直到四月才会开裂,最早三月。可现在才二月初,镇上就已经冻得严严实实了。尽管如此,在他的眼前,那块封闭了这条河的巨大板块确实正把自己分裂成几十块小浮冰。它裂了一定有段时间了,因为马丁可以看到下方黑色的河水正把碎片带向下游。
他能接受打破坚冰的古怪举动,但蝌蚪和其他鱼类不能。马丁知道天太冷了,他们不能沿着水流游动。
但它们不是蝌蚪,而且虽然它们是银色的,但舞动的斑点太小了,也不可能是鱼。他蹲下身子,感受着河面冰冷的浪花。他闭上双眼,挤出任何可能感染他的幻想,重新审视西河。
他读过——毫无疑问,这是他从未读过的故事之一——有人把星星描述成冰屑,但却从未见过冰看起来如此像星星。然而,马丁看着闪烁的星光从他身边掠过,不禁想起了夜晚的天空。这条河尽了自己的一份力来帮助这个比喻的成立,它用自己冰冷的黑暗给人一种像宇宙一样无限,一样陌生的印象。
就像喜鹊一样,马丁被游动的闪光的魔力迷住了。他肯定它们的光辉存在,但是对于他们奇怪的歌声,他就不那么肯定了。它们会不会像他在《奥德赛》中读到的塞壬一样引诱他?颤音很微弱,但不知怎的,还是穿透了河水和冰的汩汩声和嘎吱声。
马丁几乎快将手伸进去,但他注意到自己还戴着手套。浸湿衣服会让回家的路更加难熬,于是他摘下手套,伸手去触摸一颗哭泣的星星。
他允许自己奢侈地想象一幅奇异的画面:他的手穿透的不是水,而是一个存在于他下方的世界的夜空。他幻想着,当看见他苍白的手扫过他们的天空时,震惊的当地人会在恐惧和敬畏中下跪。
河水的温度冲击着他裸露的皮肤,但当那一小粒光开始灼烧他的手掌时,他却因寒冷潮湿而心怀感激。
他不可能抓住那颗星星,即使它是星星,也不可能超过一两秒钟,它会从他的指间穿过,向下游移动。但这足以烫伤他的手。这下惨了。马丁从水里抬起胳膊,一开始还没认出。他的手指冻得发红,被水浸得发亮。他的手掌中央刺了一个红肿的小孔。谢天谢地,没有血迹,但这东西看起来像恶心的枪伤。马丁尖叫着翻了翻手,随后对着那颗星星还没有完全烧透的小小慈悲叹了口气。
现在圆孔周围的肉开始泛白,还有凹凸不平的皱纹从中心向外延伸。马丁不再感到疼痛。他现在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胳膊被针扎了般的麻木。
马丁疯狂地甩掉手上的水,又把手伸进手套里。他在哭泣,不是因为不舒服,而是因为害怕。现在破冰声更少也更安静了,但那女性的星歌似乎离他更近了。
他滑了又滑,挣扎着爬出峡谷。田野里的风同样凛冽,但现在的他不再在乎了。痰堵在他的喉咙里,空气烫伤了他的喉咙和肺。这时马丁的眼泪已经浸透了他的围巾,他有点担心会被人发现。今天是星期天的早晨,他知道那些经常打他的孩子们会假装虔诚地站在教堂的长凳旁。
马丁跌跌撞撞地走进厨房,但他们都醒着,都在厨房里。他噘起嘴唇,想把已经持续好几分钟的哭泣声压下去,然后开始解开靴子的鞋带。传来的那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告诉他,他的母亲大概在煎早餐了。马丁擦去双颊上冰冷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好让自己坚强起来,去面对摘掉手套后他会看到的那个可怕印记。
与其说他担心自己受伤,不如说他更担心自己可能会因偷偷溜出去、愚蠢地去西河探险,可能永久性地损伤自己的书写之手而受到谴责。但一旦他脱下冬衣,溜进厨房,只收到了母亲的一声“早上好啊”。
“早上好,”马丁回答说。那只受伤的手紧握在另一只手里。
“如果你早上是去检查防风地窖的门的话,那你大可放心。我帮你锁上了。”刺耳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马丁认出了那双捧着晨报的手,但他只能猜测那面报纸盾后面的脸是他父亲的。“我昨晚十点才穿上睡衣,好让自己放松一下。我估摸着你妈让你在下面玩之后你忘了锁门,看来我猜对了。外头零下二十度,还刮着风。我差点冻死。”
那双手吵闹地翻着页。马丁的母亲则喊道:“我在做煎蛋卷。”
马丁对责备的恐惧减轻了,便匆匆上楼去面对他的下一个危机。
在药箱雾蒙蒙的镜子后面,他发现了一罐药膏,那是他母亲在去年夏天用来缓解他的营火烧伤的。它既油腻又刺鼻,但马丁认为这是唯一可以缓解他伤口的东西。一想到伤口会凝固,那个古怪的图案会永久性损伤他的手,就觉得恶心。他该如何向他的母亲、校车上的恶霸和他的父亲解释他的圣痕呢?
他的手掌已经开始起泡。三条卷曲的线条从被星星/冰烧焦的浅坑处延伸开来。他没有感到疼痛,但这一事实非但没能使他感到宽慰,反而使他困惑,他对这类事情了解得很清楚,他意识到水泡形状上那种令人恶心的,鸡蛋似的阴影可能是感染的征兆。
马丁坐在马桶上,尽量不出声地沉浸在这种错误的可怕后果中,直到他的母亲喊他下楼吃早餐。
虽然马丁担心药膏的气味会泄露他的秘密,但他很快就想起了母亲仍在感冒,而他父亲除了墨迹里的生命以外从不留意其他生命。
他不得不直接吞下盘中的煎蛋卷和涂有黄油的吐司,希望没人会问他为什么要用左手叉食物。早餐过后,马丁便一直躲在卧室里。
直觉将他引向洗手间,但这时碰巧是午餐时间。他摇摇晃晃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手脚不停颤抖,肚子还在翻腾。他脱下衣服又穿上睡衣,与此同时,马丁开始感到头昏脑胀。他的脑袋里仿佛有一个齿轮,由于使用不当而变得生锈,僵硬,但现在由于发烧而得以润滑,开始不受控制地转动起来。他来回摇晃,就连地板都仿佛受到了他的齿轮的影响。马丁扑通一声倒在床上,但他一动未动,丝毫没能使他在狂野的急转弯中站稳脚跟。
“妈妈......”他嘶哑道。马丁抬起双手,看到了这一包罗万象的眩晕的根源:他那手掌中不停转动的蜡黄印记。它那黄色的卷须屈伸,蜷缩,弯曲,就像正在舔舐牛奶的猫的舌头。印记中央的伤口开始逐渐闪烁。伤口的深处呈现出一层光滑的火山岩般的光泽,一层在墨水池中摇曳的月光般的光泽。马丁用左手的食指戳了戳伤口的中心,但意外地感到指尖柔软的肉上似乎有着某种坚硬的东西。
这一天余下的时间里,马丁用几分钟幻觉般的清醒时光换取了几小时更为古怪的梦境。上一刻,他看到自己在一片灰暗的湖岸漫步,下一刻,他又看到卧室墙纸上的细条纹弯曲缠绕成华丽的字母。在狂热的睡眠中,他听到了天空中的黑星倾泻而下的颤栗歌声,在昏沉的清醒中,他无助而惊恐地望着一个宛如巨型木乃伊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溜进他的房间。它那褴褛的布料宛如马丁的伤口般泛黄。
那个瘦骨嶙峋的大个子检查马丁的身体,而那孩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露出刻有印记的手,随后被入侵者那针状的利爪刺穿。
马丁听到卧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但这时,天已漆黑。他抬头的难度比先前小了不少,他看到的门口的身影也依旧是他所熟悉的,这不禁让他松了一口气。
她走进房间,马丁发现她手里拿着一大杯冰水,这不禁让他几乎呻吟起来。
他慢慢地喝着,感觉仿佛冰冷的水把他体内凝结的恶心物质冲走。使他再次变得纯洁。
“你必须保证,不管你是什么时候弄伤的,都得告诉你爸爸和我。”她要么没听他说话,要么对他的坦白不感兴趣。“你手上的烧伤感染得很严重。幸亏梅森先生把血排干了。我给你准备了青霉素,但你现在得多加休息。”
他一直睡到第二天。他的母亲一直把他留在家里,直到星期四。在他的康复期间,马丁再也没有梦见过阴沉的湖岸。除了轻微的瘙痒之外,他的伤口也基本不再让他感到烦恼。他的手上缠着干净的白色绷带,当他的母亲给他换绷带时,马丁只看见自己手掌上有一块看上去很丑的痂。滚轮状的水疱消失了,关于梅森医生于自己发烧时穿着的黄色巨型木乃伊般的装束的扭曲记忆也随之消失。
他被这样一种令人安慰的假设所缓和,认为再也不会见到那个可怕的身影了,这就是为什么在他第二次遇见它时几乎把自己彻底击垮。
马丁路过纳尔什先生的农场,走到校车接送他的拐角处时,马丁被一个稻草人吓了一跳,那个老人竟然没在这季节把稻草人拆下来。田地里的稻谷被剥光,大部分被埋在雪里。更顽固的则像络腮胡子一样突出,而稻草人正是在这些微薄的辐条上赫然耸现的。它衣衫褴褛,与干枯植物的黄褐色相配。那身影的装束像件大斗篷一样被风刮来刮去,把它的木架遮掩得过好,马丁刹那间还以为自己看见了冻僵的土地上的腿和穿着靴子的脚。
但吹雪和距离显然是在恶作剧。这稻草人比任何活着的人都要瘦,此外,它似乎也没有比纳尔什先生田里那排常青树矮多少。
马丁告诉自己,不能让自己的幻想泛滥。父亲会怎么说?他理性地思考了整件事,设法说服自己,他没有看到稻草人,而是悄悄地穿过田野。
他甚至没有听到巴士在他身边隆隆作响,也没有听到其他孩子催促的声音。马丁叫嚷着上了巴士的台阶,抓住这个机会躲开那个鬼鬼祟祟的东西。从窗户往外看,即使没有看到那个俗气的巨人的任何踪迹,也丝毫无法使人宽慰。马丁试图告诉自己,他的聪明才智已经驱除了他那挥之不去的发烧症状,可是一阵寒意却告诉了他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
全神贯注于当天的功课显然是不现实的。马丁整个上午都在凝视着教室窗外的柏油操场上卷起的雪卷,宛如一堆灰白沙土中的苦行僧。甚至是假装在练习本上写字时,马丁也在偷偷地倾听黑色水面上冰块的声音。
课间休息时,他正忙着他平时独自玩的游戏。他蜷缩在校园边缘的铁丝网围栏旁,用雪构造雕像,向它们灌输他虚构的戏剧中的台词,但这些关于遥不可及的国王和土地的台词对于人类而言实在过于神话。
在这场游戏中,当他,这位异域的国王,向一位女演员表白时,马丁听到了这首歌。
马丁原以为那鸟一般的颤音是他那矮胖的雪娘子发出来的,当他找出声音的来源,意识到那是院子里的一个年轻姑娘时,他几乎失望透顶。
她与其他孩子疏远地站着。她的红色外套就像一团鲜血映衬在这片毫无生气的雪地上。从她小小的嘴唇里发出的声音简直优美得异于常人。
马丁曾经听到过,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感觉到过,就在从河流里涌出,从他那发烧时梦境中的黑星倾泻而下的时候。
但那女孩似乎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她的声音变得扭曲;从神圣的圣歌变为肆无忌惮的尖叫。
接着,费尔德曼校长把马丁从那女孩身边拉开。她不停地抽泣,不愿看他一眼。马丁想作解释,但那女孩因马丁追赶她时戴着的惊悚面具而哭喊不停。
作为惩罚,他在费尔德曼校长的办公室待了一下午,但他拒绝服从校长的要求,交出他可能戴着的,折磨女孩的丑陋面具。部长曾多次试图联系马丁的父母,告诉他们马丁的不当行为。但他始终联系不上他们,于是费尔德曼校长打印了一封签名信。
回家的巴士在一片无言的薄雾中驶过。巴士放慢速度好让马丁在拐角处下车,但这时的他已经丝毫不在乎纳尔什先生的黄色稻草人是否还在。
马丁回到家,房屋空无一人。他在厨房里找到了一张纸条,如果他放学回家前母亲必须外出的话,她总是会留下这张纸条。
他父亲的报纸一半铺在油毡地板上。马丁试图吞咽,但咽不出口水。
寒风吹来一阵微弱的砰砰声。曾经的马丁弄出过好几次这种声音,甚至都能听出老茧了,但他还是走到厨房的窗前,看着防风地窖的门被狂风掀起掀落。
看到这些火焰,马丁惊慌失措,冲出房屋,奔向地上那扇敞开的门。
在防风地窖入口的边缘处起伏的舌头,明亮得像罗马蜡烛,但它太黄了,不可能是火。等马丁意识到他所看到的其实是一片鲜艳的黄色破碎织物时,已经为时已晚。
由于受到惊吓,他的目光只能顺着连接临时搭建的小坑和他所站的草坪的,覆盖着积雪的木台阶看去。他的思想变得模糊,几乎难以理解。这时的马丁看到地窖的泥土地上捆着什么东西,什么东西被拉得变形了。尽管马丁隐约知道他父亲脸孔朝下,躺在冰冷地上的真正原因,但他还是不禁在想,这是不是因为他因儿子无法控制自己的想象力而感到羞耻和厌恶,即使是现在,这种威胁依旧如此真切,如此近在咫尺。
马丁意识到,他在纳尔什先生的田地里所看到的都是真的,但他并没有感觉得到辩护。它默默地站着,它的脸被兜帽遮蔽,它唯一的声音是狂风的低沉哀叹。甚至连它褴褛的长袍也在悄无声息地拍打着。宛如默片里的幽灵。
马丁只是模糊地意识到他的手指开始撕咬他手掌上的绷带。他举起手,无力地希望转动的印记能对他有所帮助。
他的下一个想法相当淘气:这个人确实和他担心的那样高。
它的两条胳膊也同样不自然,因为它们伸出,能轻而易举地抓住马丁。相比之下,由褶皱形成的黄色面具则显得小很多。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校园里的那个女孩会尖叫,与此同时,他也希望自己能够尖叫。
马丁怀疑那面具是不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因为他明白,那面具正贴合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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