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售7个月后通关了《他人世界末》,这是我连续第五个沉浸在这个游戏中的夜晚了。
了解这个游戏的缘由很奇妙,如同大部分我了解所喜欢的事物的途径一样,都是由无心插柳式的意外促成的。起因是我失眠躺在床上空虚的一遍遍刷手机的时候,小群里突然跳出了一条消息:“蓝莲安发新视频了!”
我并不是lla的粉丝,甚至可以说不知道她是谁,对其的了解也仅仅是群友谈论管人,anitama,S1时一个偶尔伴随着出现名字而已。但是在无聊的失眠中,我突然决定看看这个“蓝莲安”发的新视频。而直到她在视频里提出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她是魔魔的中之人。我认识魔魔的缘由是另一个一系列的巧合和意外,简而言之,在她毕业9个月之后,我发现了魔魔,并成了她的粉丝。
蓝莲安是魔魔的事实令我非常兴奋,似乎是上天想让我弥补过晚关注的遗憾,在已经封死的路旁开辟了一条小道。借着心中的兴奋的,我买了《他人世界末》。
游戏开场,熟悉的独白,熟悉的蓝天白云,熟悉的童年偶遇,熟悉的悲惨经历。一个过于典型的galgame开场,让我以为又是一个普通的恋爱模拟游戏,所以在序章的时候,我并没有把太多注意力花在游戏上,而是继续借着失而复得的心情着在手机上找着蓝莲安在其他社交平台的账号和文章。反倒是在知乎上找到的一篇她对“如何评价《他人世界末》”的回答让我重新把注意力转回游戏本身上。
回答里的介绍和解释打破了“另一款普通的游戏”的印象,同时也剧透了我该怎么攻略沈岩。
我是很喜欢看攻略甚至照搬攻略的人,所以第一遍就顺利的打通了沙之书结局。由于是按照攻略的指示打的,所以整条线没有什么太印象深刻的地方。只不过顺着正确的流程体验了当舔狗和成功舔到人的感觉。
整条沙之书结局打下来最印象深刻的就是在追到沈岩后,随着两人相处时间的增加,主角渐渐打破了自己幻想出来的“女神”的形象,重新认识一个平凡的普通人。至于两个人相敬如宾的交往几个月后的袒露心声让感情迅速升温还是男主意识到真相之后突然地自暴自弃这两个高潮段落反倒都有些落入俗套了。
之后通了沈岩的其他结局,对我的冲击反倒比TE要更深。我觉得沈岩线的重点不是沈岩这个角色本身,而是主角会输给华昂这件事上。主角内心的自卑和华昂客观上的强大实力让BE更真实,更有代入感,玩起来也更加难受。
游戏制作人说《他人世界末》的目标受众是缩宅,那些自卑,自闭,不愿付出也不敢踏出第一步的人。对他们来说,不尝试就不会失败,不敞开心扉就不会受伤,比起冒着风险去努力够得成功,宁可承担着大量的嫉妒,不甘和后悔也还是缩在自己的幻想里,品尝着夹杂在大量痛苦之中那一点虚构出来的美好和刺激更为轻松和安全,而我不幸也是这个群体中的一员。
因此,在打沈岩线的BE时,不论是成人法则还是不留,同为缩宅的我对主角有更多的共情,代入感也更强,我完全能理解主角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做那样的事。提出介绍对象也好,帮着华昂撒谎也罢,这都是言行背后懦弱的性格带来的必然结果,作者准确的抓住了这个群体的心理特征,给玩家展示了现实且残忍的结局。
当看着相处多年的女神和从没见过的“成功人士”筹备着即将到来的婚礼时,我觉得他们是那么般配,似乎那个企业家是沈岩理所当然的伴侣,而主角真的只是一个路过的朋友,一个抱着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的朋友。主角借着机缘巧合有幸进入了一段本与自己无毫无交集的人际关系,在这段历程中,主角深知一切都与自己无关,所以即使两人已近在咫尺,也只是抱着自己的幻想走在她的旁边,期望着同行的路能再长一点,再长一点。最后,当企业家出现的时候,主角心中除了酸楚,恐怕还有终于尘埃落定的解脱感吧。
沈岩说曾经考虑过要不要就这样和主角在一起,那时我理解了为什么赵诗会谢谢主角的那句“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单恋是由50%的恐惧组成”,在自己喜欢的人或者说在自己幻想出来的那个形象面前,人都是卑微的。与主角不同,赵诗不是自卑的人,她勇敢的踏出了那一步,却摔得遍体鳞伤。
与沈岩线一样,我觉得游戏里赵诗线的重点也不是赵诗这个角色本身,而是主角被舔的经历。和群友吹水的时候我开玩笑的称赵诗线是游戏“创造性地给予了玩家被攻略的选择权”。与传统galgame的美少女无脑倒贴不同,《他人世界末》里的“被攻略”不是选妃似的对环绕在周边的美少女们按照明示投其所好,而是面对一个自己“没有感觉”的人接二连三的攻势时,艰难的处理内心的疲倦与愧疚。
赵诗部分的故事同样现实而残忍,在整条赵诗线中,没有一个称得上称心如意的结局,而现实也证明了这就是最真实的情况:Steam的数据显示选择赵诗线的玩家是三条线里人数最少的。
与沈岩线不同,赵诗的故事里除了现实系的残酷,还夹杂了更多的恶意。这种恶意既是对赵诗的,也是对主角的,更是对玩家的。对两名角色的恶意让一个不算罕见的三角恋变得病态又扭曲,而对玩家来说,失败者的绝望和煎熬在这条线被里放大到了极致。
对我而言,这种恶意在四人去孤崖岛旅游时达到了巅峰。在这条线里,主角和玩家不得不目睹更详细,更具体的竞争者品尝胜利果实的样子。一边看着对面沈岩和华昂的卿卿我我,打情骂俏,一边假装接受身边人的好意。而最令人难受的是,主角需要顶着最直接的冲击继续欺骗自己对沈岩没有兴趣,并维持着僵硬的笑容。虽然是四人的旅行,但这趟列车上真的有主角的容身之所吗?
借助于游戏高超的文字功底,主角承受的绝望进一步投射到玩家心里,当剧情推进到酒店的夜晚时,一堵墙隔开了那个世界,却没能隔绝那个世界里流露出来的幸福。薄薄的墙边两边,一边热情似火,另一边却冷如冰窖。这条线的主角赵诗绝望地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身体上,却让这个房间变得更加沉默和压抑。为了体现恶意,游戏甚至不满足于文字上的描绘,而是直接为酒店房间配备了突兀的情趣玩具(没住过商务酒店,如果客房真的有配备就当我没说),如果坐在房间里的人是我,恐怕真的就崩溃了。
三个人对主角都是发自真心地好,可这却让痛苦变得更加不可接受,没有人对不起主角,这只是在主角决定去社交媒体组找赵诗的时候,注定会发生的事罢了。
随着故事的推进,沈岩的女神形象这次被华昂所打破。华昂用他高超的技巧,顺利的让触不可及的女神变成了一个陷入爱情的普通女孩。褪去光环的沈岩不仅震惊了主角和玩家,也让华昂对她兴致缺缺。所以当沈岩穿上乐队女孩的衣服的时候,华昂也就注定了会投回老情人的怀抱。而对主角来说,除了对她的变化感到震惊,大概还再一次对过去的懦弱产生了悔恨。
在钟无艳结局里,三角恋已经扭曲到了极致,而造成这一切的恐怕不只是单纯的懦弱。齐宣王将王后钟无艳视为一面宝镜,通关赵诗线的时候,这面镜子为我照出了什么呢?
完整通关游戏之后,我开玩笑说“赵诗线是作者最想做的,沈岩线是为了安慰玩家的,木竹樱线是拿来卖游戏用的”。确实,木竹樱线是三条线里评价最高的,木竹樱也是最受欢迎的女主角。
在游玩中,无论是甜蜜的“约会”过程还是完美的结局Stargazer。都昭示着这是游戏里恶意最少的故事。然而,在美好的表面下,游戏却在提醒你那只不过是虚假的幻觉。木竹樱的TE是邮差就已经告诉了玩家真实可能发生的是什么。在这条线里,无论是命中注定还是生死相依,最后都会被现实生活彻底击垮。
玩木竹樱线的时候,我是按照攻略一个结局一个结局打的,所以在打通了stargazer后我是沉浸在HE的快乐里开始的邮差结局,结果通关邮差结局看到ED后的彩蛋的时候差点哭出来。
我难受了一个晚上,一边高呼“lla你没有心”,一边安慰自己明天重新通一遍HE来平复心情。但是等我第二天真的重新通了一边HE之后,非但没有获得之前的快乐,反而加深了邮差带来的心酸。
我一边难受一边反思为什么会这样,然后意识到因为比起更为现实的邮差结局,stargazer更像是一个虚幻美好的梦,一个主角在生日那晚会做的梦。在stargazer的结局里,两人的恋情就像童话一般顺利,美好,公主和王子最终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然而当玩家从梦境中醒来,经历了更为现实的故事后,也就意识到美梦始终是美梦,没有矛盾,没有挫折,没有四面八方的压力环绕的故事也只能发生在童话里,而不会存在于现实中。也正是这一点让我认为两人的错过才是真正会发生的事情,而美梦里残留的幸福则让真实的遗憾变的更加可叹。不论是多么美好的梦,给人留下的也只有枕面上的泪痕和梦醒时心里莫名的忧伤。
就个人来说,整个木竹樱线里我最喜欢的结局是心中。在难以支撑的现实的重压下,生死相依的约定让两人的关系变得有些病态,却也为其带来了一丝浪漫。两个生活失意,不被需要的人,在雨夜里相拥着走入僻静的湖,可能是这两个角色认为最好的离场方式,如果故事到这里就结束,这个结局会更病态,更浪漫,也更俗套一点,当然我也更喜欢一点。但是作者没有放过两位角色,让他们在经典的爱情悲剧中安息,而是让二人承担起名为现实的折磨。
当主角说出“我喜欢你,喜欢到……愿意和你一起活下去”的时候,是否预料到了现实生活带给他们的那些磨难,又是否做好了直面生活的准备呢?问题的答案在主角点燃煤气时揭晓了。悲惨的结局中我唯一的慰藉是,他们最终相拥着离开了这个世界。
作为一个没有勇气踏出那一步,也没有勇气承担那份责任的“缩宅”,在攻略的过程中,我不断地从主角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对主角的代入感也强的远超传统galgame。我不指望自己玩完一款游戏就能变得积极开朗,但希望在经历了这么多故事后,在以后遇到那个人时,能尝试着迈出第一步。最后,借用游戏里的话,愿每一个你,都能在这个世界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容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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