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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作者：p站id：@ リア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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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这个世界存在捕食人类的怪物，也存在着与之抗衡的猎人。
在成为一名独当一面，捕杀怪物的猎人之前，埃里克是一名猎人学院的学徒。他曾经受着严格的训练，发掘出了天赋之外的能力，同时在那里结识了一生的伙伴。
有天赋的人已经很少了。但有天赋又能成为成功的人，只有传奇而已。
八
八
饭后，三人并没有收到雷诺兹的下一次集合的通知，同时学院的大部分区域也对这类尚未正式成为学员的人进行封锁。要说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打发时间，也就只剩下各自的宿舍了。
“距离集合还有时间，我先去你宿舍呆一会吧？” 埃里克对着金说道，“待会集合的时候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能互相有个照应再好不过了。”
短短的几次接触，让他对这个谜团重重的大块头更感兴趣。而对于这个年纪的男孩来说，邀请去对方的住所坐坐并不是什么客套话，而是真正袒露善意的表现。
“没问题。”金点了点头。
“那我们待会集合的时间再见吧。”埃里克轻轻拍了一下艾彦的肩头说道，随即跟上了在前领路的金。
每个人的宿舍都按照他们各自的意愿进行了修改，照金所说是在前一晚进行的，而埃里克昨天的记忆也像是蒙着一层雾，也就不知道这件事了。
金的宿舍比其他人都要宽敞，这也是因为他体型的因素而特地安排的，如果是和埃里克一样的宿舍的话恐怕他每天早晨都要担心会不会撞上天花板这种事。但是刚进到房间时埃里克并没有发现这点，相反他觉得这里十分狭隘，这是因为光线的缘故。
金的房间中窗户上挂着厚实密集的百叶窗，且拉着厚厚的窗帘，两扇窗都是如此。百叶窗并没有关紧，几道光艰难地折射进来，又被窗帘所阻挡，就只剩下了半死不活的光斑。这样昏暗的环境显得房间有几分燥热，压抑，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抱歉，忘了把窗子打开了。”金稍稍低头走进了房间之中拉开了窗帘，接着拉了一下窗绳，百叶窗也就全部打开，“现在天气不错，是应该给房间晒晒太阳。”
阳光伴着吹开窗帘的微风涌入房间之中，让埃里克得以看清房间的全貌。一张空旷单调的大床，上面也简单地摆着一个枕头，没有更多的东西。剩下的便是一组同样加大号的书桌，以及木制的大衣柜。衣柜的两侧有突起的钩子，上面挂着金的两件武器，长矛以及巨盾。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家具，这个男孩的房间空旷得诡异。
“你房间……挺空旷的。” 埃里克说。
“嗯，我喜欢这样子。”金说着将缠在右手的纱布扯下，丢进了书桌旁的一个垃圾桶，他已经用不着这个了。
“不过为什么装这么厚实的窗子？不觉得有点闷吗？”
“是有点，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应该换简单点的窗子，可以把你的简约风格走到底。”
“简单的窗子没办法……算了。”金想到什么支开了话题，“如你所见，是个没什么乐趣的房间，你来这里也只是打发时间。”
埃里克明白金并不想谈这个话题，每个人都有一些自己的秘密，如果是把对方当作自己的朋友的话，那就不要深究。
“不过这个这个挂坠倒不像是你会戴的东西，我是说……毕竟你个子这么大。”阳光在书桌上的一个小玩意折射着，让埃里克发现了一条细小的项链，“但是是一条很棒的项链，很漂亮。”
“谢谢，这的确不是我的。”金说，“连我的手臂都戴不上，更别提脖子了。”
“那这是谁的？”
“我母亲的。”
“你母亲？”
“这是她的遗物。”金像是说着唏嘘平常的事情。
“对不起……”埃里克意识到自己是有点多嘴了。
“没关系，没人会是故意的，我也不在意，妈妈也不会。”
在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之时，他们腰间的黑色小方盒抖动起来，雷诺兹的声音在两人脑中响起。
“埃里克（金），来训练厅集合。”
埃里克和金重新回到了训练厅当中，这里已经有不少人早于他们抵达，像是艾彦已经在这里等候许久了。
金还是十分惹人注目的，艾彦发现两人后挥手示意，三人又重新聚到了一起。
埃里克注意到原本数十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下了九人，有不少人并没有回到训练厅当中。
“我数数看……九个人，那没问题。”雷诺兹背着手扫视后，点着头叨念着，“那好，接下去你们就是一个班级的同学了。”
“先前的其他人呢？”有人发问。
“退学了。”雷诺兹说，“不知道带他们回来的猎人是怎么想的，但是一早上的测试我明白他们是没有天赋的家伙，呆在这里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底下的学员们不约而同地相视，在测试之前雷诺兹可没有说会有这样的结果，仅仅凭着他个人的判断就轻易地夺走剩下人继续前行的机会。
“别紧张，你们不都好好呆着吗？”雷诺兹挠了挠头，“我只要一眼就能知道你们是些什么货色，可别小看猎人的眼色。如果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也能知道什么东西能把你当饭后甜点一样解决，有些家伙则是不值一提的废物，这是很简单的事情。”
“可是他们得到了其他猎人的认可啊！”有人反驳道。
“其他人我可不知道，但是在这里你们是归我管。孩子，不要怀疑我的判断力。”雷诺兹说，“关于这个无聊的话题还有谁有什么反驳的内容吗？我在这里一口气回答。”
“他们都去了哪？”在一片沉默中，只有埃里克一个人问道，“离开学院的话，如果没有妥善处理，他们可回不去吧。”
“埃里克，你真是个烂好人啊……”雷诺兹笑着说，“你不应该更关心自己的处境吗？”
埃里克抿着嘴，雷诺兹的态度真是让人不爽，但作为一名学员他实在没有任何反驳的资本。
雷诺兹走到了埃里克面前。
“别担心，我们进行妥善的安排了。”雷诺兹说，“有这个心要为猎人继续献力的人留在学院里，只是你们不会经常见到他们。至于其他彻底放弃的家伙，我们也会好好把他们送到家里。他们有一天会在自己家里的房间醒过来，只会记得自己进行了一场想不起来的旅行而已。”
埃里克稍稍松开了握拳的手。
“好，看来没有人有任何疑问了。”雷诺兹拍了拍掌宣布道，“那么现在你们正式开始了充满青春气息的学园生活，希望你们在这里度过美好的四年。”
台下的人并没有人和他一起鼓掌，先前莫名奇妙的退学让每个人都紧张起来，这让他们知道即使仍是学员，即使仍在学院当中，但猎人就没有任何松懈的机会。雷诺兹并没有觉得尴尬，他自顾自地鼓了一会儿掌，就继续讲下去。
“你们都有些自己擅长的手段，如果作为人类的话，你们是万里挑一的天才。”雷诺兹说，“但是如果要作为猎人，还是差得有一点远。我随便举几个例子，比如说你，埃里克。”
“你如果真的是第一次拿到左轮，甚至没有人教你怎么填弹，你就能做到这种地步。那么毫无疑问，你是天才，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怪物中的一员了。但是我想问问你，当你面对怪物时你要怎么战斗呢？”
“怎么战斗？”埃里克认为这是个蠢问题，“我想在面对怪物的时候，我的枪会在我身旁。”
“如果你的枪并不在你身旁呢？”雷诺兹问。
“我会随身携带。”
“那现在呢？”
埃里克感到一阵劲风从身边卷过，雷诺兹的一击刺踢将他腰间的左轮踢飞开来，哐哐当当地在地上滚了十来米。
而埃里克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也就是说猝不及防，是根本没想到他会这样做。
“那现在你就任人宰割，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差别。如果你要狡辩，说什么没有提前做好准备之类的话，那就是耍孩子气。真正的战斗可没有准备可言，敌人可能在你吃饭，在你睡觉，在你最为放松的时候发动进攻，你的枪可不一定会一直在你身边。”
“强词夺理……”
“那么我允许你孩子气一回，毕竟你们也只是孩子。你身上带着枪，这时候你遇到了吸血鬼，但是孩子，运气可真是太差了。”雷诺兹继续说，“吸血鬼只在夜间出现，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你的眼睛可没办法帮上忙，那么你要怎么办呢？”
“我……”
“你要知道，战斗并不是打靶子。”雷诺兹走到了队伍后头，捡起埃里克的左轮，“猎人们都各有长处，都是各自领域中绝对的专家。但是专家并不一定能够成为猎人，因为猎人和专家的不同之处，那就是他们没有弱点。”
雷诺兹走回埃里克面前，将左轮重新插在他的腰间，马上转身看向了一旁的艾彦。
“那么你，艾彦。”雷诺兹换了一个目标，“你面对怪物时要做什么呢？”
艾彦左右环视，太多人在关注她，她又说不出话来了。
“你出身忍者，来自东方岛国的杀手家族。你和埃里克比起来可好太多，你能用匕首，能用苦无，短弩，长刀，细丝，火药，你能用上一切能用上的武器，在任何时候你都不缺乏战斗的手段。你是这样想的吗？如果是的话就点头。”
艾彦点了点头。
“只要你继续锻炼四年，体力与腕力得到提升，身为天才的你的确能拥有新手猎人的实力。但是我也给你设立一个情景，你在抓捕一名幻形怪，而只有一个陌生人知道他的下落，因为他曾经遭受过袭击，所以对任何人都怕得要死。你要怎么从这个人嘴里套出情报？”
艾彦低下了头。
“战斗并不是猎人的第一手段，猎人离不开和人类的沟通。你的身手作为一名杀手来说是没有问题，甚至是大陆上最为顶尖的水平，但是你成不了一名猎人。相对于杀人的杀手，猎人要做的是保护人类，杀死怪物的目的就在于此。而你甚至没办法和人类交谈，谈何成为猎人？没办法和人类打交道的猎人，也没办法做到保护人类，只能是一个实用的战斗工具而已。”
“呜……”艾彦颤抖着说着什么，但声音小得只有她自己听得到。
“金，你有一具不错的肉体。”雷诺兹拍了拍金的身体，“你虽然沉默，但是你并不是愚笨，我能从你的眼中看出来，你想的东西比谁都要多。你面对怪物时会做些什么呢？”
“我会撕下他们的头颅。”金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死死盯着雷诺兹，身上散发的气场让人感到胆怯，这是一种本能的畏惧。埃里克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杀气”的存在，竟然是从一个和他岁数差不多的少年身上散发感受到的，以至于让人错以为他要对着眼前的雷诺兹下手。而以他那对沙包大的拳头，想做到这点并不是难事。
“如果对方是不死系的怪物，你撕下了一个头颅，又长出了两个呢？”
“我能做到。”
“你做不到。”雷诺兹断然否决掉金，随即说着转过头去，“你在考虑着什么，你迈不过心里的坎，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它束缚着你。你也无法成为一名合格的猎人，你在真正面临怪物的时候，会有东西影响你的判断，而犹豫就意味着败北，你的信念并不够。在这点你甚至比不上烂好人埃里克和小艾彦，你做得比他们两个人都差。”
埃里克能注意到金手上的青筋暴涨，真害怕他的拳会在这里挥向雷诺兹。但他只是越捏越紧，甚至能看到缝隙间流出了鲜血。接着他却又松开了手，彻彻底底地松开，像是力量从他身上全部流失了。
他的双眼又变回了最初的迷茫，似乎又在想着他那永远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
九
九
学院生活正式开始了。
猎人学院所教导的东西多如牛毛，但是在高压之下，学员的学习能力也是令人惊人的。这里仿佛能够最大限度地激发人类的潜能，人的身体与大脑犹如海绵，再多的东西也可以在最短的事件进行吸收。
这里的驻扎教师绝大部分是放弃旅行的猎人，这里是大陆上最多猎人的聚集地。旅行猎人在结束自己的旅途之后的重点只有两站，一站是坟墓，另一站就是学院。在学院中他们能够培育下一代，继续发挥着自己身为猎人的作用，在幕后支持着整个事业的运行。
学员们需要学习大陆上所有的流行语言，一共六门，这样才能保证与人沟通不会受到影响。
学员们需要学习绝大部分宗教的教史，以及世间能找到的或是未曾公开的神学史，或是神话或是怪谈。这些荒诞的故事与历史在老猎人们的口中一件件被证实，其中出现的怪物，或是毁天灭地，亦是神出鬼没，但它们都能被杀死。只要它们存在，威胁到人类，那么就会被猎人们所杀。
学员们需要学习药学，这其中包括了解刨学等外科医学。在杀死敌人的同时，要想好怎么保持自己的生命，那么了解自己的身体，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就显得至关重要。
学员们需要学习基础的数学以及机械学，基础知识的计算在战斗中绝非无用之论，有的猎人能通过计算将怪物的一举一动刻死在自己的计划之中。学员们并不需要做到这一点，只是基础知识是必需品，这更多时候会是对自己武器的改良上发挥作用。
占到快一半的理论学习一度让埃里克以为自己是在上贵族学院，就像是自己小时候在大城市见到的，那些穿着华贵长袍进出学府的贵族一样。但事实上在这的学业压力比他们更大，而埃里克居然也做得更好。
理论学习之外就是战斗学习，雷诺兹和其他猎人为所有人各自设定了专门的战斗训练教程。
基础的体能训练绝不可少，无论是什么战斗，体能都是其基础中的基础。埃里克在长跑训练时经常看到金的身影，但是从来没见过他休息的时候。
让埃里克没想到的是实战测试开的那七枪，就是他这一年来开仅有的七枪。拖着基础训练后濒临极限的身体，埃里克接受的训练并不是射击训练，第一次兴冲冲地奔向靶场的他一头撞在了雷诺兹身上。
“你不需要任何射击训练。”雷诺兹把埃里克推出射击场，“你的时间不应该浪费在这种地方，如果在这方面你拥有天赋，那就保持它原有的样子就行了。没看到你我还差点忘了，你把枪给我拿回来。”
雷诺兹把埃里克腰间的左轮抽走。
“今年就由我来保管这把左轮，你还是不要太过依赖它比较好。最开始和它呆一块的时间越长，你也就越离不开它。”雷诺兹说，“记住我说过的话，你知道怎么开枪，但不要只会开枪。猎人可以拥有优点，但前提是绝对不要拥有弱点。”
埃里克大部分的时间是泡在格斗训练之中，他的对练对象经常是艾彦，今年埃里克没有赢过她一次，反倒是被她击倒的时间越来越短。事后艾彦经常到埃里克宿舍帮他冰敷淤青，虽然一大半都是她揍出来的。
其次，刀剑等其他武器的训练也平行进行着，埃里克在训练的时候往往会空出一只手，不是他无法接受双剑等训练，而是这只空出的手是为左轮准备的。
第二年，埃里克在体能训练上渐渐能看到金停下来喝水的身影，当然还是见不到他休息的样子。
搏击训练上埃里克偶尔能撂倒艾彦，但是她在落地前马上会再一次绞住埃里克的手臂，让埃里克拍地求饶。
而且埃里克终于拿到了左轮，开始有了射击课程，但又稍稍有那么一点不同——他始终戴着眼罩进行射击训练。
“不要太信任你的眼睛，用眼睛开枪的是枪手，不用眼睛开枪的才是猎人。”雷诺兹说。
埃里克的射击反应力不只是运用在眼睛上，如果能沉下心来感受，他能通过空气的流动，声音的回响，乃至接触物的颤动等各式各样的渠道去确认目标的位置。只要能完完全全将用在眼睛的集中力转移到其余感官之上，他能够突破自己所能做到的上限。
不只是左轮，雷诺兹为埃里克介绍了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枪械，他学习每把枪的内在构造，能在短时间内完成拆装。但埃里克最钟爱的仍然是那把左轮，在任何情况的战斗下，它永远是最为值得信任的工具。
“武器是会传承的，每任猎人的武器，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就会由学院传递给下一任。”雷诺兹告诉埃里克这把枪的历史，毕竟它上面布满了无法洗去的岁月痕迹，“你只要对你的武器带有信任，它也将会回报你的敬意。这些猎人们使用的武器杀死不知道多少怪物，每个人都坚信他们的武器都能够回应他们的呼唤，也相信不受寿命限制的兵器应该继续传递下去，才能够最大限度地发挥它们的作用。”
“这把枪是由谁传下来的，现在还查得到吗？”
“枪可不是从过去传过来的，在到你手上之前它还是一把剑。”雷诺兹说，“一把古老沾满锈迹的古剑，是上一任猎人交给我的。我在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得到了那把剑，过一个月就拜托铁匠把它重新锻造成现在这个模样，毕竟年轻人可不希望用那种破剑。枪的外貌还挺好看的吧，都是我亲自设计的。”
埃里克仿佛能感受到腰间的左轮在鸣叫，它对这个男人称它为破剑感到不满。
“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难道你现在用着不顺手吗？”
“这倒不是……”
“剑是好剑，但它终究不适合我。我是那种要带上五六种工具的家伙，这样的长剑我可不觉得在战斗时能派上用场，所以我就把它变成现在的模样了。”雷诺兹说，“武器的形态并不重要，我想它也认可这一点，至少用他的这四十年从来没有卡壳过一次。在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应该是它下一任的持有者，你比我更要适合这把枪，它在我手上只是七八件武器中的一件，在你手手上才能更完整地发挥它的能力。”
“它有名字吗？” 埃里克听着雷诺兹的话，忍不住伸手摸着腰间的枪柄。
“武器的名字要由它的主人来取，我说的是现任的持有者。”雷诺兹说，“毕竟你现在才是它的持有者不是吗？你才是它现在的搭档，叫它什么顺口这由你决定。”
“手工艺品。”
“是吗。那就好好珍惜它，我可不希望上面会有什么伤痕，或者和你一起烂在某个地方。”
十
十
每日的训练都在挑战着埃里克的极限，不只是身体上的极限，理论学习也使得他大脑接受力被开发到了极限。折断的骨头会更加坚硬，触碰到极限后下一次才能爬得更高，埃里克每天都在变强，无时无刻。
两年的时间过去了，这天埃里克在凌晨五点钟起来，外面的天还灰蒙蒙的，太阳仍在城堡的背面打着瞌睡。
今天是作为学员的他们首次进行实战训练，他们组成一个个小队，去面对一些真正的怪物。
埃里克的目标是一间森林的洋馆，在洋馆中有猎人学院捕捉来专门用于新人实战训练的怪物。但是学员们并不知道具体的情报，在太阳落山之前要做的是揪出怪物将其杀死。
透过树荫的阳光变成了一束束墨绿，这样的光带给人的感觉并非灿烂而是一种森林特有的闷热感，多种多样的植物混合而成一种刺鼻气味。树林中并不寂静，有两只松鼠在树枝上为了几颗松仁争夺不休，乃至大打出手。尖锐的吱吱声混杂在树林中数不尽的声音当中，合成一种自然的白噪音。这种声音就像是在城市中特有的噪音，那嘈杂的人声都是能够明白的音波，但混合在一起就变得无法识别。
一只松鼠被另一只狠狠地挠上一把向后仰去，失去平衡的它尖叫着从树枝上摔下来，四肢胡乱着抓着周围的枝叶，但还是狠狠地砸在地上。它恼火地翻身，准备重新爬回树上，要教训一下树上那只两个腮帮塞得满满的同伴。
这时候闪过一道白光，引得周围的鸟群尖叫着从原本的栖息地逃走，翅膀的扑腾声与树枝的撞击声在森林中回响着。埃里克一行三人在闪光中凭空出现，摔向地面，突然的场景变换下埃里克勉强保持住平衡，才没有以较为不雅的姿势着陆。
啪唧。
“这是什么……啊！呕，好恶心。”艾彦注意到自己鞋下粘了一滩血肉模糊的不明物，这只可怜的松鼠在闪光中找不到逃跑的方向，正好处在艾彦的脚底下，“所以说我才不喜欢树林的环境，我们赶快找找看导师说的洋馆在哪吧。”
“哈哈……呕……”埃里克笑到一半，反倒是他先吐了出来。
“这样人为发动的传送魔法，正常人的身体是要一些时间才能适应的。”金伸手拍了拍埃里克的后背，“吐在这里倒是没有关系，权当给森林施肥了。埃里克你需要休息一下吗？”
“不要溅到我鞋上啊！”艾彦尖叫着跳开。
金的身体素质一直是个迷，也就不用多提了。而艾彦在两年内的接触中埃里克也明白她的天赋所在，她特有的血统使得她的肌肉密度远超常人，且是女性特有的柔性肌肉，使得她有着柔韧性与爆发性兼并独属于忍者的肉体。别的不提，两人的适应能力就和他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没关系……”埃里克抹了抹嘴，“我可以跟上，毕竟时间可没有多少。现在已经快接近一点，距离导师所说的晚上八点只有七个小时了。”
“说实话这还是我头一次到树林，先前也只有在课堂上学习过。真正体验到才觉得这种环境真让人不舒服啊。”艾彦伸手在自己脸旁扇着风，“热热热，而且很闷，真是让人讨厌。”
“你先前没有来过吗？” 埃里克问道。
“我说过了吧？我前九年都呆在家里训练，这两年都和你们呆在一块啊。”艾彦摊了摊手无奈地说，“宿舍，食堂，教室，训练室，四点一线。”
“也是，这样的环境下你也长胖了不少。” 埃里克上下扫视着艾彦，“和两年前比起来变了不少呢。”
“这哪是胖！这是发育好吧！”艾彦的脸涨红了几分，抱着胸说道。
出了学校埃里克才意识到艾彦身上发生的变化，两年前她还只是一个九岁的女孩，现在已经开始进入少女与女孩的夹缝期。女生的发育期总是来得比较早，她的个子拔高了不少，原来瘦弱的摸样也变得结实了不少，这和学院中过量的适配饮食脱不开关系。有时候埃里克觉得学员就像是待宰的鸭子，拼命地灌食，长得够肥了就可以杀了。
“贫嘴到这里就结束了吧，埃里克的状态看起来也好不少。现在得想想怎么确认洋馆的位置呢……”金调停了两人之间的聊天，他总是扮演这个角色，“艾彦你可以找一棵树上去看看情况吗？如果能从制高点看看附近的情况，传送点的偏差也不大的话，那应该很容易找到吧。”
“交给我吧。”艾彦拍了拍胸脯，她对于有人拜托她这件事感到十分兴奋。
她最喜欢接受别人的委托，据她所说这可能是祖上流传下来的习惯。这个习惯流淌在血液里，怎么洗也洗不掉，只能接受了。
艾彦挑选了一棵高大挺拔的古树，伸手掰了掰树皮确认其能够支撑自己的攀登。她一手抓住树皮借力而上，同时另一只手伸到腰间，一根钩爪从腰间取下甩出缠在粗壮的树干上，绳索自动伸缩将她带到了树顶之上。
“这里离城镇的位置挺远的吧。” 埃里克也没有闲着，关注着周围的环境，“完全看不到有人类活动的踪迹，没有人到这种地方伐树，也没有狩猎的痕迹，一切都是最原始的模样。”
“是吗？如果是你观察的结果的话，那应该就是如此。”金点了点头，“那么导师所说的怪物为什么在这里的原因就值得去考虑了。”
“一、它可能并不会伤害人类，只是住在这一块而已。”
“不可能，如果我们被指派的目的是杀死它的话，那么它一定杀过人。”金反驳道，“猎人总是在这种情况下登场，学员也不例外。”
“那么，二、它太弱，只能躲到这种地方来回避人类。偶尔有机会会去镇上打打牙签，妄图躲在这种地方来躲避猎人之类角色的追杀。”
“这样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但如果这样它做得并不够好。”金思考一番后回答，“一是它为什么要选择破旧洋馆这样的场所，这更容易受到追击不是吗？二的话，如果它是真的弱，那为什么要让我们三个人一起来参加测试，那样不是起不到锻炼的目的吗？”
“那让我再想想……”埃里克感觉自己的思绪有点断开，自己两次的猜测都被金驳回。
猎人可不只是战斗的机器，更重要的是对这些蛛丝马迹的思考。永远不要把自己当作这场狩猎的狩猎方，虽然他们是猎人，但是在成为猎人之前他们也是人类。在怪物方眼中，人类永远都是被狩猎方。
人类要思考，掌握尽可能多的情报，才能让他们在战斗中处于领先的地位。人类的优势就在于此，他们能去调查对方，而对方没有任何调查他们的理由。
“我看到了！”处于树顶侦察的艾彦兴奋地叫道。
埃里克仰头看向艾彦，她手舞足蹈地标记着一个方向。
艾彦原本站在树枝上，在完成侦察之后便向后倒下，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后完美着陆。忍者就像是猫，他们永远都摔不死。
“在那里，有一栋洋馆。只不过它实在是太破，我差点就漏过去了。”艾彦说，“我应该拎着埃里克一起上去看看的，那样省事多了。”
“别再拿我寻开心，赶快过去看看吧。” 埃里克摇了摇头，接着艾彦的打岔先一步走在最前面，金的问题困扰着埃里克。
这个家伙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藏在这里？
十一
十一
众人到了洋馆前，正如艾彦所说的，这栋洋馆的情况的确让人担忧。一大半屋顶在岁月的侵蚀之下坍塌，门与窗户之类的木制品也是腐朽得不成样子。大量的植物在洋馆壁上生长着，似乎要将这栋洋馆永远埋藏在自然中。在这文明的破败之景下，依稀能够看到这栋建筑昔日的光辉。住在这里的人受万人敬仰，享受着高人一等的生活。每天都能够推开窗户，享受着最为新鲜的阳光。
埃里克本来要推开房门，但是在金转动门把的时候整个木门直接垮掉，变成几块木板散落在地上，扬起了夹杂着真菌的灰尘，引得几人打起了喷嚏。等到灰尘散得差不多，才小心翼翼地踏进了洋馆之中。每个人都掏出了自己的武器，金的折叠枪张开紧紧地抓在手上，埃里克的左轮随时做好开火准备，艾彦的手里剑也从袖中滑到手上。
这里是不对劲的，无论是谁都能够感觉到这栋洋馆中洋溢着不祥的气息。从正处正午燥热不堪的树林中踏入洋馆的瞬间，三人不约而同地打了寒颤，这里的温度显得有些阴冷，像是另一个世界。几道阳光从墙壁的缝隙中射入大厅，照亮着绝大部分的区域但也形成了几块突兀的阴影区，光束中有数不尽的灰尘像是精灵般舞蹈着。
大厅顶上是一个金属制的吊灯，它奇迹般地仍未摔下来，即使它已经绣得不成样子，但仍然坚强地挂在顶上。原本铺在地上的地毯多半都腐烂，露出了下面陈旧中空的木质地板，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草藓。正对大门通往二楼的阶梯已经彻底垮掉，只剩下几根支柱自顾自着立在那里，但前往地下室的入口似乎没有被堵住。大厅两旁则是通往两侧别馆的走道。
“现在是正午两点，无论是什么怪物这种时候都不是他们的活跃期。” 埃里克说，“我们都聚在一起的话反而容易会被它发现，分头行动找到它的位置，然后等待其他人的支援会更好吧。”
“我同意。”
“俺也一样。”艾彦不忘打趣，她在两人面前更加活跃了。
“右别馆交给我。” 埃里克伸出两只手指向两人示意。
“那我去楼上。”艾彦也做出了选择，“地下室我总觉得……有点不好的感觉，等我们回这里汇合再一起下去看看吧。”
“时间就定在一小时后，我来解决左别馆。”金也同意了计划。
“如果遇到敌人，第一时间想办法通知到其他人而不是选择战斗，明白吗？” 埃里克叮嘱道。
“明白。”艾彦伸展着腰肢活动着身体，“倒是金，我觉得你最容易上头。”
“尽可能……”金说，“如果敌人发现了我们选择逃跑，那么我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它逃跑的。”
“如果让猎物逃跑，我们的优势就没了。” 埃里克点了点头，金的提议是课程上有教导过的内容，“记住，我们现在是在暗处，我们能有更多的选择权。如果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优先选择自保，现在我们还只是学员。”
“明白。”
“当然。”
十二
十二
虽然洋馆已经有五六十年没有住人的痕迹，但最初设计这间洋馆时选择的用材并没有让这间洋馆垮塌在时间之中，相反，除了屋顶等与外界的接触部分，内部的损坏并算不上特别严重。埃里克踩着的木制地板上仍然向他传递着一种高级感，墙上挂着腐蚀得不成样子爬满青苔的挂画，在阳光的直射下反射着绚丽的光芒，让他有错觉这里仍然是当年的样子。
如果闭上眼睛，带来的感觉的确如此。
埃里克到了右别馆中，首先这里的一层他发现了通往后院的路口。每一栋洋馆都有一个配置齐全的花园，一般来说交给专门的园丁进行打理。在猎人学院中也有这些园丁的身影，据他们所说，如果一星期没有打理花园的话，一年来维护的成果就会付之东流。
那更何况是这五六十年荒废的洋馆呢？埃里克试探性地打开了后大门，映入眼中的果然是一片生机盎然的原生树林。
这里应该没有什么线索吧。埃里克这样想着准备重新关上大门。
但这时候一股味道从后花园传到埃里克的鼻中，他闭上眼睛轻轻嗅了几下，这股味道并不属于这片树林，显得有些突兀。
埃里克需要一些时间来理解这股味道所蕴含的信息，便闭上眼睛陷入黑暗之中，排除了视觉对他的干扰。
什么东西腐烂了。
树林中永远不缺乏腐烂的气味，这里并不属于人类世界，处处充满着弱肉强食。弱小的动物被其他动物捕食，被啃食的尸体在被其他没那么强的动物啃食，最后总会剩下一小部分腐烂，然后被分解，重新回归自然之中，成为自然循环的一部分。但这并不是普通的腐烂味，它显得……更让人作呕。
埃里克闭着眼睛在树林中顺着气味走着，抵达了其源头处。他伸手扫开了地面新鲜的土地，可以明显的察觉是有人最近在这里埋下了什么。
一块惨白色的颅骨从泥土中露了出来，埃里克将其整块抓出来，里面还残余一些原本就在它里面的东西。如果埋下它那家伙细心一点，能埋得更深一些，或许就不会有昆虫在上面产卵，也不会有腐烂味散发出来而被埃里克察觉到。但大量蠕动的黄白色软虫从中爬出，大部分掉在了地上，有的砸在以前的旧石砖上发出了啪唧的声音化作一滩诡异的粘液。一小部分则是顺着埃里克的手爬了上来，它们没有目标，毕竟它们并没有五官，只是那里能爬就往哪里爬，它们并没有恶意。
埃里克把头颅轻轻地放在地上，然后扫开了周围的土地。
这里是一片埋尸场。
没有更多的线索了。
埃里克确认了整个花园的线索，死在这里的人不少于十五名，至少他已经发现了十五名尸体。人类的腐烂味总是比其他生物的腐烂味更令人作呕，即使在生物课上学习了其结构是相同的，但事实上就是不同。
埃里克坚信那是不甘死去的灵魂的腐烂味，只有人才独有的味道。
埃里克将能找到的头骨整齐地排放起来，现在没有更多的时间为他们做出更为合适的仪式，只能暂且这样处理。
尸体的时间并不都是近期的，如果往远的看，最早死去的尸体可能是数十年前，只是现场没有更好的器具帮助确认，只能进行大致推断。如果是怪物造就了这一切，那么这只怪物的年纪肯定比埃里克要大得多，他在十几年前就能把一个成年男子吃得干干净净。
是食人魔吗？不是，食人魔可不会这么细心地处理尸体。吃人的怪物太多了，还没办法下定论。
埃里克将后院的大门敞开，头骨放在显眼的位置，如果其他两人来右别馆也能第一时间发现这一切。调查不应该被这样拖延，这栋洋馆显然还有着更多的线索等着他们探索，分头行动的效率才是最高的。
接下去是洋馆的图书室。
十三
十三
图书室的位置是二楼，埃里克尽可能用轻微的动作扭开门把手，但碍于折扇门的状况，还是不可避免地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好在这栋洋馆中只要有风吹过，相似的声音便会在所有角落中响起，这点并不算暴露出埃里克的失误。
图书室中的采光条件是整个洋馆之中最好的，光线在巧妙的设计之下照亮了每一对书架间的每一寸角落，书籍与木头在阳光灼烤发出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让人平静而又懒散的味道。在这样的房间即便是呆上一整天，也不会感到丝毫的厌倦，时间在这里被人为拉长了数十倍。
埃里克仿佛穿越了六十年，抵达了这栋洋馆的那段黄金时光。
不是，并不是他的错觉。这栋图书室的确是有问题，它保存得过度完好，在这里的时间像是被永远静止了一般。
地面上铺着一尘不染的地毯，光线中也没有大量飞舞的尘埃，像是上一分钟才被细细打扫过一般。窗户半开着，窗帘等布制品也没有被侵蚀，在微风中稍稍扬起，发出令人舒适的鼓动声。在这里没有外面的阴冷感，反而处处充斥着温馨，温馨是令人不适的，因为它与这洋馆中的其余地区显得格格不入，与后院中的那十五具尸骸更为矛盾。
恰是时候，一阵书的翻页声从书架之后传来，埃里克下意识地将腰间的左轮拔出，靠在了距离最近的掩体之后，呼吸声降到了最低，连心跳似乎也为了这一刻而停止。
这里有人？又或是什么其他的东西？是怪物吗？怪物在这间图书室里读书？
埃里克的气息变得微弱，这是艾彦所教导的忍者的隐匿方式，如果能将其发挥到机制，即使是紧紧贴着目标身后，也不会引起任何注意，甚至比不上一小只飞蚊。
艾彦甚至能做到将自身的心跳暂时停止，这是令人匪夷所思的能力，力求对身体运用达到极致，是忍者所追求的。
现在应该做什么？
埃里克的思考时间并不长，很快地做出了判断。左轮的子弹已经全部上膛，从暗处袭击的话，有很大的把握能够直接将对方击毙。现在仍在这栋洋馆的生物，基本上就能确认是他们的目标，也就是学院所指示的目标，能够将其一举击毙是最好的结局。
即使没办法在第一次偷袭中击杀对方，枪声也会发出信号。金的话从左别馆赶来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但要是艾彦的话，以她的身手恐怕半分钟内就能赶到。
动手吧！
埃里克像是蛇一般伸展着自己的身体，悄无声息地，犹如滑动一般从掩体后伸出，手指紧紧地抵着扳机。
就是现在！
埃里克书架旁闪出，眼睛的反应能力施展到极致，这不到一秒的时间被拉长到近十秒，埃里克能在这短短的一瞬掌握书架后的一切信息。无论对方是人或是什么东西，他都能第一时间瞄准他的弱点，然后开枪，就像是预先演练的一样，轻而易举。
可是书架后没有任何人，这里有一张宽大的办公桌，上面摆放着许许多多的文件与档案，还有插在缸中吸饱墨水的羽毛笔。书桌的正中央放着一本敞开的书，翻到了最后一页。
是风的恶作剧，这里没有任何人。
埃里克没有放松警惕，快速地环视，转身，背部紧紧地靠着掩体不露出任何破绽，确认周围的所有情况。但是事实却是如此，这里没有任何人，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图书室。像是男主人上一秒还在这里办公阅读，仆人来告诉他下午茶的咖啡与点心已经准备好了。他便想着先下楼休息一番，抱一抱自己的孩子，在自己亲爱的妻子脸上吻上一吻，片刻之后会再回到这里继续这里的工作，忘了将看到一半的书好好合上，以至于风将其吹到了最后一页。
如果他没有好好地插上书签，恐怕回来后会懊恼不已，因为他已经忘了自己读到了什么位置。
令人意外的是，这些文件大多都是乏味的商业证券，埃里克脑中这个图书馆的男主人成功人士的形象越来越鲜活了起来。埃里克是做不到认真翻阅这些雷同的数字，在其中挖出钱财来，这对他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太平常了，埃里克原本的预想这些文件或许是私下的人口买卖，或是某些邪恶魔法的研究，这才是他脑中构想的怪物的形象。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这反而是最为正常的贵族生活，有着合格的社会身份与地位，以合法的渠道获取合法的利益，如果没有后院的十五具尸骸，埃里克甚至会误以为他们闯进了一家无辜人家。
埃里克最后才查看那本翻开的书，书的内容更让人忍俊不禁。
《育儿经典（3-5岁）》
这个家庭还有一个新生命吗？埃里克脑中已经开始自动模拟出了那个场景，品学兼优的社会精英在办公桌前阅读这本书籍，为着自己孩子的教育问题烦恼着，在他心中这件事的重要程度与那些重大的商业会谈相同，也同样困难。
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父亲，支撑着整个家庭，关心着自己的儿女。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不知道他有没有插好书签。
埃里克快速地翻阅着书本，里面的内容正如封面，就是一本随处可见的育儿书，有着十分雷同的内容，埃里克不懂怎么育儿，但埃里克知道照着上面的内容是觉得干不成的。希望那名男主人也能发现这点。
一张纸条从书中飘出，这是男主人的书签吗？埃里克赶忙将纸条重新捡起，可惜他已经忘了它是从哪一页中掉出来的了。对不起，素未相识的男主人。
但纸条上面的内容吸引了埃里克的注意。
纸条有点发黄发旧，埃里克将它抓起来的时候如果再用点劲，可能就会在他手上碎开。那是长长的一条名单，十五个各不相同的名字在上面排开，他并不知道其意味着什么……不是，十五，这个数字……
这是后院中尸骸的名单吗？
最早的笔迹已经有点模糊不清，而最新的笔迹的墨水仍然清晰可见，就像是几天前才刚刚写上去一样。那么基本上就可以联系起来，这真是再简单不过的推理题，这就是洋馆后院的死亡名单。
那么男主人就是学院所指的怪物吗？
但埃里克实在很难将自己脑中原本构建的那个形象与怪物相联系起来，怪物与……一名普通的为了育儿问题而苦恼的男子
之后埃里克又去调查了其他的客房，大多数都是破旧不堪，再也没办法住人的模样，从中也找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埃里克口袋中揣着那张捡到的纸条，走回了原本要集合的大厅，但是令人意外的是，在约定的时间内其余两人并没有回到这里。
但是埃里克也没有听到任何信号，他们应该还没有遭遇到任何敌人，如果说敌人已经发现他们入侵了洋馆并能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两人。那么当下的情况就是……最糟糕的也说不定了。可要是乐观的方向想一想，或许他们可能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的线索而脱不开身，没有回来集合只是想让其他人直接去与他们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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