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的我们,时常说到未来,以为总有一天,会衣锦还乡,开着名车,娶一个娇妻,住在豪宅里,我们总是相信自己,身上有一双翅膀,只要肯努力,一定可以展翅高飞,但过了40岁,慢慢可以理解,原来我们其实只是一只鸡。
《同学麦娜丝》呈现了一副台中普通中年的生活图景。确切的说,是可以“千姿百态”的生活“困境”。
有甚至不如自己朋友来得懂,还妄图要做电影梦的。有一直认真努力却不停得罪同事领导,致使事业不如意的。有一直单身却一直“奢望”爱情的。有生活最穷最差又偏偏最热爱生活的。
四人身上分别有着梦想激情,认真努力,洗心革面,善良热爱。按说生活怎么着也该按照设想轨道稍微走一点吧,但它偏偏说不。
略加咀嚼就不难发现,片中四位主角的生活状态与自己的内心渴求是一种很微妙的“互为因果”的关系。诸如想当导演的添仔,梦想驱动着其逐梦,导致了现实的碰壁。反过来又加深了其意难平,想要圆梦的执念。
正是客观现实与自身主观意愿融合,才共同塑造出自己“真实”又“完整”的人生。
但类似片中人的主观特质是经导演之手“故意”展现给观众看到的。现实生活中的寻常视角下,我们只能看到失败者的“失败”标签,难以注意到位于其人生另一面的渴望与挣扎。失意者或边缘群体,几乎不可能得到别人投射来的关注与理解。而这份关注往往能最大程度填补。
内心的空缺难以得到填补,人与人愈发疏离与淡漠。这是现代社会所不可避免的,毕竟每个人都自身难保。不同社会圈层的人难以相互理解,那么相似的人又如何?
片中四人分别被不同的方式“围困”,不同的人生却是相似的境遇。当然,维系他们彼此间联系的,还有“同学”这层社会关系。
既然是“社会”关系,就势必会因为“社会身份”或“社会地位”发生改变。添仔因为撞大运摇身一变成了立法委员参选者,四人间的平衡态势就发生不可逆的改变。虽然片中没有阐明这段同学关系最后的去处,但随着拳打脚踢,关系应该已经遭到根本性的破坏。
到这里,我们可以尝试给片名中的“麦娜丝”作注释。就跟《大佛普拉斯》中的“普拉斯”意同“plus”类似,“麦娜丝”自然是指“minus”。既然生活对到不受主观意愿影响,或许唯一能做的,就是主动“做减法”。
减少人际关系,减少自我期待,减少乱七八糟的欲望。没准也还能过下去。
此乃一种饱含黑色幽默的决绝,而黑色幽默可以和生活困境一样“千姿百态”。
会是天天担心外婆病情好转是回光返照,直到遭遇意外横死街头时才发现,原来回光返照的人是自己。
会是在房屋面积,升职加薪处处受他人掣肘,唯独跳河这样的“自我作践”,可以不受约束。
会是学生时代的朝思暮想的“女神”,成为了问你要不要消费的,从事性服务的“特种作业”人员。(此处比较老套平淡)
更加是试图获得人生的方向盘,等真拿到了却发现自己没有丝毫掌控它的能力。
个人认为,《同学麦娜丝》是不如《大佛普拉斯》的。没有重现《大佛》中大象无形的禅宗意境,少了很多咀嚼与解读的空间。很多方面都相差着段位。用于论证主题的各自经历难以支撑起复杂的主题,缺乏一丝说服力。尤其是试图“一语双关”,与片名同名的角色“麦娜丝”,无论是角色设计还是与之相关的情节都过于潦草。感觉像开了个拙劣的玩笑。
此外,与类似韦斯安德森在《布达佩斯大饭店》中所做的类似,黄信尧在《同学麦娜丝》中不断尝试打破“第四面墙”,寻找电影叙事形式的边界。
于是片中频频出现其本人的“画外音”,到本人亲自入境等等。最后,画外音,观众,导演,角色,故事已经融为一体,在形式上继续贯彻着黑色幽默的风格。当然,这样的手法褒贬不一。在我看来,“画外音”确实频繁了些,生怕不说明观众便看不懂,有沦为说教之嫌。
好的一面是,从《大佛》传承下来的,对“负面人生”颇为辛辣的探讨。
面对这个复杂的主题,黄信尧的态度向来比较坚决——即绝对的混沌与无望(甚至是绝望)。混沌意味着荒诞,说不清是好是坏是悲是喜;无望是源自不可控,似乎这个世上不存在绝对意义的“人生掌控权”。他的电影不会出现“上天投进一束光”的意象。由黑色幽默包裹着的沉重人生母题,只能通过黑色幽默对其中一小部分进行消解,但这绝不意味着生活就因此变得稍加如意了。片中人的生活从我们观众的“看客”视角出发,仍旧是难以下咽。区别仅限于眉头紧锁与苦中作乐这二者而已。
因此黄信尧的电影绝对不会“有光”,如是处理只会起到“敷衍了事”的效果。
当然,减来减去,生活从没打算给你“减负”就是了。这应该是每个人所必须背负的生命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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