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开头。朋友看了说,你他妈干嘛骂我?我说没有,我骂我自己呢。他说行,你个鳖孙,多骂两句,你就是欠的。我说,是啊,无病呻吟这是年轻人的特权,我一三十多的人搞这一出,说白了不就是金圣叹哭太庙,我哭我自己吗。我终究没能成为那个少年仰慕的中年。而是最看不上的那个。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下午(也就是周六下午)我跑去朋友家一起看《终》(家里有孩子没电脑没电视),看到监督庵野秀明的时候我们齐口骂了一句痞子,在剧情的前三分之一,我们一边闲聊一边看支棱不起来的真嗣一点点支棱起来,情绪在黑丽的沙扬娜拉时候到达了一个小高潮。我们沉默了下来。
我说,我少年时喜欢的女孩子也住在你们小区,比你来住的早,孩子估计都要三四年级了吧。啊,尼玛的,青春结束了,我已是个中年人了。
写到这里的时候,女儿在厕所大声叫:“爸爸!我拉好臭臭啦!”我去帮她冲小马桶,她还要一边问我,“我拉这么多臭臭你开心吗?”
肯定不是的,在我纠结女朋友要找丽还是香香的时候,我就非常清楚我喜欢的姑娘并不是丽也不是香香,她只是胸大。
一切在青春期的迷茫和痛苦,我现在回想起来,都只是一场对时间流逝匆匆逝去的不舍——一个孩子大概在四到六岁时,会开始对死亡有初步的概念和恐惧,到青春期时将会形成一个比较具体的时间意识,是的,那时一个人就能清晰意识到自己在蹉跎人生了。
青春的任何一次冲动,都有可能是人生中的最后一次,这样的青春最值得珍惜。当然咯,事实是到我这个年纪时快乐的事一件也记不住,反倒是尴尬得想自杀的事永远历历在目,比如和父母对着干,比如把姐姐气哭,比如被喜欢的女孩子拒绝。但青春期的确是一个人最宝贵的时光以至于当你意识到她真的走了的时候,你会拼了命的想要去抓住她,去抱住她:“看看我吧!求你看看我吧!爱我吧!怜悯我吧!求求你了!”
可她是头也不回的走了。于是你想在这里立一块纪念碑,上面写着你的名字时间地点和特殊的事件,以证明你来过青春也来过。
中场时,剧情渐热,我和朋友大呼过瘾,我说这个电影还是应该去影院看,他说是,他家是台六十五寸的东芝,声效不错的。
这时庵野秀明导演开始了他的表演,把真嗣推上了救世主的位置,凡人献上了理智和信任,他替凡人赎罪并许诺一个新的世界。
一个人可能一辈子都在自我表达,可是不可能一辈子都有大喊:你他妈给我去死!你们他妈全给我去死吧!
累了毁灭吧——这只是句调侃。哭泣只是发泄情绪。这其实除了让自己舒服点啥用没有,所以你得支棱起来!支棱起来?我看看那面我树在过往的纪念碑,上面写着某年某月某日,这个人因为受到《EVA》的感召,开始试图做一些能够表达自己的创作(垃圾中学生同人),并从此走上了写作(业余三流)的道路。
另一个朋友嘲笑我:在你们这群自称十年老粉结束你们群体性的自我感动之前,我是不会去看和评论《终》的。我问为啥?他说,因为在我来说,旧版已经是一个非常圆满的故事了,平行宇宙的狗尾续貂我只当它是平行宇宙的狗尾续貂来看。
于是我说,碇父子实质是庵野秀明中年人格和青少年人格的一次分裂,是荷尔蒙褪去后,是肝不动工作时,是人生不再单纯表达越发困难时,年长的自己对年幼自己的艳羡和愤恨。于是我们看到,以真嗣为第一主角的故事,却在讲述一个中年男(疯)子追念亡妻的故事。中年人知道自己软弱,可他不愿承认。
看完通篇,白屏亮起,不是熟悉的未完待续,是完结两个黑字。我缓了缓,猛灌下一听快乐水,和朋友道别,一路开着八十码,车窗摇下,我握着风,那句话刺入我心中,我只是比你先长大。
从《EVA》里我学会了“平常心”这个词。但是人生阅历告诉我,越是喊着平常心的人,心里越焦虑,越想着“不能输”或者“不能逃”。从一个中年人的角度来看,写下以上废话的时候,其实我就已经输了,说明我的内心无时不在渴望着回到过去,重新把青春搂在怀里——我和你和解了,孩子!我爱你!让我再成为你一次吧!
多少的痛哭流涕,多少的声嘶力竭,多少的生不如死,其实我都记得,是的,那是矫情,在我这个年纪看来,他妈的什么都是矫情,可我矫情我自己的,那是我自己的矫情,我又不害怕他!
今年核聚变那天晚上,我和白老师在路口抽烟等红灯,白老师语重心长的和我说:“已婚男人要重视另一半的感受,决定不能轻易下。”
中年男人不是没有实话,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是而今识得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
就让我们再次举杯,共同庆祝这一场阔别了十几年的青春期无病呻吟,这就像三十五岁的清晨你发现自己长了青春痘一样可喜,说明那些你以为已经轻飘飘的岁月实在还有相当的分量,并让我们祝福现在的年轻朋友们工作顺利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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