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电影里的游戏符号,笔者脑海中立刻浮现了《头号玩家》上映时全民找彩蛋的热潮。今日另一部游戏元素满满的电影在内地院线上映,那就是死侍扮演者瑞安·雷诺兹主演的科幻电影《失控玩家》。本作在海外首周就收获了5100万美元票房,Cinema Score观众口碑达到了A,“烂番茄”爆米花指数高达95%。
电影主要讲述了银行职员“盖”本来过着按部就班的日常生活,却意外发现自己是电子游戏世界里的NPC。不甘心做工具人的“盖”开始对抗游戏制作组写好的既定程序,从此开启高能逆袭之路,改写人生做游戏世界的“盖世英雄”。围绕着《失控玩家》,今天我们一起来聊聊关于游戏电影的二三事。
《失控玩家》或许不是我心目中的游戏电影,但依然推荐各位走进影院
相信每一位玩家都能从电影预告片中看出不少游戏相关元素, GTA系列的开放世界,角色扮演游戏的“刷刷刷”,射击和动作游戏的战斗模式。角色从天而降的开场也不由让人联想到大逃杀类“吃鸡”游戏,武器设计更能看到《传送门》、《半条命》等知名游戏的影子。
但非常遗憾,尽管充满了经典的游戏要素,笔者依然不能把本作视作一部描写游戏的电影,因为其讨论重心既不在玩家与NPC的关系上,也不在游戏NPC的底层逻辑,或者说AI(人工智能)觉醒对世界的影响上。当然这并不影响它的观赏性。
作为一部1.25亿美元投资商业电影,《失控玩家》用狂轰滥炸的笑料合集、通俗易懂的剧情,以及瑞安·雷诺兹“死侍式”的插科打诨表演从始至终将我牢牢钉在座椅上。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针对游戏领域探究乏善可陈,但本片却切实讨论了存在主义以及弗洛伊德的意识论等等哲思。笔者认为抛开爆米花电影的绚丽外衣,《失控玩家》的思想深度,以及游戏电影应该拥有的特质绝对是值得一聊的话题。
坦诚地讲除了少数CRPG,笔者并没有思考过游戏NPC究竟是如何看待世界的。电影中后段主角“盖”觉醒了自我意识,当他意识到自己只是电子游戏世界的二进制代码时,一度大受打击认为自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这段长镜头似乎想说所见即所得,也让我想到了庄周梦蝶。记忆中很多游戏也不乏打破第四面墙拷问存在意义的时刻,笔者比较认同“存在先于本质”的说法。
法国哲学家让-保罗·萨特(Jean-Paul Sartre)曾提出“存在先于本质”,以“盖”为例,受众认识他的过程是一个存在、出现、登场,然后定义的过程。所以按照存在主义者的看法,如果人是不能下定义的,那是因为在最初他什么也不是。后来“盖”之所以成为“盖世英雄”,是因为他本人把自己改造成了他想要成为的“人”。而推动这个转变的导火索,其实并非全是内因,外因同样重要。
“盖”的存在是不需要讨论的话题,无论什么都只能处于“在”的状态下,等待旁人来发现他的“存在”。所以电影中“盖”的警员朋友说:“世界是否真实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现在和自己的好朋友在一起,现在是快乐和享受的,这最重要的。(非原句,大意总结)”。这一刻“盖”的存在被定义和认知,也是这一刻意味着那个只会按照既定程序行事的NPC“死了”,取而代之的是活生生的“盖”。
游戏领域类似的讨论也并不罕见,《生化奇兵》系列、《INSIDE》、《极乐迪斯科》等作品皆对存在主义做出过不同角度的探索。笔者期待的游戏电影并不由游戏要素堆砌而成,或许借鉴游戏剧情才是一锤定音的关键。私心举例,以《极乐迪斯科》为“基酒”,配以电影级别的服化道,调制出一套充满哲思的“俄式警员三部曲”才是我心目中游戏电影的庐山真面目。
除了存在主义,电影后段“盖”对各路NPC那段激情四溢的演讲,尽管有些强行拔高立意的感觉,但还是触及了辩证唯心主义的相关论题。如果你问我是否相信NPC可以凭借主观意识彻底改变游戏设定,那作为一个游戏玩家我会肯定的回答不能,至少现在的AI水平和游戏制作力无法做到。
电影中“盖”的那段演说我个人认为属于主观辩证唯心主义范畴,他认为人们的主观意识受“辩证法”的制约并可以按照“辩证法”改变世界,推动客观世界发展变化。
黑格尔曾提出:“凡是合理的都是现实的,凡是现实的都是合理的。”,回到电影中,游戏NPC位于游戏世界是现实且合理的,但“盖”的行为试图证明构成客观世界的客观事物是运动变化的,人们或者说NPC可以对客观世界即客观事物根据需要随意进行改造和创造,不受客观规律的制约。
电影中“盖”成为了英雄,也一定程度上改变了自己所处的世界,但本质上摆脱游戏这一载体的制约了吗?这里可以延伸出唯物与唯心的关系。从唯心角度看,人对自身的超越性在于用现实世界满足人的物质和精神需求,而人对自身的超越性不是来自于现实世界,作为高级精神需求,这个超越性来自于人本身。无论是从现实角度考虑还是游戏的本质上来看“盖”最终真的改变世界了吗?从唯物主义角度,我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但各位不必认同,你的答案或许要等到走出影院才能浮现。
笔者并非哲学专业出身,妄谈“唯物与唯心的关系”这一老大难的问题难免贻笑大方。但至少《失控玩家》尝试触碰深度话题的行为值得鼓励,尽管显然这一段演讲有点尴尬。(PS:无意诋毁,请原谅我略显冒犯的措辞)
还是老调重弹的那句话,对于游戏电影这一特殊载体,笔者认为不应该浮于表面借鉴游戏元素。因为载体的不同决定了评判标准,游戏独特的交互属性让玩法成为玩家需求中占比极重的一项,不用列举想必各位玩家朋友也能联想到无数款因为玩法过于枯燥进而导致弃坑的作品。
游戏电影则不然,它本质上还是一种视听艺术,没有了玩法的束缚,故事走向以及整体氛围就成为评判优劣的胜负手,安心控制意境和节奏的“氛围电影”,或许是笔者乐于见到的游戏电影类型。从这个角度看,《失控玩家》愉悦的观影氛围是值得称道的。
每次有故事谈到AI觉醒,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的意识论都避无可避。《失控玩家》中人格的 “自我”由“盖”的觉醒体现,玩家的游戏角色展示了“本我”,故事的女主角则是“超我”的代言人。
“本我”位于潜意识中,本能、冲动与欲望构成本我,是人格的生物面,遵循“快乐原则”。《失控玩家》中玩家总会在游戏里创建与现实生活反差很大的角色,瘦弱的小学生在游戏世界变身肌肉猛男,挥金如土的人生赢家在生活中并不富裕,那些高举火箭筒冲入银行劫匪在现实世界也是遵纪守法的良民。
“自我”介于本我与外部世界之间,是人格的心理面。自我的作用是一方面能使个体意识到其认知能力;另一方面使个体为了适应现实而对本我加以约束和压抑,遵循的是“现实原则”。“盖”作为一个人工写入的程序,逐渐觉醒独立人格的剧情走向精彩曲折。(PS:尽管《黑客帝国》三部曲早已将这一奇观玩出了花儿)
故事里“盖”认识到了自己身处的世界是虚拟的电子游戏,但却坦然接受了一切。世界的虚无并不会影响自我的真实,那些感触是真实的,那些生活是真实的,那些友谊也是真实的。尽管他只是个NPC,但同样适应了“现实”,“自我”也就在此刻形成。
“超我”是人格的社会面,是“道德化的自我”由“良心”和“自我理想”组成,超我的力量是指导自我、限制本我,遵循“理想原则”。用趋于完美这个词来形容《失控玩家》的女主角形象并不过分,现实中成熟卓越地反抗着游戏公司和大老板的压迫,游戏里帮助一位觉醒自我意识的NPC找到自我。不谈论女权和政治正确,所有人类的终极目标都应该是“超我 ”,我们也需要非情绪化的女性角色,这部分设计电影做的还是不错的。
弗洛伊德说,“本我”遵循快乐原则,“自我”遵循现实原则,“超我”则遵循完美原则。人的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探索自我和发现自我,想弄清楚“我是谁”“我将走向何方”,但往往又习惯于戴着心灵面具面对世人。《失控玩家》用一段诙谐幽默的故事,将“自我”、“本我”、“超我”串联起来,形成了一个闭环,做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个故事本身逐渐就变成了一个类人生物,并用夸张的肢体语言引得荧幕前的我们笑声频频,不得不佩服主创团队的高明手法。
关于人格意识的进化和内省并不是多么罕见的话题,游戏领域同样不乏此类作品,近期笔者印象深刻的还是《女神异闻录 5》。主角(雨宫莲)是一位外来者,但这段旅程中却让身边朋友找到了自己的“人格面具”,从他们揭面那一刻开始,便踏上了找回“本我”步向“超我”的进化之路。尽管《女神异闻录 5》的动画乏善可陈,但这段热血少年漫式的故事,一定会是电影的优秀素材。
一部优秀的游戏电影应该是什么样的呢?这个问题从我开始敲下第一个字就在思考,如今篇幅接近尾声依然没有找到答案。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一部好的游戏电影它应该不是什么样的呢?我个人认为,一部好的游戏电影不应该只是游戏要素的“大乱炖”,一部好的游戏电影不应该借游戏向玩家说教,一部好的游戏电影不应该肤浅滥用IP原创烂俗故事……
这样看来《失控玩家》确实算不上笔者心目中那部完美的游戏电影,当然这并不影响我给出好评,并推荐各位走进影院享受影片带来的欢乐与解压。
好了,今天就聊到这里。对于游戏电影这一特殊载体,一家之言难免狭隘且片面。各位期待的游戏电影又是什么样的呢?《失控玩家》满足期待了吗?记得留言分享你的想法。当然也欢迎提出意见和建议,你的支持是我们进步的最大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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