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毒品在世界范围内都是被禁止的,它并不是化学制品,制作它需要的是计算机和生物知识;它可以是一段影像或一张图片,通过视网膜刺激大脑,也可以是一段代码,通过网络牛仔们喜欢用的全景操控头盔作用到大脑神经,它也有可能是一段音频,一串符号;神经毒品理论上有着丰富的存在形式,但在多国政府的围剿下,普通人很难接触到神经毒品,即使是警察,也只是了解神经毒品是个什么玩意。
陈思清穿着灰色卫衣和黑色西裤,坐在他的黑色SUV里,观察着左手边的写字楼。玛丽莎·埃尔斯在港口附近的一家贸易公司工作,她的下班时间是下午五点,但这是她父亲名下的一家公司,一般下午四点左右她就会开着她的白色宝马离开。
在下午四点二十左右,玛丽莎从写字楼里出来,穿着简洁的灰色西装。这是陈思清第一次正面看到玛丽莎,她是个标志的西方美人,有着挺拔的鼻梁和热情的嘴唇,脸型与网络红人们不同,十分立体,像是精致的大理石塑像,修饰得当的眉毛让她的眼睛十分有神且迷人,金色头发盘在脑后,和寿司店里的模样没什么不同。
玛丽莎开着车离开。她在路边买了一捧花,随后驱车一路来到了远离港口、位于郊区蒙特山,以前卫的建筑风格闻名的叶城博物馆。
陈思清一路跟着她,小心保持着距离,同时不停观察四周——这一段路都在人烟稀少的郊区,职业的本能让他提高了警惕。有时候在拐角处,他能模糊地看到玛丽莎美丽的侧脸,她看上去平淡冷静。跟随着玛丽莎在空旷的停车场停好车后,陈思清趁着四下无人,把窃听器装到玛丽莎的车上,进到了博物馆里。
工作日的博物馆几乎没有游客,陈思清在众多空荡的展厅里寻找了一会才找到玛丽莎。她正戴着目镜,坐在一幅肖像画前,买来的那捧花放在身旁。肖像画里是一位穿着紫红色露背晚礼服的女性,她位于画的右半边,侧身站着,右手扶住旁边的墙壁,左手捧着一束花,棕色头发被扎成丸子的模样,同时脸庞微微转向画外,让观众得以看见她的全貌——一位温婉美丽的亚洲女人。画的背景是暗淡简洁的白墙,靠着左上角的一盏古旧的廊灯照亮。玛丽莎的双手放在腿上,身体一动不动,像是在仔细观摩面前的画。
在观察一会后,陈思清在走廊里招来了一位讲解员。他是一位穿着浅灰色西装的男性,脸上笨重的黑框眼镜没有掩盖他的优雅,眼镜上有着若隐若现的蓝光,显然是博物馆配备的智能眼镜。
“你好,我想问一下,这位女士面前的那幅画有什么特别的吗?”
“好的,先生,这幅画是日本画家本田有希子的自画像,名字是《手持鲜花的少女》。有希子女士是一位小众画家,非常有天赋,但因为感情问题,在毕业不久就封笔了,留下的画作并不多。有希子女士之前与我们公司有过合作,我们也因此保留了她大部分的画作,如果您对本田有希子女士的画作感兴趣,也可以在我们登入我们博物馆的网站里进一步了解。”
“是的,先生,叶城博物馆,这是德川公司的公益项目之一,这座蒙特山,也是德川公司的财产”
陈思清点了点头,“那她戴的目镜呢?是博物馆提供的吗?”
“不是的,博物馆并不提供目镜。我们会提供讲解程序,客人可以使用自带的目镜利用插件游览博物馆,我们也会在一旁提供解说服务。”
“那……一般游客不会像她一样坐那么久吧,我想。”陈思清指了指玛丽莎。
“不会的,先生,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可能她喜欢有希子女士的画作,正在观察临摹也说不定。”
在向解说员道谢后,陈思清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把面前的怪异景象拍了下来,包括那幅画。他站在走廊里,再次打量起玛丽萨。玛丽莎依然没有发现他,她微张着嘴唇,被目镜盖住的眼睛应该还集中在有希子的自画像上。
玛丽莎出了博物馆就回家了。时间尚早,陈思清在跟艾米丽商量好后,买了些菜,来到艾米丽的公寓里,洗了个澡。在和艾米丽吃了晚饭,互相打闹一番后,他离开了艾米丽的公寓,但并没有打算回到自己家里。
九龙街道附近可以说是叶城最热闹的地方,有着参差不齐且肮脏的建筑,鱼龙混杂、基本没好人的居民,终日不熄但从没交过电费的霓虹灯。这地方看上去并不吸引人,但它能帮弄到你想要的几乎所有东西。
陈思清约了一个人在九龙见面,那个人让他赫尔墨斯酒吧等着,陈思清便回了趟家,换上他自认为比较适合酒吧的灰色连帽外套、牛仔裤和黑色摇滚卫衣,再前去赴约。
赫尔墨斯酒吧的牌子是一只长了翅膀的草鞋,可能是因为名字起的好,这间酒吧的布置和别家没有什么不同,但几乎每晚都是九龙最吵的。陈思清走进五颜六色的酒吧里,坐到吧台前,点了一瓶最便宜的啤酒。酒保很敬业,简单询问了一下就把酒端了上来。
“好久不见,韩辰,你最近消停了不少,都没在局子里见你。”陈思清侧过身。
“别这么说,陈思清,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市民。”韩辰是个黑人,穿着皮鞋,黑西裤,上身是棕色的皮夹克和白衬衫,戴着报童帽。他熟练地用着普通话同陈思清交谈。
“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小心,韩辰。”陈思清知道这人不可能是什么遵纪守法的好市民,他抓过韩辰好几次,但韩辰每次都能让自己干净利落地脱身。
吧台里正表演着调酒的酒保听到陈思清的名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没关系,路易斯,他是来找我有事的,出问题了我担着。”韩辰双手撑在吧台上,用英文对酒保说道。
“看看,陈,现在知道上新闻是件多麻烦的事了吗?如果不是我,你甚至连这个叶城最漂亮的地方都差点进不来了。”韩辰用中文对着陈思清吹牛,还配有夸张的手部动作。
“我也不经常来这种地方;如果不是你,我甚至不会被认出来。”陈思清一口喝完了手中的啤酒。
“认不出来?看看你穿着什么?”韩辰拎了拎陈思清的外套,“你看上去就像是那些准备去舞台上鬼叫的,还点了杯啤酒,你来这坐多久了?半个小时?有女的来找你吗?估计男的都不会来找你……”
“够了,我今天不是来聊这些的。”陈思清打断了他的话
“好吧,大英雄,你想问点什么呢?”韩辰消停了下来。他点的鸡尾酒做好了,被送到两人的面前。
陈思清把今天拍的照片拿给韩辰看,“这个,你能看出点什么?”
“这是什么?鬼故事吗?看到这张照片过七天就会死,除非给下一个人看到……”
“这真的看不出什么啊,兄弟,还有没有别的什么的?”
“毒品?”韩辰非常诧异,“不可能,我见到的吸毒的没有这样的。”
“你在小看我吗。”韩辰喝了一口酒,“我没见过,基本上整个叶城都不会有人见过的,陈。”
陈思清喝了一口‘茉莉’,火辣,危险,又带有些苦涩,尝不出和茉莉有什么关系。
“什么玩意?你今天问的都是些什么东西?”韩辰似乎很喜欢这个鸡尾酒,不停地在小口小口喝,“没听过。”
“她是个画家,现在已经去世了,好像和德川公司有关系。”陈思清把那幅自画像的图片给韩辰看了一眼。
“没听过,但我认得个之前在德川的家伙,可以带你去见一面。”
“走运的家伙,他就在这间酒吧里。”韩辰歪了歪脑袋,“跟我来。”
韩辰拿着酒杯,带着陈思清走进了酒吧的一扇后门。他们进到了一条安静的走廊,尽头的幽幽绿光让陈思清能勉强看清周围的路。
陈思清沉默着跟在韩辰的身后,他们在走廊的尽头上了楼梯,来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门口。
二楼看着是廉价宾馆的模样,走廊上有着泛黄的灯光。韩辰敲了敲门,“老张,开门,是我。”
门啪嗒一声开了,两人进到屋内。屋里只开着一盏台灯,进门右手边坐着一个有些肥胖,穿着背心大裤衩和拖鞋的中年男人,正摘下头盔。“什么事儿啊?”
陈思清环视了一圈,这间屋子虽然小,但干净整洁,还有浴室、厨房、书桌,茶几,这些廉租公寓里不会有的东西。
“德川的事?”老张看了一眼陈思清,“你谁啊,虽然我不是做消息贩子的,但我也要收钱的。”
“我是个侦探,这次来是因为案件有关,想咨询一下。”
“侦探?是个条子吧?”老张起身到床边倒了杯热水,又指了指书桌左边用帘子遮住的厨房,“冰箱里有饮料,自己拿吧。”
“侦探哪个像你一样,穿的像个第一次进夜店的。”老张喝了口水
“我们还是来聊正事吧。”陈思清想把话题拉到正轨上。
“好啊,你想问德川的事对吧,有些事我签了保密协议,可不能说。”老张喝完水,翘起二郎腿靠在沙发上。韩辰把酒杯放在一边,拿了罐可乐,在一旁边喝边打嗝。
“我先问吧。”陈思清坐到老张左手边的沙发上,“你知道本田有希子吗?她之前是德川公司的人,一个画家”
“本田有希子。”老张摸了摸下巴,“有意思,居然有人会问这种事,还是个警察。”
“特别?不不不,她就是个学艺术的小三儿,还不怎么聪明。”
“这……”陈思清不知道该说什么。、,“您能仔细讲讲吗”
“其实很简单,你应该知道吧,德川仁,德川公司的老总,喜欢收集艺术作品,那个博物馆就是他建的。有次展会他就碰上了本田有希子,见了几次面,两个就睡一起了,德川仁还用高价买了她的不少画作,把她捧得贼厉害。后来本田有希子闹着要德川仁离婚娶了她,被德川仁的老婆给搞得在画家里混不下去了,在德川也呆不下去,后面去哪谁也不知道。”
“就是,”老张点了根烟,“真**的,狗仔队都对这种婚外情没兴趣,就这种女的,一幅画比老子三个月工资都贵,还是德川仁用我们赚的钱买的!”
老张甩了甩手,从床头柜里取出一个盒子,给双手戴上一副像是金属骨架的东西。
“没事,职业病,估计好不了了。”老张重新坐到沙发上。
“职业病?现在不都不用手了吗?”陈思清看了看那个盒子,也是荷蒙科尔德公司的产品。
“之前哪有头盔这玩意,都是敲键盘。”老张指了指眼睛,“我眼睛也有点毛病,现在不能戴头盔戴太久。”
“没有,德川是我呆的最后一个公司,赚够钱我就炒他们鱿鱼了,现在就接点简单的活,也不用冒着烧掉脑袋的风险了。”
“非常感谢您的帮助,您打算收多少钱呢?”陈思清起身对老张行了个礼。
“滚蛋吧小崽子们。”老张挥了挥手,“今天聊了那么多就不收你钱了。”
“我还以为能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结果就这点玩意。”出了后门回到酒吧,韩辰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两人重新坐到吧台,之前的酒保路易斯站到了两人面前。
陈思清拿出一卷现金,拍在桌子上,“给你了,我要回去了。”
“你这次真大方。”韩辰立马拿过来,数了一遍,然后抽出几张递给路易斯,“下次也不要忘了你的老朋友。”
他今晚没有忘记录音,在回家把在酒吧的录音备份后,陈思清洗漱一番就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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