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维从睡梦中醒来,习惯性地往身边一探,摸了个空;他坐起来打开灯,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
这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焦急的满屋子找玛丽莎,而是坐在床沿。
加尔维摸出了床头柜的烟盒与打火机,叼了根烟,手里的打火机噼啪作响了好几次,但始终没有点燃香烟。
加尔维叹了口气,把烟和打火机收好,起身往卧室外走去。
两人现在住的是一间临近港口的普通公寓,是加尔维和玛丽莎的结婚礼物。这间公寓不大,但只有两个人住,空间也还算足够。
从卧室出来,经过一段走廊,加尔维看到了玛丽莎,她穿着暗红的睡袍坐在客厅,面前放着绘画支架,右手边的茶几上摆满了颜料。加尔维不知道玛丽莎什么时候买了这些东西,她现在的样子完全不像是画画的新手。月光经过阳台,照出玛丽莎身边飞舞的灰尘。她像是听到了脚步声,回头看向加尔维。
那是一种温柔至极的目光,和加尔维记忆中热情烂漫的玛丽莎截然不同。
加尔维上前搂住玛丽莎的肩膀,但又不知道说什么。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认真的玛丽莎,她的眼角和眉毛没有白日那么精神,微微下垂,但显得更有力量,金色的长卷发被梳到右胸前,不时抿一下的嘴唇也有了特殊的魅力。
玛丽莎轻描淡写地拒绝了他,随后又开始专注于眼前的画作。
加尔维这时才看向玛丽莎的画,画里是一位穿着洁白长袍,手捧鲜花的女性,和玛丽莎有几分相似,但更像亚洲人。
加尔维是被阳光弄醒的,他睁开眼睛,看到玛丽莎在床的另一侧站着,正换上她最喜欢的一套灰色西装。
加尔维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打开桌上的瓶瓶罐罐,重新变成自己记忆里的那个玛丽莎。
玛丽莎停下手上的动作,往后看了他一眼,“玛德琳约了我吃早餐,亲爱的,帮我煮一杯咖啡吧。”
一段时间后,加尔维从厨房端着一壶出来,放到餐桌上。在他旁边,玛丽莎正站在房门口穿着高跟鞋,一只手拎着黑色手提包,看上去要迟到了。
“亲爱的,把它递给我,我要没时间了。”看到加尔维一直在餐桌旁站着,玛丽莎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玛丽莎一口气把咖啡喝完,“随便你,我从来不管这种事的。”说完,她便打开房门准备离开,在迈出一只脚时又折返回来,在加尔维脸上亲了一口。
“亲爱的,你今天很不对劲,但无论怎样,记住我爱你。”玛丽莎拍了拍她留下口红印的地方。
加尔维握住玛丽莎的手,亲了亲她的额头,“我也爱你,亲爱的。”
“晚上见。”玛丽莎出门,左手拎着包,右手同加尔维挥手告别。
在把车藏好后,玛丽莎走进港口附近的一间旧旅店,手上提着一个手提包。她在这间旅馆里长期租了一间房,用的名字是卡拉·罗斯,来自一个穷困到需要卖掉自己名字的人。
进到房间后,玛丽莎随意地甩掉脚上的高跟鞋,把自己漂亮的黑色手提包扔到床上,拉上房间里的所有窗帘。她迫不及待地从手提包里摸出一幅灰色透明目镜,靠在床头,慢慢戴上目镜。
在启动一个程序后,玛丽莎进到了一个梦幻奇妙的世界:目镜上的操作界面抖动了几下,消失不见,视野里的所有物品开始出现红蓝残影,且越来越明显,逐渐开始掺杂进绿色和紫色。
这对眼睛来说并不好受,玛丽莎知道这只是前奏,便闭上了眼睛,过了几分钟再睁开。
在睁眼的一瞬间,玛丽莎看到了《手持鲜花的少女》,她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悲伤涌了上来,让她眼眶泛红,开始哽咽起来。她捂住嘴巴,让自己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
玛丽莎从悲伤中回过神来,观摩起眼前的画,同时让自己的思维随意发散。
她看向本田有希子的琥珀色眼睛,自然而然的想起那个思考过无数遍的问题:这是怎么画出来的?
玛丽莎的右手舞动起来,像是握住了一支画笔,正在作画。一段时间后,她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轻柔地握住,鼻子闻到了牛奶的味道,之后,她感觉到自己的脸上被人亲了一口。
玛丽莎以这样的方式知道了本田有希子的故事,知道她如何绘画,知道她在离开德川公司后和一个男孩住在阁楼里的时光,也知道她如何逝去。
又过了一段时间,玛丽莎摘下了目镜,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在本田有希子的世界里,时间的流速是不一样的,她在里面度过了本田有希子的一生,但现实里只过去了半个小时。
在她盯着手机时,收到了两条短信,来自一个匿名号码。
玛丽莎关掉手机,放到一边。这类短信她已经收到过很多次,都是劝她不要再碰神经毒品,但她不可能被这种羸弱的话语说服。之前她目镜里储存的毒品被莫名的清除了几次,玛丽莎特地买了一副不联网的目镜,也就是刚摘下的那副。
直到几滴眼泪掉在她的灰色西装上时,玛丽莎才从出神的状态回来,意识到自己又流泪了。现在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她仰面躺倒在床上,任由眼泪流淌。
玛丽莎对绘画并不感兴趣,可为什么她会沉迷在有希子的世界呢?
在大学里,加尔维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玛丽莎无法拒绝——加尔维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两人有过热恋期,可为什么她会希望遇到那个有牛奶味道的男孩?
躺在床上的玛丽莎思绪愈发混乱,她摸了摸被打湿的枕头,感觉自己从未流过如此多的眼泪。
玛丽莎起身,把目镜放回手提包里,又从里面拿出一些化妆品,进到卫生间里补妆。她得准备去上班了。
评论区
共 1 条评论热门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