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介丨海地民俗故事一则：《布基和小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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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提起海地，人们的初印象会是什么呢？可能是看起来诡奇的巫毒教（Voodoo），也可能是“世界最不发达国家之一”，可能是遍地饿殍，民不聊生，以土为食的绝望景象。
这就是海地惨淡的近现代史，西班牙人、法国人、美国人纷纷在这片土地上留下难以磨灭的，象征奴役的烙印。
但海地却又是世界上第一个黑人共和国，亦可以说是法国大革命在法兰西土壤之外的第一声回响。黑人起义军和混血人起义军奋起抗争，废奴立宪。在拿破仑军队为了“夺回美洲殖民地”袭来时，黑人军队唱着《马赛曲》向着法军进攻，当远征军和他们的指挥勒克莱尔（拿破仑的妹夫）倒在反抗的火焰和肆虐的黄热病之下后，反抗军正式宣布了独立。但共和国成立之后政局依然混乱不堪，帝国的阴影依然笼罩在海地岛之上。这便是海地的悲剧之所在，对大革命呼声最早的回应者之一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笔者在写自己的DND模组时，整体的故事也是在借鉴海地革命这一大事件。在参考了许多资料之后，笔者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要分享这段独立与革命的历史，奈何笔者不具备专业水平，码字效率也低，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把它写出来。
所以，作为替代品，也是作为前导，笔者打算不定期翻译一些与海地相关的故事或是资料供大家读一乐，笔者水平有限，也非专业翻译，必然会存在很多遣词造句或语法方面的问题，同时可能会因为个人风格影响翻译的准确性，还请大家多多海涵。
以下的这篇民俗故事选自Liliane Louis所著的《When Night Falls, Kric! Krac!: Haitian Folktales》，这本书的作者是一位居住在美国的海地人，她书中所叙述的故事多来自她母亲的讲述，以及她在海地各地收集而来的故事。本次选取的是这本书中的第一个故事《Bouki and the Calf》，笔者暂且翻译为《布基和小牛》。原文虽然是英文文本，但作者标识出了她使用的一些词汇的海地克里奥尔语原词，因此笔者遵从她的方式一并以括号形式标出。
正文
你可知道那个又蠢又懒惰的家伙布基？他嗜肉如命，尤其是那多汁而鲜嫩的肉。实际上，为了吃肉，布基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为此他遇上了不少麻烦。
每天，布基都会坐在他的小房子前。他喜欢呼吸清晨新鲜的空气，他尤其喜爱闻那热咖啡的醇香，咖啡在院子里架起的篝火上被滚滚煮着。乡下人（peyizan）都用这种方式在户外烹饪：立起的三块石头中放着一些碎木屑，便权当是一个炉子了。
每天早晨，当布基坐在他那一居室的小房子前时，一只小牛总会路过此处。那只小牛总是有礼貌的问候布基。
“早上好，布基叔叔。”小牛犊总这么说。
“早上好，我的侄子。”布基便会这么回答。
在布基享受着清晨的空气时，他的兄弟马里斯总在匆匆忙忙的帮他们的母亲干活儿。马里又是煮咖啡，又是喂鸡，未了还得让驴准备下地干活。布基则只是坐着看着马里斯干活，但这回他的思绪却飞到了九霄云外，他此刻想起那头小牛来了。
“那只小牛那么年轻，他的肉肯定也鲜嫩多汁，”布基这么想着。“我得在他的肉变得又老又难啃之前找到个方法把他给吃咯。”
一天晚上，布基怎么也睡不着，他在他的吊床（arnak）上辗转反侧，脑海里一直想着那只小牛。最后他坐起身来，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以示自己在深思。马里斯见了，对着他喊道：“布基，躺下好好睡觉！”
“马里斯”，布基回应道，“这几天我必会带着鲜嫩多汁的肉回家来。”他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唉！那头每天早上和我打招呼的小牛，正一天天变老呢。“
“别做任何蠢事，布基”，马里斯说道。“我知道你有多蠢，别做蠢事。”
但布基充耳不闻。
当早晨来临时，布基想出了一个好法子。他像往常一样坐在他家门前，等待着那只小牛。就在村子被太阳照得暖洋洋起来，灌木丛因露水（lawouze）而像珍珠一样闪亮时，布基看见小牛犊远远从山上走下来了。没一会儿小牛就来到了布基家附近，但他走在路的另一旁。小牛犊总是小心翼翼的远离布基，因为他的母亲曾警告过他如果他离布基靠的太近，布基可能会吃掉他。
“早上好，布基叔叔。”小牛经过布基身边时问候道。
“早上好，我的侄子。”布基回应道，“你为什么不来和你的布基叔叔握握手？”布基想着这样就能趁机抓住小牛的蹄子，把他拖进房间里切成小块，当作当天的饭菜。
“噢，不行，叔叔。”小牛说道，“我的母亲派我去集市。她说我得快去快回。”
“你总是急急忙忙的。”布基说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住在哪儿？这几天，等你不那么忙时，我会来看望你。”
噢！小牛被吓了一跳。但他是一只聪明的小牛。他对布基撒了个谎：“我就住在马尔菲尼（Malfini）[1]死于黄热病的马普（Mapou）树[2]下。”
这正是布基想听到的！接下来的一整天他都反复念叨着：“小牛住在马尔菲尼死于黄热病的马普树下。小牛住马尔菲尼死于黄热病的马普树下……”他就这么自言自语了得有一百多次。
当天晚上，天色渐暗时，布基对马里斯说道：“给我准备个能背在肩上的袋子，今夜我必定会带着鲜嫩多汁的肉回家来。”
“别闹了，布基。”马里斯回道，“乖乖睡觉吧。”但不等马里斯多说，布基就已经拿着袋子离开了。他要赶去马尔菲尼死于黄热病的马普树。噢！布基很是高兴，他一想到要把小牛切成块儿放进袋子里，就快乐的跳起舞来。
现在，村里的人都知道马普树在哪儿了；他们总是去那里参加巫毒仪式。村民们也都知道马尔菲尼是何方神圣，那是一只像猫头鹰一样有着又大又圆的眼睛的大鸟。要是晚上看到了马尔菲尼，便可能遭到厄运。
当布基接近那马尔菲尼死于黄热病的马普树前时，他突然感到全身发冷，但他呲出自己的大牙权当是一种微笑。他恢复了信心，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抓住那只小牛！
于是首先，布基推开了悬在马普树根部的树枝们，随后他将一只手伸进了他认为是小牛的住所的洞里，并用另一只手抓住了树干，他感到安全无比。
“吼！！！！！”
布基完全没被这吼声吓到，因为他满心想的只有小牛那鲜嫩多汁的肉！
“那只小牛夜里的声音倒不小。”布基自语道，“看我用两只手伸进洞里抓住他。”布基说着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进去。
“吼！！！！！”那吼声比之前更响了！
在布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前，他便感到两只巨大的爪子扒上了他的肩膀。只听“刺啦”一声，原来那洞中伸出的是一对老虎的利爪！
布基被抓的浑身是血，他慌乱把袋子随手往地上一扔，转身狂奔起来。
布基跑啊跑啊，好不容易跑到了家，他浑身是血，衣服也碎得七零八落。
马里斯听见了布基在外头的叫喊声，便赶到门前，一边问道：“布基，怎么回事？我都和你说了别去找什么小牛，你真是蠢到家了！”
“呜，呜，呜。”布基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挤出几声咕哝。
马里斯扶着布基让他躺在他们的母亲（amak）身边。接着马里斯到屋子外头弄来一些树叶给布基煮了些茶水，并用温水清洗干净他的伤口。马里斯又用清凉的鳄梨叶覆在布基脸上，终于，布基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早晨，布基依然说不出话来。马里斯带着他离开他的母亲那儿，并让他坐回到他的小房子前。没一会儿，那只小牛又路过这里了。
“早上好，布基叔叔。”
“呜，呜，呜。”布基只能这么回应道。
“我的好叔叔布基是今天不太舒服吗？”小牛装着一脸无辜的问道，并随后继续走他的路了。他对布基耍了个多好的把戏！
“马里斯，马里斯！”布基终于找回了他的声音。他用嘴角勉强的对他的兄弟挤出一段话来：“你看见前头那只小牛了么？白天的时候他看着像个不错的小男孩儿，但你要是晚上去拜访他，他会变成一只老虎！”
“布基，你真蠢。”马里斯回道。
注释：
[1]此处原文中的malfini在克里奥尔语中有多种意思，能指代秃鹰、隼、雕鸮等。此处选择音译，但根据文中描述此处可能是指雕鸮。
[2]此处原文的Mapou树是一种木棉树，在海地，这种树通常和巫毒教的仪式相联系，还与巫毒教中的一位神Gran Bois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