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的核心：不可见，不可闻，不可言说之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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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看到上期有关神经科学的文章比较受到欢迎，因此，我们继续有关心灵哲学与神经科学的讨论。
上一篇的内容中，我们谈到了“自我”这个有关意识的基础概念，也许有人会说：阿兰，研究一个概念实在是范围太小了，我们能不能把野心放大一点，步子迈开一点，去考虑意识是如何产生这样的问题？恰好在这个问题上，我能给出一定的回答，但是这种回答也并不是一两个神经科学实验就能说清楚的，因为我们要面对的可以说是一个终极的挑战，一个不可见，不可闻，不可言说之物，感质（Qualia）。
一个好消息，用了快一年多的西池图标就要更新了，为了督促设计者在更短时间内完成工作，我会在文章开头用最大的字体标识这个好消息，直到设计师做完为止。
1. 解释的鸿沟
首先，让我们简单描述一个场景：
你走在街上，看到路上来往的人群，炎热的夏季使得你口干舌燥，你决定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一根冰棒。从便利店出来后，你迫不及待打开了包装，一阵冰凉的感受混合着巧克力的甜味使得躁动的身体平静了下来。

在这个描述中，我列举了不同的感受，你看到了事物，身体感受到了温度，尝到了冰淇淋的味道。让我们稍稍用简单的生物学去阐述部分描述。例如在我们看到人来人往的路面的时候，在我们的大脑中正在发生什么？
当光线进入我们的视网膜之后，眼球内部的神经通过复杂的方式接收到刺激，接着将自己传入位于大脑后端的视觉皮层，接着在刺激被视觉皮层进行初级处理过后，又将新的刺激传送到背侧流和腹侧流。然后在进一步的刺激处理过后，我们就形成了被感受到的视觉内容.......

稍微等等，我们是不是跳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从光线进入视网膜一直到神经刺激在不同的皮层传送，这些我们都可以理解，它们被一种因果方式联系着，但是我们的解释似乎跳过了从神经刺激到视觉内容这个步骤。为什么一些可观察到的电信号，变成了我们主观能经验的视觉内容？也就是说，为什么一系列的电信号刺激，会转变成我们能看到的，正在行走的人，街道，房屋，还有最重要的冰淇淋？
当然，作者没有答案，但是这不妨碍我们进行猜想：让我们假设有我们的主观经验带有一种特殊的性质，这种性质就称为：感质。

接着，我们会习惯性地问到：很好，你说存在感质作为脑的重要部分。那么感质是什么？它的周长，体积，面积，公式是什么？很可惜的是，什么是感质的问题比天文学家测寻暗物质还要难办。因为压根没有人知道这玩意是什么。它是在脑的A，B，还是C区域？以及怎么观察？因此，在神经科学家尝试找到突破口的同时，我们能做的是用思想实验的方式勾画出感质的轮廓。
2. 黑白的屋子

哲学家弗兰克．杰克逊提出了有关感质思想实验去证明感质的存在：

让我们想象一个人，就叫他阿兰吧。因为一个邪恶的科学家想知道人只生活在黑白颜色的屋子里会变成什么样，于是他将阿兰放在了这样的屋子里。从出生开始，阿兰只能看到黑白的东西。黑白的电视，黑白的餐具，黑白的食物。就这样生活了二十多年。而在这漫长的时间中，坏博士又给阿兰有关颜色的科学书籍供他解闷。因此，他知道什么是红色，黄色，绿色，他明白什么是波长，频率，而光的波长和频率由如何影响人感知的颜色。总而言之，很讽刺得说，阿兰是一个只看到过黑白两色的研究色彩的专家。

现在，如果我们将阿兰从黑白的屋子中解救出来，带到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里。杰克逊问到：这个时候阿兰会有什么反应？他会因为已经了解了一切有关颜色的知识，而并认为他所知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还是说他意识到了，在那个黑白的屋子中所学到有关色彩的知识并不完整，而有些知识是他在新的环境下才能获得的。
这是研究感质的一个起点，对于这个思想实验，有两种思考的路径：承认阿兰学到了新的事物，也就是说承认感质的存在，或者否认阿兰学到了新东西，也就是反对感质的存在。让我们接下来仔细分析一下这两个思路。
3. 谜一般的感质
让我们从支持感质存在的观点开始。一种解释是：如果阿兰在理解了全部的物理学，生物学，化学知识后，依旧能从走出房屋进行观察的过程中，说到：“哦！原来这就是书中说到的红色。”并且学到新的东西，那么这说明，至少人对于色彩的感知，并非完全物理性的。存在一个我们先前提到的“感质”。感质是人们认识色彩的一部分，因此，有关物质的知识并不能解释感质的存在，感质是一种非物理性的，主观的性质。

而另一方面，物理学家与哲学家会认为，即便阿兰看到了红色，这并不意味着有什么新的物质存在着，这仅仅意味着阿兰拥有了一种看待旧知识的新方式。因此阿兰走出房间的时候，他仅仅是知道了如何区分什么是红色，可以自己想象出红色是如何的样子，这些都属于是他先前有关色彩知识的实践，但是知道这些事情并不意味着有什么阿兰接触到了新的知识，或者说新的性质。当然这听起来并不具有很强的说服力，因此物理学家们还有一种论点。他们会认为这个思想实验的前提是有问题的。因为现在科学家们并没有对颜色完整的理论，因此，阿兰只有在将确凿的理论完全理解的之后，才不会被外界不同的颜色体验所震撼到。而在这个思想实验中，阿兰对于色彩的知识是具有局限性的，所以，他会感到惊讶并非是因为存在非物理性的感质，而是因为现有科学理论并不完善。
实际上，我们可以利用黑白房间这个思想实验的架构去构建不同的例子，例如我们可以假设一个人从出生开始都没有受到过疼痛却精通有关疼痛的知识，而我们有意得使他受到轻微灼伤或者刺痛的时候，他是否认为有新的知识蕴藏于他本身的感受当中。

对于感质的争论并没有停歇，这依旧是心灵哲学与神经科学中一个有趣的命题，而在下篇当中我们依旧会从正义的唯物主义者丹尼尔·丹尼特的视角去反驳感知的存在。而且我们会再次接触到自我叙述的概念。究竟意识是一种宇宙中的特例，又或者意识并没有那种我们的那么神秘？这场冒险还会继续下去。

引用：
Chalmers. (2002). Philosophy of mind : classical and contemporary readings. Oxford 
University Pr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