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苏鲁式故事丨左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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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慈，字元放，东汉庐江郡皖县人。
左慈八岁时，皖县遭遇大旱，死了很多人。他就带着母亲居住在山里，以禽兽虫草为食，勉强没有饿死。
一位道人从山中经过，恰好看到左慈砍柴，就对左慈的母亲说：“您的儿子有学习方术的根骨，我愿意给您三年的粮食，让您的儿子跟我走吧。”有乡民劝阻左母，说这个道人信奉的是邪教，有人还曾看见他用邪术召唤恶鬼。左母虽然不情愿，但家中实在穷困，就答应了道士的请求。
左慈告别亲友，跟着道人去了天柱山。一直过了三十年，不曾有人见过他。三十年后，左慈学成回乡，母亲早就死了。有同乡的老人曾见过左慈，看到他居然只是十几岁的模样，十分惊讶。
左慈回乡没多久，县令就来拜访他。县令说：“六安来的土匪常常抢掠百姓，县里的兵卒都敌不过他们。听说您学了高超的本领，有通神的法术，有什么阻挡匪徒的办法吗？”
左慈取出笔墨，画了一个长着鱼头蛇身的怪物，对县令说：“让县里百姓都按照画中的样子雕刻木像，供奉在自家的祠堂中，再按照我传授的咒语每天念诵，就可以了。”县令找来几名读书人，向左慈学了咒语，到各处教授传播；又派人誊抄图画，命令各村百姓赶制雕像。
半个月后的晚上，土匪果然来了。刚到了县城外，就看到一只怪物盘据在城里，怪物长着鱼的头部，蛇的身体，体型像山一样高，眼睛像月亮一样大。土匪都很害怕，想要逃跑。道路两旁的树枝也变成了怪物，长着一样的鱼头和蛇身。土匪们惨叫不止，城里的百姓全都听得到。
第二天，有人在城外发现了土匪的尸体。死人身上没有伤口，嘴里却吐出胆汁和血液，眼睛全都睁着，场面很可怕。县令让人把土匪的头都砍下来，一起报给了太守。太守很高兴，赏给县令很多钱。
当时，曹操在朝廷担任丞相，四处招揽人才。有人听说了左慈的事，就把他引荐给了曹操。曹操不喜欢神仙方士，认为那些都是骗术，一直冷落左慈。
有一次，曹操设宴款待属下，左慈也来了。曹操见到左慈穿着道士的装束，就想刁难他。曹操对左慈说：“听闻先生有厉害的神通，能靠意念穿梭行走，还能隔空取到千里以外的东西。今天的宴会什么酒肉都有，美中不足的是没有松江的鲈鱼，请问先生能为我捉来吗？”左慈笑了笑，让人取了个铜盆来，盆中装满了水。他把一张画着怪鱼的符纸丢进水里，又念起咒语。盆里的水很快就变成了黑色，像泥浆一样黏稠，还翻滚起来。又过了一会儿，水又清了，左慈伸手一抓，就取出了一条鲈鱼。鱼眼是蓝色的，还长着红色的牙齿。在场的人们都很惊奇。
曹操让人把鱼煮了，味道十分鲜美。曹操又说：“鱼已经到手，可惜没有属地的生姜啊。”左慈说：“三个月前，您曾让两位下属到蜀地去买绸缎，那时我就嘱咐他们带些生姜回来。”左慈刚说完，就有人禀报说买绸缎的人回来了。曹操询问他们，竟然和左慈说的一点也不差。曹操虽然不高兴，但姜和布匹都已经摆在了面前，就没有说话。
过了几天，曹操与士大夫一同出游，左慈也在队伍中。到了吃饭的时候，左慈只分到一壶酒，一斤肉。他就拿起酒壶，给每个人倒酒；又拿起碗筷，给每个人夹肉。酒怎么倒也倒不完，肉怎么夹也夹不完，一百多人都吃得酒足饭饱，非常尽兴。
曹操听说左慈又在使用法术，怒容浮现在脸上，就请左慈过来。左慈来了，曹操就说：“听说您能用酒壶倒出喝不完的酒，用碗筷夹出吃不完的肉，先生可愿意把这两件宝物送给我吗？”
左慈把酒壶和碗筷都给了曹操。曹操让人用左慈的酒壶倒酒，倒出的全都是黑绿色的液体，又黏又腥，奇臭无比；又用左慈的碗筷夹肉，夹出的全是动物的内脏和腐烂的死鱼。曹操大怒，要杀左慈，他却钻进墙里，再也找不着了。
一个月后，有人禀报说，在阳城山看到了左慈，曹操就派一名都尉去抓。左慈见到有人来抓他，马上钻进人群中。他周围的十几个人都变成了和他一样的面貌，都尉和士兵都不知道抓哪个才好。
有位士兵说，先把这十几人带走，回去再慢慢审问。都尉却骗左慈说：“丞相只是请您回去谈话，没有杀您的意思，请您出来吧。”左慈一挥手，人们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都尉下令让士兵们再抓左慈，左慈又退入人群里，把所有人都变成了长着黑山羊头的怪物，露出锋利的尖牙，还发出低沉恐怖的嘶吼声。士兵们都很害怕，没有人再敢抓他。
都尉将抓左慈的事报告给了曹操，曹操还是很生气，但也拿左慈没有办法，就不再追究了。
曹操的儿子曹植，行为放荡，喜爱饮酒作诗，还经常拜访能人异士，向他们讨教方术。他听说左慈擅长房中术，就向左慈学习。左慈让他找来七名婢女，一连修习了七七四十九天。学会之后，把婢女们都遣散了。
阳翟县有位乡绅，听说了这件事，就花了一千钱将一位姓韩的婢女买来做了小妾。韩女刚到乡绅家里时十分胆怯，每天躲在寝室，很少见人。家人都当她是来给乡绅生孩子的，没有人在意她。
过了三年，乡绅与韩女的感情越来越好。有一天，韩女突然说起了自己在曹植府上的事。韩女说，曹植听从了左慈教给的法门，每日练习房中术。他在后室中摆了一口大盆，盆里注满太姥山的泉水，水里还洒满各种草药。那些草药都长得丑陋扭曲，像是动物的残肢，还有令人作呕的鱼腥味。
每晚寅时，曹植就跳入盆中与一名婢女交合。交合时，他嘴里念诵怪异的经文，声音像是野兽的嘶鸣。交媾的样子也不像人，时而像蛇一样蠕动，时而又像狗一样岣嵝身躯。每过七天，曹植就换一名女子，直到四十九天之后，房中术终于练成了。
曹植修习房中术的时候，身体也有了变化。最开始的七天，他的血管紧贴着皮肤，变得异常凸起，肋骨的每道缝隙里都长出毛发一样的红色印记；又过了七天，缝隙逐渐裂开，露出皮下的血肉；再过七天，肉缝越来越深，就像张开的大嘴，嘴里还长出鞭毛。交合时，血缝一张一合，喷出蓝色的体液，鞭毛也交错蠕动，样子很吓人。
韩女从第八日起侍奉曹植，那时他胸口的血肉才刚刚裂开。韩女虽然害怕，但闭上眼睛不看，总算还能忍受。闭眼交媾时，韩女觉得自己耳边有无数声音在低语，感觉像是人在说话，但细听又什么都听不到了。韩女不敢睁眼，只能听着。
再往后的一位婢女却在陪侍曹植的时候丢了魂，每天不吃不喝，就像木头人一样。曹植却不管她的变化，依然与她每晚交合，直到够七天才放了她。这位婢女痴傻了三个月，后来总算恢复了一些神智，才说出了曹植胸口的事。
再后来，曹植的身体如何变化就没有人知道了。有下人曾在夜晚听到曹植的后室传出女子凄厉的惨叫，但没有人敢靠近。后几位婢女离开曹植府后没多久就死了。死后三天，尸体就枯槁得像木柴，上面还有细密的孔洞。
自从学了房中术，曹植变得更加浪荡跋扈。有一天晚上，他喝多了酒，就一个人驾着马车，在驰道上纵马奔驰，还打开皇宫的司马门，驾车从门中闯过。曹植一边驾车，一边唱着奇异的哀歌。音调时而凄美哀婉，像婴儿哭嚎，时而又恐怖颤栗，像猛兽嘶叫。守卫的军士都不敢阻拦他。
曹操得知了这件事，大为震怒，命人处死了负责宫门的公车令，又严厉地叱责曹植，不让他再与术士交往。曹植口中答应了，私下却依然如故。
那时候，曹植和他的哥哥曹丕正在争夺魏王世子的位子。曹操原本更偏爱曹植，想要违背立长子的祖制，让曹植当世子。可曹植与左慈结交，曹操很不高兴。他学了房中术后，变得淫荡乖戾，曹操更加厌烦。建安二十二年，曹操终于改变了心意，立曹丕为世子。
三年后，曹操得了怪病，常常出现幻觉。他总能看到一条鱼在自己身边游走，长着蓝色的眼睛，露出红色的牙齿。还能看到死去的儿子曹昂和曹铄站在自己床前，身上长满触角和脓疮。曹操觉得头痛得像要裂开，很快就死了。
曹操死后，曹丕当上了魏王。曹丕厌恶装神弄鬼的人，继位之后就处死了许多术士，还想杀掉曹植。有谋士对曹丕说：“春秋时，齐国的公子纠与公子小白争夺国君的位置，管仲辅佐公子纠，差点一箭射死小白。公子小白却没有和他计较，让他当了大夫，还拜他为仲父。齐国从此越来越强盛，成了各国的霸主。如今您刚刚接过先相的衣钵，正是用人的时候，可千万要胸怀宽广，以免伤了士子们的心呀。”曹丕听从了谋士的建议，没有杀曹植，而是让他做了安乡侯。
曹植离开洛阳，没有人拘束和管教，行为变得荒诞起来。他的家中挂满脏污破旧的古画，画中的内容全是形态丑陋的鬼怪。每天泡在池塘中饮酒，到了夜晚就和女子在水中亲热。曹植死后，葬在鱼山，时人都说他晚年已经变成了像鱼一样的精怪，不能在陆地上生活了。
晋朝有位僧人，听闻了左慈的传说，就想去皖县探访。才到庐江境内，就有乡民劝他不要去皖县。僧人询问原因，乡民说：“左慈走后没多久，皖县的人就有了变化。脖颈里长出了鳃，皮肤像蛇的鳞片，也不再说人的语言，见到外人就攻击他们，没有人再敢往皖县去。”僧人不听，还是去了。有人说他后来修成了方术，也有人说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