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大能或生灵中的一些无疑有可能存活至今......来自一个异常遥远的年代,那时候...意识或许以某些形态显现,而这些形态早在人类演进的大潮前就已消亡......
关于这些形态,只有诗歌和传说捕捉到了一丝残存的记忆,称其为神祇、怪物和各种各样的神话造物......"
——阿尔杰农.亨利. 布莱克伍德 Algernon Henry Blackwood
“幕帘拉开,第一赴宴者鳞如黑烟。祂的吉数是一与三千。
当你寻到黄金、蒸汽、苦岩石和黄昏时,也就寻到了祂。”
摩柯罗多,以太阳为卵,自其中破壳。新生儿身裹灼日内髓,落向古陆,撼摇群山,掀起世上第一道硝烟、熔岩与火焰的飓风。于是世间懵懂生灵就此梦醒——
飞翔三千载,摩柯罗多从冻川凿出苦岩的心脏,承诺在永恒过去的第一秒后归还。一块石子嵌合在祂的鳞间,作为苦岩的见证,也是苦岩对龙的督促。摩柯罗多携此心又返回天穹,修补日轮上因己出壳造成的伤口,又推拉银月,使其免于相碰——银月便感激地从此栖在高峰,那摩柯罗多以苦岩心铸出、尖耸过云的伽蘭昆塔“(Jarā'Khunthā)”;那座山至今覆满月的霜华,白雪万里。后来的诸神偶尔泊船至此,相互攀比祂们在月下姣好的面容。祂们一哈哈大笑,一吸一呼的寒气便涌为山间大雾,盖住了伽蘭昆塔与其下的人间。
接着,为给约定计时,摩柯罗多以四翼驭风,唤来一只带羽毛的生物。每隔树生一百个年轮,这头生物就用喙在钻石山上磨一下。当山被磨尽之时,永恒的第一秒便正好流去——摩柯罗多就需兑现承诺。带羽的生物终日高声歌唱这段故事,于是流水记得,沙尘也心领神会,把故事带往更年轻的时代。一个人类在泉眼旁与兽类分享水源的时候,把它记载了下来 * 。如今,儿童们也能在脆弱的纸页上将其找到。
而后摩柯罗多,被地母的求爱所吸引;地母却也是死亡之母。山峦裂生,是祂在向巨龙敞怀。于是摩柯罗多再次下坠。生灵为祂祝酒,赞祂的大婚,也哀祂的陨落;当龙从彤红天际没入深深大地,黄金为浪,热涛迸涌,灼得天云纷纷退却,第一个黄昏被烧铸了出来。
当熔金浪固涛凝,小人类视其天梯,飞鸟认此为塔群,新生诸神则将这儿作为祂们的枝头,从浪尖萌芽到成熟,坠向清净天川,与苦楚连心的尘间。
*此处指《Der Kluge Schäfer》,国王与牧童的故事。
“溢烟之鳞”,群蛇的恪烙娜(Krola),圣埃露札梵(Sayeiruthvan)
幕帘拉开,第二赴宴者身色暗浊。呀,此为群蛇的恪烙娜!
当你寻到黑曜石、雷光、暗流与死神之女时,也就寻到了祂。
祂带来一块石板作为打开群山的钥匙。石板所载的, 乃黄沙所撰的过往 :
半神马芏克,卡萨贡人的英雄,含着一颗红玉髓出生;他是父神化身的风暴缠绕凡世女子所孕育的,因此他奔跑起来也飞尘走石,宛如狂风掠过——
他曾与卡萨贡的国王比试,若他能被卡萨贡人碰到,就帮他们伐敌。于是国王向他连射九箭,箭锋都被他奔跑掠起的砂土掀开;国王又招呼骑士们骑上用灵清石与碧贝瑙换来的骏马来追,没有一匹骏马能赶得上他。眼看无人可碰到马芏克,匆匆来迟的神庙祭司奎伊查特则随机应变,用法术唤来一场刻有卡萨贡国王金币做成的暴雨,这些钱币被马芏克左右闪躲,还是有三枚落在了马芏克身上,让马芏克输了赌注。
“好吧,凡人们,我神血的马芏克,可以用超凡的力量帮你做一些事。”力大无穷的马芏克服气地摩拳擦掌,把比国王还要高几个脑袋的巨锤高高抛起,就像孩童玩弄树枝那般轻松;“了不起的马芏克,卡萨贡的马芏克,作为唯一碰到你的人,就先让我提一个请求吧。”祭司伊查特一步上前,“卡萨贡富足鼎盛,再贪心的外邦军队也不敢忌惮她。但我们的人民却惴惴不安:不为酒食匮乏,也无收苛苦,而是因为一个毒妇——群蛇的恪烙娜,即我们所惧的圣露埃札梵;她与你一般不是凡胎,却也不是天神,她用腹部走路,是古老的地窟里的害虫,吞吃卡萨贡神民与他们的子孙,盔甲与刀兵都是要在她口中融化的;已经有无数孽种、奸民都开始崇拜她,使得她更为放肆——她每年都要一百位女奴的血淌满七条台阶,来打发她的闲情逸致。你在卡萨贡制服的凶狼、巨虫与湖怪都是恪烙娜百年前的儿女,她是所有恶兽的母亲。”
“伟大的马芏克,若你真的力大无穷,就撕裂她的鳞甲,把她的头颅拿来!”国王说,“我们会把她的头当作至今最好祭品,献给你的父亲。——当你父亲知晓了你的英勇作为,这颗头想必也会成为你升变为正神的勋章。”
国王的最后一句话直中马芏克的下怀:他是半神不错,可以轻易使出小人类无法企及的伟力;但他也有着人类的一条命,若被杀死,就只能和人一样沉入冥路中。马芏克不屑这样的缺陷,必须有不死的身躯,才能与他的大志相配:他必须拿下这份功劳。
“我会拿她的头来,”马芏克说,“就像人拿长矛猎兽那般轻松。”
“小心啊,英雄!”国王继续道,“小心她的眼睛,小心她的火焰,小心她女人的嘴,从里说出的妄言!” .........
“阒然”的怯伯劳(The Kheshrike),我之怯薛,牧鸦的鸷王
“幕帘拉开,第三位赴宴者目如红彗。祂要求献上三种珍奇琼浆。
当你去寻到弓箭、弯镰、兽皮与烈马的利齿时,也就寻到了祂。”
怯伯劳曾穿云而过,祂像小人类的历史一样年轻,祂的事迹随铁蹄踏向四方。
祂在鼓声中展翼,身沐雷暴,蔽去天色。 祂玩心一起,便追逐天体,把战利品 ——月星背后的盐粒与冰泉倾向尘世,赐与诸神助兴。诸神饮醉,便令狂气的雹雨与祂角力,至今也未曾有任何一方得出输赢。于是,怯伯劳乐此不疲向雹雨及诸神的挑战。若要跟随祂的围猎——
善使弓箭者要射下雄鹰;善挥鞭绳者要套回骏马;善使利刃与铁拳者,要猎取红狮、沙蠕虫、甚至一头雄壮亚龙。信奉祂的,心脏都会长出牙齿,成为不死。
接着怯伯劳的勇士要跨过草原和咸苦的大河,踏碎长剑方盾、石头房子,踏碎金色头发,求饶的喉咙。而鲜血要佐以奶与酒,三种于人类最珍贵的液体合一,以示称颂。彼时,祂食勇士魂灵化为冷光的火焰,以征服勇士未能征服之地。
“熔心为炬”的绯史尔忒尔(Fesurtr),穆斯贝尔海姆的儿女
“幕帘拉开,第四赴宴者熔岩为披,以巨人的血脉为荣。
当你寻到陨星、灰烬、心脏和野火时,便是寻到了祂。追随祂的处子们,爱欲腾涌。”
巨人为祂先祖,屈辱则是祂之养母
既是彼等孤女,又是彼等姊妹
祂无止息地奔流、绝命地怒号,携灰的星辰而来,没有什么可以止住祂的。祂是火之巨人为穆斯贝尔海姆流的红血。遇恶淫的奸诈者,祂就吞噬;遇纯洁的室女,祂便低头....... 一头蛮兽,无望受驯;祂会被真美震慑,但不会屈服。 祂没有欲念。祂不是奴隶。即使你我再用六种不存在的事物来做一次镣铐,也徒劳无功。
“残余的战嚎与弓矢,无法使那巨龙遁匿;刺向巨龙的金石剑刃哪,则不过是秸杆。”
“祂是曲行的,覆满鳞片,又蜕去了手足,伏在这世上。”
“而后,这个衍生物携上父亲的权柄,和最后之哭喊向仅存的诸神复仇来了;
愚笨!若你伟大,就应慷慨地把让权给祂了。让位于毒戾的绯史尔忒尔,臻美的绯史尔忒尔,祂的无私之父,便是这样做的——才得偿所愿,一雪前耻呀!
“雪国长影”,无尽光(The Infinite Light)
“幕帘拉开,第五赴宴者神性流露。乘雾者,自梦门而来者,
当你寻到水银,泪滴,冻河与白金的苔霜,便是寻到了祂。”
有时候,祂承担着脐带的职能,失去了恩泽的,得以再次被哺育。
彼时,祂在南十字星倒吊的第三日现身,在风雪肆虐的灰蒙峰顶:
“寒冬启唇,要把祂呼来,天宇便骤然睁眼,为云幕迸裂;一道冰冷太阳光亮射下,祂以此为梯,向下而行,散出彩华,直至人间。”
小人类惧祂的伟力,因他们不能在冰雾中生儿育女,欣欣向荣;但又不得不向祂献上祈祷,夸张祂之神性,言祂是诸神的第三百二十一位血亲——在寒冷所有能存在的地方,祂总是掌权者的一员。冰川吱呀乃是摇铃而歌,雪地呜咽则为闷埙长鸣,这些“万象”向小人类诉说“世界”为无尽光造了二十一道门扉的事:
因冬季日光可化阶梯七阶一段,三段为二十余一,最后一阶乃是我之人间。“举行拜梦的仪式吧!——有银白的女人为祂掣签,也会告诉尔等去时该走哪条路。”在众生芸芸之梦,巨龙会具现成光的波浪,带领他们在没有物质的虚空异域畅快游行。
祂仅由翠墨绘鳞,古籍构身;当你寻到山河,便是寻到了祂。”
清天八百岁生青曾,青曾八百岁生青澒 *
青澒八百岁生青金,青金八百岁生青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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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戏天春 枯荣交游 太岁匿离宫
雨洗玉鳞 七星不澌 曲山青露浓
怜我世人 惙惙颓丝 触景落忧泪
.
百相各郁葱 凉薄总趋同
*指《淮南子·地形训》
现在,宾客落座,聚于诸神也未曾攀上的山。连创造诸神者,也不知此地,因而时光亦不曾顾及。“晨”与“昏”被唤来咬住彼此的尾巴,远远地、徒劳地旋转,作为宴会行进的尺度。但时光从未真正踏足此处。宾客们——诸位巨龙便以这虚像为金杯,秘密作淳酒,阔论祂们所掠过的尘土、空气、与二者铸就的世间。
人的智者很久前便探明,龙的心性最高不过于人类的孩子。龙的议会客观看来和幼儿在树下砌的小石堆没多大区别;像是动机稚拙,形式松散,全神贯注地对柴堆、羊群、大人的事物侃侃而谈。龙喜忧的也是差不多的东西,也同孩子一样时常被大人不屑。事实上,伟力的种种具现不一定会在人的标准上打个及格分,但不妨碍摇摇欲坠的某个文明是龙的小沙滩城堡,而龙繁殖人类的玩法和自制酸奶大同小异,祂们就带着一种被宠坏的痴愚哲学来左右事物(偶尔卖弄从人类字眼那学来的文绉绉)——难怪梦到龙的总是臭小孩,想见臭小孩的总是龙。
“派你的侍者去,欢喜的摩柯罗多,金与火的摩柯罗多;祂若有心赴宴,也不过一会儿的事情。” 阒然的怯伯劳对此不满。
“二足的......他们也许正为某物塑像,又把巨像掷入大海,他们经常做着许多连自己都倍感稀奇的事情。说不定,七首者沉迷其中,有趣过做他们的敌人。” 群蛇的恪烙娜乐观地回忆道,那对美丽且混沌的双眸正悠悠眨动。
宾客们陷入短暂的沉默。所有龙都曾在某个时 段与小人类藕断丝连....可如今龙已不愿再公然深溯瓜葛。当小人类把己封闭在内,远远地抛下儿时天地与诸神后,便拿起木石做了武器,套住兽鸟做了牲畜,对剩下不可驯服之类,大多对此都抱有莫名的征服欲与天生的敌意。巨龙见此,自愿从这场共演中退出,把这些交集抛入时间的咽喉深处,时间只是沉默地咬食。再与人亲密的龙也是这样;于是在小人类那边,巨龙已经消失许多年了,任何肤色的文明都无法再说出那个数字。
虽然一些个体会猛然觉得自己牺牲了什么,在人类的宏大叙述下懵懂地想怀念却不得,想逆反大流裹挟则无望,一边依赖着他们的以城为躯的父母,一边困扰个体意志在绝对整体前又不值一提。他们至今痛苦地如此生长。
“小人类窃走了大地里的一些东西。” 摩柯罗多的侍者已然折返,这只鸟儿快过流窜的星子,牠落在群龙中央,“那些东西渗入雨中,溪中,浊流与静潭,把咸水与甜水都化作毒池。水中的万兽不堪此扰,也拖累了七首者的脚步。七首者向小人类投以怒视——”
“是的。祂的三名盟卫......飓风、怒海与惊雷,都正保持着沉默。”侍者如此回答。
“七首者是仁慈的。祂一直等待小人类想通他们与海的联系,就能丢掉双腿,有一日重回水中。但在此之前,万类就这样接连凋亡....?” 无尽光哀叹,“ 诸神却对此观望。”
“刚刚有三座人的城邦垮在我的脊骨上。” 熔心为炬的绯史尔忒尔补充,“诸神以万千迭荡为消遣,人兽之争亦赫然在列。诸神不曾蛮撞我们,巨龙也不应干扰祂们名下某物自取灭亡的戏目。......” 绯史尔忒尔虽对诸神行径感到些许羞耻,却依旧恪守原则;在祂开口之时,祂感到一滴血液又在小人类忙于开凿的大地上涌出,渐渐地凝固为山灰。新一轮在其上的文明耕耘很快又要开始。
怯伯劳坦诚地比对:“那是谁将山灰的富饶,深植二足小人的智慧——你引他们北上,教导他们在烟海与冰川中筑城。你将火种从山的喉口降下, 教导他们万象下冰火交融,死生敬畏 。”
“你还年轻,我的伯劳王。你总认为我与人诸多的文明交集、乃至战争应是出于刻意嬉戏的缘故,但我不是。”一声长叹,绯史尔忒尔最终望向摩柯罗多,似在征求意见。
“诸神见巨龙到来,便会收起所有谜底。我见过「诸神」与「命数」的大婚,可有谁窥过诸神边骑着时间边纺织机缘的过程?——有谁试图揭穿过诸神与万物豪赌的游戏?
我等与诸神、和祂们驯养的时间一直约法三章,「秘密在匣中才有价值,不失乐趣」。
于是未来才得以隐而不宣。于是,万物才值得诸神、巨龙的目光为此停驻。”
“小人类说他们的神见过.....并传授于他们。他们曾自称他们有神司掌命运、胜利、未来,还有.....” 摩柯罗多的侍者此刻插嘴,引起其它使者一阵唏嘘。 “没有什么是小人类和他们的神打不倒,探不明的。” 恪烙娜则立刻嘶嘶讥讽,“我愿与你打赌。神代的造物、巫师与会说话的鸟兽早早远迁,就是受不了人这一腔编完还强迫他们听的胡话。 ”
“现在小人类们依赖的是器械与技艺,他们数量确实变得更多了。虽然,最终的结局差别依旧并无二致。”摩柯罗多俯瞰下去,好像在翻涌追逐的晨昏中,望见撒在远阔山海里、小人类们迷茫不安的身姿,也有小人类细微祈祷的向上手势,被碾在嘈杂的文明洪流下边,纷纷似贫地散的草灰,点点如酒器上的斑锈。
巨龙们追随着摩柯罗多的视线,也个个向下望;除了小人类外,此时一位神祗正降下世间。祂就是无名的、起舞的神,从不诉说己身的名字;祂十分弱小,且许多年来都不曾试图改变。祂只是喜爱在草叶、顽石与泡沫上兴致起舞——“嘿!” “呀!” 此世间第一次激情跃动由祂带至下界,渐渐地,许多生灵被祂引至身边,涌动或跳跃,效仿着这位放诞不羁的神祗之姿,就连最寂寞的巨龙当时也会为这股气氛而满心欢喜。
现刻,林中、原野、山谷的鸟兽都开始熟稔再现神祗的舞蹈,并用来取悦彼此,“嘿!” “哈!”羽毛、鳞片、爪趾、尾巴、嘴唇、声音、颜色都参与进来,这便是至今被小人类称作“求偶”的东西—— 一些植物则将舞蹈用到高高播撒起的种子上,让它们飞得又快又远,扎根到遥远的天涯…… “喔;潮汐的时刻就要来临,祂在协助月亮。”怯伯劳一眼察觉,这无名神祗是要为海起舞,将好奇的海水吸引到祂身边。这样,银月对海的推拉也不那么吃力了。牡蛎们开始随着潮汐规律将舌一吞一吐,小人类们此时也从自己的历法里读到了信号,正纷纷撤离岸边,毕竟他们还没有自如地在水中存活。恪洛娜看得意兴盎然,祂不禁唱起歌儿来;幼时的文明视祂之歌声为山地鸣动,而如今龙的呢喃只余轻盈,向下悠悠洒去;流风赶来接住,一路带给那位起舞之神。神祗则变换舞步,一翻一覆间,让恪洛娜想起美索不达米亚的原野上,曾有许多美丽的小东西脚踏神庙,也是如此为祂而舞。
.......是的,祂偶尔还想过去看望,那些被喧嚣车轮辗轧的一些小人类,在大门前、画布前、打字机前、墓地与壁炉前失落地哭泣的小人类,他们少过大屋板缝间零散的虫卵,披满冷清,却依旧抓着童年听到一切被山野教予的传说。而今任何非人拜访他们,都成了一种奢侈且忌惮的安排。
“潮水很快就会涨到一半,”无尽光舒展腰身,开始提醒周围的巨龙不要太过沉湎由神祗而生追忆,“七首者刚派来信使,言祂已归巢休憩,并向我们询问下一次欢宴的所在。”
巨龙们纷纷抬起头颅;祂们目光重聚戏剧之宴,重回这诸神也未曾攀登的山。祂们遣走互咬尾尖的晨昏,拉下月弧做的帘子。祂们一番商议,龙吻彼此摩挲,心投意洽,又龙尾相互攀缠,以示依依不舍,再次告别:
“让我们在下一颗巨星(Supernova)绽为磷光时再会吧,就在喀-亚姆(Kia-Iamu),”巨龙们说,“也就是诸神的潘拉(Po’lra),鸟兽的撒-乌璐亚尔(Za- Ereriyal),小人类的苏格兰(Alba)之东——那日轮抚摸蓟花的山岗里、有小人类砖石所搭建的一栋红房子。在诸神裁决春夏长短的那一刻,它的一道墙缝中有株爬山虎将萌发新芽。
而我们会再次设宴,相聚于那簇芽尖凝出的露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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