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入伏。非常热,非常疲惫。想起六年前暑假里写的这篇日记。怀念那些无所事事的夏天。
你靠在床头发呆,睡眼惺忪地望着窗外的小区。水池在阳光下挣扎,树叶像玻璃一样反射白光。你知道,今天又会是炎热的一天。
你下床,踩着拖鞋,打开房门。客厅里老爸已经穿戴整齐,老妈还在厨房做你的早餐。
老爸看见你,说,我去上班了。你漫不经心地点头,走进卫生间洗漱。镜子里你头发蓬松凌乱,你一边刷牙一边审视自己的脸。
早餐是鸡蛋炒饭。你从冰箱里拿出辣椒酱和酸奶。老妈叮嘱你记得给花浇水,十点半的时候记得把米泡上;不要开空调,空调吹多了对身体不好;不要总看手机和电脑,对眼睛不好。你一边埋头吃饭,一边点头。
老妈也去上班了。你吃完饭,将碗碟收进厨房,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空调。你拿起昨天读了一半的小说,靠在套着席子的枕头上看起来。不一会儿,你觉得有些冷,于是你披上毛毯。
书看完了。你看了一眼闹钟,十点整。你走出房间,肉眼可见的热气向你扑来。你去阳台浇花,发现又有花要枯死了。你摇头感慨这么多年了老妈还是不会养花。
回到房间,你不知道该做什么。你打开电脑,想看一部电影。你想起昨天刚来过一次。你决定明天再看。
于是你关闭E盘,打开音乐播放器,随手点开一张喜欢的专辑,按顺序播放。你不是音乐发烧友,即使是电脑嘈杂的外音也能让你听得很开心。你盘腿坐在凉席上,怔怔地看着两面墙连接处的点。空调“哧”地一声再次启动,呼呼地送着冷气;年轻的阿信唱着:现在是二零零一,永远的二零零一……
唱片听完,爸妈也到家了。吃完午饭,你穿好衣服,带上零钱、钥匙、身份证,走出家门。你到约定的场所和朋友们碰面,一起向网吧走去。
路上你们天南海北地聊天,或者沉默。你们穿过无数小巷,正午的阳光透过巷两旁的树叶直直地打在你们身上,投下许多光斑。巷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知了不知疲倦地嚷嚷。
进了网吧,开得太低的空调让你浑身一颤,鸡皮疙瘩沿着手背起到袖口。你跟朋友抱怨,不明白网吧的空调为什么就不能打高一点。
你和朋友们玩了一局,困意向你袭来。你说我睡一会儿,你们先玩。于是你戴着耳机,趴在电脑前沉入梦乡。
醒来后,你的脸和胳膊沾上了口水。你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下楼买汽水。付钱时你看着门外,午后的阳光特别刺眼,整个世界明晃晃的,海市蜃楼般扭曲、摇晃。门口有一个老人、一只小黑猫、一条大黄狗。老人的臂弯里躺着她的小孙子,闭着眼、张着嘴,与世无争地睡着。老人一边轻轻地摇晃他,一边给他扇扇子。扇子很大,竹叶参差,和小时候外婆给你扇风的扇子一模一样。大黄狗趴在老人脚边的影子里睡觉,小黑猫蜷在大黄狗的影子里睡觉。
又和朋友玩了两局,你们走出网吧,大笑着评论今天的战局。太阳开始下山,晚风吹在你身上。穿着背心短裤的孩子们在石板街上奔跑,卖卤菜和馒头的摊子前挤满了人。夕阳洒满老城的巷口,外面车水马龙。你们挥手道别,约好明天继续。
晚上老妈买了凉皮,老爸带回夫妻肺片和一打啤酒。正吃饭时,你的手机震动。喜欢的姑娘问你今晚有没有空一起吃夜宵。
于是你跟爸妈说晚上有朋友约我散步。爸妈点点头。老妈说早点回来。老爸说冰箱里冰的西瓜,你要是回来晚了他就跟妈全吃完,不给你剩。你笑着说好。
月亮挂在枝头。你插着口袋,吹着口哨,仰头数星星。你漫步到公园门口,大排档摆满了半边马路。你看见姑娘。她穿着黄色的连衣裙,好看的凉鞋,露出白皙的小腿和脚趾。她眼神空灵地张望着,终于看见了你,腼腆地笑了。她向你挥手,晚风吹动她的长发,发丝拂过她青春的脸颊。
你突然恍惚。一刹那,你身后的孩子也是你,你身前的老人也是你。世界变成了一朵盛大的莲花。
你突然明白夏天来了。于是你微笑着,走向滚烫的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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